唐易抬着湿漉漉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喻眠,一颗向往剑道的灵魂等着她的答案。

    喻眠说,“你可知道无情道?”

    唐易乖巧地点头,“知道的,道长,白云间的门派功法。”

    喻眠又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对无情道有了解吗?“

    唐易估计觉得“他的渊清道长”是在考验他呢,单纯无辜地看着喻眠,说道,“是一种大道,对修仙有加持,以断情绝欲为主要修炼方式,道长就是一名无情道修士。”

    “就这些?”

    唐易惭愧地低下头,“抱歉道长,我以后会多多了解的。”

    就知道这些就好办了,喻眠邪魅一笑。

    “这个脚移三寸,灵力不覆盖,是我们无情道剑修专门做的改良剑招,你不懂是正常的。”

    唐易右手扣了扣左手,向往剑道的心还是让他犹犹豫豫鼓起勇气抬起头,问道,“道长,可以说一下其中的关窍吗?我想学。”

    喻眠想要拒绝,但是想到大师姐本人是一个对着有求知欲的人都耐心热情解答的人,为了更好的假扮大师姐,她还是硬着头皮接着编了下去。

    “这是有专门的讲究的,其实你很难听懂,不过既然你问了,我还是解释一下吧。”

    “这个练气筑基传统的修仙体系有灵气,而我们无情道呢,又有独属于自己的道气,穿云剑一招讲究尖端制敌,像剑尖这么重要的位置要留给道气,于是我特地留下来这一截覆盖道气。指教你时身体留下了本能习惯,没有把这一截重新覆盖灵气。你又没有修无情道,看不到道气,便以为是我没有覆盖了,其实我的剑身是覆盖满的。”

    唐易听完变成星星眼,崇敬地看着喻眠。

    “好厉害,我也想试试。”

    喻眠可算喘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瞒天过海,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简直可以开创自己的舌道。

    唐易拿出他的那把重剑,站直身体,好像准备开始跟着学习。

    他的剑像是凡间铁匠打出来的,平平无奇,喻眠在剑身上感受不到天材地宝的气息,看着也不算顶锋利,看得出主人不经常磨剑。

    剑主人穿着一身古朴破旧的衣服,学着喻眠的样子,把他稀薄的灵气覆盖在剑身上,尖端空出一节。

    抬眼问道,“师姐,灵力的位置是空这么多吗?”

    喻眠哪里看得出来,本身就是她胡编乱造的说辞,剑在她这里除了作为出行工具以外没有别的用途了,她刚刚也只是因为多年不练剑,还是有些许生疏,穿云剑的灵力覆盖才少了一点,具体少了多少,本就是错误,这她哪里记得,她脑子里的只有标准动作。

    她避开唐易的问题,以免自己胡乱点头,结果唐易自己又反应出还是有细微的差错,毕竟脚下三寸的差别他都注意得到。

    她说,“你还没有开始学无情道,没有必要练这个。”

    唐易认真地说道,“道长,我想学,我以后也想成为一个和道长一样的无情道剑修。”

    他知道他不该顶嘴,这样或许又会惹得渊清道长不快,但是他太想变好了,太想上进了,还是说了出声。

    长相脆弱的小男生刚刚哭完,表情还没有完全平复好,眼眶红通通地看着她,说的还是上进的话,喻眠有点于心不忍直接拒绝,便换了一个说法诓骗她。

    “师姐最开始的五年修剑,有三年都是在打基础,基础不扎实就学进阶的招式,反而会害了自己,师姐也是为了你好。”

    唐易急切地说,“不会的,师姐我基础很好的,我……”

    话到嘴边,唐易还是没有说出来,喻眠疑惑地看着他。

    唐易又低下头了,微微抬起偷偷看了喻眠一眼,又红了脸,说道,“道长,我知道了。”

    喻眠开心地点头,知道了就好。

    但是唐易又怯生生地说,“那师姐请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学有道气的剑法呀。”

    “三个月后的外门比试之后吧。”

    不仅仅是因为比试通过的人可以开始正式学习无情道了,最关键的是,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喻眠复习完基础剑诀并且胡编乱造出一套新的带着道气的基础剑诀了。

    十七岁,是无情道符修,不善剑法,但善无情道。

    唐易软软地应了一声好,又偷偷看着喻眠黑色的鞋尖,心想,大师姐真是一个好人,不仅安慰他,还承诺三个月后带着他学无情道版基础剑诀。

    喻眠觉得完事了,转身准备领着唐易走人,再不走那些外门卷王就要来这个练武堂开卷武艺了。

    “师姐又为什么脚移了三寸呢?”唐易拉着衣角,鼓起勇气说。

    喻眠: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漏了这茬了。

    喻眠说道,“嗯……这个……”

    “也是因为无情道道气吗?”

    唐易看着喻眠。

    喻眠本来准备继续说无情道的话话到嘴边断了。

    唐易的眼睛是杏眼,眼神专注,眉眼间距近,盯着喻眠的时候她会有一种他已经看穿一切,但是装傻假装自己不知道看你反应的感觉。

    是和大师姐二师兄相处久了产生的错觉?

    还是他真的就是已经懂了如果她再说无情道的借口是托词?

    多年和大师姐二师兄相处的经验让喻眠不敢赌,而且最关键脚步这种纯看身法的东西很难用灵气道气完美解释。

    喻眠沉默片刻,根深莫测说道,“言语很难说得清身法的道理。”

    唐易把手中的重剑举起,不再是悬落在身边,抬头颔首挺胸,看着像是以为他要亲身示范,准备跟着她模仿效仿。

    喻眠一看傻了眼,刚刚那套步子偏移三寸,灵气正正好好没有覆盖到尖端的剑招再来一次她也不一定使得出来啊。

    她错了,大师姐,再来一次机会她绝对好好学习基础剑诀,绝对不眼高手低这个马马虎虎差不多,那个马马虎虎也差不多。

    喻眠欲哭无泪。

    她硬着头皮举起自己的剑,沉默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犯不出一模一样的错误,这个唐易又眼尖得紧,可能瞒不住骗不过他,说道,“我这把是轻剑,你那把是重剑,你学了也不完全互通,这样吧,等师姐哪天换了重剑再交你,你学得也更加仔细些。”

    唐易立马懂事地低头把重剑双手奉上。

    很是通人情世故也会把握机会了。

    可是她不是大师姐本人,她不行。

    喻眠犹犹豫豫地把右手悬在剑上,不敢触碰。

    看着唐易的发旋,仰头望天,两眼一闭,视死如归地说道,“其实……你师姐不举。”

    不举,顾名思义,举不起比较重的剑。

    唐易懵逼了,呆呆傻傻地看着喻眠,“这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得的病吗?”

    喻眠斜眼看着她,“你知道这个病?”

    白云局老和尚无情道宗门,这些个年纪不大的弟子还未下凡渡情劫,知道的不多才对,只听过这个才是常态。

    不对,看唐易的那把重剑,凡里凡气的,成为白云间弟子也不是仙门普招来的,家里人可能真的不是白云间其他家长一样,为自己的未来无情道孩子遮遮掩掩的。

    失算了,这个年纪,凡间是不是已经成家立业了。

    喻眠神色一滞。

    “流浪的时候听过村医说,知道这是男人病。”唐易点了点头,然后难过地低下头,“抱歉,我没有详细向村医打听,现在不能为师姐分忧。”

    喻眠顿时放下心来,面不改色地说,“都可以得,女性也可以,只是比较少见 。”

    喻眠心里冷笑一声,呵,她不仅不举,以前跟着大师姐练剑时还晨勃呢,每天早上起床她的中指就忍不住翘起,一根□□的中指送给她的苦逼生活,早八,滚。

    唐易顿时肃然起敬,大师姐不愧是她大师姐,得的病都是这么少见。

    “大师姐太厉害了,我以后也要不举,做一个和大师姐一样的人。”

    “低调低调。”喻眠谦虚地摆摆手。

    “所以师姐今天举不起你这把剑,等回头师姐时候过了,再和你示范吧。”

    唐易感动得又要掉眼泪了。

    渊清道长真的坚强,他记得那个看村医不举病的男人已经觉得人生一片灰暗了,她却依然优秀骄傲的面对人生。

    他刚刚竟然还举起剑,去戳道长的痛处,他真不是人。

    应该是痛处吧,村医和他说不要在不举的人面前提他不举的事。

    是不是不举对修无情道有加成,他一定要好好学习不举之道,也要时不时不举!

    喻眠见应付过去,又看看门缝透着的光,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来,已经顺利地熬过了大师姐和唐易的相遇,她终于松了口气,说,“天色已经晚了,你先回去收拾行李吧,把新住所好好收拾收拾好,这个才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明天早上应该就有人来检查了。”

    唐易温温婉婉的笑,露出自己的一点洁白的门牙,“好。”

    喻眠和唐易一起离开,门外稀稀落落的光照进练武堂里,又随着门被带上后光渐渐消失。

    这时,练武堂一个隐蔽的角落走出一个人影,身形高大,听了全程。

    从唐易的哭诉听到喻眠的不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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