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试探
围在河边的人越来越多，终于，陆七七她爹下工了，正好路过下溪村村尾，见隔壁村口围了那么多人过来看热闹。结果一看热闹就是自家闺女，顿时变了脸色。
“大丫，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她爹虽然以前被人指指点点惯了，但自从自己勤恳做工这么些年，也挣了些钱拿回家，觉得自己腰杆都比以前挺得直了，哪里能容忍被人像以前一样评头论足。“快跟我回去！”
“爹！”陆七七眼圈一下子红了，眼泪落了下来，“我还能回哪儿去，我没有家可回了！”
“胡说什么？你是癔症了吗胡说八道，没得让人家笑话！你爹还在呢你怎么可能没有家？二丫三丫，快扶你姐姐回去！”
“爹，我们有名字的叫什么二丫三丫，我们的好姐姐现在哪好意思回去？”陆晚柠见终于有她发挥的机会了，一时有些兴奋，“娘说姐姐勾引表哥，被娘说了两句就跑来跳河，若不是被人救了，现在说不定……而且啊，救她的是他们，看到了吗？都是要议亲的……”
“闭嘴！”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胡说八道什么？”
终于，陆七七的后娘来了。
陆七七的后娘姓苏，没出嫁时就在她们村小有名气，说是一路来说了好几家亲，就没一家成的。不是男家出这事那事，就是她各种嫌弃，后来嫁了一户人家，不知怎么的跟那边闹得天翻地覆水火不容，最终以和离结束。后来回到娘家生活了几年，年纪大了，这才嫁来陆家。本来她在之前那一家没有子女，再嫁还可以再挑一挑，奈何陆七七的爹长得确实不错，被后娘一眼看上了，她自己在家就经常听到各种闲言碎语，所以也不把陆家老爹的闲话放在心上，何况她自有一套驭夫之术，对自己相当自信。
【统子，这两人什么资料？】
【陆九，四十岁，前二十六年基本是没什么用的人，后十年才像模像样外出做工贴补家里。不过嘛，近两年他可不太老实哦。】
【不太老实，什么意思？】
【这还不懂？他是在镇上一个员外府里做帮工，给人赶马车的，人机灵长得也不错，老爷比较器重他。老爷在外面就是个花天酒地的，身边的人自然……你懂的。】
【不是吧，家里穷成这样了他还能在外面乱搞？】
【其实吧，你家在村里不算顶穷的，是你后娘把钱攒起来了，说是给你处攒嫁妆。不过呢，你后娘倒是贴补了不少给娘家，还有那位表哥。不过嘛，表哥人还不错，你接触了就知道了，而且对你两个表妹没好感，你可以尝试拉拢。】
【别，我如果出手了另外三个不得歇斯底里？只是后爹在外面乱搞这件事，倒是可以利用。他们如果不想让我好过，那就把家拆了算了，你觉得呢？】
【我？】系统茫然，【我只管吃瓜看戏，不然怎么知道你们家那么多八卦，其它的一概不管，你看着办？】
【知道八卦也挺好……】
“这丫头是不是得失魂症了，里正，要不请大夫来看看。”陆家姑奶奶一把拉过陆七七，一把鼻涕一把泪……
【咦……】陆七七恨不得推开老太太把自己的手收回来，鼻涕别蹭她手上啊。她抬眼一看，原来里正已经来了，她那后娘已经哭天抢地一回了。没办法，吃瓜太专注，完全没注意刚才他们在吵闹什么。
陆七七的爹冷着脸瞪着苏氏，“没带件衣裳过来？”
“衣裳？呵，当我们是什么富贵人家呢，出门还给带件衣裳。有人跳河是自己不想活，想拉是拉不住的，怎么没淹死呢？”
苏氏嘴巴毒，说话没遮没拦，在村里生活这么多年，村里人早知道她什么德性，对陆七七同情的多，可乡下每家每户都不好过，所以苏氏哭哭啼啼一席话，顶多遭人嘲讽两声，她也不在意。
只不过这一次事情闹得有点大，小丫头居然跳河了，可见是个有胆量的。她必须得想办法打压住她的胆量，做什么，也不能越过她头上去做。
至于她说陆七七勾引家里表兄的事，不过是给她上上眼药水，提醒她万不可动这样的心思。毕竟同住家里，她那侄儿平常对陆七七似乎格外上心些，两个人万一不小心看对眼，那她这么长时间不就白忙活了？至于侄儿和陆七七的名声，她只要将自己的闺女配给侄儿，他还不感激涕零？不过是个亲缘关系淡薄的侄子，如果不是看他书读得好，以后说不定出人头地，她哪里会执意接济他？
她一番话出来，陆七七她爹虽然生气，一时却不知道怎么接，只好又瞪了陆七七一眼，“还不快回去，有什么不能家里说？”
“不了，爹，女儿既然跳了河，就当以前的陆七七死了。其实我对你们的印象确实很模糊了，掉下河时可能脑袋撞上了石头，很多事都忘了。既然这样，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以后我孤寡一生也好，穷困潦倒也罢，咱们互不相干。今日就请里正做个见证，我便搬出陆家吧。”
陆七七说得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很没有底。这个时代子女说要断绝关系，这恐怕是天大的罪过，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抓去报官，还是村子里私下就把她处决了？她只是想要试探一二，看看这个时代对这类事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那位姑奶奶一听她这话立马翻脸，当场尖叫了起来，“大丫头，你这说的什么话？这话怎么可以乱说？”
“陆大个儿，你自己家里的事都捯饬不清楚，在外面能赚两个了，就不得了了是不是？你早知道大丫头每天过得什么日子，早年你好吃懒做没管她，都是她娘在管，现在好了，一个后娘成天到晚的打骂，你是不是装听不到？”旁边站着的中年男子一脸良善，说话还有几分威严。陆七七知道，这便是里正了，似乎是个讲道理的。他转头又对陆七七说，“陆丫头，我们都知道你家的情况，可是，你不回家肯定不行。别说你还没说亲，即使说亲了，也没有不认爹娘的道理……”
“所以他们要害死我，我也得受着？”这就是陆七七想要知道的底线，这个时代外面兵荒马乱，这个小山村看着宁静，但听说也有些壮年小伙被送去了战场。每个人都是生产力，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如果关系到她的生死，她想知道她可以挣扎到什么程度。
“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你娘我们会好好说她的，实在不行，请他们苏家的族老过来让她立个保证。你到底还是姓陆，你出来了，独身一人生活，又还没说亲，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里正一脸为难苦口婆心，“你放心，以后苏氏再对你做什么你来找我，或者找你陆大婶，你们都姓陆，本家是一家，她还能亏了你？”
陆七七知道，今天闹这一出可能只能到此为止了，但是让苏氏的本家族老过来，倒也是一条路。毕竟苏氏在她以前的村子里名声极差，尽管近些年她有帮衬贴补，关系缓和了几分，但苏家旁支大多还是不待见她，让本家族老过来立个字据写个保证，不管她关起门来怎么对自己，至少在村子里她会很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
“既然里正叔这么说，那我也不妨明说，后娘到底怎么说我，大家伙儿都知道，我家那院子什么情况叔伯阿姨们一清二楚，我已经住在最偏的偏房了，每天起床就是干活儿，去他们主屋的时间少得可怜。每天他们在桌上吃饭，我都是端回自己屋吃的，就这后娘还说我跟她家那表兄有什么，这让我怎么活？”
“小蹄子反了你了？我说你几句不过是提醒你，你倒是会蹬鼻子上脸了还？”
“所以了，不是亲生的闺女就可以胡说八道坏人名声，亲生的倒是养在表兄跟前，你要这么说我也要怀疑你的两个闺女了，都是住主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呵，倒是小瞧你了，跳了次河胆子跳出来了，也敢说……”
“陆七七，你自己不检点娘说你两句怎么了，还敢往我们身上泼脏水？”陆晚柠忍不住了，挡在苏氏面前对她就是一通喷。
陆七七后退两步，眼圈一红，冲里正哽咽，“您也看到了，这家里还能住吗？”
里正一时无语，狠拍了陆七七她爹一掌，“你家里不管管，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敢这么胡说八道？现在这种情况，你家大丫回去恐怕确实不会好过，你总不至于真想闹出人命吧？”
里正不管跟陆七七她爹关系怎么样，但表面至少要做得公平公正，苏氏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没想到她还能让两个女儿在外面也这么说，“苏氏，你就是这么教你两个女儿的？”
“不是，就只是提醒，这些话怎么能当真？”苏氏被这么多人盯着，又被陆七七激了火气，此时强压下火说话，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站在她身边的人都下意识离她远了点。
“大丫，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她爹虽然以前被人指指点点惯了，但自从自己勤恳做工这么些年，也挣了些钱拿回家，觉得自己腰杆都比以前挺得直了，哪里能容忍被人像以前一样评头论足。“快跟我回去！”
“爹！”陆七七眼圈一下子红了，眼泪落了下来，“我还能回哪儿去，我没有家可回了！”
“胡说什么？你是癔症了吗胡说八道，没得让人家笑话！你爹还在呢你怎么可能没有家？二丫三丫，快扶你姐姐回去！”
“爹，我们有名字的叫什么二丫三丫，我们的好姐姐现在哪好意思回去？”陆晚柠见终于有她发挥的机会了，一时有些兴奋，“娘说姐姐勾引表哥，被娘说了两句就跑来跳河，若不是被人救了，现在说不定……而且啊，救她的是他们，看到了吗？都是要议亲的……”
“闭嘴！”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胡说八道什么？”
终于，陆七七的后娘来了。
陆七七的后娘姓苏，没出嫁时就在她们村小有名气，说是一路来说了好几家亲，就没一家成的。不是男家出这事那事，就是她各种嫌弃，后来嫁了一户人家，不知怎么的跟那边闹得天翻地覆水火不容，最终以和离结束。后来回到娘家生活了几年，年纪大了，这才嫁来陆家。本来她在之前那一家没有子女，再嫁还可以再挑一挑，奈何陆七七的爹长得确实不错，被后娘一眼看上了，她自己在家就经常听到各种闲言碎语，所以也不把陆家老爹的闲话放在心上，何况她自有一套驭夫之术，对自己相当自信。
【统子，这两人什么资料？】
【陆九，四十岁，前二十六年基本是没什么用的人，后十年才像模像样外出做工贴补家里。不过嘛，近两年他可不太老实哦。】
【不太老实，什么意思？】
【这还不懂？他是在镇上一个员外府里做帮工，给人赶马车的，人机灵长得也不错，老爷比较器重他。老爷在外面就是个花天酒地的，身边的人自然……你懂的。】
【不是吧，家里穷成这样了他还能在外面乱搞？】
【其实吧，你家在村里不算顶穷的，是你后娘把钱攒起来了，说是给你处攒嫁妆。不过呢，你后娘倒是贴补了不少给娘家，还有那位表哥。不过嘛，表哥人还不错，你接触了就知道了，而且对你两个表妹没好感，你可以尝试拉拢。】
【别，我如果出手了另外三个不得歇斯底里？只是后爹在外面乱搞这件事，倒是可以利用。他们如果不想让我好过，那就把家拆了算了，你觉得呢？】
【我？】系统茫然，【我只管吃瓜看戏，不然怎么知道你们家那么多八卦，其它的一概不管，你看着办？】
【知道八卦也挺好……】
“这丫头是不是得失魂症了，里正，要不请大夫来看看。”陆家姑奶奶一把拉过陆七七，一把鼻涕一把泪……
【咦……】陆七七恨不得推开老太太把自己的手收回来，鼻涕别蹭她手上啊。她抬眼一看，原来里正已经来了，她那后娘已经哭天抢地一回了。没办法，吃瓜太专注，完全没注意刚才他们在吵闹什么。
陆七七的爹冷着脸瞪着苏氏，“没带件衣裳过来？”
“衣裳？呵，当我们是什么富贵人家呢，出门还给带件衣裳。有人跳河是自己不想活，想拉是拉不住的，怎么没淹死呢？”
苏氏嘴巴毒，说话没遮没拦，在村里生活这么多年，村里人早知道她什么德性，对陆七七同情的多，可乡下每家每户都不好过，所以苏氏哭哭啼啼一席话，顶多遭人嘲讽两声，她也不在意。
只不过这一次事情闹得有点大，小丫头居然跳河了，可见是个有胆量的。她必须得想办法打压住她的胆量，做什么，也不能越过她头上去做。
至于她说陆七七勾引家里表兄的事，不过是给她上上眼药水，提醒她万不可动这样的心思。毕竟同住家里，她那侄儿平常对陆七七似乎格外上心些，两个人万一不小心看对眼，那她这么长时间不就白忙活了？至于侄儿和陆七七的名声，她只要将自己的闺女配给侄儿，他还不感激涕零？不过是个亲缘关系淡薄的侄子，如果不是看他书读得好，以后说不定出人头地，她哪里会执意接济他？
她一番话出来，陆七七她爹虽然生气，一时却不知道怎么接，只好又瞪了陆七七一眼，“还不快回去，有什么不能家里说？”
“不了，爹，女儿既然跳了河，就当以前的陆七七死了。其实我对你们的印象确实很模糊了，掉下河时可能脑袋撞上了石头，很多事都忘了。既然这样，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以后我孤寡一生也好，穷困潦倒也罢，咱们互不相干。今日就请里正做个见证，我便搬出陆家吧。”
陆七七说得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很没有底。这个时代子女说要断绝关系，这恐怕是天大的罪过，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抓去报官，还是村子里私下就把她处决了？她只是想要试探一二，看看这个时代对这类事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那位姑奶奶一听她这话立马翻脸，当场尖叫了起来，“大丫头，你这说的什么话？这话怎么可以乱说？”
“陆大个儿，你自己家里的事都捯饬不清楚，在外面能赚两个了，就不得了了是不是？你早知道大丫头每天过得什么日子，早年你好吃懒做没管她，都是她娘在管，现在好了，一个后娘成天到晚的打骂，你是不是装听不到？”旁边站着的中年男子一脸良善，说话还有几分威严。陆七七知道，这便是里正了，似乎是个讲道理的。他转头又对陆七七说，“陆丫头，我们都知道你家的情况，可是，你不回家肯定不行。别说你还没说亲，即使说亲了，也没有不认爹娘的道理……”
“所以他们要害死我，我也得受着？”这就是陆七七想要知道的底线，这个时代外面兵荒马乱，这个小山村看着宁静，但听说也有些壮年小伙被送去了战场。每个人都是生产力，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如果关系到她的生死，她想知道她可以挣扎到什么程度。
“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你娘我们会好好说她的，实在不行，请他们苏家的族老过来让她立个保证。你到底还是姓陆，你出来了，独身一人生活，又还没说亲，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里正一脸为难苦口婆心，“你放心，以后苏氏再对你做什么你来找我，或者找你陆大婶，你们都姓陆，本家是一家，她还能亏了你？”
陆七七知道，今天闹这一出可能只能到此为止了，但是让苏氏的本家族老过来，倒也是一条路。毕竟苏氏在她以前的村子里名声极差，尽管近些年她有帮衬贴补，关系缓和了几分，但苏家旁支大多还是不待见她，让本家族老过来立个字据写个保证，不管她关起门来怎么对自己，至少在村子里她会很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
“既然里正叔这么说，那我也不妨明说，后娘到底怎么说我，大家伙儿都知道，我家那院子什么情况叔伯阿姨们一清二楚，我已经住在最偏的偏房了，每天起床就是干活儿，去他们主屋的时间少得可怜。每天他们在桌上吃饭，我都是端回自己屋吃的，就这后娘还说我跟她家那表兄有什么，这让我怎么活？”
“小蹄子反了你了？我说你几句不过是提醒你，你倒是会蹬鼻子上脸了还？”
“所以了，不是亲生的闺女就可以胡说八道坏人名声，亲生的倒是养在表兄跟前，你要这么说我也要怀疑你的两个闺女了，都是住主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呵，倒是小瞧你了，跳了次河胆子跳出来了，也敢说……”
“陆七七，你自己不检点娘说你两句怎么了，还敢往我们身上泼脏水？”陆晚柠忍不住了，挡在苏氏面前对她就是一通喷。
陆七七后退两步，眼圈一红，冲里正哽咽，“您也看到了，这家里还能住吗？”
里正一时无语，狠拍了陆七七她爹一掌，“你家里不管管，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敢这么胡说八道？现在这种情况，你家大丫回去恐怕确实不会好过，你总不至于真想闹出人命吧？”
里正不管跟陆七七她爹关系怎么样，但表面至少要做得公平公正，苏氏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没想到她还能让两个女儿在外面也这么说，“苏氏，你就是这么教你两个女儿的？”
“不是，就只是提醒，这些话怎么能当真？”苏氏被这么多人盯着，又被陆七七激了火气，此时强压下火说话，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站在她身边的人都下意识离她远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