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原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天已微亮了,还不见栗原回转,榆儿心中有些不安。

    “榆儿姐姐,你别担心了。”小弥一边用手理着着一头乌发一边道,“他准是看见谁家姑娘漂亮,跟了去了,一时半会且回不来呢。”

    “丫头!瞎说什么呢!”榆儿敲了敲她的脑袋道。

    “我哪有瞎说?他是什么人,姐姐还不清楚吗?”小弥撇了撇嘴。

    小弥说得自然有她的道理,栗原确实就是这样。

    可是如今幽绝这件事如此纠缠难脱,栗原说走就走也不太说得过去。

    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这日巳时,永平帝在崇清殿接见了明丹使臣尼孜使者。

    “尼孜使者,不知此次来我浣月国,有何要事?”永平帝道。

    除非进贡或紧要之事,一般不会千里迢迢派使者入净月城。

    更何况尼孜使者上次谒见就在不久之前。

    这么快又进朝谒见,实是奇怪。

    “圣上福泽深厚,健朗如前,是我明丹之福。”尼孜使者道。

    “使者远道辛苦,仍然精神矍铄,风采不减。”永平帝道。

    “多谢美言。此次奉我明丹金乌国王之命,特来向圣上求一件稀世之宝。”尼孜使者道。

    “哦?不知所求何物?”永平帝道。

    “只怕圣上惜宝心切,不肯体恤下情。”尼孜使者道。

    永平帝将库中珍宝在脑中过了一遍,不知他所求何物。

    “两国交好,乃浣月、明丹百姓之福,但无损两国之交,自可商量。”永平帝道。

    “我金乌国王英姿世人难匹,勇武巧思亦非常人所能及。奈何王后福薄,于两年前辞世。如今金乌国王孤身一人,愿与浣月国永结秦晋之好。”尼孜使者道。

    此言一出,文武列官中立刻响起议论之声。

    永平帝脸色亦变了变。

    如今乱世方有些平定之象,迟越苦战又迟迟没有结果,实不能再起纷争,但是要舍了自己骨肉弱女去和亲,这也实难点头。

    “不知金乌国王所求何人?”永平帝道。

    “数月前曾在御花园中得见几位公主仙颜,惊为天人。尤其是二公主身姿风采,与我金乌国王甚是相合,不知圣上可否割爱?”

    永平帝眉间微蹙。

    “皇上。”尚书令周云成上前奏道,“二公主已赐婚,就是已婚配之身,不可再许他人了。”

    “是啊。”永平帝点头道,“尼孜使者,真是遗憾,二女已许了人家了。”

    “敢问皇上,可有行过大婚之礼吗?”尼孜使者道。

    “这个、尚未行得。”永平帝道。

    “既未大婚,按我明丹国之俗,便可自由婚配,无须拘束。”尼孜使者道。

    “皇上,我浣月国向来一女不可二嫁,还望皇上三思。”丞相周挺亦出列道。

    “正是,尼孜使者,希望你能体谅。”永平帝道。

    “自听闻二公主仙姿以来,金乌国王昼夜难忘,情思可悯。如今圣上却如此推脱,是要弃明丹于不顾吗?”尼孜使者神色严厉地道。

    明丹自降服以来,一直恭顺。

    今日这使者,却有些傲气。

    永平帝暗自忖度,只怕这其间,已有了变化。

    “请容孤王考虑考虑,使者远来辛苦,请至驿馆好生歇息。”永平帝道。

    “也好,希望圣上能给明丹一个满意的答复。”尼孜使者道。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后宫。

    别人尚可,邺妃闻得此信,立刻来到了偏殿觐见永平帝。

    “你来了?”永平帝自然知道,她一定会来。

    “皇上打算怎么办?”邺妃紧紧盯着永平帝道。

    “孤王会好好考虑的。”永平帝道。

    “怎么考虑?”邺妃紧紧追问道。

    “容我再与诸大臣们商议商议。”永平帝道。

    “皇上只想这样敷衍我吗?”邺妃提高了声音道。

    “邺妃,”永平帝道,“你的心情孤王都明白。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总得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皇上!”邺妃跪倒在地,仰望着永平帝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宁阳去!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邺妃,你先起来。”永平帝无奈地道。

    “皇上答应我了吗?”邺妃紧望着他道。

    “宁阳也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也不希望她远嫁异族,背井离乡。”永平帝道,“但这件事究竟怎么办才能既不伤害浣月,也能保全宁阳,孤王确是需要时间,你且莫性急。”

    邺妃还望着他。

    永平帝将她扶起,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回去吧,孤王还须与诸大臣好好商议此事。”

    “好,希望皇上能顾我母女周全。”邺妃说着,又向永平帝深深行了一礼。

    此后,大臣们出了几个极好的点子,欲让明丹罢去和亲意图。

    “尼孜使者,我浣月国宝库之中,不乏各种稀世奇珍,你可随意挑选几件中意的,带回明丹交给金乌国王,以示两国友好。”永平帝道。() ()

    “圣上的美意,尼孜深感于心。只是我明丹并不贪求奇珍异宝,唯愿我王平安幸福。”尼孜使者道。

    “可再另赠予黄金三千两,可好?”永平帝又道。

    “珍宝金银不过是身外之物,若能予贵国公主喜结连理,繁衍子孙,方是我明丹之福。”尼孜使者言辞恳切,有情占理。

    永平帝望了望朝上众臣。

    丞相周挺上前道:“二公主既已有了婚约,不如在众大臣之女中选一个德才皆备之女,与明丹永结秦晋之好。再挑选一队歌姬舞姬,随至明丹,以助此大喜。”

    “圣上,难道我金乌国王只配与大臣之女结亲吗?”尼孜使者面带怒色道。

    “皇上,我浣月年年丰收,皆赖农耕天顾,不如选派农耕能人至明丹,授予其农耕之技,两国共享富足。”礼部侍郎左运上前奏道。

    “甚好,”永平帝满意地点头道,“尼孜使者意下如何?”

    “明丹牛羊成群,并不依赖耕种,只与贵国相接之地多少种得一些薄地,圣上的美意尼孜心领了。”

    尼孜使者句句在理,这个好点子立刻就判了死刑。

    众大臣七嘴八舌,出谋划策,但尼孜使者拒不松口,定要求二公主宁阳为后。

    敬邺宫。

    “娘,怎么办?父皇不会真的把我嫁到那个什么明丹去吧?”宁阳扯住邺妃道。

    邺妃望着她仔细端详了一回,缓缓道:“那个明丹使者说见过你。”

    “见过我?”宁阳奇道,“没有啊。”

    “他说得有模有样的,怎么会没有,你好好想想。”邺妃道。

    宁阳在厅中来回走了几遍,终于想起来了。

    “啊!对、对,好像见过一次。”宁阳道,“就在御花园里,大哥带着他游览,正碰到我和宁葭、宁珀。”

    “果然见过。”邺妃点点头。

    望着宁阳又问道:“当时是什么情形?”

    “没什么特别的啊。”宁阳摇头道。

    “没什么特别,为何金银珍宝皆不要,单求你为后?好好想想!”邺妃厉声道。

    宁阳坐在桌边,手撑着头,皱眉仔细想了一回。

    “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大家互相见礼,打了个招呼而已。”宁阳道,“大哥还是一样只会护着三妹。”

    邺妃盯着宁阳的脸又望一回,道:“这可奇了。”

    眼光不经意落在宁阳露出的一段玉腕上,一串剔透晶亮的紫玉手镯更衬得她肤色如玉。

    邺妃忽然想到什么,忙问道:“这、可是明丹进贡的紫玉镯?”

    “是啊。”宁阳伸了伸胳膊道,“好看吗?”

    “那日在御花园,可有戴它吗?”邺妃道。

    “那日吗?戴了。”宁阳点头道。

    “记得真吗?”邺妃道。

    “那几日我刚从三妹那里拿来,几乎天天都戴着呢。”宁阳道。

    “就知道好看!蠢货!”邺妃突然怒喝道。

    “娘!”宁阳不满道,“干嘛又骂我?”

    邺妃上前,将她手腕上的紫玉手镯抹了下来,放到她手里,道:“以后别再戴了。”

    “为什么?”宁阳只觉奇怪,但也感觉到此事与这紫玉镯似乎有些关系。

    “紫玉乃明丹特有之物,在明丹,只有皇室、贵族方能佩戴,当日送这紫玉镯,只怕另有用意。”邺妃道。

    “这是什么意思?”宁阳道。

    “明丹恐怕早就有和亲之意,这紫玉可能就是一个试探。”邺妃道。

    “试探什么?”宁阳兀自不明。

    “你可真是,什么都不懂。”邺妃直摇头。

    “到底是什么意思,娘你快说嘛。”宁阳道。

    邺妃便直言:“既然要和亲,自然得选一个于国君而言非常重要的人。若两国交好,就可以更加亲近一层。如果交恶,立刻就可以挟持做一个有力的人质。”

    “什么?”宁阳一听便慌了神,一把抓住邺妃胳膊,“娘你可一定要帮我!”

    “就你这点脑子,我不帮你,难道看着你嫁到那种蛮荒之地吗?”邺妃恨恨地道。

    “我脑子不好,但是我有娘啊!”宁阳还抓着邺妃胳膊媚笑道。

    “你要真知道自己还有娘,怎么会非要嫁给什么蒙翰振……”邺妃沉下脸,伤情涌现。

    “娘,你放心,我绝不会让父皇把他派出去沙场争战的。”宁阳向她笑道。

    邺妃却叹道:“这世上的事若皆能如愿,怎会有那么多遗憾……”

    “娘,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父皇肯定会听我的!”宁阳自信满满地道。

    “路是你自己选的,随你便好了。”邺妃白了她一眼道。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宁阳道。

    “和亲之事,虽然表面上说是为了两国交好,但若是两国交恶,就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你断断去不得。”邺妃道,“如今之计,须赌一把这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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