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洞口足有一丈来宽,黢黑幽深、难以见底。

    一阵阴冷寒湿之气自洞口向外蓬勃而来。

    在暖春和阳之中,愈加显得冷冽难当。

    “青龙遇木兴盛、最惧炎火之烈,果然景门方是破术之处!”黑白散发之人喜道。

    话音方落,只见一道青光自洞内窜出,直扑向几人。

    穆虞等连忙闪避开来。

    再看湛蓝的天空之中,一条数丈长的青龙盘旋舞动,一身碧青中还透着逼人的寒冽之气。

    “这就是青龙?”穆虞亦是喜不自禁。

    “它既出来,我便要施术了,你可想好了?”黑白散发之人向他大声道。

    “想不到我殷穆虞竟能有今日!”穆虞仰望着青龙叹道,随即向黑白散发之人拱手道,“但听阁下之令!”

    “好!”黑白散发之人掷声而出,随即自怀中取出青木册,单手结印、念动不止。

    青龙在空中舒展开筋骨,正向几人俯冲而来。

    却见黑白散发之人手中青木册忽飞出数十道符咒,在空中将青龙围在中心,青龙便动弹不得。

    “快!”黑白散发之人道。

    穆虞闻声,立刻腾身而起,跃于空中。

    黑白散发之人撒出一道灵符,将他托起,升至青龙近旁,穆虞便轻身掠至青龙头顶。

    此时,符咒渐渐收紧,青龙的身子越来越小,终于隐去不见了。

    穆虞突然自空中直直地坠落下来。

    “公子!”莫行等惊道。

    阿修连忙腾身而起,将穆虞接在手中,抱着他落了下来。

    只见穆虞的脸、脖子、手,皆泛出青白之色。

    “怎么会这样?”莫行向黑白散发之人急怒道。

    “青龙乃亘古灵兽,想要吞得它的法力,自然要受些辛苦。”黑白散发之人道。

    “到底会怎么样?”郑得亦急道。

    “他已看了青木册,自然知晓该做些什么,余下的,不过是看他的命数罢了。”黑白散发之人道。

    “你、”众人皆是又急又忧、又怒又恨,何昭晔一把长剑已经指到了黑白散发之人脸前,却被他用手杖轻轻嗑了开来。

    “要是公子有何不测,我就要你陪葬!”何昭晔怒道。

    “你做得到再说。”黑白散发之人轻笑道。

    “这么说来,这青木册的确是封印青龙之物了。”迟凛道。

    孔怀虚点了点头:“没错。”

    宁葭又向他道:“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将军的意思是,为何这黑白散发之人不将青龙封为己用?”孔怀虚道。

    “是啊,既然他拼了性命抢来了青木册,为何却将青龙白白地给了别人呢?”柳重荫亦道。

    袁丘等亦作此问。

    “这青木册原是古时一个得道之士所写。他历经数百年,深研人体气息与青龙之力和通之理,最后方成得。”孔怀虚道。

    “他在何处能见得龙来?”柳重荫摇手笑道,“先生该不是又要编故事给我们听了吧?”

    “他曾是青龙的灵媒,如何见不得?”孔怀虚道。

    “这、这可真是奇闻!”柳重荫道。

    宁葭忧色道:“这奇闻如今看来、恐怕并非危言耸听那么简单了……”

    “既然那个人自己不能封得青龙之力,可他为什么要拼了性命去抢这个青木册呢?这岂不是太蠢了?”柳重荫又道。

    孔怀虚望着柳重荫笑道:“你把这里当学堂了吗?哪里有这么多的问题?”

    “你本来就是先生啊,难道不是吗?”柳重荫亦笑道。

    “我们亦想向先生请教呢。”宁葭道,“孔学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因那个得道之士还研出了一种颠倒阴阳、扭换乾坤、能借与青龙合二为一之人的肉身而得永生之术。”孔怀虚道。

    “永生之术?”众人闻听,莫不讶然。

    “人生百年,白驹过隙。纵然再怎么修身求道,最后仍然难免一死。所以那人在青木册最后记载了此术,就名作‘乾坤幻化阵’。”孔怀虚道,“只要将永生之物放入阵中,再辅以肉身至亲心脉之血,驱动此阵,便可得与天地同寿。”

    “既有永生之物,又何须这什么阵呢?”柳重荫道。

    “永生之物确是稀世奇珍,只需一点微末便能活命回魂。然而永生之物虽具永生之力,人体所能承受之力却有限,若妄然用之,非但不能得永生,恐怕还会搭上一条性命。”孔怀虚道。() ()

    “是以便需借乾坤幻化阵之力、引其精华、破其盛力?”迟凛道。

    “没错。”孔怀虚道,“与青龙合二为一之人可得永生,而借此阵力,巧加利用,同阵之人,亦可得永生不死了。”

    “这么说,那个人拼死抢得这青木册,就是为了这个?”柳重荫道。

    “虽然并非万无一失,但妖物修炼百年、千年,最后还是难逃轮回生死,既然有此一术,自然是不可轻易错失的了。”孔怀虚道。

    “这些言说,无不荒诞,不知孔学士是自何处知晓的?”迟凛道。

    孔怀虚便笑着望向天玄道长。

    “这些皆是青木册所记,贫道曾见过孽徒手中有此一册,其中便有记载。我重伤之时,偶遇孔学士,知他乃当年孔相之子,便请他帮忙找寻青龙灵媒,便将这些皆告知于他了。”天玄道长道。

    “孔相?”宁葭等奇道。

    “难道,令尊就是当年的右相孔远昭吗?”迟凛亦惊道。

    孔怀虚点了点头。

    “原来是他。”宁葭道。

    幼时自己曾在父皇的书房内翻过一本册子,上面写着以往官员的名字。

    天玄道长道:“青龙被孽徒封去之后,当时的灵媒辗转得知封印之人乃是浣月国的太子之事,便北上净月城,向太子讨还。”

    “就是留悯的娘吗?”宁葭道。

    “应该就是了。当时她是男子装扮,没想到竟是个女子。”天玄道长道。

    “她孤身一人,要讨回青龙谈何容易。”迟凛道。

    “能在新皇手下逃走,已经很不易了。这恐怕要感谢青龙。”天玄道长道。

    “后来她没有再回青云村吗?”柳重荫道。

    “没有,村中的人自那以后,就没有再见过她。”孔怀虚道,“她后来为何会留在一个小渔村,又诞下了灵媒的继承人,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留下了留悯。”

    “那么现在新皇已经借用了青龙之力和乾坤幻化阵,得了永生了吗?”迟凛道。

    “恐怕是了。”孔怀虚道。

    “怪道幽绝骗走了冰芝,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那个混账师父。”一直不曾搭言的红萝忽道。

    “冰芝?冰芝是什么?”宁葭道。

    众人也皆望向红萝。

    “冰芝长于重华山冰洞之中,据说可使人永生不死。”红萝道。

    “这么说,如今这青木册、乾坤幻化阵皆在皇伯父手中,而幽绝已取了冰芝,那皇伯父岂不是已经得了永生之力了?”宁葭道。

    迟凛忽然惊道:“乾坤幻化阵尚需至亲心脉之血,难道他就是因为这个,才杀了皇上和皇子公主们吗?”

    “并非如此。”孔怀虚摇头道。

    “当年孽徒借乾坤幻化阵之力求永生,最终未能成就,却扰乱了封咒,他本是重伤已死,不知他为何又活了下来。然而封咒已乱,就算能活下来,也是日日为之所苦。可是他自驰天庄出来之时,他之神采、法力,绝无病痛之像。是早已借乾坤幻化阵得了永生之力、重整了封咒了。”天玄道长道。

    宁葭奇道:“这心脉之血他自何处得的?”

    “数月前,幽绝闯入已故孝德太后陵寝,应该是取了孝德皇后的心脉之血。”天玄道长道。

    “什么?”众人皆难以置信,“太后已经去世多年,怎么可能?”

    “这确实不可思议。贫道也未曾料到。”天玄道长沉吟道,“当年太后也受了乾坤幻化阵永生之力,可能至今血脉尚存。”

    宁葭有些混乱:“这究竟都是怎么回事?那么父皇娘亲他们的死跟这件事并没有关系是吗?”

    孔怀虚点了点头:“他之所以对先皇满门如此残虐,全是因为二十多年前的那场仇怨。”

    “二十多年前的仇怨?”宁葭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孔怀虚望了望天玄道长。

    天玄道长叹道:“二十多年前,先皇亲手杀死了如今的皇上,他的妻子、和她尚在腹中的孩子。当年新皇曾道,必要叫先皇百倍偿还。”

    “什么?”宁葭惊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迟凛亦是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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