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温度
“我带你走吧？这里好吵。”
沉眠不敢拉手，只轻轻扯着重昭的衣袖，引着他往一处僻静之地走去。
“好。”
重昭接过“芳菲”，言简意赅。
沉眠见他面无表情，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其实她隐隐有种感觉，重昭或许早就发现了她。
那天她趴在屋顶偷窥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气，就与此刻飘来的味道相同。不过这回沉眠不仅捕捉到了香气，还抓住了重昭的袖子。
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冲动。明明对重昭不算了解，却还敢做出这些意味不明的事。或许是因为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两次相见。
沉眠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笃定。她毫无把握，仍在豪赌，赌注极为危险，她在相信一个能随时取她性命的人——相信重昭不会杀她，相信他定会经过杏林，相信他会被自己找到。
她如此相信他，也如此想让重昭和她走。
“重昭，你……是不是知道我跟着你。”沉眠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重昭未作言语，他低着头看向沉眠，细长的两指间如同沉眠之前那般，绷着一根极细的银丝。
他见沉眠瞪大眼睛，美丽的瞳孔中背景仿佛虚化，她眼中唯有自己。
两人皆生得极为养眼，不少人为他们驻足，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一对感情深厚的璧人。可沉眠知晓他们虽在对视，却毫无暧昧流转。她惊讶于重昭变态的学习能力，无人比她更清楚“毫芒”有多难掌控。
沉眠有些嫉妒，若可以，她也想拥有这般天赋。
但更多的还是不安。重昭的眼睛很清澈，倘若敢直视他的眼睛，便能轻易窥视到他的部分情绪。
但他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漠然，沉眠瞧过他许多次，他的眼中能容纳万物，却从不为任何事物停留。
比如此刻，重昭眼中虽有自己，但仅仅是因为他眼前恰好站着她这个人罢了。沉眠开始质疑，还有一种憋屈的烦闷，她真的能让这双眼睛为她停留吗？
“不要？”
“什么？”沉眠将目光移至重昭的眉心。
“你的毫芒。”重昭把那两根手指伸出，微微敛眉。
直至沉眠惊喜地看向他的眼睛，他才如释重负，轻轻扬起眉眼。
“你知道它的名字！”沉眠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激动，她将手覆上那两根过于冰凉的手指，缓缓抽出毫芒。
沉眠一直觉得共享温度是一件私密之事，她不喜与他人肢体接触。可她感受到了重昭的温度，与她相同。
因沉眠的分享，重昭冰冷的手指开始升温，此刻他们皆是温热的。
重昭的眼神忽地一变。
沉眠轻嗅这股陡然浓烈的香气，因重昭手中的“芳菲”，熏得人愈发晕乎。
清冽与浓稠交织，本应是矛盾、不伦不类的。可偏偏融合得恰到好处，闻之难忘。
分不清这两股香味是何时彻底融为一体的。闻到最后，沉眠凑近重昭，踮起脚在他泛红的耳边低语：
“不要被人发现了。”
以前沉眠总疑惑重昭为何身上带香，他看上去不像会熏香之人。而且这香味太过独特，她在芳菲都未曾闻到过。
后来她明白了，重昭这是体香，只要他情绪波动，便会有香味散发。
虽然闻到过这股香味的人大多都已不在人世，但沉眠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较为尊重祝福节，不愿闹出人命。
若有人要杀重昭，她必定会出手。还好青山城这么多年来，虽也历经多次刀光剑影，但祝福节这天必定相安无事。这是一个默契的约定，要打要杀也得等散场。
沉眠的笑意渐消，认真环视了一下四周——皆是一些武力较为平庸之人，而且大家的目光都被更为精彩的戏法吸引，没几人还望着这边。
重昭领会了沉眠的意思，主动拉着她往更昏暗之处走去，步伐放慢了些。沉眠乐滋滋地贴到他身旁，望着他清艳的侧脸，目光从下巴描绘至眼睛，可这时重昭却微微蹙眉，颤了下睫毛。
这是他有些不悦的模样。
沉眠的笑容僵在脸上，把手抽了出来，见重昭松手更快，内心瞬间阴云密布。“毫芒”在手里摩挲，她一时未收住力道，手心渐渐有了黏腻的液体。
突然，一把扇子破空而来，耳边惊呼声此起彼伏，但扇子的主人并不打算大开杀戒。
它避开所有人，单单朝着一个男子飞去。
沉眠感觉那扇子离她的脖颈仅有一厘米，压迫感十足，但扇子只是毫不犹豫地擦过，沉眠眯眼望去，它的目标是重昭。
即便相信重昭能够应对，沉眠还是不打算作壁上观。她在前方凝出一道气体墙，将红绸飞速缠绕出一股，渡上内力，试图将扇子挥开。
但这柄扇子极为锋利，它仅仅被束缚了几秒，那红绸就立即被它划得粉碎。纷纷扬扬的血红色碎片，一点一点飘落，如一场安静的雨。
沉眠额上沁出了汗珠，她尚未完全恢复，刚刚又耗费了不少内力，实在有些难以支撑。不过，她延缓了那扇子的冲击，重昭应该不会受伤……
想到这，她抬眸，见到眼前的场景后，与在场之人一样，诡异地沉默下来。
那扇子原本来势汹汹，还裹挟着一股强烈硝烟的风劲，不难推测这扇子的主人定是一位难得一见的高手。
但——
重昭未避开沉眠灼热、崇拜的目光，他眸中泛起涟漪，还藏着最后一丝戾气，随着一道银光和刺耳的切割声，最终风平浪静。
沉眠讨厌的“雨”，也结束得无声无息。
他仅仅被逼退几步，除了指尖流出的鲜血，其他地方看上去似乎毫发无损。
重昭脚下是那把扇子，扇子两边被硬生生划开两个口子，只余中间的扇面还算完整。沉眠不再关注这把扇子，她刚刚看得清清楚楚，重昭的手中有自己的毫芒。
大概是她将红绸抛出时，毫芒没注意也跟着飞了出去，被重昭抓在手里。
最让沉眠惊讶的是，重昭用的是三指绷杀术。需得毫芒穿过他中间那根手指，与其他两根紧紧绷出一条锋利的直线。
三指绷杀术需要勇气，且极难掌控。
出手时，三根手指需及时伸缩，尤其中间那根必要时还需要一点缩骨技巧，反正极其需要手法和内力基础。很容易因未稳住中间那根手指的重心，或未留意三根手指的伸缩导致断裂。
稍有不慎，还会被因三指绷杀术而兴奋起来的内力反噬。故而，这三指绷杀术虽是沉眠所创，但她极少使用，只有危及生命时，她才会拼死一搏。
沉眠内心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她想让重昭教自己——教自己用得有条不紊，更具爆发力。
沉眠眸色一暗。
毕竟，这个扇子大有来头。它叫“玄铁”，是东方芝十六岁那年，一位大师所赠，杀伤力极强，极为坚硬。
……
东方芝这混蛋，如此不想放过她，还搞得这般高调，生怕她不去搅他的婚宴啊！
真把自己当回事，沉眠嗤笑一声。她喜欢一个人时能将他捧上天，同理，她若不喜欢了，那人在她眼中还不如一根菜。
菜还能吃，东方芝能做什么，让她沉眠恶心反胃？
“那是东方公子……的玄铁扇！”一人眼尖地发现了，激动地同好友说道，“东方公子也在青山城！”
好友回道：“郡主也来了啊，今早的请神你没来？”
一阵嘈杂
……
“可是，东方公子为何要对那位郎君下手呢？”
随着此人话音落下，不少人狐疑地看向重昭所在的方向。
“因为你们的东方公子本来要杀我，眼神不好使，搞错了呗。”
沉眠在心里嘟囔一句，凑近重昭，一旦情况有变，她就拉着重昭溜走。
她不由自主地瞥向重昭的指尖，还好毫芒细，伤口不至于血流不止。他们习武之人只要内力足够，这种小程度的伤几日便可愈合。
那群人正吵嚷得厉害，沉眠正欲开口说话，突然，她惊讶地发现——重昭的指尖上竟也有一道圆弧似的疤。
她准备仔细查看，重昭却悄悄地收进衣袖，嗓音平淡清冷，“他们是不是发现了。”
“谁叫你不藏拙，可怕——”
沉眠想着再打趣几句，一道凛然的喝止声猛地响起。
“他是重昭，快后退！”
声音的主人是何源，他面色有些阴沉难看。青山城这么多年来未曾出过事，这是他第一次主持祝福节，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可是他不了解重昭，万一他真如传闻中那般嗜血成性，该如何是好？祝福节当晚成为命案现场，何源简直不敢想象。
“那她身边不就是沉眠？她身上有无质珠啊！”
“你疯了，这种时候还想着夺宝？今天可是祝福节。”
“你不想要？况且我只是提一嘴。”
……
“大家都冷静一下！”何源揉了揉额头，将音量又提高了些。
他目光愤懑地瞪了眼后边的高楼，他东方芝做的破事，要他来收拾残局，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
沉眠抽了抽嘴角，她没想到这群人会认出她来。看来关于她和重昭的传闻确实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他们这些人心心念念的“无质珠”没了，毕竟刻金术时效已过，那宝珠如今乖乖待在正武门藏宝阁内。
抢空气啊，去正武门抢啊！沉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们看起来不想斗殴。”重昭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他们是怕你要和他们斗殴，你别本末倒置了。”
沉眠笑嘻嘻地抱着双臂，这种有靠山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那我们走不走？”重昭问道。
“走走走走！晚场快结束了，我可不想被纠缠。”
两人的对话自然且熟稔，完全不像只见过几次面的样子。
重昭嘴角上扬，他一向表情幅度小，沉眠又忙着瞧热闹，自然未曾注意到。
那边争论得不可开交，擂台戏法也准备退场。沉眠这边，一个酒坛又从天而降。
“到底有完没完？”沉眠无语，对东方芝的行为极为唾弃。
“走？”酒坛被重昭挥到一边。
“我轻功不好，你等等我，求求你了。”沉眠一副作揖的模样，眼睛仿佛有盈盈点点的光，原来是天空中的明灯有一些渐渐掉落，在她背后，汇集成一片绚丽的人间灯火。
沉眠也看见了，她听见重昭说，“我知道。”
沉眠不敢拉手，只轻轻扯着重昭的衣袖，引着他往一处僻静之地走去。
“好。”
重昭接过“芳菲”，言简意赅。
沉眠见他面无表情，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其实她隐隐有种感觉，重昭或许早就发现了她。
那天她趴在屋顶偷窥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气，就与此刻飘来的味道相同。不过这回沉眠不仅捕捉到了香气，还抓住了重昭的袖子。
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冲动。明明对重昭不算了解，却还敢做出这些意味不明的事。或许是因为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两次相见。
沉眠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笃定。她毫无把握，仍在豪赌，赌注极为危险，她在相信一个能随时取她性命的人——相信重昭不会杀她，相信他定会经过杏林，相信他会被自己找到。
她如此相信他，也如此想让重昭和她走。
“重昭，你……是不是知道我跟着你。”沉眠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重昭未作言语，他低着头看向沉眠，细长的两指间如同沉眠之前那般，绷着一根极细的银丝。
他见沉眠瞪大眼睛，美丽的瞳孔中背景仿佛虚化，她眼中唯有自己。
两人皆生得极为养眼，不少人为他们驻足，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一对感情深厚的璧人。可沉眠知晓他们虽在对视，却毫无暧昧流转。她惊讶于重昭变态的学习能力，无人比她更清楚“毫芒”有多难掌控。
沉眠有些嫉妒，若可以，她也想拥有这般天赋。
但更多的还是不安。重昭的眼睛很清澈，倘若敢直视他的眼睛，便能轻易窥视到他的部分情绪。
但他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漠然，沉眠瞧过他许多次，他的眼中能容纳万物，却从不为任何事物停留。
比如此刻，重昭眼中虽有自己，但仅仅是因为他眼前恰好站着她这个人罢了。沉眠开始质疑，还有一种憋屈的烦闷，她真的能让这双眼睛为她停留吗？
“不要？”
“什么？”沉眠将目光移至重昭的眉心。
“你的毫芒。”重昭把那两根手指伸出，微微敛眉。
直至沉眠惊喜地看向他的眼睛，他才如释重负，轻轻扬起眉眼。
“你知道它的名字！”沉眠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激动，她将手覆上那两根过于冰凉的手指，缓缓抽出毫芒。
沉眠一直觉得共享温度是一件私密之事，她不喜与他人肢体接触。可她感受到了重昭的温度，与她相同。
因沉眠的分享，重昭冰冷的手指开始升温，此刻他们皆是温热的。
重昭的眼神忽地一变。
沉眠轻嗅这股陡然浓烈的香气，因重昭手中的“芳菲”，熏得人愈发晕乎。
清冽与浓稠交织，本应是矛盾、不伦不类的。可偏偏融合得恰到好处，闻之难忘。
分不清这两股香味是何时彻底融为一体的。闻到最后，沉眠凑近重昭，踮起脚在他泛红的耳边低语：
“不要被人发现了。”
以前沉眠总疑惑重昭为何身上带香，他看上去不像会熏香之人。而且这香味太过独特，她在芳菲都未曾闻到过。
后来她明白了，重昭这是体香，只要他情绪波动，便会有香味散发。
虽然闻到过这股香味的人大多都已不在人世，但沉眠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较为尊重祝福节，不愿闹出人命。
若有人要杀重昭，她必定会出手。还好青山城这么多年来，虽也历经多次刀光剑影，但祝福节这天必定相安无事。这是一个默契的约定，要打要杀也得等散场。
沉眠的笑意渐消，认真环视了一下四周——皆是一些武力较为平庸之人，而且大家的目光都被更为精彩的戏法吸引，没几人还望着这边。
重昭领会了沉眠的意思，主动拉着她往更昏暗之处走去，步伐放慢了些。沉眠乐滋滋地贴到他身旁，望着他清艳的侧脸，目光从下巴描绘至眼睛，可这时重昭却微微蹙眉，颤了下睫毛。
这是他有些不悦的模样。
沉眠的笑容僵在脸上，把手抽了出来，见重昭松手更快，内心瞬间阴云密布。“毫芒”在手里摩挲，她一时未收住力道，手心渐渐有了黏腻的液体。
突然，一把扇子破空而来，耳边惊呼声此起彼伏，但扇子的主人并不打算大开杀戒。
它避开所有人，单单朝着一个男子飞去。
沉眠感觉那扇子离她的脖颈仅有一厘米，压迫感十足，但扇子只是毫不犹豫地擦过，沉眠眯眼望去，它的目标是重昭。
即便相信重昭能够应对，沉眠还是不打算作壁上观。她在前方凝出一道气体墙，将红绸飞速缠绕出一股，渡上内力，试图将扇子挥开。
但这柄扇子极为锋利，它仅仅被束缚了几秒，那红绸就立即被它划得粉碎。纷纷扬扬的血红色碎片，一点一点飘落，如一场安静的雨。
沉眠额上沁出了汗珠，她尚未完全恢复，刚刚又耗费了不少内力，实在有些难以支撑。不过，她延缓了那扇子的冲击，重昭应该不会受伤……
想到这，她抬眸，见到眼前的场景后，与在场之人一样，诡异地沉默下来。
那扇子原本来势汹汹，还裹挟着一股强烈硝烟的风劲，不难推测这扇子的主人定是一位难得一见的高手。
但——
重昭未避开沉眠灼热、崇拜的目光，他眸中泛起涟漪，还藏着最后一丝戾气，随着一道银光和刺耳的切割声，最终风平浪静。
沉眠讨厌的“雨”，也结束得无声无息。
他仅仅被逼退几步，除了指尖流出的鲜血，其他地方看上去似乎毫发无损。
重昭脚下是那把扇子，扇子两边被硬生生划开两个口子，只余中间的扇面还算完整。沉眠不再关注这把扇子，她刚刚看得清清楚楚，重昭的手中有自己的毫芒。
大概是她将红绸抛出时，毫芒没注意也跟着飞了出去，被重昭抓在手里。
最让沉眠惊讶的是，重昭用的是三指绷杀术。需得毫芒穿过他中间那根手指，与其他两根紧紧绷出一条锋利的直线。
三指绷杀术需要勇气，且极难掌控。
出手时，三根手指需及时伸缩，尤其中间那根必要时还需要一点缩骨技巧，反正极其需要手法和内力基础。很容易因未稳住中间那根手指的重心，或未留意三根手指的伸缩导致断裂。
稍有不慎，还会被因三指绷杀术而兴奋起来的内力反噬。故而，这三指绷杀术虽是沉眠所创，但她极少使用，只有危及生命时，她才会拼死一搏。
沉眠内心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她想让重昭教自己——教自己用得有条不紊，更具爆发力。
沉眠眸色一暗。
毕竟，这个扇子大有来头。它叫“玄铁”，是东方芝十六岁那年，一位大师所赠，杀伤力极强，极为坚硬。
……
东方芝这混蛋，如此不想放过她，还搞得这般高调，生怕她不去搅他的婚宴啊！
真把自己当回事，沉眠嗤笑一声。她喜欢一个人时能将他捧上天，同理，她若不喜欢了，那人在她眼中还不如一根菜。
菜还能吃，东方芝能做什么，让她沉眠恶心反胃？
“那是东方公子……的玄铁扇！”一人眼尖地发现了，激动地同好友说道，“东方公子也在青山城！”
好友回道：“郡主也来了啊，今早的请神你没来？”
一阵嘈杂
……
“可是，东方公子为何要对那位郎君下手呢？”
随着此人话音落下，不少人狐疑地看向重昭所在的方向。
“因为你们的东方公子本来要杀我，眼神不好使，搞错了呗。”
沉眠在心里嘟囔一句，凑近重昭，一旦情况有变，她就拉着重昭溜走。
她不由自主地瞥向重昭的指尖，还好毫芒细，伤口不至于血流不止。他们习武之人只要内力足够，这种小程度的伤几日便可愈合。
那群人正吵嚷得厉害，沉眠正欲开口说话，突然，她惊讶地发现——重昭的指尖上竟也有一道圆弧似的疤。
她准备仔细查看，重昭却悄悄地收进衣袖，嗓音平淡清冷，“他们是不是发现了。”
“谁叫你不藏拙，可怕——”
沉眠想着再打趣几句，一道凛然的喝止声猛地响起。
“他是重昭，快后退！”
声音的主人是何源，他面色有些阴沉难看。青山城这么多年来未曾出过事，这是他第一次主持祝福节，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可是他不了解重昭，万一他真如传闻中那般嗜血成性，该如何是好？祝福节当晚成为命案现场，何源简直不敢想象。
“那她身边不就是沉眠？她身上有无质珠啊！”
“你疯了，这种时候还想着夺宝？今天可是祝福节。”
“你不想要？况且我只是提一嘴。”
……
“大家都冷静一下！”何源揉了揉额头，将音量又提高了些。
他目光愤懑地瞪了眼后边的高楼，他东方芝做的破事，要他来收拾残局，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
沉眠抽了抽嘴角，她没想到这群人会认出她来。看来关于她和重昭的传闻确实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他们这些人心心念念的“无质珠”没了，毕竟刻金术时效已过，那宝珠如今乖乖待在正武门藏宝阁内。
抢空气啊，去正武门抢啊！沉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们看起来不想斗殴。”重昭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他们是怕你要和他们斗殴，你别本末倒置了。”
沉眠笑嘻嘻地抱着双臂，这种有靠山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那我们走不走？”重昭问道。
“走走走走！晚场快结束了，我可不想被纠缠。”
两人的对话自然且熟稔，完全不像只见过几次面的样子。
重昭嘴角上扬，他一向表情幅度小，沉眠又忙着瞧热闹，自然未曾注意到。
那边争论得不可开交，擂台戏法也准备退场。沉眠这边，一个酒坛又从天而降。
“到底有完没完？”沉眠无语，对东方芝的行为极为唾弃。
“走？”酒坛被重昭挥到一边。
“我轻功不好，你等等我，求求你了。”沉眠一副作揖的模样，眼睛仿佛有盈盈点点的光，原来是天空中的明灯有一些渐渐掉落，在她背后，汇集成一片绚丽的人间灯火。
沉眠也看见了，她听见重昭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