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张起峻学习、修炼、训练各种自保和杀敌手段,悄悄写宣传和预言小册子中,不知不觉地流水般度过,眨眼之间,河套地区已经来到了盛夏的季节。

    河套的盛夏也是非常炎热的,北部的阴山(从西向东的狼山、乌拉山、大青山是阴山的支脉)遮挡了北风,南部又有高原丘陵地带遮挡了南风,所以就让地低狭长平坦的河套地区显得有些闷热,再加上黄河水汽蒸发,这一地区盛夏很有些濡暑蒸人。

    然而这个时代是没有什么背心短裤的说法的,即便是男人,再热也得穿着无袖短衣(仅限于下层劳动人),下身得穿着长裤(没裤子穿的不在此列),女人更是再热也得穿戴整齐,脖子胳膊都不能多露,更别说双腿了。

    一大清早,王允卿依然一身男生打扮,还戴着瓜壳帽,斜依在张起峻宿舍门前的一棵大树下背书本,一边斜睨着屋里张起峻刷牙。

    而张起峻弯腰对着脸盆刷牙,身边还站着一个早早赶来的兔兔江家宁也发呆地看着他。

    随着白色泡沫在张起峻嘴里嘴外越来越多,让兔兔江家宁越来越羡慕,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件很洋气的事。

    嗯,他知道王允卿也是刷牙的,他身边的这两个牛人都刷牙。

    “我爹不让我刷牙,说会破坏我的牙床。”兔兔有些委屈地对张起峻道。

    “那你就先别刷牙,用水漱漱嘴也行,再就是每天拿一块手帕把鼻涕清理干净,手帕用完要每天洗。”张起峻刷完牙甩甩牙刷又清洗一下道。

    牙刷目前在这河套地区也是刚传进来的新鲜的洋玩意儿,商店里只有少量售卖,也只有少数大户人家的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肯花钱享用享用这洋玩意儿。

    江大账房一方面可能是真的害怕刷牙会破坏牙龈,另一方面自然也可能是不愿花这冤枉钱。

    张起峻作为一个穷苦出身的孤儿还花这冤枉钱刷牙,团馆里有些学生就感觉他很另类,甚至感觉他是一个没钱还赶时髦的浪子。

    张起峻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反正他暗中的身家已经等同于本地一个中等殷实人家的总资产,又是一个人没有拖累,自然也不在乎刷牙这点儿小花费。

    “昂~”兔兔抹一把鼻涕答应一声,又把小脸蛋给抹花了。

    张起峻新打一盆水让他洗洗脸,结果见他光洗前脸蛋却不洗耳朵脖子,只得指导他如何抹着香皂洗脸,还帮着他洗了两把,这才把他的脸和手给洗白净了。

    然后他给兔兔教了一阵字,出了宿舍去蒙生蒙馆,此时大家都开始要上课了。

    塾师李生华和乌力吉都走向教室,两人都看着张起峻笑了笑,这个学生兼小邻居聪明懂事勤奋上进,还深得团馆大东家王大财主的赏识,现在他们都处得快到半师半友的程度了。

    乌力吉先去了蒙生经馆,而张起峻进了蒙生蒙馆中发现大家都在紧张地记字和默字,随时等着乌力吉过来考核。

    张起峻倒不紧张,学会蒙文字母后他学得很快,识字量现在都快赶上这蒙馆中学了三年学得最好的额尔敦了。

    他的记忆力很强,又有着成年人的理解力和约束力,自然要比普通孩童们学起来快得多。

    额尔敦也不紧张,不等张起峻在座位坐好,他就伸手支着嘴附到张起峻耳朵上,播报起旗府内部新闻来了。

    他今天播报的新闻比较重要,他说旗府王爷的马群遭土匪马猴啸抢了,被抢去了好多匹好马,尤其旗府王爷的坐骑大青马也被抢去了,那可是一匹火焰驹!是一匹千里马!() ()

    传闻这匹马奔驰起来风驰电挚,飞壕越堑如履平地,十分了得,普通的马望尘莫及!

    “真的是一匹火焰驹?”张起峻也被这新闻给惊着了,脱口而出道。

    蒙族民间所说的火焰驹并不是指红色的马,而有一种特殊的说法。

    相传会相马的人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站在高处看马群,如果能在月光下看到一匹马身上有一团红色的火焰若隐若现,这种马就叫火焰驹!

    这种马体能极强,价值千金,但极其稀少!

    “嘘~,小点声,是真的一匹火焰驹啊!”额尔敦睁圆了眼睛道,“只是这帮土匪太强了,王爷卫队去了也没打过,还死伤了几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人家把一群马给牵走了!”

    “王爷都快气疯了,下令让旗府赶紧剿灭这帮土匪!还要跟每家每户再征收一次剿匪费,还让几家大财主、大地主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都派出护院兵、护田兵去助剿呢,给王允卿她们家也下命令了!”

    “这是啥时候的事?”张起峻问道。

    他怎么没听王允卿说起呢?哦,可能她家里也不会把这种事告诉她吧。

    但王允华……他这两天应该不在家吧?不然肯定会跟他来嘀咕两句这件事的。

    “就在昨天啊?我阿爸回家里说的!”额尔敦道。

    这事马上就得到了验证,因为上午快放学时,有个名叫阿古达木的旗府人员来向张起峻征收剿匪费来了。

    因为张起峻不像其他小同窗们,他自己现在就是家主。

    特么的,他成为孤儿那时没见这旗府人员过来慰问一下,收钱的事倒上门了,连他一个孤儿都不肯放过!

    这旗府王爷丢失马匹是真的很难让张起峻同情起来啊,估计这次搜刮能把他损失的钱全部搜刮回去还有余吧。

    “你家两口人,二百铜钱。”旗府工作人员阿古达木面无表情地道。

    张起峻本来准备悄没声地交了算了,听到这句话顿时给气笑了:“你没弄明白我家现在只有我一人吗?”

    “怎么不明白!”阿古达木瞪起了眼睛来,“可你娘是今年才去世的,那她去年到今年没享受过我们的保护吗?”

    “可你们现在征收的不是剿匪费吗?又不是保护费!再说去年的剿匪费我们也交过了!”张起峻据理力争道。

    “你就说交不交吧!不交是吧?”阿古达木摆出了一副臭脸孔来。

    张起峻见事情有些弄僵了,一边的额尔敦想要走过来替他说话,他朝他摆摆手,然后掏出两百文一声不吭地交了。

    “这不就行了吗,还等着把你拉去坐牢啊?”阿古达木一声冷笑扬长而去。

    张起峻站在树下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摇摇头,跟这种小卒子搞三搞四的不值得,虽然他也知道这家伙肯定从他这里最少能赚一百铜钱,按时下的大洋和铜钱兑换比例,这相当于三分之一块大洋了。

    “张起峻,不要生气了,他这种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额尔敦走过来安慰张起峻道。

    张起峻笑笑:“没事儿。”

    虽然他并没有想现在就跟阿古达木这种贪婪的小卒子搞三搞四的心情,但当时代的尘埃落下来时,他倒不介意顺手把这种家伙给推到那粒尘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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