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走这么远。”晴雯舒展了一下因白日久坐而僵硬的腰身，顺势靠在了紫鹃的腿上。
紫鹃与晴雯两人分在一间，她们今晚歇在一个外表朴素，却内里雅致的客栈。
这一路上，世子安排地极妥当，在马车上正有些坐累了的时候，就下来走走，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休整一会儿。
他们一行只在大的官驿停留了几晚，顺便暴露一下回程的行踪，以安朝廷之心。其余时候，便能入住舒适的客栈。
客栈闭店，只有他们这些人，饭菜新鲜可口，颇具当地特色，还能洗上热乎乎的澡。
晴雯见紫鹃没搭理她，只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轻捻着她的头发。晴雯便又接着八卦：“你猜，这些客栈为什么能说打烊就打烊？我听着大家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可都是亲王府的产业，世子真是年少有为啊，长得还好看极了。”
紫鹃本倦倦地要睡过去，闻言瞬间清醒，紫鹃把晴雯扶起来，让她坐直身子，又盯着她：“你这小蹄子，可千万别对世子起什么邪念。姑娘对我们恩重如山，你若有什么不该想的念头，趁早按下去。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晴雯看着紫鹃略带探究的眼神，噗嗤一下乐了：“你发什么疯呢，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打世子的主意。
在贾府，我是看上了宝玉不假，可那是树上的桃子，就在眼前，跳一跳就摘到。
世子么，那可是天上彩云，自有姑娘这种皎皎明月相伴。我等凡夫俗子干什么凑热闹，自讨没趣？
再说了，你仔细想想，咱们也和世子打了几个照面，你看他哪回给咱们一个眼色了？世子全心全意，都在林姑娘那儿呢。”
紫鹃这才放下心来，她自己是无心嫁人的，但也要尊重晴雯的想法。毕竟晴雯和自己还不太一样，晴雯打小貌美，且爱掐尖，这才和袭人打了这么多年擂台。
但甭管晴雯怎么想，只要别把主意打到亲王府的主子们身上，她便不管了。
紫鹃又瘫软下来，听着晴雯在一旁一会儿感叹世子身边的侍卫英武，一会儿又絮叨林姑娘待人随和，“给人感觉特别真心，和我之前见过的主子们不一样，是不是嘛？”
是啊是啊，紫鹃即将昏昏睡去，嘴角还微微上扬，她能体会晴雯前言不搭后语说的意思，有些主子待人温和，是出于修养。
而林姑娘看她们的眼神，里面有赞赏，有期许...仿佛她们是一样的。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林姑娘是主，她是仆。
可这样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的人。
第二日一早，店家便准备了丰盛的早点，代云舟一路上都跟着林家一起吃，现在大家已经习惯多了一个代云舟。青山也不再嘀咕姐姐姐夫了，埋头吃饭便是。
代云舟也不见外，他自觉地坐在黛玉身旁，看黛玉小口小口，优雅地喝完了一碗胡辣汤，虽有些诧异，还是又给黛玉盛了一碗。
贾敏有些喝不习惯：“这汤是当地特色，但辛辣了些，也过于粘稠。还是云舟贴心，知道我们可能吃不惯，还准备了粳米粥。”
黛玉笑道：“母亲再试试，用这水煎包配上胡辣汤呢？胡辣汤辛辣开胃，这水煎包却松软不腻，两个配着刚刚好。”
上菜的掌柜恰巧听到，又惊又喜：“姑娘说的可是我们当地人的吃法，我们洛阳人，就好这一口！”
贾敏将信将疑，真这么着尝了一口，还是不习惯：“罢了，她们年轻人爱吃些新鲜的，我这把年纪，又是南边来的啊，还是喜欢口味清淡些。”
一顿饭大家吃的热热闹闹，饭毕，代云舟把近些日子京城的大事同步给林家。
其中便有夏金桂外遇，冲撞薛姨妈，被薛蟠失手刺死这件事。
又说到刑部尚书弄巧成拙，牵连出薛蟠杀冯渊的旧案，薛蟠几乎当场被定了一死。后宝贵人产女，母女平安。
几句话波澜起伏，贾敏听的有些后怕，她想起薛蟠打死冯渊那会儿，还请托到了林家，若是一个不留神被牵连进去，恐怕今日余波也会波及林家。
林如海却有些若有所思，他们这些人，一直同行同止，像是他，自打出了京城，什么事也不知。代云舟却能时刻接收到消息，不止勋贵家事，还有朝堂上议事的细节，甚至后宫的纠纷都清楚。
这事不能细想，也不必细想。
代云舟是女儿的夫婿，礼亲王府是女儿未来的倚仗。
礼亲王府越强大，越遭人忌惮，越不能做睁眼瞎。
如果有必要...他也可以成为礼亲王府的内应。不过等再回去，估计即使皇上表面不显得，心里不会再信任自己了。
黛玉还记得宝钗的月份，算了下还没到生产的日子，略带疑惑地看向代云舟。
代云舟显然立刻理解了黛玉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趁着众人收拾整顿的空儿，代云舟和黛玉在庭院里悄悄说了几句。
“是颖嫔在御前的人，放了薛蟠被赐死的消息给宝贵人，宝贵人这才突然...”像是猜到了黛玉会先问颖嫔为何与宝钗不对付。代云舟继续解释：“有一回在御花园，颖嫔与人说话，忽然听到动静，本想出去探查，忽然听到那人装作小丫鬟的语气，在四处找颖嫔...
颖嫔脾气本就不小，听到有人嫁祸自己，反而镇定下来，事后才查出是当时还是常在的宝贵人...”
黛玉惊讶于宝钗突然生产，闻言也只能心里感叹宝钗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代云舟怎么连这都知道，换句话说，颖嫔怎会如此信任代云舟？
代云舟看着黛玉美眸微微眯起，露出一丝狐疑的眼神，代云舟生怕黛玉误会，忙解释。
原来颖嫔属于蒙古八旗的镶红旗巴林氏，其祖父和父亲，都与礼亲王一脉交好。后来颖嫔入宫，即便因家世不错没太受冷落，但也无望受宠，皇上他更偏爱温婉娇柔的汉人女子。
“我从未见过颖嫔，是通过线人联络，她在我们需要的时候提供消息。”
“那你们给她的父兄好处？”黛玉问道。
这次换代云舟惊讶了：“连这你也知道？”
“宫里代表满蒙八旗的，是最尊贵的皇后娘娘，且皇后娘娘与皇上少年夫妻，恩爱没有十分也有八分，一旦再有嫡子，自然而然是太子储君。
颖嫔再往上走，也越不过皇后娘娘去。颖嫔进宫，受家族恩惠，也要荫庇家族。既然皇子这条路走不通，不如给家里一些实惠。毕竟蒙古，现在也不是富庶之地。”
“的确如此，巴林氏一向团结，颖嫔父亲巴林·纳亲虽承袭了世职，但家里子女多，属实不算富裕。咱们给的银子，至少能供给他们比较奢侈的生活。”代云舟如实答到。
“除了颖嫔，应该也有其他人，在帮你们探听消息吧？”黛玉追问。
“有，但位份上说，颖嫔是最高的了。咱们毕竟离得远，不敢轻举妄动，有把握的才会出手，怕被有心之人利用。”
“那，我有一计，不知妥否......”
黛玉这次给宝钗捎信儿，是通过一个脸生的宫女，叫云蔚的。
云蔚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宫女，平日会往各宫送点心，云蔚相貌普通，说话轻声细语，除了做事仔细，颇得好评之外，并不起眼。
宝钗给和珠乳母多要了两碟子牛乳点心，就是云蔚给送来的。
当云蔚悄声说出林姑娘会遣人帮忙照顾薛姨妈的时候，宝钗生生打了个冷颤。
“你是谁？”宝钗厉声问。
“回宝贵人，奴婢云蔚，是御膳房的小宫女，也是礼亲王府的人。”
“礼亲王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喊人来，把你拿下，你主子也脱不了干系。”
云蔚并不慌张，“宝贵人知道林姑娘是我们世子妃，与礼亲王府是一体的。林姑娘遣奴婢来，是看在以往与宝贵人的交情上，要看顾你母亲。毕竟夏母现在恨毒了薛家，巴不得薛家和夏家一样，不剩什么人才好。”
“母亲...”宝钗想到上次母亲来宫里，还是她怀孕那会，那会儿虽有烦恼，但她们母女对未来，还有期许。现在，母亲不止是自己的母亲，还是杀人凶手薛蟠的母亲，也许这辈子，都不能见到母亲了。
“按照林姑娘的吩咐，我们会派人看顾你母亲，看她的意思，留在京城、回金陵，甚至去云川也可以，会让她留住薛家的钱财，安全地生活。”云蔚像是没看到宝钗的崩溃，仍旧沉稳地说。
“那我呢，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宝钗喃喃自语。
夏月在一旁，一边恨恨地盯着云蔚，一边安慰宝钗：“娘娘别伤心，你还有小公主，她会陪着娘娘的。”
宝钗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世子妃，还说什么了？”
云蔚一直冷眼旁观，此时才带了些欣赏：“世子妃说，她认识的宝贵人，是不会轻易倒下的，即便如柳絮般无依无靠地漂浮，也会凭借好风，直上青云。”
宝钗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原来在黛玉心里，这不是她努力遮掩的野心，是她欣赏的地方...
曾得宠一阵的宝贵人，产女之后忽然消沉了下去，据说连哥哥被赐死，也没有开口求谁一句。
家里唯一的母亲，也在京城销声匿迹了，仿佛回了原籍金陵的薛家老宅，好在尚有钱财，听闻还好有关系要好的堂侄照料。
宝贵人自出了月子，每日就两件事，给皇后请安，照料女儿。
像宝贵人一般投靠皇后娘娘的这些年也不少，皇后娘娘对人宽厚，来者不拒，也并不对谁更亲近一些。
有人讥笑宝贵人失策，不趁着年纪轻、颜色好多争几年宠爱，挨在皇后娘娘那儿有什么用？皇上根本不闻不问，仿佛忘了这个排序第五的小公主。
直到小公主的满月礼，皇后娘娘亲至祝贺，又公布了小公主的名字“和珠”，还暗含了母妃的名字，希望五公主“如珠似宝”。
众人又拿不准这风向了。
紫鹃与晴雯两人分在一间，她们今晚歇在一个外表朴素，却内里雅致的客栈。
这一路上，世子安排地极妥当，在马车上正有些坐累了的时候，就下来走走，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休整一会儿。
他们一行只在大的官驿停留了几晚，顺便暴露一下回程的行踪，以安朝廷之心。其余时候，便能入住舒适的客栈。
客栈闭店，只有他们这些人，饭菜新鲜可口，颇具当地特色，还能洗上热乎乎的澡。
晴雯见紫鹃没搭理她，只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轻捻着她的头发。晴雯便又接着八卦：“你猜，这些客栈为什么能说打烊就打烊？我听着大家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可都是亲王府的产业，世子真是年少有为啊，长得还好看极了。”
紫鹃本倦倦地要睡过去，闻言瞬间清醒，紫鹃把晴雯扶起来，让她坐直身子，又盯着她：“你这小蹄子，可千万别对世子起什么邪念。姑娘对我们恩重如山，你若有什么不该想的念头，趁早按下去。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晴雯看着紫鹃略带探究的眼神，噗嗤一下乐了：“你发什么疯呢，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打世子的主意。
在贾府，我是看上了宝玉不假，可那是树上的桃子，就在眼前，跳一跳就摘到。
世子么，那可是天上彩云，自有姑娘这种皎皎明月相伴。我等凡夫俗子干什么凑热闹，自讨没趣？
再说了，你仔细想想，咱们也和世子打了几个照面，你看他哪回给咱们一个眼色了？世子全心全意，都在林姑娘那儿呢。”
紫鹃这才放下心来，她自己是无心嫁人的，但也要尊重晴雯的想法。毕竟晴雯和自己还不太一样，晴雯打小貌美，且爱掐尖，这才和袭人打了这么多年擂台。
但甭管晴雯怎么想，只要别把主意打到亲王府的主子们身上，她便不管了。
紫鹃又瘫软下来，听着晴雯在一旁一会儿感叹世子身边的侍卫英武，一会儿又絮叨林姑娘待人随和，“给人感觉特别真心，和我之前见过的主子们不一样，是不是嘛？”
是啊是啊，紫鹃即将昏昏睡去，嘴角还微微上扬，她能体会晴雯前言不搭后语说的意思，有些主子待人温和，是出于修养。
而林姑娘看她们的眼神，里面有赞赏，有期许...仿佛她们是一样的。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林姑娘是主，她是仆。
可这样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可以做出一番事业的人。
第二日一早，店家便准备了丰盛的早点，代云舟一路上都跟着林家一起吃，现在大家已经习惯多了一个代云舟。青山也不再嘀咕姐姐姐夫了，埋头吃饭便是。
代云舟也不见外，他自觉地坐在黛玉身旁，看黛玉小口小口，优雅地喝完了一碗胡辣汤，虽有些诧异，还是又给黛玉盛了一碗。
贾敏有些喝不习惯：“这汤是当地特色，但辛辣了些，也过于粘稠。还是云舟贴心，知道我们可能吃不惯，还准备了粳米粥。”
黛玉笑道：“母亲再试试，用这水煎包配上胡辣汤呢？胡辣汤辛辣开胃，这水煎包却松软不腻，两个配着刚刚好。”
上菜的掌柜恰巧听到，又惊又喜：“姑娘说的可是我们当地人的吃法，我们洛阳人，就好这一口！”
贾敏将信将疑，真这么着尝了一口，还是不习惯：“罢了，她们年轻人爱吃些新鲜的，我这把年纪，又是南边来的啊，还是喜欢口味清淡些。”
一顿饭大家吃的热热闹闹，饭毕，代云舟把近些日子京城的大事同步给林家。
其中便有夏金桂外遇，冲撞薛姨妈，被薛蟠失手刺死这件事。
又说到刑部尚书弄巧成拙，牵连出薛蟠杀冯渊的旧案，薛蟠几乎当场被定了一死。后宝贵人产女，母女平安。
几句话波澜起伏，贾敏听的有些后怕，她想起薛蟠打死冯渊那会儿，还请托到了林家，若是一个不留神被牵连进去，恐怕今日余波也会波及林家。
林如海却有些若有所思，他们这些人，一直同行同止，像是他，自打出了京城，什么事也不知。代云舟却能时刻接收到消息，不止勋贵家事，还有朝堂上议事的细节，甚至后宫的纠纷都清楚。
这事不能细想，也不必细想。
代云舟是女儿的夫婿，礼亲王府是女儿未来的倚仗。
礼亲王府越强大，越遭人忌惮，越不能做睁眼瞎。
如果有必要...他也可以成为礼亲王府的内应。不过等再回去，估计即使皇上表面不显得，心里不会再信任自己了。
黛玉还记得宝钗的月份，算了下还没到生产的日子，略带疑惑地看向代云舟。
代云舟显然立刻理解了黛玉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趁着众人收拾整顿的空儿，代云舟和黛玉在庭院里悄悄说了几句。
“是颖嫔在御前的人，放了薛蟠被赐死的消息给宝贵人，宝贵人这才突然...”像是猜到了黛玉会先问颖嫔为何与宝钗不对付。代云舟继续解释：“有一回在御花园，颖嫔与人说话，忽然听到动静，本想出去探查，忽然听到那人装作小丫鬟的语气，在四处找颖嫔...
颖嫔脾气本就不小，听到有人嫁祸自己，反而镇定下来，事后才查出是当时还是常在的宝贵人...”
黛玉惊讶于宝钗突然生产，闻言也只能心里感叹宝钗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代云舟怎么连这都知道，换句话说，颖嫔怎会如此信任代云舟？
代云舟看着黛玉美眸微微眯起，露出一丝狐疑的眼神，代云舟生怕黛玉误会，忙解释。
原来颖嫔属于蒙古八旗的镶红旗巴林氏，其祖父和父亲，都与礼亲王一脉交好。后来颖嫔入宫，即便因家世不错没太受冷落，但也无望受宠，皇上他更偏爱温婉娇柔的汉人女子。
“我从未见过颖嫔，是通过线人联络，她在我们需要的时候提供消息。”
“那你们给她的父兄好处？”黛玉问道。
这次换代云舟惊讶了：“连这你也知道？”
“宫里代表满蒙八旗的，是最尊贵的皇后娘娘，且皇后娘娘与皇上少年夫妻，恩爱没有十分也有八分，一旦再有嫡子，自然而然是太子储君。
颖嫔再往上走，也越不过皇后娘娘去。颖嫔进宫，受家族恩惠，也要荫庇家族。既然皇子这条路走不通，不如给家里一些实惠。毕竟蒙古，现在也不是富庶之地。”
“的确如此，巴林氏一向团结，颖嫔父亲巴林·纳亲虽承袭了世职，但家里子女多，属实不算富裕。咱们给的银子，至少能供给他们比较奢侈的生活。”代云舟如实答到。
“除了颖嫔，应该也有其他人，在帮你们探听消息吧？”黛玉追问。
“有，但位份上说，颖嫔是最高的了。咱们毕竟离得远，不敢轻举妄动，有把握的才会出手，怕被有心之人利用。”
“那，我有一计，不知妥否......”
黛玉这次给宝钗捎信儿，是通过一个脸生的宫女，叫云蔚的。
云蔚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宫女，平日会往各宫送点心，云蔚相貌普通，说话轻声细语，除了做事仔细，颇得好评之外，并不起眼。
宝钗给和珠乳母多要了两碟子牛乳点心，就是云蔚给送来的。
当云蔚悄声说出林姑娘会遣人帮忙照顾薛姨妈的时候，宝钗生生打了个冷颤。
“你是谁？”宝钗厉声问。
“回宝贵人，奴婢云蔚，是御膳房的小宫女，也是礼亲王府的人。”
“礼亲王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喊人来，把你拿下，你主子也脱不了干系。”
云蔚并不慌张，“宝贵人知道林姑娘是我们世子妃，与礼亲王府是一体的。林姑娘遣奴婢来，是看在以往与宝贵人的交情上，要看顾你母亲。毕竟夏母现在恨毒了薛家，巴不得薛家和夏家一样，不剩什么人才好。”
“母亲...”宝钗想到上次母亲来宫里，还是她怀孕那会，那会儿虽有烦恼，但她们母女对未来，还有期许。现在，母亲不止是自己的母亲，还是杀人凶手薛蟠的母亲，也许这辈子，都不能见到母亲了。
“按照林姑娘的吩咐，我们会派人看顾你母亲，看她的意思，留在京城、回金陵，甚至去云川也可以，会让她留住薛家的钱财，安全地生活。”云蔚像是没看到宝钗的崩溃，仍旧沉稳地说。
“那我呢，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宝钗喃喃自语。
夏月在一旁，一边恨恨地盯着云蔚，一边安慰宝钗：“娘娘别伤心，你还有小公主，她会陪着娘娘的。”
宝钗深吸了一口气：“你们世子妃，还说什么了？”
云蔚一直冷眼旁观，此时才带了些欣赏：“世子妃说，她认识的宝贵人，是不会轻易倒下的，即便如柳絮般无依无靠地漂浮，也会凭借好风，直上青云。”
宝钗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原来在黛玉心里，这不是她努力遮掩的野心，是她欣赏的地方...
曾得宠一阵的宝贵人，产女之后忽然消沉了下去，据说连哥哥被赐死，也没有开口求谁一句。
家里唯一的母亲，也在京城销声匿迹了，仿佛回了原籍金陵的薛家老宅，好在尚有钱财，听闻还好有关系要好的堂侄照料。
宝贵人自出了月子，每日就两件事，给皇后请安，照料女儿。
像宝贵人一般投靠皇后娘娘的这些年也不少，皇后娘娘对人宽厚，来者不拒，也并不对谁更亲近一些。
有人讥笑宝贵人失策，不趁着年纪轻、颜色好多争几年宠爱，挨在皇后娘娘那儿有什么用？皇上根本不闻不问，仿佛忘了这个排序第五的小公主。
直到小公主的满月礼，皇后娘娘亲至祝贺，又公布了小公主的名字“和珠”，还暗含了母妃的名字，希望五公主“如珠似宝”。
众人又拿不准这风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