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哲哲母亲、布木布泰母亲、国舅吴克善、额驸满珠习礼、代善长女等科尔沁部众来朝。

    一大早,塔尔玛就已经来到布木布泰的屋子里替她收拾打扮。

    布木布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担心的说:“我现在是不是很憔悴?”

    塔尔玛赶紧说:“怎么会?”她笑着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布木布泰这才露出开心的笑容:“那就好,我生怕待会额吉她们看到这样的我会被吓到。”

    塔尔玛:“都是一家人怎么会被吓到呢?多少个日夜没有见到了的亲人,没有嫌弃,只有思念。”

    布木布泰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落泪了,是啊,远嫁的女儿,嫁出去就很难回家。

    想想她来大金都快十年了,一次家也没回去过,她真的好怀念家乡的一草一木。

    唉。

    正当布木布泰伤感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塔尔玛眼眶也是红的,布木布泰很复杂,自己也让塔尔玛跟着伤心了。

    于是她便抱住塔尔玛:“好姐妹,幸亏这里有你,不然我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塔尔玛回抱住她:“我也是。”

    布木布泰疑惑,她的家就在这里,每天都能看到阿玛额涅,这么大了也没有人催着她出嫁,难道也和她一样吗?

    但是看到塔尔玛悲伤的难以言喻的样子,布木布泰也只好把话埋在心里,她希望自己能给好朋友力量,便说:“我们是对方的依靠,塔尔玛,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塔尔玛撅着嘴巴眼眶更红了。

    面对布木布泰这句话她真的是内疚的要命。

    这么多年布木布泰把她当朋友,而她呢,却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生完一个又一个。塔尔玛扪心自问,这真是好朋友做出来的事吗?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默认让她生下那个白眼狼儿子,然后当上所谓的太后,这样就可以成为自己的靠山……塔尔玛,你真对不起她!你都拿她当什么了!你真的不配啊!

    但是……

    该怎么和布木布泰说呢?难道说了之后布木布泰就能逃脱这个牢笼,离开皇太极吗?

    不,这纯粹是异想天开,除了打打嘴炮,然后徒增伤感,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塔尔玛:“对不起,对不起。”她真的很难过,自己无能透顶!

    布木布泰帮着她擦眼泪,疑惑为什么今天塔尔玛会这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你今天怎么了?能和我说说吗?”

    塔尔玛立马就把头转了过去,她拼命擦拭眼泪,然后佯装坚强:“没有,什么都没有。”

    可是这话布木布泰又怎么会相信?一定是出事了。她说:“难道连我也不肯告诉吗?”

    塔尔玛还是不想说:“真没有,我今天这不是为你高兴吗?所以就跟着哭了起来。真没有其他事,你不要多想。”

    布木布泰:“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受委屈,哪怕半点都不可以。塔尔玛,我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说出来,说出来心情就会好点,嗯?”

    看到她认真严肃的模样,塔尔玛再也憋不住了,她对布木布泰说:“我前几天开口了。”

    开口?

    布木布泰一惊:“多铎?”小姐妹的默契,不用多说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塔尔玛:“嗯。”

    不是之前信誓旦旦不和多铎好的吗?布木布泰心里有很多疑惑,不过只要是塔尔玛说的,她还是愿意去理解的。

    布木布泰:“那他怎么说?”

    塔尔玛脸又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直接倒在了床上。

    布木布泰看到躺尸的塔尔玛说:“到底怎么样?”

    塔尔玛:“还能怎么样?失败了。”

    失败了?

    布木布泰皱眉,不是之前多铎都像个跟屁虫一样追在塔尔玛身后,还以为他会对塔尔玛给予最积极的反馈呢?!

    布木布泰:“你当时是怎么和他说的?详细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塔尔玛不想说话,布木布泰见状便想把她拉起来,后实在没办法才说道:“喂,我好歹是孕妇,你不会想要我动胎气吧?”

    这话一说塔尔玛蹭得一下就起来了,她说:“别别别,你这责任我可担待不起!”她把布木布泰扶好坐下,然后才说,“我可能是年纪大了,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有了家,然后鬼使神差就动了想要成亲的念头。”

    也并不是觉得多铎有多合适,只是在这个时候实在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塔尔玛很无奈。

    她其实难过的是自己败给了现实。

    她坚持不下去了。

    布木布泰站起来搂住她的肩膀:“既然他拒绝了,就说明你的姻缘不是他。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始终都走不到一块,就不要再强求了。”

    塔尔玛点头:“是啊,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难免会不甘心。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我之前还看不上呢!但是,就是像这样的一个男人,他现在也不想要我了……”

    越说越难过,越说越气愤!

    塔尔玛:“又什么了不起的,不想要我就不想要我,好像不要我我就不值钱了一样。”

    布木布泰安慰她:“是是是,本来就是你看不上他,他有什么资格拒绝你?”

    塔尔玛:“嗯,管他的,我不会因为男人影响自己!就当我是这几天迷昏了心智,现在我清醒了!”

    布木布泰:“这样很好,塔尔玛,咱们千万不要为男人要死要活的。”

    塔尔玛:“就是,就问他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

    皇太极率领众福晋、诸贝勒前往五公里外的地方迎接。

    很快,科尔沁的队伍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众人齐齐下马。

    两位大妃上前对大汗行礼。

    之后是对中宫福晋、东宫福晋、西宫福晋见礼。

    然后是吴克善、满珠习礼对他们行礼。

    皇太极赐宴,热情的款待了他们。

    这次是哲哲母亲第二次来大金,也是给足了哲哲和布木布泰面子,带了许多牛羊、马骆貂裘等物进献给大汗和诸位福晋。吴克善、满珠习礼也是同类的物品。

    塔尔玛看着布木布泰欢喜的样子也为她高兴,不过这时候她注意到一件事。她趁着空闲的时候和布木布泰说:“原来格格也怀孕了。”格格就是说的岳托的长女,被皇太极收为养女,嫁给了布木布泰的哥哥满珠习礼。这次也跟着过来探亲了。

    布木布泰点头:“不止是怀孕了,还到了快临盆的时候。”

    塔尔玛诧异的说:“不是吧?都快生了还一路颠簸来这里?”

    布木布泰皱眉,她也不解:“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她太想家了,想来沈阳这边生吧?”

    塔尔玛:“嗯,也有可能。我看到她哭得特别厉害,连我都跟着哭了,应该是想家了。”

    布木布泰:“怀孕后人就会变得特别脆弱,想家也是人之常情。”

    塔尔玛叹气:“回家之路怎么就这么难?还要这般折腾才可以回,唉!唉!唉!”

    ……

    胡湘湘此时正和索尼站在一旁,对于科尔沁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他们也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科尔沁大妃,也就是哲哲母亲想给自己的儿子聘请儿媳,她特别看重皇太极和哲哲的长女玛喀塔。

    这里需要介绍一下,哲哲母亲之前是哲哲父亲莽古斯的老婆,但却不是布木布泰的亲奶奶。在莽古斯死后,哲哲母亲拥有莽古斯的遗产,根据当时满蒙流行的收继婚习俗,她和遗产一起被宰桑(布木布泰父亲)的其中一个儿子索诺木收继。她和索诺木的婚姻存续时间大概是天命十一年到天聪三年,因为在天聪三年大金入关到遵化的时候,索诺木就已经牺牲了。历史上对于大妃所生二女一子的生父是谁一直众说纷纭。现在胡湘湘可以确定了。这三个孩子按照年龄来看都是索诺木的。

    因为索尼去科尔沁很多次,对于科尔沁的情况十分了解,他便回:“现在这三个孩子都跟着大妃生活,等以后奇塔特正式成婚后才会把属人和财产分给他。”

    胡湘湘点头,所以这一次的目的其实还是以大妃为主。

    大妃现在拥有的不止是莽古斯的遗产,更有索诺木的遗产。虽说索诺木是继承的莽古斯的,但之后几年连续配合大金出战,肯定会收获更多的财产。大妃手里的兵马不容小觑。为了守住这份家产,大妃也是费尽心思。

    先是以自己儿子开头,再是吴克善之子,最后再透露自己的两个小女儿。

    现在正好是大金和科尔沁的蜜月期,特别是科尔沁左翼,最关键的他们都是哲哲的至亲,亲上加亲,用来巩固和积累,简直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决定了。

    胡湘湘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女人了。

    两位女儿的人选她虽然没有主动提,但大妃的意思肯定是优先考虑皇太极的。

    如若皇太极不愿意,那就是多尔衮和豪格。这两位是新生代里最热门的人选。相信皇太极不会浪费这两张牌。

    不过事情好像超出了她们的意料。

    那就是半路冒出来一个多铎。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站出来,然后走到皇太极和大妃面前说:“臣弟想要求娶大妃的女儿为妻,愿大汗和大妃成全!”

    此话一出,全场就沸腾了。

    这多铎做事还真是一个出其不意。

    索尼小声说:“多铎贝勒果然不是一般人,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是啊,的确是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当然这中间肯定有塔尔玛的。

    胡湘湘看着塔尔玛偷偷从人群里跑出去,便是觉得不对劲,遂把事情交代给了索尼之后就追了出去。

    ……

    两个人骑着马,一前一后。前面塔尔玛横冲直撞的,好像完全没有在状态,稍不留神就要掉下来一样。胡湘湘没法,只能在后面喊道:“格格,你慢点!”

    塔尔玛气呼呼的说:“谁要你跟上来的,我不要你管!”说完就挥动鞭子,跑得更快了。

    胡湘湘追了她很久,见越来越危险,便是一跃而上上了塔尔玛的马,然后紧急拉紧她的马绳。塔尔玛自然是不会要她这样,便是在马上吵了起来:“胡君山,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总是缠着我不放?”

    胡湘湘仍是死死拉住马绳想要带塔尔玛下马,她说:“属下只是想保证格格安全。”

    塔尔玛:“安全?那顶帐篷里那么多人,你怎么不保障他们的安全?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管!”说完就要把胡湘湘推下去。

    以前塔尔玛刚穿越过来手上没有劲,但现在不一样了,来来回回几次,胡湘湘都有些吃力了。

    她实在忍不了了,便提高音量对塔尔玛说:“你是不是又打算做傻事?”

    塔尔玛:“说什么呢?才不是呢!”

    胡湘湘:“首先,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其次,他不值得。”

    奇了怪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塔尔玛有点好笑,她说:“你觉得你自己很聪明吗?什么都看得清看得懂?胡君山,你是不是觉得天底下这些想恋爱想要获得爱的人都是傻子,而你就是天下第一大聪明?”

    胡湘湘:“属下不敢。”

    塔尔玛:“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挺能的。你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会去自杀!”

    她咆哮着,借着胡湘湘松懈的时候一把把她从马上推到了地上。

    幸好胡湘湘身手敏捷,这才不至于受伤。

    塔尔玛接着说:“我用不着你同情!真的。”她苦笑,“我就是自杀也不会是因为他。胡君山,我想回家,我想回家。难道这也有错吗?”

    胡湘湘低头:“对不起。”

    塔尔玛:“你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所以请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两个人坐在地上待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塔尔玛就说:“你走吧,那么重要的场合,你出来这么久肯定不好。”

    胡湘湘想了想:“你和我回去吧。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塔尔玛:“我没事的,你走吧。”

    看到他没走,塔尔玛就说:“我真要做什么,你是拦不住我的,所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胡湘湘见状便说:“那好,属下先走了。”

    ……

    这边,多铎的这个小插曲的确是让人意外,不过这一件事也没有持续多久就没皇太极用其他借口掀过去了。毕竟这是欢迎仪式,关于婚配的事,还有很多时间。便是继续和他们一起观看歌舞表演。

    就在这时,莽古济拿着酒杯走到了大妃面前,她说:“大妃,来,我敬你。”

    大妃忙站起来回应:“格格客气了,应该是我敬你才是。”

    很快莽古济就表明了来意:“大妃,我听说西宫福晋还有一位姐姐,今日怎么不见她的身影呢?”

    大妃一怔,心想她怎么会知道这事?但还是反应过来,答:“她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所以这次也只是让我们代为转达想念和祝福。”

    莽古济:“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之前听闻了她在草原上的种种事迹,还想一睹芳容呢。不想今日还是不得见,唉。”

    她们说话旁边的几个人肯定都是听得见,代善便说:“哦?是什么事迹?这个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莽古济一看有人接茬就更加起劲了,她说:“大贝勒有所不知,西宫福晋的姐姐在很久之前就是驰骋草原,后来因为出了意外,再也不能骑马。但也没有因此灰心丧气,而是一直为科尔沁出谋划策。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上次我们大金联合蒙古诸部一起去征讨察哈尔,她就在里面出了不少力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来。

    皇太极说:“她做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大妃看大金国汗都开口了,便是立马起身说:“回大汗,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当日号召了科尔沁的子民一起随同奥巴部长出征。”

    皇太极一惊,难怪当日奥巴这么积极,不像往日。

    代善就对皇太极说:“大汗,想不到科尔沁还有此等奇女子?”

    外面,多铎被人起哄抛向空中,那是每抛一次都比之前高啊。

    多铎大叫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胡湘湘从下面冒出一个头来:“贝勒爷,今天可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还不让大家为您高兴高兴啊?”说着便是继续起哄,让众人把多铎抛得再高一点。

    多铎赶紧求饶:“胡君山,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胡湘湘挑眉:“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这叫高兴得上天,高兴得飞起,高兴得忘乎所以!”于是乎在她的鼓动下,多铎犹如坐过山车,胡湘湘还几次险些失手,吓得多铎啊,脸都白了。

    屋内,莽古济看时机成熟,便是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也斗胆请求科尔沁大妃将乌尤黛许婚给我侄儿额弼纶,结婚之后,我们一定会将小姐的腿疾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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