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空,繁星闪烁,虫鸣蛙声不止,熬过白日的炽热,终于夜风带着些凉意潜入各处,让人惬意入梦。

    李家村边缘,一栋破旧的房屋里,老旧的矮榻上躺着一瘦骨嶙峋薄如纸片的女孩,灰白的脸色不似入眠更像是了无生息。

    【系统正在载入——】

    【载入成功,恭喜二位绑定‘结对圆夙愿’系统,望接下来二位携手共行,得偿所愿。】

    【……】

    直至晌午时分,温凝被院内嘈杂的声音吵醒。尖锐的叫骂声刺入耳中,发虚的身体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房门半掩着。

    “三水,你拦在门口作甚?”

    争吵声一门之隔,不但没有停下来,甚至越演越烈,尖锐的女声呸了一声,叫骂道:“小兔崽子还不快滚开!”

    三水被这声呵斥震慑道,眼泪滚落,依旧执拗挡在门前不肯让一步:“不……不。”

    她虽只有三岁,可也明白些事了,上几日大伯母与堂哥一来便如抢匪般将家里头翻了个底朝天。

    这回来势汹汹还不知道要抢走些什么。

    他们要是闯进去把阿姐抢走,她就再也见不到阿姐了。

    想到这,三水幼小的身躯颤抖得更厉害,却越发坚定得摇头:“不……行。”

    见这小哑巴也敢顶撞自己,温李氏脸立即阴沉了下去,她狠狠剜了眼低声抽泣的三水,“赔钱货,再哭就绞了你的舌头下酒去。”

    虽然温家老三地处村子偏僻,可架不住温李氏这边这番大战旗鼓的吵闹,村里本就一点鸡毛蒜皮地事情就惹人眼目。

    这番动静,院子里不多时就站了不少凑热闹的妇人闲汉。

    “李娘子,你这大动干戈的干啥?”

    温李氏膀大腰圆,生的儿子却是瘦猴般精瘦,这母子两平日里泼辣蛮横,村里人不敢招惹。

    这回有人出头,自然有看不惯的人跟着开口。

    “大晌午的,跑到人家院子吆五喝六。”

    “是呀,这小囡囡都吓哭了。”

    “李翠莲,你莫不是见老三家没大人,特意上门为难小侄女吧。”

    说话这般阴阳怪气,一听温李氏就认出是自己多年死对头王大娘的声音。

    “呸。”她隔着人群,瞪着眼冲王大娘狠狠啐了一口。

    “王银,你哪只狗眼瞧见,我看你就是搬弄是非。”

    遇上死对头,本就心里冒火的温李氏直直被戳中心窝,她卷起袖子,恨不得上前撕烂王银满口喷粪的嘴。

    王银亦不甘示弱怒目而视,卷起粗布袖子。

    两人一副斗鸡模样,前来看热闹的人恨不得这两村里有名的泼妇直接打起来,倒是比之前的有看头多了。

    旁精瘦的男子忙拉了把温李氏,瞥了眼屋内,小声提醒道:“娘,屋里那个要紧。”

    温李氏怒不可揭的动作一顿,是了,可不能忘了正事。

    还是我儿想的周全。

    她白了那王银一眼,不再做过多纠缠,再环视了眼看热闹的人,不少呢。

    这也正如她意。

    人多才好哩,都看着这温二娘可是实打实的没了,这剩下这个小的,倒时候接到家去‘照顾’,我儿可不多了个使唤小婢子,那亡命鬼老三辛苦挣得家产田地可不就便宜了自家。

    温李氏为自己精明的打算自鸣得意,她瞥了眼依旧倔着脸拦门的温三水,脸又沉了下来。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大家伙都在,都晓得我家老三和老三媳妇福薄,只留下这一对孤苦姊妹就撒手西去。”

    “我作为长辈也是心疼的,心里将二娘三娘当做自己女儿……。”

    话还未落,人群中有人嗤笑,都是一个村的谁还不晓得当时温老三在的时候,他们老大家成天见得来打秋风,现在这般假惺惺的作态。

    不过也没人戳穿她,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面对嗤笑,温李氏脸色一僵,想到出门前大儿子的嘱咐她这事得做的体面挑不出错,于是又厚着脸皮继续说:“平日少不得叫接济这姐两。”

    “可如今竟连这门都不给我这大伯娘进门了。”

    似说道伤心处,本该留下几滴泪应应景,可温李氏一向彪悍的个性却死活挤不出眼泪,只能虚抬起袖子擦拭眼角。

    虽是初入夏,晌午的日光照得温李氏额间冒汗。她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得马上进去将那饿死鬼抬出来。

    明日过了夜,谈好的那家领了尸身才肯将余下银两给足。

    想到说谈定的好价钱,她眼底多了些狠厉,扯了个虚伪的笑冲小三水道:“你阿姐可不是饿了,大伯娘留了些粥,特意送来的。”

    好一副慈善关爱模样,可旁离得近的人,抻着脑袋看了眼。啧,说是粥,可比去那河里舀碗水还要清澈。

    听到吃的,小三水猛地抬头,咽了下口水眼巴巴盯着温李氏手中的碗。

    那是吃的,阿姐很饿,一时间有些犹豫。

    托了温李氏大嗓门的福,屋内的温凝对院里头发生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她紧拧眉头,这泼妇真是颠倒是非,欺负上门了。

    在原主打小记忆中,这大伯娘每每遇见无不是苛责嘲讽,一口一个赔钱货。温父温母健在时,便是隔三岔五上门打秋风,等二人离世后,莫说接济,连这家徒四壁的情景都能刮走一层墙皮。

    温家姐妹稚嫩孱弱,温凝可不会任人揉捏。不知是不是系统的缘故,昏睡一晚的她虽然依旧抓心挠肺得饿,但也恢复些力气。

    屋外,眼看自家站足了情理,瘦猴般的温壮与母亲挤了挤眉眼,上前将犹豫的三水推到一边。

    “嘿嘿,三水,让我们瞧瞧你阿姐咋样了。”

    说着便一把推开了房门。

    咋样了,还不是活活饿死了,站在儿子身后的李翠莲抬头瞧了瞧晌午热烈的太阳,却没由来觉得背脊发寒。

    “吱——吱——”

    破旧的木门发出长长哀鸣,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李翠莲心里有些发毛。还未看过去,就见听到自己二儿子惊恐的惨叫。

    “啊啊——啊!”

    “娘!娘!”

    “她……她诈尸了。”温壮竟一时惊倒地上,手指颤抖着指着屋内,连滚带爬躲到母亲身后。

    李翠莲抬眼望去,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屋内微暗,阳光未及,门后阴暗处站着一个瘦成孤魂般女孩,风吹动长长的头发,露出……惨白到有些发灰的脸。

    这怎么看都不似活人。

    院中其他人不知,可李翠莲可是昨夜在窗外亲眼目睹这温二花在榻上咽气的,她瞧见过村里老人临死前模样与二花如出一辙。

    可现在生生站着的……

    李翠莲打了个冷颤,从天灵盖凉到了心窝子,她下意识得想撒腿就跑可儿子温壮害怕得双手抱住她的腿,一时间动弹不得。

    温凝定定得看着这反应夸张的母子俩,原来他们这些黑良心还会畏鬼神。

    念此,她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这笑容落在温李氏母子两,便是饿死鬼索命,笑得如此阴恻恻。

    “啊啊啊,娘!!”

    温壮平日在村里游手好闲,压根就没经过事,如今心中又鬼受不了这刺激,在地上吓得连滚带爬。

    扯得李翠莲裤头都歪了大半,这般荒唐景象惹得院内其他人哄笑出。

    李翠莲又恼又怕,把自家儿子的手狠狠甩开,压下声音颤声道“

    二花,你……究竟是人是鬼?”

    若说温壮之行为还能当做是笑话,那李翠莲的话就不得不惹人怀疑了,众人的笑声一下被掐在喉咙里,齐刷刷往屋内看去。

    面对众多目光的探究,温凝心下一凝。

    这毕竟是在古代,借尸还魂之事太过诡异,不能让人看出丝毫。

    她当即踏出屋内,先发制人,上前质问:“大伯娘方才还说待我与小妹如同亲闺女。”

    “现在怎么口口声声就在咒我死!”

    温家二娘的声音稍显虚弱可清清楚楚落入院中人的耳中。

    街坊邻居一听,啧了下嘴,用意味不明地眼神看向温老大家母子二人。

    可不是么。

    青天白日的,作为长辈对着小姑娘左一句‘诈尸’,又一句‘鬼’的,嘴里没一句好话,可不就是巴不得温二娘早早去了。

    邻里鄙夷的目光让李翠莲恼上心头,她看向温二娘脚下那明晃晃的人影子,这……不是鬼。

    她定了定心,下一瞬,张口就骂。

    “呸,你这小妮子信口雌黄。我要是盼着你死,还能今日给你送你吃食?”

    说着举高些自己手中清澈的‘粥’信誓旦旦力证自己的用心,话落还不忘数落一顿。

    “小小年纪就和你娘一样是白眼狼,不识好人心。”

    闻言,温凝面无表情盯着她,冷声道:“大伯母慎言,家母已逝,死者为大。大伯母若再红口白牙诽谤家母,我纵使一介孤女也要替她讨个说法。”

    冷若寒冰的眸子让李翠莲忍不住缩了下脖颈,以前只觉二花沉默不爱说话,未料到这小丫头片子一开口便是这般厉害。

    转念间,一时不察手中的‘粥’却人端走。

    这可怎么得了,李翠莲本就是装装样子,这小丫头片子怎么敢!

    她瞪起眼欲呵斥:“你怎的……怎的!”

    “怎的不敢?您都送上门来了。”温凝话语一顿,看向李翠莲粗壮的腕子,慢条斯理道:“大伯娘是穿金戴银的身子,还能让您继续受累端着?”

    ‘金银’二字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毕竟这是只是路远偏僻的村子,村里大多数人能不饥不饱活下去,就已经是顺顺当当了。

    珍贵的金银大部分人都从未见识过,哪怕里长夫人也不过一对银坠子,爱惜如命。

    一听到金银,所有人都跟着温凝往李翠莲手上看去。

    吸气声四起!

    今日,温李氏手上竟带着一只细细的银镯子!

    这可是银的!值不少钱哩!

    这小丫头片子的话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可到底是击中李翠莲的虚荣之心,她捋了捋银镯子,神态傲气地扫了眼这群没见识穷酸村户。

    ‘这李翠莲哪来这对金贵镯子?’

    ‘前几日还不是哭诉家里开销大,她家二郎又到了说亲的年纪。’

    ‘莫不是哪来寻了比横财?!’

    众人窃语,猜测纷多。

    见目的达到,温凝虚弱地咳了起来。

    “咳咳。”

    “伯母如今衣食丰足,更是带上了这独有的银镯子。”

    “那前些年抢……”温凝话一收,像是惧怕般虚声改口:“拿去的粮,何时归还。”

    闻言,李翠莲笑容一僵。

    什么借去的粮食!

    什么归还!

    她呸了一口,立即扬声道:“你在胡说八道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拿了你家的粮。”

    本以为能震慑住这小妮子,未料到她竟面不改色,思路清晰回道:“去年收粮之时,四担稻米。”

    “大伯母领着堂兄从我家拿走稻米,横穿李家村,可是大半的村人都瞧见的。”

    “当日伯母不顾我娘卧床虚弱,闯进我家院中,分说说自家三个男丁,生计困难口粮不够便要与我家借粮,不少叔婶都是在场见证的。”

    去年李翠莲闹得这么一场,亦是人尽皆知,只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说是借明摆着就没打算还。

    这温老三是个怂蛋,她女儿倒是直接旧事重提,捅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话说到这份上,众目睽睽,李翠莲也难以颠倒是非。

    可让她还这粮,下辈子吧!

    李翠莲冷笑:“好你个白眼狼温二花,我念你可怜,还好心送粥米来,我也不求你记下,一并抵过了吧!”

    闻言,温凝淡定地点了点头,竟没有反驳:“伯母说的对,可一码归一码,怎能抵过了让伯母受委屈。。”

    她转头三水:“小妹你好好数数,这碗里有多少米,记下来来日必定归还。”

    三水乖乖听话,数着这一碗清水般‘粥米’。

    “阿姐,一共三粒!”

    稚童清亮天真的声音回荡在院落,像是一记响亮的巴掌直生生呼在温李氏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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