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十五万
“近日，政府各大部门负责人已完成更换，人类在各大部门主要负责人中占比创下新低已引起不满，政府部门人员大换血，将带来如何的形势变换……”
林芜“啪”的把窗关上，还是没能隔绝窗外从飞艇上传来的晚间新闻播报声。
狭小破旧的房间里弥漫着干燥的粉尘味，塞满了乱七八糟的老旧物品。
无数应该在垃圾场里的破烂在这间房间里挤挤挨挨，侵占了主人的生活空间。
一张窄小的木床，一半堆满了衣服，另一半的空白地带供主人安睡和起居，而这不足两个平方的空间，几乎是这房间里除了地板唯一能容纳人的地方。
林芜蜷着膝盖，半靠在床头，窝在这不易的空间上，皱着眉头盯着腕带上悬空的屏幕。
屏幕散发着蓝盈盈的光，白色的蝇头小字滚动着：“林芜小姐，恭喜您成功报名联邦最高能力者学院初试，以下为初试纪律条例：……”
林芜不耐地看着屏幕缓缓滚动着，直到划到底部，她迅速点下“确认”。
从过去1981年一直到如今2481年都一模一样，老生常谈的考试违规认定方法，不能舞弊不能违反考场纪律，偏偏是强制阅读。
屏幕弹出“祝您考试成功！”的字样，她面无表情点击退出，重新输入另一家学院的报名网站。
如此重复几次，一个小时后，她成功报名了五家能力者学院，也刷了五次考试纪律条例。
这五家能力者学院的初试时间刚好不冲撞，一个接一个。林芜调出交通线路图后用结合了多方数据经过精密计算后完成了一张完美的时间安排表，可以一个不漏地在三天时间里完成五家学院的初试。
在三天里轮轴转透支精神力，就算是头驴都得被累死，但是林芜不一样。
林芜不是驴，是人，所以她不会被累死。
林芜下床，结结实实踩在地面上，伸了个懒腰，紧绷的肩膀松快了。
她灵活地从一堆杂物中穿过，走到了客厅角落的电脑前——这是一台非常非常古老的台式电脑，有着实体电子屏幕设计和机箱，年龄恐怕比她爷爷的爷爷都大，诞生于2300年，是最后一批量产的台式电脑，今年181岁。
林芜从垃圾场里辛辛苦苦拖来的，然后斥了两百星币巨资找人修好了它。
为什么这么看重它？因为这是林芜能搞到的唯一一台不受AI政府控制监管的电子设备。
今年是AI政府统治人类的第51年。
托之前只会享乐的人类的废物上层领导的福，AI成功统治了世界。普通人类一出生就低人工智能一等，公民待遇都低一大截，工作都不好找。
林芜这种出生在贫民窟老破小，父母身份不明，和一个目前已失踪的姐姐相依为命的人，更是底层人中的底层。
人类和AI相比优势太小，在大部分事物上都不如AI，很多人只能干一些廉价的工作。
但人类并不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
她输入一串网址，又输入了专属密码，核对了人脸，语音和虹膜，画面才缓缓跳转进了暗网。
林芜盯着首页上硕大的两个怼到你面前的字，“暗网”，嘴角抽搐了一下。
【联邦最高能力者学院，哈兰德能力者学院……助力初试服务，可议价，需付定金20%，经验丰富，名额有限，有意者联系。】
林芜手指飞舞，熟练地打下一串字，点击发送。
能力者就是人类的剑。
在AI统治世界十年后，AI人类矛盾愈发激烈，或许是为了安抚人类，AI政府通过了一项由全球最顶尖三代科学家共同的心血结晶构成的提案——人类基因潜力激发计划。
激发人类基因中的天赋潜力，再加以强化，以创造出类似于异能者的存在。
公民于十二岁那年统一测试激活，能拥有能力的概率约为0.00075%。不过因为近70亿的总人口基数大，能力者的总数还是不少，目前登记在册者大约四万不到。
能力者可以被视为人类方手中最锋利的剑，而作为回报和限制，他们一被确定为能力者就要戴上嵌入血肉的芯片进入政府的监控网络，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
林芜十六岁，能力空间移动，潜力值C，目前能力值D+，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数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因为潜力值和副作用的限制，此生都很难从C突破到B了。
林芜盯着屏幕上新鲜出炉的帖子，摸着已经齐肩的发尾——有些毛燥的触感。因为没有椅子，她一直半蹲着打字发帖，这会儿才直起腰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后腰。
真?一回家想上吊连椅子都没有。
腰间盘突出去医院和买一把椅子，哪个贵？
好点的椅子现在都要四五百星币一把，那些名字长得拗口的材料简直就是不给穷人活路嘛，好想回到五百年前十几块钱就能买到一把塑料椅子的时代…
林芜的账户里都只有三千星币。
不过也拖每天这项扎马步运动和去垃圾场捡垃圾的福，她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了，上肢和下肢都得到了锻炼。
“滴滴”
电脑屏幕闪烁了两下，这么快就有人回帖了？
林芜又弯下腰凑近看电脑屏幕的内容。
这个暗网网站有匿名和不匿名的选择，但出于某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原因，大家一般都会选择匿名随机生成乱码ID，进行交易。
而这个私信了她的家伙也是乱码ID，头像是白色的鸢尾花油画，私信内容是：联邦最高能力者学院，你保证能过初试？
林芜回复：不保证。
乱码：？
林芜刚想回复，乱码又跟过来一条：不保证也敢发帖？
林芜深呼了两口气，扬起一个笑容。
顾客是上帝！
乱码：你是我家小姐的保镖？
林芜回复：亲亲，这样理解也没错呢～【微笑】
乱码：你的能力是什么？精神等级是多少？
林芜如实告知。
乱码：有点弱。
林芜的笑容再次凝固在在脸上，一股被羞辱的怒气直冲天灵盖。
我去你的上帝！都什么时代了还上帝呢！上帝根本不存在！
林芜立刻开始噼里啪啦打字辱骂对面，还没发出去，消息就又来了。
乱码：15万星币一场，够不够？
够…不够吗？我应该够还是不够？林芜打字的手瞬间定住了。
“15万星币，一口价，没晋级就只付20%。”乱码又发来消息。
林芜的眼睛猛然瞪大，瞳孔地震，连续敲击键盘把原来的辱骂措辞给删得干干净净，马不停蹄地打下“可以”，思考了一下，改成了“那也可以吧”。
十五万星币！
林芜放下鼠标就开始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五万！
她可以去买把符合人体工学的舒适的椅子，一千五一把的那种，不，买三把，还有一把搬着玩。嗯，再去暗网上买把趁手的武器。
穷人乍富，能想到的最大的奢侈就是想把锄头换成金锄头。
乱码没再讲话，下一秒电脑就弹出了“您的账户到账三万星币”的消息铃声，叮铃铃的撒钱音效是世界上最美妙最伟大的乐曲。林芜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录下来每天晚上睡前听一听，保持好心情。
乱码：先付20%定金，结束后付全款。
“收到了，请问到时我怎么辩识我的服务对象呢？”
我是做服务业的！注意态度注意态度！
乱码：我家小姐的身份到那天你自会知道。不可以暴露你是我们雇来的保镖，否则我们有权不支付尾款。
林芜回复“好的”，笑容再次洋溢在脸上——不过这次是发自真心的。
顾客是天，顾客是地，顾客是生命之源！对上帝卖几个笑是应该的！要是几个笑和一点精神力就能值十五万，她现在应该已经跻身星球最贵劳动力排行榜了。
血色荣耀没有再回复，林芜也不生气，点开暗网论坛刷了会儿更新的帖子，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又直起腰来，走到一旁的垃圾堆里开始今天的工作。
把金属拆卸下来，拿去卖。明天就是交易日了，林芜今晚得加班加点。
废弃旧金属价格其实很低，不管什么人只要肯干能吃苦都能做这样的活，垃圾场里有大把大把的老头老太太和无业游民做这个工作。
林芜能猜到和她交易的那个人拿这些是要去干嘛的，不外乎违法私造武器。
帮助别人私造武器，当然是违法的。
但林芜才十六岁，未成年出去打工给别人卖命也是违法的，尤其她举目无亲，就更严格受AI政府管控。她在失去姐姐的第二年，落魄到得去垃圾场翻垃圾堆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人，才有了现在这份能温饱的工作，不然她早死了。
反正都违法，不如干能赚更多钱的。
好想要钱好想要钱好想要钱！
暗暗的灯光洒在林芜的脸上，投下一片浓厚的阴影——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但生活却是一颗在身后追逐的巨石。
一个人就是这样，开心过后寂寞就更深得涌出来，伤心时寂寞更恐怖，会像海浪一样把整个人都冲垮。
她不断捏紧被拆出的金属，发动能力，几秒后那些金属就会出现在不远处的一个盒子里。
她的能力的攻击性不强，但好在对林芜这种垃圾搬运工还有点实用性。
断断续续干了两三个小时，夜色降下帷幕。林芜也满头大汗，头脑丝丝地疼，这是精神力即将竭尽的预兆。
个人腕带上发来消息。
“明天上午八点。”
林芜扫了一眼，回复，“知道了。”
林芜“啪”的把窗关上，还是没能隔绝窗外从飞艇上传来的晚间新闻播报声。
狭小破旧的房间里弥漫着干燥的粉尘味，塞满了乱七八糟的老旧物品。
无数应该在垃圾场里的破烂在这间房间里挤挤挨挨，侵占了主人的生活空间。
一张窄小的木床，一半堆满了衣服，另一半的空白地带供主人安睡和起居，而这不足两个平方的空间，几乎是这房间里除了地板唯一能容纳人的地方。
林芜蜷着膝盖，半靠在床头，窝在这不易的空间上，皱着眉头盯着腕带上悬空的屏幕。
屏幕散发着蓝盈盈的光，白色的蝇头小字滚动着：“林芜小姐，恭喜您成功报名联邦最高能力者学院初试，以下为初试纪律条例：……”
林芜不耐地看着屏幕缓缓滚动着，直到划到底部，她迅速点下“确认”。
从过去1981年一直到如今2481年都一模一样，老生常谈的考试违规认定方法，不能舞弊不能违反考场纪律，偏偏是强制阅读。
屏幕弹出“祝您考试成功！”的字样，她面无表情点击退出，重新输入另一家学院的报名网站。
如此重复几次，一个小时后，她成功报名了五家能力者学院，也刷了五次考试纪律条例。
这五家能力者学院的初试时间刚好不冲撞，一个接一个。林芜调出交通线路图后用结合了多方数据经过精密计算后完成了一张完美的时间安排表，可以一个不漏地在三天时间里完成五家学院的初试。
在三天里轮轴转透支精神力，就算是头驴都得被累死，但是林芜不一样。
林芜不是驴，是人，所以她不会被累死。
林芜下床，结结实实踩在地面上，伸了个懒腰，紧绷的肩膀松快了。
她灵活地从一堆杂物中穿过，走到了客厅角落的电脑前——这是一台非常非常古老的台式电脑，有着实体电子屏幕设计和机箱，年龄恐怕比她爷爷的爷爷都大，诞生于2300年，是最后一批量产的台式电脑，今年181岁。
林芜从垃圾场里辛辛苦苦拖来的，然后斥了两百星币巨资找人修好了它。
为什么这么看重它？因为这是林芜能搞到的唯一一台不受AI政府控制监管的电子设备。
今年是AI政府统治人类的第51年。
托之前只会享乐的人类的废物上层领导的福，AI成功统治了世界。普通人类一出生就低人工智能一等，公民待遇都低一大截，工作都不好找。
林芜这种出生在贫民窟老破小，父母身份不明，和一个目前已失踪的姐姐相依为命的人，更是底层人中的底层。
人类和AI相比优势太小，在大部分事物上都不如AI，很多人只能干一些廉价的工作。
但人类并不是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
她输入一串网址，又输入了专属密码，核对了人脸，语音和虹膜，画面才缓缓跳转进了暗网。
林芜盯着首页上硕大的两个怼到你面前的字，“暗网”，嘴角抽搐了一下。
【联邦最高能力者学院，哈兰德能力者学院……助力初试服务，可议价，需付定金20%，经验丰富，名额有限，有意者联系。】
林芜手指飞舞，熟练地打下一串字，点击发送。
能力者就是人类的剑。
在AI统治世界十年后，AI人类矛盾愈发激烈，或许是为了安抚人类，AI政府通过了一项由全球最顶尖三代科学家共同的心血结晶构成的提案——人类基因潜力激发计划。
激发人类基因中的天赋潜力，再加以强化，以创造出类似于异能者的存在。
公民于十二岁那年统一测试激活，能拥有能力的概率约为0.00075%。不过因为近70亿的总人口基数大，能力者的总数还是不少，目前登记在册者大约四万不到。
能力者可以被视为人类方手中最锋利的剑，而作为回报和限制，他们一被确定为能力者就要戴上嵌入血肉的芯片进入政府的监控网络，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
林芜十六岁，能力空间移动，潜力值C，目前能力值D+，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数据。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因为潜力值和副作用的限制，此生都很难从C突破到B了。
林芜盯着屏幕上新鲜出炉的帖子，摸着已经齐肩的发尾——有些毛燥的触感。因为没有椅子，她一直半蹲着打字发帖，这会儿才直起腰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后腰。
真?一回家想上吊连椅子都没有。
腰间盘突出去医院和买一把椅子，哪个贵？
好点的椅子现在都要四五百星币一把，那些名字长得拗口的材料简直就是不给穷人活路嘛，好想回到五百年前十几块钱就能买到一把塑料椅子的时代…
林芜的账户里都只有三千星币。
不过也拖每天这项扎马步运动和去垃圾场捡垃圾的福，她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了，上肢和下肢都得到了锻炼。
“滴滴”
电脑屏幕闪烁了两下，这么快就有人回帖了？
林芜又弯下腰凑近看电脑屏幕的内容。
这个暗网网站有匿名和不匿名的选择，但出于某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原因，大家一般都会选择匿名随机生成乱码ID，进行交易。
而这个私信了她的家伙也是乱码ID，头像是白色的鸢尾花油画，私信内容是：联邦最高能力者学院，你保证能过初试？
林芜回复：不保证。
乱码：？
林芜刚想回复，乱码又跟过来一条：不保证也敢发帖？
林芜深呼了两口气，扬起一个笑容。
顾客是上帝！
乱码：你是我家小姐的保镖？
林芜回复：亲亲，这样理解也没错呢～【微笑】
乱码：你的能力是什么？精神等级是多少？
林芜如实告知。
乱码：有点弱。
林芜的笑容再次凝固在在脸上，一股被羞辱的怒气直冲天灵盖。
我去你的上帝！都什么时代了还上帝呢！上帝根本不存在！
林芜立刻开始噼里啪啦打字辱骂对面，还没发出去，消息就又来了。
乱码：15万星币一场，够不够？
够…不够吗？我应该够还是不够？林芜打字的手瞬间定住了。
“15万星币，一口价，没晋级就只付20%。”乱码又发来消息。
林芜的眼睛猛然瞪大，瞳孔地震，连续敲击键盘把原来的辱骂措辞给删得干干净净，马不停蹄地打下“可以”，思考了一下，改成了“那也可以吧”。
十五万星币！
林芜放下鼠标就开始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五万！
她可以去买把符合人体工学的舒适的椅子，一千五一把的那种，不，买三把，还有一把搬着玩。嗯，再去暗网上买把趁手的武器。
穷人乍富，能想到的最大的奢侈就是想把锄头换成金锄头。
乱码没再讲话，下一秒电脑就弹出了“您的账户到账三万星币”的消息铃声，叮铃铃的撒钱音效是世界上最美妙最伟大的乐曲。林芜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录下来每天晚上睡前听一听，保持好心情。
乱码：先付20%定金，结束后付全款。
“收到了，请问到时我怎么辩识我的服务对象呢？”
我是做服务业的！注意态度注意态度！
乱码：我家小姐的身份到那天你自会知道。不可以暴露你是我们雇来的保镖，否则我们有权不支付尾款。
林芜回复“好的”，笑容再次洋溢在脸上——不过这次是发自真心的。
顾客是天，顾客是地，顾客是生命之源！对上帝卖几个笑是应该的！要是几个笑和一点精神力就能值十五万，她现在应该已经跻身星球最贵劳动力排行榜了。
血色荣耀没有再回复，林芜也不生气，点开暗网论坛刷了会儿更新的帖子，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又直起腰来，走到一旁的垃圾堆里开始今天的工作。
把金属拆卸下来，拿去卖。明天就是交易日了，林芜今晚得加班加点。
废弃旧金属价格其实很低，不管什么人只要肯干能吃苦都能做这样的活，垃圾场里有大把大把的老头老太太和无业游民做这个工作。
林芜能猜到和她交易的那个人拿这些是要去干嘛的，不外乎违法私造武器。
帮助别人私造武器，当然是违法的。
但林芜才十六岁，未成年出去打工给别人卖命也是违法的，尤其她举目无亲，就更严格受AI政府管控。她在失去姐姐的第二年，落魄到得去垃圾场翻垃圾堆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人，才有了现在这份能温饱的工作，不然她早死了。
反正都违法，不如干能赚更多钱的。
好想要钱好想要钱好想要钱！
暗暗的灯光洒在林芜的脸上，投下一片浓厚的阴影——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但生活却是一颗在身后追逐的巨石。
一个人就是这样，开心过后寂寞就更深得涌出来，伤心时寂寞更恐怖，会像海浪一样把整个人都冲垮。
她不断捏紧被拆出的金属，发动能力，几秒后那些金属就会出现在不远处的一个盒子里。
她的能力的攻击性不强，但好在对林芜这种垃圾搬运工还有点实用性。
断断续续干了两三个小时，夜色降下帷幕。林芜也满头大汗，头脑丝丝地疼，这是精神力即将竭尽的预兆。
个人腕带上发来消息。
“明天上午八点。”
林芜扫了一眼，回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