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张翠翠家的果园,一进门,看见每棵果树上挂的卡通小牌子,上面记录了每棵树从开花到结果的过程,所有的时间段都写得很清楚。

    张母看着许忆:“这都是我们家翠翠做的,不光这里,里面所有的果树她都做了标记,什么时候要浇水,要施肥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们家翠翠是个很细心的孩子。”说着说着,张母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许忆拉着张母让她带他们去翠翠的房间去看看,张母说不用她说就能找到翠翠的房间是哪个,走到居住屋那边,只有一间门口上面画着一只肥肥的小狗,上面写着进屋请敲。许忆看着张母说一眼就看出这是张翠翠的房间。

    房间里,各式各样的手工,屋里很干净很温馨,楚淮拉开张翠翠桌子的抽屉,里面有一本日记本,他眼神示意许忆,许忆收到信号后和张母提出想把日记本带回队里看看,张母说:“没事的,要是对你们有帮助你们就带回去吧,我们也希望能尽早抓到杀害我女儿的凶手,你们看,要是这个屋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们就带回去。”

    仔细查找完后,许忆和楚拿密封袋带回了张翠翠的日记本,在离开的时候,果园门口,张父站在那边,地上是一根又一根的烟头。

    “你怎么在这哟,还抽这么多烟,我刚刚喊你你去哪儿啦?”张母一脸责怪

    张父哽咽道:“我不想进那个房间,我不敢进去,我一进去我就想到我姑娘昨天还站在这叫我爸爸,跟我撒娇说要吃我做的糖醋里脊和鱼香肉丝,今天就躺在了我面前,还…还被虐待成这个样子,我现在连果园我都不想进,果园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我姑娘跟我的回忆,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情。”

    张母抱着丈夫,两人依偎在一起互相拍背,现在能支撑着他们的是这偌大的和女儿一起生活过的果园,还是想看到凶手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天?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能体会到他们的痛苦。

    张翠翠的父亲在队里短暂的保持着冷静,他伪装了这么久,但在回到充满着女儿生活气息的地方,心理防线彻底地崩塌。处理过很多案件但是人心不是铁做的,这也让楚淮动容,许忆红着眼走到一旁。

    楚淮拍了拍张父的肩膀:“叔叔,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个人找出来,你们要照顾好身体,不然翠翠在天上看着也难过,你们要好好的。”

    张父张母擦了擦眼泪,“谢谢你警官,你们放心查,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们都尽力配合,谢谢你们。”张父用力地握了握楚淮的手。

    楚淮走到许忆旁边轻声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副驾上,许忆打开窗吹着风问楚淮:“楚队,你以前碰到过这样的案子吗?都说当警察不能共情太深,但是我今天……”

    “你没错,我们也是人,也有心,只是我们的情感不能太外露,如果连我们都在伤心,那那些家属呢?他们该怎么办,难道跟着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吗?”

    “我第一次上岗的第一个案子,分尸,我和我的师父去现场我看见尸体的第一眼我就吐了,后来我师父就让我在警戒线后面看着,那一次我有一种无力感,为什么我这么懦弱,我明明在学校的时候解剖成绩名列前茅,为什么我看见尸体会这样?我的师父告诉我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后来我逐渐克服之后我独自接手的时候我的师父就告诉我,不能太共情,不然这就会成为你的弱点,但是人哪能没有弱点,哪有人会在别人哭的时候一点都不为之动容?没有的,所以你今天已经很好了。”

    许忆静静地听着,她淡淡开口:“我原来一直不信人鬼神佛,我觉得那都是空谈,直到我外婆重病,她是我最爱最喜欢的人。但是那次,长明灯下,我跪了整整一个晚上只为祈求她平安,第二天外婆有了好转,我非常开心,我在想是不是我的诚心被上天听到了,我觉得天是有情的。”

    “可是没有半年,外婆还是去世了,那一刻我反问自己,半年前我的想法是不是一个笑话,天要是有情,我外婆为什么会离开我,外婆下葬的那天,我希望外面不要下雨,因为外婆喜欢晴天,结果那天真的没有下雨,我问我母亲,你相信这个世上有大罗神仙吗?”

    我的母亲告诉我,“心中所想那便就是有。”

    “后来每年我都会跟着我母亲去当地的寺庙上香祭拜各路神仙。”

    “天有情,若可助人得偿所愿。”

    “那我愿这世界和平,社会安宁,愿这世上再无不公,再无伤害吧,这个应该就是我下次要许的心愿了。”

    许忆的声音细细的传到楚淮的耳朵里,穿杂着风声,他转头看向许忆,许忆的侧脸落入眼眸,白嫩的脸颊,额前零散的碎发随风飘动,只一眼,楚淮转头继续开车。

    “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许忆回头对着楚淮说道。

    “没事,不是你说的吗,有什么事情要说出来才是好的。”

    许忆手指了一下“哎,你看,那是不是有个车抛锚了?”

    “下车看看。”

    “你好,你车是坏了吗?”

    “警官好,警官好,对,我是去那个小翠果园的,我这车在半路上抛锚了,我刚准备打电话找人来拖呢。”

    许忆看着她:“你是张翠翠的那个朋友陆怡吗?”

    “是的是的,警官,您怎么知道?”

    “哦,我们刚从果园了解完信息准备回队里,正好我们也有一些情况需要找你了解一下,你现在方便吗?”

    “好的好的,可以的,我现在方便的,就是这个车怎么办?”

    “没事,你联系他来拖就可以,你先坐我们的车。”

    许忆带着陆怡一块回了队里,刚到门口楚淮被技术科喊走,许忆带着陆怡去了接待室。

    “来,喝水,没有什么的,不要紧张哈,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陆怡点头:“嗯嗯,好的。”

    “你和张翠翠一般是多久约着玩一次,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和以前不太一样的地方,有没有和你提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事情吗?

    “我们一般是每个星期都会一起去逛街,但是这个月她家里比较忙,一直没空,我们也就没有出去过了,不一样的地方倒是没有,她每天都会和我聊天语气方面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奇怪的人倒是提过一次就是三天前她说她直播有个人预测了她的死亡时间,当时我们两个人还说肯定是做塔罗牌广告的,没想到……别的暂时就没有了。”

    “好,我知道了,别的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先回去了,你的车坏了,我会找人送你回去。”

    陆怡走之前哽咽着说一定要抓着凶手,许忆只能让她放心先回去要照顾一下张翠翠的父母。

    陆怡走后,楚淮从技术科赶回来喊着开会。

    “那个账号最后一次登录的IP地址找到了,在鹿山街道靠近化工厂的一个老旧小区里,十分钟后我要带几个人一块过去,现在暂时不知道情况,换上便衣你们几个跟我走,许忆你也一起去,但是你得待在车里和李炜一起部署一下。”

    “好。”

    楚淮一行人将监控车停在了距离小区150米左右的地方,楚淮带着几个人往目标地址方向去,许忆和李炜在车里进行密切监控。

    602室门口。

    楚淮几人准备破门而入,打开门后,家里空无一人,客厅只有一个沙发和一张桌子,屋子里很简陋,楚淮将记录仪对准电脑时对讲机传来了许忆的声音:“这个人应该是搞电信方面连接的,电脑上这一条一条的线就是他连接的每一个地点。”

    “你还看出来什么了?”

    “其他没有什么,楚队你把他电脑上的东西拷下来。“

    拷贝完后楚淮一行人下楼,走到门外,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将电话放到耳边转头离开。

    看着监控的许忆拿起对讲机:“前面那个戴黑色鸭舌帽的,跟上他!”

    “他往我这个方向来了,必要的时候需不需要我们拦截?”许忆问

    楚淮犹豫了一下:“好,你们两个注意安全。”

    楚淮慢慢加速跟上了那个男人,那个人好像察觉到什么突然开始加速跑了起来,许忆见状拉着李炜下了车准备拦截。

    那个男人突然拐到胡同里,李炜和许忆先行追上,但是后面跟着的楚淮却迷了方向,许忆对讲机提醒楚淮东南方向,楚淮立马回应:“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对讲机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声音,信号中断了,楚淮加快了脚步。

    那个男人反侦察意识很强,发现不是楚淮跟在后面,拐进了巷子里,巷子里错综复杂,许忆和李炜追到一半发现人不见了。许忆警惕告诉巷子太复杂,李炜那个男人应该会突然出现,要注意一些。

    刚说完,许忆只听李炜“啊”一声,那个男人拿起一根木棒就砸向了李炜,李炜做出反击,揪住那男人衣领将他按在墙上,许忆拿起手铐刚准备上手,男人从下面抄起木棒打在李炜的膝盖上。

    李炜吃痛,那男人又拿着木棒冲向了许忆,许忆一手握住打来的木棒一脚踹中男人中心,反手扣住将他拷起按在墙上,但是那男人继续反击,一脚踩在了许忆的脚上,手肘用力朝许忆左肩膀撞去,许忆被撞得后退两步但是抓着手铐的手却没有松开。

    那个男人看许忆踉跄了脚步又一次将手肘去撞击许忆的左肩,许忆闷哼一声没有放手,右手控制住男人。李炜也站起来准备和许忆一起压制住男人。

    忽然一双大手攥起男人衣领用力往墙上按去把他押了起来,许忆回头一看,“楚队,你终于找过来了。”

    楚淮押着那个男人,许忆扶着李炜,楚淮把人交给了另外两人让先押回队里,回头对着李炜和许忆:“走,去医院。”

    许忆一开始拒绝说过两天就好了,楚淮一把抓在她的左肩上,许忆吃痛一声。

    “痛哎!”

    “知道疼,那我让你去医院为什么不去?”

    “不是,大哥,你被打一下青了然后人家再锤你一下你不疼啊?是不是小说看多了你,以为自己是霸道队长吗?很痛的好不好!”

    楚淮皱眉:“别那么多废话赶紧上车,去医院。”

    李炜笑了笑在许忆耳边悄悄说:“许忆,去看一下吧,那个人力气挺大的,撞你那两下应该也挺疼的,没事,这个属于工伤,钱队里会报销的,队长就是关心你,他表面上凶其实这会心里可自责了。”

    “那好吧那好吧,走吧。”

    楚淮一起进了诊室,李炜拉起裤腿医生判断可能需要照CT有可能骨头断了,叫护士找来一个轮椅推着李炜去照CT。

    医生询问许忆,许忆指了指左肩医生让许忆坐在床上拉上了窗帘。

    两分钟后,“丫头啊,你这左肩之前是不是受过伤啊?”

    许忆摸了摸鼻尖说:“昂,之前在学校训练的时候摔的,有点轻微骨裂,医生这你都看的出来啊?外面都没伤口”

    “那当然,我也是老医生了,哦哟,那你这个得去拍个片子看一下了噢,去吧,我开个单子。”

    楚淮带着许忆去检验大厅。

    楚淮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深深叹了一口气,眼底的情绪是自责还是……

    两人拍完片子,一个骨折一个错位骨裂,做完对应治疗后,三人回到支队。楚淮先去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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