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兴十年,若家小女若槿被皇帝赐婚给喻王,于一月后成亲,若家是武将之家,世代忠良,爹爹担任着正一品的官职。

    可若槿实在是想不明白,与她从未相识的喻王,为何要娶她为妻。

    不自觉的,若槿把眼神抛向了旁边坐姿端庄正在绣花的女子,那是她的长姐,是外面人人夸赞的温婉如玉的美人,名声远扬,是个贤妻良母的不错人选。

    若婉婉似乎注意到了若槿的目光,莞尔一笑:“小槿儿为何盯着我看?”若槿也对着她笑:“长姐生的好生漂亮。”她绣花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接着说“槿儿也很好看呀,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呢~”带着逗趣的语调。

    她刚说完话不一会儿,黎姨敲门进来了,若槿有些好奇,问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槿儿小姐,夫人说小姐马上就要与喻王成亲了,平日学的礼仪虽在日常算是尽善尽美,但最近还需勤加练习,莫要丢了皇室威严。夫人为小姐找了宫里的礼仪姑姑,望小姐认真学习。”

    若槿点头说知道了,颜氏虽管教严厉,但总是一心一意为了若家上下。

    被赐婚当日,颜氏一脸愁苦,拿起若槿的手握在手里,问她想不想嫁,如果不想,娘亲可以去面见圣上,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颜氏是先皇亲封的颜乐公主,圣上不会不留情面。

    若槿笑着用手抚平娘亲眉间皱起的纹路,似不在意的回答“没关系的阿娘,嫁谁都是嫁,况且当今帝王都生的那么好看,那么喻王也不会太差吧。就算我不喜欢他的话,也可以放在身边养眼啊。”

    颜情用手点了点若槿的额头,“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呢。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便要好好承担起喻王妃的职责,为喻王分忧。也不能像在家中一样随意调皮了。”

    然后沉思了一会儿,慢慢的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放在了若槿的手中,拍了拍她的手“为娘给槿儿写的信,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再看看。”

    若槿有些惊诧,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笑着说好,送走了颜情后,若槿便从若婉婉的房间回到了自己房中。她感到有些疲倦,便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好像梦到了一个大概七八岁大的男孩子,在梦中四五岁的小若槿递给了他一块桂花糕。他总是冷冷淡淡的,不愿与人接触的样子。

    若槿觉得这样的人实在无趣,然后从梦中醒了过来。不明白为何会梦到这样的场景。

    若槿摆摆手,嘴里嘀咕着“算了算了,管它呢,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她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两手托着脸看着镜中十六岁的容颜。她对她不可捉摸的未来而感到胆怯,却也会张开双手大胆的去拥抱她的未来。

    于未卜中定先知。

    时光如白驹过隙,很快到了大婚的日子,正在梳妆打扮的若槿像一个未见过世面的丫头一样,一会儿看看这盒胭脂,一会儿摸摸头顶的金钗,转头笑着对一旁的若婉婉眨眨眼睛“姐姐,我从未抹过如此多的脂粉,戴过那么多的头饰,压的我好重啊!”若槿还故意扶额来向若婉婉展示她真的被压的好累。

    喻王大亲,皇帝赏赐,是若家庭院中堆不下的金银珠宝与绫罗绸缎。在迎亲的盛大队伍敲锣打鼓的到来时,用红色团扇掩面的若槿也终于看见了穿着大红色婚服的凌喻。

    就算是迎亲之日,凌喻的脸上也只有一副严肃的表情,看不见欢喜。他伸手牵起了若槿的手,感受到了她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即松了松力度,慢慢的牵着她走到了花轿前。

    若槿没有再有继续前进的意思,而是回头,看了看用袖掩面小声哭泣的母亲,和旁边一手搭在母亲身上轻拍安慰红了眼眶的父亲。

    若槿从未见过父亲哭泣,她感到脸上冰凉,豆大的泪珠接连不断的砸向地面。一家人,只有若婉婉是笑着对她的妹妹告别,不论心里有多么难过,她也要强撑着,不能让槿儿看出端倪,更不能让她更伤心了。

    即使再不舍,若槿还是没有耽误时辰,就随凌喻坐上了花轿,其实并没有多远的路程,但若槿就觉得她离她的家越来越远了……凌喻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望向窗边“如果想家了,我可以时常陪你回来。”

    “嗯。好。”

    在拜完堂之后,若槿被送到了房中,盖上了红盖头。

    外面恭贺声不断,宴席上人们欢乐纵情。凌喻没有与宾客闲聊,而是让凌辰这个至尊皇帝来坐镇,让侍女们备好上好酒食送入青庐中,并嘱咐侍女让若槿用膳。然后在书房里,给自己灌了一壶酒。只喝到了半醉,他才去青庐见他的新婚娘子。

    推开贴上喜字的房门,看见若槿正在用膳。虽是端庄姿态,但也难掩她真的有些饿了的急促。再仔细一看,她的脸上有些红晕,些许是贪酌了几口酒吧。若槿抬头,发现了凌喻的存在。外面的吵闹声依旧不断,但此刻,这场大婚才像是两个人的大婚,只有他和她。

    “你……用膳了吗?”若槿有些紧张,只能问出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吃了一些,你呢?吃饱了吗?”他走到了她的旁边,坐下,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嗯,饱了。”迎面扑来的是酒味,若槿便知道他喝了一些酒,或许是有些醉了。

    “那喝杯合欢酒吧。”

    “好。”带着些不熟练,若槿在接过酒杯后别扭的将她的手同他的手缠绕在一起,饮下合欢酒。以为接下来就是要行夫妻之事的若槿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凌喻。

    下一秒,凌喻轻轻抱住她,还没等若槿从惊讶中缓过来,肩膀感到凉意,是凌喻的眼泪“我终于,娶到你了。”好像带着很大的委屈,怀中的少年像抓住了珍宝,不忍放手。

    “我害怕,害怕你喜欢上了别人,更害怕你成为了别人的妻子,所以就想快点把你娶回来,就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会恨我吗?”

    他看着若槿,满眼认真,但说出的话又好像不像是从这样一个平日看似薄情的男子口中会说出的一样。若槿有些不解,不解凌喻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喜欢她吗?是真的喜欢吗?又是何时喜欢上的?她好像真的不了解他,也有些看不透他。

    “倒是提不上恨,但又怎么会不讨厌呢。讨厌你让我不能日日陪伴家人,不能再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姐,不能有一个……”若槿突然停了下来,她知道下面的话不能再说了,会伤他的心的。

    “嗯……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说罢,凌喻大步走向柜子,从中拿出一条新的被褥。

    “今天先将就睡吧,外面人太杂,分房难免会被议论口舌,在没经过你的允许前,我不会碰你的,你安心。”

    在看见了凌喻没了动作后,若槿意识到他应该是让自己先睡,还是睡里面,是怕她掉下来吗?明白了意思后,她利落的去掉发饰,脱去了外衬留下里衣,然后躺进了被褥里,转头看,才发现凌喻是背对着她的。

    “那个,凌喻,我好了。”

    “嗯。”随后他吹灭了蜡烛,脱去外衣后上了床。

    无论如何,他是开心的,毕竟,那个他日日夜夜盼着的人儿,成为了他的妻子,不喜欢也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什么时候上天看见了他明了的心,说不定就让他的槿儿喜欢上他了。

    那晚两个喝醉的人一同入睡,他们的梦里,有彼此。

    他是因为壮胆去喝酒,她也是。只是壮的胆不同罢了。

    秋日的清晨是带着寒意的,有几只小鸟在树上叫着,想要叫起屋内的熟睡之人。

    它们的努力终归是起了作用,屋内的人儿醒了,睡眼惺忪,昨日不该喝那么多酒的,若槿在心里对自己说着。看了一眼旁边,果然,不出所料,只有整齐的被褥,应该是去处理公务了。

    一抬头,看见的竟是高照的太阳!若槿急了,想到现在这时刻应该不早了。又开始抱怨凌喻为什么不叫自己了。

    吱呀一声,进来的是一个婢女,“喻王妃好,奴婢是喻王为你选的贴身侍女,名叫许在安。”

    “在安,是个好听的名字,是有你在就心安吗?”若槿对她挑了挑眉,笑了笑。“以后就你我相称吧,不必把身份奉作唯一。”

    “奴……是,在安遵命。”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或者说,你会干什么?”若槿走近了许在安,一脸认真。

    “在安会做饭,缝补,洗衣,还会……剑术。是在安养父生前授予在安的。喻王殿下也是看在这点才挑选在安为王妃侍女的。”

    “嗯……不错,要不,你偷偷教教我?我阿爹不肯教我,说是我不需要学这些,还说什么刀剑无眼,别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可是我才不要听,谁说女子就不能舞刀弄剑!”若槿边说着还不忘向许在安眨眨眼睛,想要等到她肯定的答复。

    许在安明显还是有些犹豫。紧皱着眉头。

    “她若想学便教她。”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我不在时就由你来教她,我在时可以教你。”凌喻看向若槿,他穿着一身黑衣,更显冷峻,若不是若槿昨晚见过他那醉酒的样子,还真要被他吓着了。

    “凌喻……”若槿斗起胆来叫他。

    “我想起来了,准确来说,我梦到了,我们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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