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再高贵,也可以低下头颅。

    而我,只为我的信徒低头!」

    ——《神明降临》

    “地球引力”酒吧,舞池里歌舞升平,舞台上的“清白乐队”正演奏着《带我去找夜生活》。

    罗子昂坐在最前面的VIP专区,视线一直注视着舞台上的键盘手,她留着一头男生一样的短发,穿着中性马丁靴、黑色工装裤、黑色皮夹克,脖子上戴着蛇骨链,随着有节奏地弹琴而在颈间摇晃。

    这姑娘,还是那么爱穿她哥的衣服!

    罗子昂见此,常常醋意翻涌,但没辙,谁让程佑白是她哥。

    他卖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应援牌,余光瞥见身旁的谢劲舟。

    他喊他过来喝酒、看“清白乐队”的演出。

    结果,这人倒好,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低着头刷手机。

    在看什么,非要看这么久?

    罗子昂一侧头,瞥见他正在啪啪地敲着信息,最上面写着【我的蝴蝶】。

    看到的一行字是:驰宝,老子在想你!

    我艹!!!

    这两人什么时候和好了!

    罗子昂像发现了新大陆,八卦的小马达瞬间启动,放下应援牌,用手肘撞了下谢劲舟,凑到他耳边:“舟哥,你终于拿下驰妹啦!”

    谢劲舟扬了扬下巴,露出上位者夺了旌旗的笑容,点了点头。

    他并不避嫌,反而格外大方地把手机屏幕递给他这个死党。

    “我艹!!!”罗子昂看得痛心疾首,捂住胸口,胸口如被利剑刺中。

    可以炫爱,但这么炫爱的,是要单身狗的命啊!

    【zhou】:驰宝,在做什么?

    【我的蝴蝶】:刚洗完澡,舟哥在干吗?

    【zhou】:驰宝,老子在想你!

    【我的蝴蝶】:舟哥,我也想你!

    【zhou】:等我,我去找你!

    【我的蝴蝶】:找我干吗,都这么晚了。

    【zhou】:老子想让我的蝴蝶飞翔。

    【我的蝴蝶】:好,你来。我等你!

    这……这……这……

    罗子昂看得万箭穿心,这不是投喂狗粮了,而是谁看谁眼瞎!

    他快看哭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总是湿漉漉的,原来是他太耿直,不会撩妹。

    而他身边这位谢大佬,却是撩妹的一把好手。

    “舟爷!”罗子昂饱含热泪地拽住谢劲舟的衣袖,就差跪下喊他“爹”了,“你快出一本《一千种撩妹指南》,我会做你第一个读者,买个十本二十本!”

    “罗刺猬,十本二十本哪够,最低一千本!”

    “……”舟爷,你就是21世纪最没人性的剥削家!

    “爷跟你说,喜欢可以藏着掖着,但爱一定要强势出击!”谢劲舟朝他做了个“加油”的动作,随即跟他说,“爷先撤,你,继续加油!”

    好一个“你,继续加油”,仿佛在往罗子昂的胸□□箭。

    他看着谢劲舟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舞台上酷飒弹键盘的时清,心啊,一阵一阵地滴着血。

    ……

    到酒店,谢劲舟乘电梯上去,看着面板的数字一下一下地跳动。

    明明速度挺快,他却觉得很慢,恨不得立刻冲到驰路身边。

    每一个不跟她在一起的时刻,时间都像在虚度。

    今天要不是罗子昂一定要拉着他去散心、喝酒,此刻,他会在驰路身边。

    “滴”,随着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打开的瞬间,穿着一身黑色蕾丝吊带的驰路,骤然出现在面前。

    仿佛从黑暗中乍现的一束光亮。

    她怎么在这里?谢劲舟愣在原地。

    电梯门快要关上时,驰路一把将谢劲舟拽出来,扑进他的怀里。

    “阿驰,你做什么!”谢劲舟并没有被她“在电梯门口迎接自己”的举动感动,反而面露不悦,一把将她推开,沉着脸,压低声音,“你是明星,不能有绯闻。”

    “知道了。”驰路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却还是往他怀里钻,边钻边说,“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

    谢劲舟看着把脑袋深深地埋在自己胸膛里的驰路,像只可爱的鸵鸟,禁不住勾唇,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谢劲舟!”驰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怎么了?”谢劲舟看着怀里红了脸的驰路,挑了挑眉,“不是不想被人看见吗,老子成全你!”

    行吧,既然你愿意抱,我就让你抱。

    驰路在他怀里,可一点都不乖,抬手摸上他脖颈处的字母文身,一下下地刮着。

    “驰路!”谢劲舟被她刮得心头拱火,掐了掐她纤细的腰。

    “舟哥~”驰路的嗓音原本低沉,但此时捏着嗓子喊,倒有几分勾人心魄的风情。

    谢劲舟加快了步子,刚刷卡进了门,便立刻将她放下,把她摁在门上,将她的双手举到头顶,单手狠狠地压着,另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强势地让她仰起脖颈,疯狂地吻她。

    细细密密的吻,如同暴雨,砸在她的唇上。

    他狠命地碾着她的唇,来回摩挲着,偏偏不进去,勾得驰路的身体泛起阵阵燥热。

    她张唇,想要伸舌,却被他顶了回去,像是一种无声的惩罚。

    暧昧,如潮水般,在两人之间涌动。

    门边、沙发、浴室,处处留下他们缱绻的痕迹。

    世界,在驰路面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迷离。

    驰路的身体彻底软麻,窝在谢劲舟怀里,被他抱回床上。

    谢劲舟看着怀里脸颊红得像晚霞的驰路,来回摸着她右眼尾的那颗胭脂痣,低头叼起她的唇珠,轻轻地咬了一口,像只没吃饱的野犬。

    “谢劲舟,你够了!”驰路抬起虚软的手,却发现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幸好,这人自觉,乖乖地躺在了她的身侧,伸出一只胳膊,将她的脑袋枕上去。

    驰路看着谢劲舟,发现他的睫毛很长,抬手轻轻地扫着:“舟哥,你知道你都用多少盒T/T了吗?”

    “怎么,嫌用得不够多?”谢劲舟抓住她的手,放在嘴里,含着,越含越深。

    驰路的脸红透了,半晌,看似平静地说:“已经用没了。”

    “知道了,现在就下单,买一箱。”说完,谢劲舟作势要去拿手机。

    驰路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心里升起一连串的黑人问号脸。

    什么?一箱?

    他这是不要命?顺带,也让她不要命的节奏?

    驰路怎么能让他放纵下去:“明后天,不可以了。”

    “什么叫不可以?”谢劲舟把她散落在脸颊的碎发撩到耳后,“你不是很爽吗!”

    “谢劲舟!”驰路的脸越发红了,被他赤裸裸地说出来,泛出一丝羞耻感。

    “驰宝,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也喜欢你的身体。”谢劲舟看着她的眼睛深情款款,说出的每个字都似含着火,烧灼着她的心,“老子要占有你,直到世界毁灭!”

    驰路被撩得心头泛出一丝甜,勾起狐狸眼:“好啊,谢劲舟,我允许你用一辈子来占有我!”

    谢劲舟的吻倏忽间袭了上来,根本不管她的身体软不软,只想把爱意贯穿。

    爱意的最后,小姑娘很快在她怀里睡着了。

    谢劲舟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觉得这几天,恍若一场梦。

    梦境深远,梦境又甜,仿佛喝了一杯十分甜的饮品。

    他永远记得,在他深受内心谴责时,她跟他说:“你可以不用活在烂泥里,你也不是被世界遗弃的那个。既然你要在风暴中起舞,那就舞出生命的意义!”

    在他走不出去内心的阴霾时,她跟他说:“假如火焰熄灭了,玫瑰枯萎了,每个深夜,我们总会等到月亮。就算月亮不会升起,我还会陪着你。”

    六年前,她突如其来地闯入他的世界,给了他独一无二的光,驱散了他黑暗世界里的迷雾,照亮了他的前路。

    她早已镌刻在了他的骨骼里,从过去到现在,至死不渝。

    那些重逢后的“只要远远看着她就好”的情绪,在多一次见到她,就面临一次崩塌,尤其她身边还有对她照顾有加的周柏屿。

    他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他要抓住这只蝴蝶,停留在他身旁。

    罗子昂上次见他跟他说过:“舟爷,你这辈子逃不掉驰妹了。”

    是啊,他逃不掉了。

    既然逃不掉,就投降吧。

    神明永远臣服于他的信徒!

    *

    演戏的这段时间,谢劲舟跟驰路的相处,人前客套谦逊,人后却肆意狂妄,一次次在她的脖颈处留下吻痕、一次次在无人的角落撩得她心痒难耐。

    驰路当仁不让,也在他的脖颈处、肩膀上、锁骨上都吮吸出草莓印。

    但她从来没赢过他,他在她身上留的草莓印总比她多,她不服,他就咬她耳朵,哄她:“谁留的多,证明谁爱谁多一点。驰宝,我爱你,永远会比你多一点。知道为什么吗?”

    她不想去猜,摇了摇头,谢劲舟说:“因为,相比信徒的爱,神明的爱永远占上风!”

    驰路心间充盈开满满的甜,主动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继而凑到他耳边,呼出热气,一字一字地说:“信徒甘拜下风!”

    谢劲舟没再找傅老师指导演技,而是将要演的部分演给驰路看,用不同的方式一遍遍地演,她作为旁观者会给他一些指导。

    两人对戏的时候,驰路时不时跟他说:“眼神该收收了。”

    “收什么?”

    “爱意太浓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试镜成功?”

    “为什么?”

    “顾导说,只有我在试镜时,看你的眼神,像看炽热的太阳。”

    谢劲舟说这话的下午,驰路休息间隙,翻开了《彩画集》,发现其中一页多了熟悉的字迹。

    那一页被她折了角,有她划线的一段话:

    整个太阳是残酷的

    整个月亮是苦的

    辛辣的爱情使我满身麻醉

    龙骨崩散,沉入海底【注1】

    在空白处,有人用笔写着几段话:

    我永恒的灵魂

    注视着你的心

    纵然黑夜孤寂

    白昼如焚【注2】

    这些字的大小一样,唯独有一行字字号最大:

    我的灵魂,只为我的信徒疯狂!

    谢劲舟这人,学六年前的她啊!

    驰路勾起唇,甜蜜一点点漫上心头,拿起笔在最大的那行字下面写:

    我的喜欢,永远给唯一的神明!

    ……

    这样甜蜜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路漫来了,给驰路打电话,她死活不接,给小苏打电话让她接,她也拒绝,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路漫来之前并没有告诉驰路,那天来,正好赶上驰路跟谢劲舟演亲密戏,她到的时候,看到谢劲舟正牵着她的走在山间跑,跑累了,躺在草地上,谢劲舟侧头吻她,爱意绵绵。

    她当时听说了剧组换了演员,也从热搜里看到换的演员是没有任何演戏经验的谢劲舟,她得知后第一时间就给顾辞山打电话,问他为什么会选择谢劲舟。结果顾辞山的一句话把她堵得哑口无言:“因为他就是我心目中的陆程真。”

    他来演就演吧,她管不了,但她没看过剧本,不知道原来他跟驰路竟然在剧里有暧昧戏!

    路漫一直咬牙忍着,小苏颠颠地给她拿来一瓶冰镇气泡水,路漫像跟气泡水有仇似的,用力拧开盖子。

    小苏在心中直呼,大事不妙,路老板娘有杀人的架势!看来驰姐难逃一劫了。

    驰路刚拍完这场戏,路漫连忙把她拽去。

    当着众人,驰路给她面子,没有甩开她,顺从地跟着她到了一片无人的树林里。

    但一到树林,驰路的不驯本性毕露,甩开路漫。

    “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来找我?”昨晚,驰路给路漫打电话,让她取消一家杂志的连麦,结果她非但不答应,电话那头还传来男人的声音,是陌生男人的,娘里娘气地喊她“宝贝”,她又换男人了。

    这是她的私事,驰路不想管。

    老妈跟李浦外面都有人,谁都当不知道,谁都不管谁,只是在公众面前,还维持着“模范夫妻”的形象。

    驰路也渐渐明白,爱情玩玩而已,是老妈的准则,但不是她的。

    爱情不是用来玩的,是用来认真对待的,就像她跟谢劲舟。

    如果跟对方交往,只是玩玩,那一定不是爱,而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游戏。游戏会有终结的一天,但爱没有。

    “我忙就不能来找你吗!”路漫双手环胸,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驰路有时候想,自己身上带的那股傲劲儿就是随老妈的。

    她们在一起时,像两只刺猬,一靠近就能刺伤对方。

    驰路见惯了老妈这样,淡淡地掀了掀眼皮,问她:“什么事?”

    “《潮流》杂志的采访,安排在这周六,不能取消。”路漫翻出手机备忘录,“还有,下个月中旬的香水广告的拍摄,下个月月底的《FREE》杂志的拍摄,都不能取消。关于拍摄的,我跟合作方说好了,都安排在青宜市,你不用回北京。”

    “妈,你把剧组当什么了,你以为跟顾导请假那么容易?”驰路不满,“别做这种事了,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我要全身心投入进去,如果要给什么违约费,你从我的片酬里扣。”

    “什么都是从片酬里扣,你以为赚钱那么容易?”其实,路漫根本还没跟对方签合同,只是先答应下来了。

    “随你!”驰路态度坚硬,“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你给我回来!”路漫一把抓住她,将她拽得往后踉跄地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驰路站稳后,不耐烦地看她:“妈,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尊重我?什么时候才会觉得我比钱重要。”

    “你说什么!”路漫甩开她的手,“你以为我给你排满档期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如果我不在乎你,我会给你安排这么多好资源?”

    “呵。”驰路嗤笑,“这么多好资源,我不要,你爱给谁给谁!”

    驰路转身又要走,听到路漫在后面说:“何导的新电影在选女主角,你不接这些资源可以,何导那边,看来我也没必要去说。”

    驰路咬了咬牙,这是路漫惯用的手段,说到做到。

    路漫知道她在乎什么,就用她在乎的威胁她,逼着她乖乖就范。

    驰路转过身,不情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

    她不想再搭理路漫,抬腿往前走,听到路漫在她身后说:“驰路,别让我听到你跟谁传出绯闻,尤其是谢劲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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