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瑾爽朗应下,第二日石头便牵来了一匹清俊的白色骏马,雪白的鬃毛在冬日下闪闪发光。

    樱草看着它垂着长长的睫毛,低眉顺目的样子,心中欢喜无比,高兴道,

    “既然‘踏月’出自那句‘踏月凌云志不低,走南闯北骋东西’,那我也要和王爷凑一对,就叫‘走南’吧!”

    睿瑾手一抖,“这什么破名?”

    樱草哈哈大笑,“叫‘凌云’的马太多,我偏要出其不意!”

    虽然对这名十分不满,但毕竟是樱草的马,瑾王爷也没有多言,任劳任怨当起了马术师傅。

    没想到这一学就不可收拾。教了骑马,又要学射箭,说想和王爷一起打猎。学了射箭,又要学拳脚功夫,说一个人的时候要防身。学了拳脚功夫,又要学排兵布阵,说……

    “反正就是想学。”樱草实在找不到理由,理直气壮道。

    睿瑾觉得好笑,这不知不觉间竟把自己的王妃养偏了。

    这也没办法,学生有悟性,师傅就爱教。她上手奇快,所有东西一点就透,几个招式学得有模有样,排兵布阵还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要不是女儿身,睿瑾真觉得白捡了一个武学奇才。

    营中岑副将不满一个女人在军营指指点点,谨王妃直接约第二日午时与之对峙。

    “胡闹!”谨王爷怒摔书本,“岑副将是随先帝上阵杀敌过的,一套罗汉拳打得炉火纯青,你连刚学的短剑都握不稳,如何与之对峙?”

    “先不说男女有别,单是你的身份,岑副将敢碰你一下?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樱草耸耸肩,“反正他已经应下了。明日我们马背上对武,他说自己只防不攻,若是我十招之内让他下马,他就认输,否则,算他赢。”

    睿瑾一听这比赛规则对樱草没什么危险,脸色缓和了几分。又想到若她真是输了,乖乖回王府也好,以不悦的脸色默许了这场对决。

    王妃对决岑副将,这可真是天大的消息。第二日午时还没到,整个兵营将士们如脱缰的野狗倾巢而出,将练兵场围个水泄不通,叽叽呱呱好不热闹。

    “你押谁?”

    “自然是押岑副将!岑副将和王爷都能过上几招,怎么会输?”

    “那难说,王妃古灵精怪的,谁知道她会不会想什么奇招?”

    “那你押王妃?”

    “不押不押……”

    点将台上银甲绛衣的青年将领沉着脸,紧紧盯着马背上的那个小丫头。

    虽说规则对她有利,但刀剑无眼,难免出什么岔子。一旦发现不对,他要立刻飞上去把她拎下来。

    樱草一夹马肚,扬起短剑冲向岑副将,岑副将也摆出防御式纵马而来。场上一时碎雪纷飞,眼见两人即将相撞,樱草忽的翻身下马,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受惊嘶鸣着冲向岑副将。

    副将不屑,嗤笑一声,原来王妃打的是这个主意。

    果真幼稚!

    这军中的战马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哪能因为对面战马受惊就失了阵脚?

    她第一招就翻身下马,还如何将他打下来?不仅幼稚,还愚蠢!

    岑副将丝毫不慌,御马稳步前进。可谁知他那马与走南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发狂,前腿朝天一抬咆哮一声,跳起来跟着走南开始狂奔。

    岑副将毫无防备摔了个狗啃泥,一翻身迎上樱草的短剑。

    “你输了。”樱草得意。

    岑副将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后是恼怒最后化为呆滞,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姑娘惊下马来,他尚未晃过神。

    围观将士一阵惊呼,接着又垂头丧气算钱去了。

    “怎么回事?”睿瑾蹙眉走过来。

    樱草冲他眨眨眼,得意道,“这就是你之前教我的\'先察\'和\'诡道\'。

    我昨天问到了副将的马儿是匹威武健壮的成年公马,而走南本就是匹肤白貌美的成年母马,再加一把催情的药草,这郎情妾意干柴烈火的,不信今天套不住副将的公马!”

    睿瑾哑口无言,他从未想过先察和诡道还有此等用法。

    岑副将也缓过神来,想了半天又不知该如何评价樱草这计策,“这、这、这……”

    “我可没有对副将的马儿下手,不算违规吧?”樱草两手一摆,笑得天真。

    “虽然手段卑鄙,但确实未违规,属下愿赌服输!此后王妃随意出入军营,属下绝不言他!”

    岑副将重重叹口气,爬起来去找他那匹春心荡漾的公马去了,场上只剩下睿瑾与樱草二人。

    “师傅,徒弟是不是特有慧根?”樱草贼笑着凑近睿瑾。

    睿瑾哼了一声,“竟然想出给母马下药这等卑劣手段,出去可别说我是你师傅,清名都让你毁了。”

    “哦?您竟然还有清名?您若是想要清名,那得重新投个胎!”

    “牙尖嘴利!”睿瑾笑了笑,伸手想捏樱草的小脸。

    睿瑾那一双桃花眼,不笑时都惹尽风流,笑起来更是让人满心欢喜,樱草恨不得立马蹭进他怀里,再长一条尾巴摇起来。

    可当那双温柔的手靠近了,手指上冷冽的兰花香又那么清晰,如万年冰川上刮来的寒风,毫不客气钻进她鼻子里——是她忘了,在他心里,徐蕊永远更重要。

    樱草后退一步,避开他的眼睛,“兵书还没看完,我去看书了。”

    睿瑾的手落空,滞了许久才放下来。

    樱草往大帐走,又迎面撞上云河。

    自从来了军营,樱草才知道这个大计云河也加入其中。他三天两头来这里找睿瑾谈事情,谈的时候也不避着樱草。

    樱草听懂了云河主要是负责游说先帝旧臣,和收集情报。俩人虽然闲聊时很随意,但一谈正事,不自觉就变成上下级关系。

    睿瑾负责决策,而云河则是搞政斗的一把好手。

    金点子听多了樱草也忍不住为之鼓掌,“云大人真是一肚子坏水,阴谋诡计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

    睿瑾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云河也开始抽搐,治好了多年的面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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