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章。湖中客（四）
18.
意识是在落入水中的那一瞬恢复的。
她只觉得自己好似与冰冷的湖水接触不到一秒，就被厚重的屏障隔绝开了。
嘴边能够张开，虽然吐不出声音，但是好像能够顺畅呼吸。
而手心里，先前的丝线还在，飘浮着，缠绕在一起，指引着她往水的深处去。
“果然，是一种邀请么。”在心底悄悄地向白糸道歉，这次的单独行动她一定要去。
蒲山不抗拒一定程度的冒险，更何况，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里的水流不存在危险，跟着去她才能得到更多答案。
少女深吸住一口气，试着往更深处游去。很奇怪，她先前并没有学过游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水里还能行动地这般自如。
少女从一片水草中间穿过，她有些辨不清方向，又坚持游了一段路程，水流渐渐平稳，不再有浑浊的泥沙遮挡视线，周围的景象也开阔起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好宁静的景象。与之俱来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少女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到了这里，线索也就断了，阳光透过水面，在湖底留下粼粼闪光。蒲山放缓了划水的速度，身体缓缓下沉，她赤脚踩在了湖底的沙石上。
水底，原来是这么宁静平和的地方吗，如果可以一直睡在这里……
身后传来轻柔的推力，她像是意识到什么的一般重新振作，“不，我是来找寻东西的。”虽然她自己都很难清楚，想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19.
“你要我相信这只是场意外？”
白糸不满对方总是拿着赔偿条件来谈，像是无人关心那个女孩的存活一样。
“本来就流程就没有这一项，你以为你们宣称的人已经转移到圣湖区，在进行下一阶段的仪式，这种程度的说辞能糊弄观众，我就也会相信吗？”
“更别论还想把蒲山她包装成你们的祭祀巫女。”
“你们的‘大明星’呢，让她来和我说明解释。我可以把你们前面的这些话都视作无关紧要的玩笑。”
“蒲山她还活着，我很确信这点。来到这里也只是想你们坦诚一切，我不会强求你们什么，那家伙我会自己去找回来，但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他从袖口的夹层里抽出一枚形状古怪的黑色旋扣，然后毫不意外地看见对方脸上的迟疑。
“你是……”
“嘘。你知道，我的时间很急。”不出所料，展示凭证后归鲤休息室的大门可算对他开放了。
但是迎接他的——却是墙角角落里裹着毛毯哆哆嗦嗦的不明生物。
等等，你要说埋在里面的那个才是归鲤？
昔日的偶像显然受到了某种重大打击，哪里还有平时台上神采奕奕的模样。
“……不应该，早知道就……”她接下这个演出前就预感不佳了，同事之一还劝慰她说可能是水逆。去他的水逆，她这是倒霉到家了。
来不及计算到底有多少的经济上损失，她现在是被吓得命都没掉三分之一条。
那个小姑娘还好吗？现在人在哪里？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会不会怪罪于她甚至找她偿命……
想到这里，归鲤感觉到一阵凉意，不自觉地把毯子裹更紧了。
“喂，不是吧你。”归鲤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沟通，白糸看了只觉得头疼。
不过，这反过来说明——“做贼心虚，你果然是有隐瞒些什么吧。”
20.
蒲山有些迟疑，搜寻一番后并不是全然没有收获，但答案，可能存在于这么明显的地方吗？
水底里唯有的古怪之物，就是这块沉在湖底，半边掩盖在泥沙之下的，形状怪异的“岩石”。
“是石头吧？”少女不能确定，伸手抚上粗糙的纹路，“还是某种化石……给人感觉像是甲壳类。”
等等，这突然涌来的感觉是什么，她眨眨眼，再眨眼，好奇怪，她怎么感觉看见了水底下的建筑。
城堡？还是应该被称作龙宫？神秘的建筑散发着虹彩般的光华。和她想象般的一样，咦这么说来是她之前做过类似的梦吗？
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精巧构造，无法抗拒的熟悉感觉，我要去那里，少女急促的动作让她呛下一口水，但她也恍然未觉。
一簇急剧猛烈的气泡冲出，阻挡在她身前，刚刚所见的全部景象，随之化为泡影。
“唔。”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仿佛被无形的镣铐捕获，透明的丝线再次出现，一寸一寸收紧，在她的右手腕上勒出明显的痕迹。
「刚刚那只是幻觉。」清醒的念头出现，她重新意识到自己是在冰冷的湖底，追逐一个幻影的行为迟早给她带来灭亡。
那现在是？她突然觉得先前那股温度消失了。心跳加速，头痛撕裂感接踵而来。
她再次看到了，未曾见过的景象。
21.
放眼可及都是灰色，像是在观摩一场胶片放映的老旧电影，又像是站在灵魂的角度看他人的故事。
视线里的景物都像是褪了色一般，蒲山感觉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怔怔看着。
她想，自己见到了筑井涉说的那位“拉普拉斯爷爷”了。
影片的背景是像是森林一样的场景，高大的拉普拉斯和坐在它脖颈上滑滑梯的儿童。
嗯，孩子不止一个，但小朋友围成一团和拉普拉斯互动的样子别样温馨。
然后孩子们渐渐少去了，可能离开了或者长大了，总之那样热闹的陪伴日子不再只留下苍老的拉普拉斯爷爷。
拉普拉斯回首望了一下那片林子，像是下定决心离开，最后蓝色的身影走向一片水面，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蒲山听得到耳边的温柔男声，“唔。”她的意识还有迷惑，带着些许幻觉的后遗症。
“……我这是在哪？”记忆好像缺失了一小段，她掉进水里，看到了水底的幻象——然后，失去意识的自己，是被这个人给救了吗？
少女睁开眼睛，那个男生好心地挡在了她身前，蒲山还呆呆楞楞，一眼注意到了的是颜色，那位男生的头发是少见的双色，水蓝和明黄色和谐地搭配在一起，让人不免想到金黄的沙滩和海浪，又或者是海盐芝士。
她只看了一会，随即视线被遮挡。
“这个时候太阳还很亮，别着急睁眼，最好先慢慢适应一下吧。”男子朝自己递过来软乎乎的毛巾。
他的衣服末端还在滴着水，头发也还是湿漉漉的，看来是把自己刚刚捞上来。
“我刚好在这附近晨练，看到你昏倒在湖里，就跳下去救了。”
“给你的毛巾是新的，放心用就好。我叫诺亚，你还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吗？”
“咳……咳。好。”她想先道谢的，却猝不及防被呛到猛烈咳嗽起来。
哎呀呀，可能是他刚刚救人的方式稍微强硬了点，诺亚心有余悸。毕竟他是像钓鱼一样用“线”把人从水底直接拖上来的。
他观察这个小姑娘在水下待着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有些不放心。
22.
诺亚给人感觉像是西幻故事书里走出的贵公子一般，高挑的身形，细长的丹凤眼，还扎着利落的高马尾。只不过此刻发尾正滴着水，他没有顾及上自己沾水未干的头发，而是把唯一的毛巾留给了自己。
“真的，非常感谢。”蒲山鞠了一躬，笨拙地表示自己的谢意，她才注意到，从刚刚开始，自己身上披着的这件外套应该也是诺亚的。
“你怎么掉进湖里的？”
“我呃，遇上了点意外……对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说不定还在找我。”估计没人想到自己能直接被水冲到这边吧。
虽然她摸不清楚自己的大概位置，但这个——盛开着荷花的湖泊，嗯应该是圣湖没错了。所以说，她好像又不明不白地闯入禁地了？
说到这个……诺亚看起来像是对这里很熟悉的人，他会知晓对于外人的诅咒和禁地的传言吗？
“诺亚先生，您是这里的本地居民吗？”于是她便坦诚地问了。
诺亚正在低头看腕表确认时间，听见蒲山的问话才回过头来。他的额前长发遮盖住了一半的面孔，露在外面的那只琉金色眸子盛满温柔的光。
“不是哦。虽然我也在这待了不少的时间，但我的故乡并不是在这里。来到这——只是为了寻一位老朋友的踪迹。”虽然是位一面之缘的朋友，但那只陌生的宝可梦帮了他很多。如果不是它，恐怕自己仍无法踏上新的土地。
“欸？!”灰发少女的惊讶都要溢出来了。
“我以为这片被称作禁地的地方，外地人都不允许进来呢。”虽然她也只是误闯进的。
“不是说有什么可怕诅咒吗？”
“哪有那么严重，我天天在湖边转也没发生什么怪事啊。至于你说的什么传言，那是近几年才兴盛起来的。”
不得不说养眼的帅哥笑起来更加养眼了。
诺亚向她耐心解释起来：“再和你说一个秘密，这个湖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圣湖。历史上的圣湖早已经干枯了，即使是水分充足的雨季，也不会有现如今这般大的水体。”
“而现在这个是后挖的人工湖，位置上和先前的也有一些区别。”
“不过对这里的人来说差别不大，他们也乐意这么宣传。”
意识是在落入水中的那一瞬恢复的。
她只觉得自己好似与冰冷的湖水接触不到一秒，就被厚重的屏障隔绝开了。
嘴边能够张开，虽然吐不出声音，但是好像能够顺畅呼吸。
而手心里，先前的丝线还在，飘浮着，缠绕在一起，指引着她往水的深处去。
“果然，是一种邀请么。”在心底悄悄地向白糸道歉，这次的单独行动她一定要去。
蒲山不抗拒一定程度的冒险，更何况，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里的水流不存在危险，跟着去她才能得到更多答案。
少女深吸住一口气，试着往更深处游去。很奇怪，她先前并没有学过游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水里还能行动地这般自如。
少女从一片水草中间穿过，她有些辨不清方向，又坚持游了一段路程，水流渐渐平稳，不再有浑浊的泥沙遮挡视线，周围的景象也开阔起来。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好宁静的景象。与之俱来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少女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到了这里，线索也就断了，阳光透过水面，在湖底留下粼粼闪光。蒲山放缓了划水的速度，身体缓缓下沉，她赤脚踩在了湖底的沙石上。
水底，原来是这么宁静平和的地方吗，如果可以一直睡在这里……
身后传来轻柔的推力，她像是意识到什么的一般重新振作，“不，我是来找寻东西的。”虽然她自己都很难清楚，想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19.
“你要我相信这只是场意外？”
白糸不满对方总是拿着赔偿条件来谈，像是无人关心那个女孩的存活一样。
“本来就流程就没有这一项，你以为你们宣称的人已经转移到圣湖区，在进行下一阶段的仪式，这种程度的说辞能糊弄观众，我就也会相信吗？”
“更别论还想把蒲山她包装成你们的祭祀巫女。”
“你们的‘大明星’呢，让她来和我说明解释。我可以把你们前面的这些话都视作无关紧要的玩笑。”
“蒲山她还活着，我很确信这点。来到这里也只是想你们坦诚一切，我不会强求你们什么，那家伙我会自己去找回来，但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他从袖口的夹层里抽出一枚形状古怪的黑色旋扣，然后毫不意外地看见对方脸上的迟疑。
“你是……”
“嘘。你知道，我的时间很急。”不出所料，展示凭证后归鲤休息室的大门可算对他开放了。
但是迎接他的——却是墙角角落里裹着毛毯哆哆嗦嗦的不明生物。
等等，你要说埋在里面的那个才是归鲤？
昔日的偶像显然受到了某种重大打击，哪里还有平时台上神采奕奕的模样。
“……不应该，早知道就……”她接下这个演出前就预感不佳了，同事之一还劝慰她说可能是水逆。去他的水逆，她这是倒霉到家了。
来不及计算到底有多少的经济上损失，她现在是被吓得命都没掉三分之一条。
那个小姑娘还好吗？现在人在哪里？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会不会怪罪于她甚至找她偿命……
想到这里，归鲤感觉到一阵凉意，不自觉地把毯子裹更紧了。
“喂，不是吧你。”归鲤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沟通，白糸看了只觉得头疼。
不过，这反过来说明——“做贼心虚，你果然是有隐瞒些什么吧。”
20.
蒲山有些迟疑，搜寻一番后并不是全然没有收获，但答案，可能存在于这么明显的地方吗？
水底里唯有的古怪之物，就是这块沉在湖底，半边掩盖在泥沙之下的，形状怪异的“岩石”。
“是石头吧？”少女不能确定，伸手抚上粗糙的纹路，“还是某种化石……给人感觉像是甲壳类。”
等等，这突然涌来的感觉是什么，她眨眨眼，再眨眼，好奇怪，她怎么感觉看见了水底下的建筑。
城堡？还是应该被称作龙宫？神秘的建筑散发着虹彩般的光华。和她想象般的一样，咦这么说来是她之前做过类似的梦吗？
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精巧构造，无法抗拒的熟悉感觉，我要去那里，少女急促的动作让她呛下一口水，但她也恍然未觉。
一簇急剧猛烈的气泡冲出，阻挡在她身前，刚刚所见的全部景象，随之化为泡影。
“唔。”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仿佛被无形的镣铐捕获，透明的丝线再次出现，一寸一寸收紧，在她的右手腕上勒出明显的痕迹。
「刚刚那只是幻觉。」清醒的念头出现，她重新意识到自己是在冰冷的湖底，追逐一个幻影的行为迟早给她带来灭亡。
那现在是？她突然觉得先前那股温度消失了。心跳加速，头痛撕裂感接踵而来。
她再次看到了，未曾见过的景象。
21.
放眼可及都是灰色，像是在观摩一场胶片放映的老旧电影，又像是站在灵魂的角度看他人的故事。
视线里的景物都像是褪了色一般，蒲山感觉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是怔怔看着。
她想，自己见到了筑井涉说的那位“拉普拉斯爷爷”了。
影片的背景是像是森林一样的场景，高大的拉普拉斯和坐在它脖颈上滑滑梯的儿童。
嗯，孩子不止一个，但小朋友围成一团和拉普拉斯互动的样子别样温馨。
然后孩子们渐渐少去了，可能离开了或者长大了，总之那样热闹的陪伴日子不再只留下苍老的拉普拉斯爷爷。
拉普拉斯回首望了一下那片林子，像是下定决心离开，最后蓝色的身影走向一片水面，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蒲山听得到耳边的温柔男声，“唔。”她的意识还有迷惑，带着些许幻觉的后遗症。
“……我这是在哪？”记忆好像缺失了一小段，她掉进水里，看到了水底的幻象——然后，失去意识的自己，是被这个人给救了吗？
少女睁开眼睛，那个男生好心地挡在了她身前，蒲山还呆呆楞楞，一眼注意到了的是颜色，那位男生的头发是少见的双色，水蓝和明黄色和谐地搭配在一起，让人不免想到金黄的沙滩和海浪，又或者是海盐芝士。
她只看了一会，随即视线被遮挡。
“这个时候太阳还很亮，别着急睁眼，最好先慢慢适应一下吧。”男子朝自己递过来软乎乎的毛巾。
他的衣服末端还在滴着水，头发也还是湿漉漉的，看来是把自己刚刚捞上来。
“我刚好在这附近晨练，看到你昏倒在湖里，就跳下去救了。”
“给你的毛巾是新的，放心用就好。我叫诺亚，你还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吗？”
“咳……咳。好。”她想先道谢的，却猝不及防被呛到猛烈咳嗽起来。
哎呀呀，可能是他刚刚救人的方式稍微强硬了点，诺亚心有余悸。毕竟他是像钓鱼一样用“线”把人从水底直接拖上来的。
他观察这个小姑娘在水下待着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有些不放心。
22.
诺亚给人感觉像是西幻故事书里走出的贵公子一般，高挑的身形，细长的丹凤眼，还扎着利落的高马尾。只不过此刻发尾正滴着水，他没有顾及上自己沾水未干的头发，而是把唯一的毛巾留给了自己。
“真的，非常感谢。”蒲山鞠了一躬，笨拙地表示自己的谢意，她才注意到，从刚刚开始，自己身上披着的这件外套应该也是诺亚的。
“你怎么掉进湖里的？”
“我呃，遇上了点意外……对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说不定还在找我。”估计没人想到自己能直接被水冲到这边吧。
虽然她摸不清楚自己的大概位置，但这个——盛开着荷花的湖泊，嗯应该是圣湖没错了。所以说，她好像又不明不白地闯入禁地了？
说到这个……诺亚看起来像是对这里很熟悉的人，他会知晓对于外人的诅咒和禁地的传言吗？
“诺亚先生，您是这里的本地居民吗？”于是她便坦诚地问了。
诺亚正在低头看腕表确认时间，听见蒲山的问话才回过头来。他的额前长发遮盖住了一半的面孔，露在外面的那只琉金色眸子盛满温柔的光。
“不是哦。虽然我也在这待了不少的时间，但我的故乡并不是在这里。来到这——只是为了寻一位老朋友的踪迹。”虽然是位一面之缘的朋友，但那只陌生的宝可梦帮了他很多。如果不是它，恐怕自己仍无法踏上新的土地。
“欸？!”灰发少女的惊讶都要溢出来了。
“我以为这片被称作禁地的地方，外地人都不允许进来呢。”虽然她也只是误闯进的。
“不是说有什么可怕诅咒吗？”
“哪有那么严重，我天天在湖边转也没发生什么怪事啊。至于你说的什么传言，那是近几年才兴盛起来的。”
不得不说养眼的帅哥笑起来更加养眼了。
诺亚向她耐心解释起来：“再和你说一个秘密，这个湖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圣湖。历史上的圣湖早已经干枯了，即使是水分充足的雨季，也不会有现如今这般大的水体。”
“而现在这个是后挖的人工湖，位置上和先前的也有一些区别。”
“不过对这里的人来说差别不大，他们也乐意这么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