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沈度和许泰来擦了嘴角的鲜血，对视一眼，自知今日事已经不成，留下一句“告辞”便离开了。
石守拙连忙将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岳吟扶到太师椅上坐下，伸手细细把起脉来。
很快，石守拙松了口气：“还好，多养几日便无碍了。师尊把他们两个打伤，也算是为你出了口气。”
岳吟朝石守拙安抚地笑了笑，心中却如蝼蚁嗜心般痛苦。
她的心像是被反反复复捏碎又长好，让她窒息。
岳吟啊岳吟，师尊待你如亲生，而你却是个骗子，是个会给望月宗带来灾难的骗子！
岳吟不知道自己是回到银月阁的。她浑浑噩噩，回去后便紧闭门扉。室内的光线渐渐收紧，最终一丝光亮也无。她坐在内室，怔怔地看着墙上巨大绚丽的海螺。
那是她小的时候，师父从东极海回来带给她的。
“小月亮，你看这只海螺多漂亮，师父从没见过这么好看这么大的海螺，你快哄哄师父，师父高兴了就把它送给你。”
岳吟眨眨眼，本来被师尊定为下一届掌教人选的师父已经失踪两年了，渐渐的，师尊也很少提到师父。
这偌大的望月宗，还能经得起几回折腾？
岳吟枯坐着，被黑暗吞噬。
许久后，岳吟动了动，她想起还有事未做。
岳吟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裙，推开门走出银月阁，遥遥看了一眼山脚，便化为一道遁光，避开巡逻的宗门子弟，向着山脚而去。
漆黑的天幕下一片冷硬黑沉，岳吟不紧不慢地走着。白日西伯龙瑛给自己留了暗示，她应该在这附近。
走了些许时间后，岳吟停下脚步，转身看去。树后转出一个人影，走到岳吟身前不远处站定：“你来了。”
岳吟点点头，问：“我该叫你西伯前辈，还是……立奶奶？”
于半月前消失在鬼市的人换了身份，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不知该如何称呼。
西伯龙瑛知道岳吟早晚会猜出自己的身份，她笑了笑：“其实我的年纪没那么大，叫我龙瑛吧。”
“龙瑛前辈。”
岳吟也笑了，叹道：“没想到，这世间事真是巧合。”
又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前辈相助，解望月宗之困。”
“我本来想一直在这东极的鬼市中待下去，谁知他做恶不改，竟来到望月宗撒野，真是天意。”西伯龙瑛感叹道。
“也罢，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早晚要解决。”西伯龙瑛说着，忽然重重地咳了几声。
岳吟往前一步：“龙瑛前辈，您没事吧？”
黑暗中，龙瑛似乎摆了摆手：“没事。”
一丝风过，岳吟鼻子动了动，惊道：“前辈，你受伤了？”
她动了几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西伯龙瑛。
西伯龙瑛胸前染上了几点深色，她抬手在嘴边抹了一下，看向手心。
暗红的血。
“呵，”西伯龙瑛无奈地笑了一声：“西伯一族祖训有云，用西伯四咒诅咒至亲者，不得善终。西伯一族的祖训竟在我身上应验了，真是命中注定。”
岳吟有些震动：“龙瑛前辈，您既然知道诅咒胞兄会伤及自身，为何要……”
“我诅咒他不仅是因为他屡次作恶。为了父母和死去的族人，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能放过他。”西伯龙瑛安抚似地冲岳吟笑了笑。
西伯龙瑛踌躇片刻，提了一个要求。
“我想和你说件事，不知你能否答应？”
岳吟一愣，想了想说：“不知是何事？前辈且说来听听。”
西伯龙瑛点点头，如果岳吟一口答应，她反而觉得岳吟不够可靠了。
不过无论岳吟答不答应，自己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我想把西伯一族从不外传之秘，西伯四咒教给你，你愿意修习吗？如果你愿意，你还要答应我，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除了子孙后代，绝不外传。”
岳吟想了想，这实在不是一件小事。
龙瑛前辈命途未卜，西伯一族又几乎灭族。如果自己学习了西伯四咒，可不就是西伯一族唯一的传人了？
她身上的担子本就重逾千斤，如何再担此重任？而且，要拜师吗？
西伯四咒虽然威力极大，对岳吟确实有吸引力，但她只能遗憾拒绝：“抱歉，前辈。我已有师父，此生也不想再拜第二人为师。”
西伯龙瑛沉默不语。岳吟天赋高，重情重义，不是贪婪重权欲之人，是她接触的所有人中最值得信任、最合适的一个。
她没有时间去找第二个满意的传人了。
西伯龙瑛最终选择让步：“罢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拜师就不拜师吧，只要你愿意学。”
岳吟想了想，问道：“西伯四咒只有诅咒血亲才会被反噬吗？”
西伯龙瑛摇摇头，细细解释：“不是。使用西伯四咒要注意三点。第一，不能用在血亲身上。第二，若施咒者心存邪念，为非作歹，必被反噬。”
听完西伯龙瑛的话，岳吟有些心动。学习此咒，一来满足龙瑛前辈的心愿，二来，人世险恶，以后也算是多了一种自保的手段。
想到这里，岳吟追问：“前辈，第三呢？”
“第三，西伯四咒一年内只能启动四次。否则会引来天罚。切记！”
岳吟闻言惊叹不已，西伯四咒这种罕见又威力巨大的仙术果然神奇。
岳吟下定决心，冲着西伯龙瑛行礼：“多谢前辈传授，晚辈一定潜心学习，绝不辜负前辈的信任，也不会落了‘西伯四咒’的威名。”
“好，我相信你。”西伯龙瑛发自内心地笑了，西伯四咒得以传承。
她给西伯一族找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父母和族人若是泉下有知，也能安息，自己死后也能瞑目了。
相比西伯龙瑛显而易见的开心，岳吟的笑就浅了许多。西伯龙瑛眼尖地发现了岳吟笑容下的心事，可她没有询问。
她能解惑，问吉凶，对于岳吟的前途也模糊看到了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还需几日后再行推演。
西伯龙瑛向岳吟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我先把心法口诀传给你。”
随着龙瑛耳语响起，岳吟渐渐瞪大了双眼。
教授之前，前辈也没告诉她这咒语是“天书”啊？而且这么长！
终于，在岳吟僵住而略带为难的神情中，心法口诀的传承完成了。
岳吟在心中默默回忆了一下口诀，只记住了十之四五，这还是自己尚不理解其意，强行记下的。
西伯龙瑛更满意了，笑眯眯地说：“西伯语晦涩难懂，说起来又拗口。你第一次能记得这些已经很好了。”
岳吟再次默背一遍后，就听西伯龙瑛正色道：“好了。接下来我要传你修炼手势。修炼时切记，一定要心无杂念，否则咒语会反噬自身，有生命危险。”
西伯龙瑛再次观察周围，撑起仙力屏障将自己和岳吟包裹起来……
待岳吟巩固一遍后，西伯龙瑛将四咒技书交给她便要离开，却被岳吟叫住。
“前辈，晚辈想和前辈连通玉简，万一遇事，也好及时联系。”
西伯龙瑛没有多想，她点点头：“还是你考虑周到，来吧。”
二人连通玉简后，岳吟再次开口：“前辈，晚辈前几日救了一个小女孩，叫弘云，我将她安置在了鬼市一户人家，不知如今……”
西伯龙瑛笑道：“你是想让我照看一二？”
岳吟喜上眉梢，点点头。
“举手之劳，我会帮你照看她的，你大可放心。”
西伯龙瑛说完便转身离开，岳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向银月阁飞去。
在接近山脚时，却见茫茫旷野中站了一个人影，岳吟感觉那人是在等她。
她在那人身前数十米外落下，看清人后有些疑惑。
“萧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闻天龙宗攻打贵派，忧心是否会波及我无相神宫。所以，特来了解情况。”
天龙宗已经退去，又怎么会波及到无相神宫？萧桓大半夜地站在望月宗山脚，就为了这？
她礼貌地笑道：“天龙宗已退回北域，应该不会再来东极。你大可放心。”
萧桓反问：“你觉得你或者望月宗安全了？西伯龙霆留下的那句话，足以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暗夜中，萧桓的眉紧紧拧在一起。西伯龙霆在东极所有人心中种下一根刺。现在东极不知多少人抱着‘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的想法，事情发酵起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岳吟心中一叹，她又何尝不知这件事的棘手：“多谢关心。”
可萧桓接下来的话还是让岳吟心中一紧。
“我白日偶然见到神封门门主一行人赶往南方。看方向，我猜，他们极可能要去奇珍阁。”
奇珍阁？岳吟神色凝重起来。直觉告诉她，沈度一行人去奇珍阁还是冲自己来的。
也许，当时小蘑菇没有骗过他们，或者他们根本不死心，想借来宝物再来查探自己体内的秘密。
岳吟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们的目标，极可能是仙缘照骨镜！
石守拙连忙将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岳吟扶到太师椅上坐下，伸手细细把起脉来。
很快，石守拙松了口气：“还好，多养几日便无碍了。师尊把他们两个打伤，也算是为你出了口气。”
岳吟朝石守拙安抚地笑了笑，心中却如蝼蚁嗜心般痛苦。
她的心像是被反反复复捏碎又长好，让她窒息。
岳吟啊岳吟，师尊待你如亲生，而你却是个骗子，是个会给望月宗带来灾难的骗子！
岳吟不知道自己是回到银月阁的。她浑浑噩噩，回去后便紧闭门扉。室内的光线渐渐收紧，最终一丝光亮也无。她坐在内室，怔怔地看着墙上巨大绚丽的海螺。
那是她小的时候，师父从东极海回来带给她的。
“小月亮，你看这只海螺多漂亮，师父从没见过这么好看这么大的海螺，你快哄哄师父，师父高兴了就把它送给你。”
岳吟眨眨眼，本来被师尊定为下一届掌教人选的师父已经失踪两年了，渐渐的，师尊也很少提到师父。
这偌大的望月宗，还能经得起几回折腾？
岳吟枯坐着，被黑暗吞噬。
许久后，岳吟动了动，她想起还有事未做。
岳吟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裙，推开门走出银月阁，遥遥看了一眼山脚，便化为一道遁光，避开巡逻的宗门子弟，向着山脚而去。
漆黑的天幕下一片冷硬黑沉，岳吟不紧不慢地走着。白日西伯龙瑛给自己留了暗示，她应该在这附近。
走了些许时间后，岳吟停下脚步，转身看去。树后转出一个人影，走到岳吟身前不远处站定：“你来了。”
岳吟点点头，问：“我该叫你西伯前辈，还是……立奶奶？”
于半月前消失在鬼市的人换了身份，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不知该如何称呼。
西伯龙瑛知道岳吟早晚会猜出自己的身份，她笑了笑：“其实我的年纪没那么大，叫我龙瑛吧。”
“龙瑛前辈。”
岳吟也笑了，叹道：“没想到，这世间事真是巧合。”
又真心实意地道谢：“多谢前辈相助，解望月宗之困。”
“我本来想一直在这东极的鬼市中待下去，谁知他做恶不改，竟来到望月宗撒野，真是天意。”西伯龙瑛感叹道。
“也罢，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早晚要解决。”西伯龙瑛说着，忽然重重地咳了几声。
岳吟往前一步：“龙瑛前辈，您没事吧？”
黑暗中，龙瑛似乎摆了摆手：“没事。”
一丝风过，岳吟鼻子动了动，惊道：“前辈，你受伤了？”
她动了几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西伯龙瑛。
西伯龙瑛胸前染上了几点深色，她抬手在嘴边抹了一下，看向手心。
暗红的血。
“呵，”西伯龙瑛无奈地笑了一声：“西伯一族祖训有云，用西伯四咒诅咒至亲者，不得善终。西伯一族的祖训竟在我身上应验了，真是命中注定。”
岳吟有些震动：“龙瑛前辈，您既然知道诅咒胞兄会伤及自身，为何要……”
“我诅咒他不仅是因为他屡次作恶。为了父母和死去的族人，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能放过他。”西伯龙瑛安抚似地冲岳吟笑了笑。
西伯龙瑛踌躇片刻，提了一个要求。
“我想和你说件事，不知你能否答应？”
岳吟一愣，想了想说：“不知是何事？前辈且说来听听。”
西伯龙瑛点点头，如果岳吟一口答应，她反而觉得岳吟不够可靠了。
不过无论岳吟答不答应，自己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我想把西伯一族从不外传之秘，西伯四咒教给你，你愿意修习吗？如果你愿意，你还要答应我，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除了子孙后代，绝不外传。”
岳吟想了想，这实在不是一件小事。
龙瑛前辈命途未卜，西伯一族又几乎灭族。如果自己学习了西伯四咒，可不就是西伯一族唯一的传人了？
她身上的担子本就重逾千斤，如何再担此重任？而且，要拜师吗？
西伯四咒虽然威力极大，对岳吟确实有吸引力，但她只能遗憾拒绝：“抱歉，前辈。我已有师父，此生也不想再拜第二人为师。”
西伯龙瑛沉默不语。岳吟天赋高，重情重义，不是贪婪重权欲之人，是她接触的所有人中最值得信任、最合适的一个。
她没有时间去找第二个满意的传人了。
西伯龙瑛最终选择让步：“罢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拜师就不拜师吧，只要你愿意学。”
岳吟想了想，问道：“西伯四咒只有诅咒血亲才会被反噬吗？”
西伯龙瑛摇摇头，细细解释：“不是。使用西伯四咒要注意三点。第一，不能用在血亲身上。第二，若施咒者心存邪念，为非作歹，必被反噬。”
听完西伯龙瑛的话，岳吟有些心动。学习此咒，一来满足龙瑛前辈的心愿，二来，人世险恶，以后也算是多了一种自保的手段。
想到这里，岳吟追问：“前辈，第三呢？”
“第三，西伯四咒一年内只能启动四次。否则会引来天罚。切记！”
岳吟闻言惊叹不已，西伯四咒这种罕见又威力巨大的仙术果然神奇。
岳吟下定决心，冲着西伯龙瑛行礼：“多谢前辈传授，晚辈一定潜心学习，绝不辜负前辈的信任，也不会落了‘西伯四咒’的威名。”
“好，我相信你。”西伯龙瑛发自内心地笑了，西伯四咒得以传承。
她给西伯一族找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父母和族人若是泉下有知，也能安息，自己死后也能瞑目了。
相比西伯龙瑛显而易见的开心，岳吟的笑就浅了许多。西伯龙瑛眼尖地发现了岳吟笑容下的心事，可她没有询问。
她能解惑，问吉凶，对于岳吟的前途也模糊看到了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还需几日后再行推演。
西伯龙瑛向岳吟招了招手：“你附耳过来。我先把心法口诀传给你。”
随着龙瑛耳语响起，岳吟渐渐瞪大了双眼。
教授之前，前辈也没告诉她这咒语是“天书”啊？而且这么长！
终于，在岳吟僵住而略带为难的神情中，心法口诀的传承完成了。
岳吟在心中默默回忆了一下口诀，只记住了十之四五，这还是自己尚不理解其意，强行记下的。
西伯龙瑛更满意了，笑眯眯地说：“西伯语晦涩难懂，说起来又拗口。你第一次能记得这些已经很好了。”
岳吟再次默背一遍后，就听西伯龙瑛正色道：“好了。接下来我要传你修炼手势。修炼时切记，一定要心无杂念，否则咒语会反噬自身，有生命危险。”
西伯龙瑛再次观察周围，撑起仙力屏障将自己和岳吟包裹起来……
待岳吟巩固一遍后，西伯龙瑛将四咒技书交给她便要离开，却被岳吟叫住。
“前辈，晚辈想和前辈连通玉简，万一遇事，也好及时联系。”
西伯龙瑛没有多想，她点点头：“还是你考虑周到，来吧。”
二人连通玉简后，岳吟再次开口：“前辈，晚辈前几日救了一个小女孩，叫弘云，我将她安置在了鬼市一户人家，不知如今……”
西伯龙瑛笑道：“你是想让我照看一二？”
岳吟喜上眉梢，点点头。
“举手之劳，我会帮你照看她的，你大可放心。”
西伯龙瑛说完便转身离开，岳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向银月阁飞去。
在接近山脚时，却见茫茫旷野中站了一个人影，岳吟感觉那人是在等她。
她在那人身前数十米外落下，看清人后有些疑惑。
“萧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闻天龙宗攻打贵派，忧心是否会波及我无相神宫。所以，特来了解情况。”
天龙宗已经退去，又怎么会波及到无相神宫？萧桓大半夜地站在望月宗山脚，就为了这？
她礼貌地笑道：“天龙宗已退回北域，应该不会再来东极。你大可放心。”
萧桓反问：“你觉得你或者望月宗安全了？西伯龙霆留下的那句话，足以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暗夜中，萧桓的眉紧紧拧在一起。西伯龙霆在东极所有人心中种下一根刺。现在东极不知多少人抱着‘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的想法，事情发酵起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岳吟心中一叹，她又何尝不知这件事的棘手：“多谢关心。”
可萧桓接下来的话还是让岳吟心中一紧。
“我白日偶然见到神封门门主一行人赶往南方。看方向，我猜，他们极可能要去奇珍阁。”
奇珍阁？岳吟神色凝重起来。直觉告诉她，沈度一行人去奇珍阁还是冲自己来的。
也许，当时小蘑菇没有骗过他们，或者他们根本不死心，想借来宝物再来查探自己体内的秘密。
岳吟脑海中灵光一闪。他们的目标，极可能是仙缘照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