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个城市的回忆,易安是模糊的,她的梦几乎都是和那个城市有关。

    她骗了林妍,她根本就不是去晟州看画展,在她心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作品能比得上林妍。

    林妍同样也明白易安在骗她,她从来不会捅破窗户纸去拆穿她。

    学校里已经炸开了锅。

    关于高一级草和高三级草的青春疼痛文学。

    也不能说是高三级草,可以说是校草。

    俩人在一个社团的,校草属于那种天生小说男主型,长相身材家庭那都是一绝。是学校各大活动及节目的常客。

    天赋型音乐少年。

    校草高中三年不谈恋爱,甚至可以说不近女色,面对喜欢他的女生告白,从来都是拒绝。

    原来是喜欢男生。

    喜欢男生也就算了,喜欢的还是高一级草陈泽禹。

    据说还是暗恋,怕高考后留下遗憾,所以选择告白。

    起初只是两个人在十五班级门口正常的谈话,可两人太过亮眼,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才导致被围观及大肆宣传。

    学校也不好做处理,只是找了个理由让校草回家呆着。

    陈泽禹现在只要走到哪,别人看到他总会打趣他。

    干脆戴上口罩,但是校园里只有他一个人戴口罩反而更显眼了。

    ——

    张贺朝笑的前仰后合,见陈泽禹焉了吧唧的趴在桌子上,忍不住笑起来。

    “诶!兄弟,你知道我的手机消息都要爆了,好多人问我你是不是同性恋!”他笑的脸疼,揉了揉脸,见陈泽禹不说话,他又接着补充:“放心兄弟!我都跟他们说你不是!”

    “虽然你长的挺娘们的!老子知道,你骨子里头就是爷们!”

    张贺朝的嘴还依旧不停的巴拉巴拉的说着。

    陈泽禹其实挺不在乎这事情的,可这件事多多少少给他增添了不少烦恼。

    昨天,那个叫易安的女孩也在围观,他看到她在憋笑。

    她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也觉得这件事很荒唐,他看到她也在人群中的时候,什么话也想不出来,又像是解释般回答校草他的取向是女孩。

    她会不会怀疑自己是同性恋。

    但是那好像又没什么,他们只是见过面,说过话,说熟悉,又好像不太熟。

    张贺朝还在笑他,他不知哪来的情绪大叫一声:“笑毛啊!”

    张贺朝被他一声吼吓的一哆嗦,然后又恢复贱兮兮的模样:“我不是觉得这个事很稀奇嘛……”

    大提琴,红裙子,滴在地上的血,疼痛而皱起的眉头,炽热的手指拂过他的脖颈……

    他觉得像是被下了蛊……

    不止……

    他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她了。

    他记得,有次他在音乐楼教室里弹钢琴的时候,一个女孩抱着琴谱,脚步匆匆的闯进来。

    见到他在里面,又慌慌张张的跑出去,还漏掉了一张琴谱。

    他捡起那张琴谱,大喊:“你的东西掉了!”

    他追了上去,可那个女孩跑的太快了,她头也不回,像是没听见一溜烟跑掉了。

    那张琴谱至今还在他的琴夹里,《风居住的街道》,只有一小部分,他在家的时候自己配上和弦试着把它弹了出来。

    在他指尖下,像回忆里的老电影,悲伤而又悠长,穿过小巷子,树叶和草微微抖动,黄昏下的小孩手里攥着风车奔跑着,温柔的风吹着脸颊……

    美好,干净,纯粹,悲伤,细腻,温柔。

    ——

    “砰!”一声,矿泉水瓶随之落地,易安被突然飞来的东西砸中头部,她捂着额头坐在座位上,没人敢上去帮她。

    因为那个主导者走到她跟旁,俯身捡起水瓶拧开倒在她的头上。

    水滴滴哒哒顺着发丝落下来,打湿了她的书页。

    又是矿泉水瓶!

    真是可笑,可悲,因为她的不反抗,即使班主任也多多少少知道班级里有些学生在做什么,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当做耳旁风一般吹过。

    易安揉了揉额头,抹了把脸,起身打算去卫生间整理一下,却被人拦下,那个女生用力推了易安一下:“怎么着?还想去告老师啊?”

    她还是没啥大情绪,从那个女生旁绕过去,说:“去一下卫生间不行吗?”

    她们放她走了,去卫生间的路上,会经过十五班,她的脚步很缓慢,不自主的往那些班级里去看。

    她看到陈泽禹一脸闷气的捂着耳朵把头埋在课桌里,他的身旁有很多学生在笑。

    她停住脚步。

    男孩像是被什么激怒了一样,一下子蹦跳起来,很无奈的大声吼起来,赶着周围嬉闹的同学。

    男孩闯出教室门,转身却撞上她的目光。

    不知怎么了,他的烦躁一瞬间消失掉了,剩下的只是诧异,他看着她浑身湿漉漉,于是走向她,上下打量她一番:“易安?你怎么了?”

    她躲避他目光,没有回答他,后退了几步,从他身旁跑开,径直跑向女卫生间。

    陈泽禹一头雾水,他觉得易安,又胆大,又胆小。

    还见人就跑。

    易安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拧了拧水,校服是重新买的,还带着些许的布料味。

    上次,她当着全班人的面把校服外套扔到地上,就没有再捡起来了。

    她烦透了,也不拧了,索性直接丢垃圾桶里去了。

    等她整理的差不多,出了卫生间,她发现,陈泽禹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她。

    她冲他点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又想从他身边溜过去。

    谁料手臂被他拽住,他叹了口气,收敛了刚才的戾气,说:“你被人欺负了是吗?”

    他其实在卫生间门口等的时候就猜到了,他也不是傻子,两个人中间隔了一个班,流言蜚语多多少少也听了些。

    易安也不瞒他,照实回答了他。

    陈泽禹又问了许多,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两个人在卫生间门口你一句我一句也不嫌味大,最后,陈泽禹脸色缓和了些,问她:“你要穿着这湿衣服上课?”

    她弱弱回答他:“不上了!我等会请假回家!”

    “噢!”听她说要回家,陈泽禹也就放心了,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说:“穿这个吧!总比一直穿着湿衣服强!”

    她虽是接过他的外套,但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有什么用,里面的衣服还是湿的……”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她说的话。

    “没什么!我走了。”易安套上他的校服就往教师办公室方向去。

    等她请好假,一出办公室门又看到陈泽禹靠在门口等。

    她嗤笑一声,说:“你怎么还在?”

    他也很直白,不找理由明了的说:“送你出校门!”

    “送我?理由呢?”易安饶有兴趣的问他。

    他神色自若,一点也不慌,说:“怕你被欺负!”

    “噢!”易安算是同意了,对他说:“那走吧!”

    两人走到校门口,易安在路旁等车,他就一直站在她身边,期间,他说要等她上了车才回去。

    “那你不上课吗?”易安问他。

    “体育课,没关系。”

    看远处有个出租车,易安朝车招了招手,随后跟他说:“我要走了!”

    “嗯,好!”

    见陈泽禹依旧很平静的回答他,她忍不住问了他:“今天,你问了许多,但是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去告诉老师家长?”

    陈泽禹愣了一下,认真回答:“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也许本来就不想说,我却一直问你,这已经很唐突了……”

    “况且,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会听你说的!”

    车到了他们跟前,男孩帮她拉开车门,易安上了车,隔着车窗,她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她觉得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都可以用到他身上。

    他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

    ——

    回到家中,秦姨见她这幅模样吓了一跳,问东问西的,又手脚慌忙的找了条毛巾就给她擦头发。

    她坐在沙发上,发着呆,秦姨的唠叨声她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她起身,去了浴室,等洗好澡了,她拿起那件宽大的校服外套去了洗衣房,又吩咐秦姨把剩下的衣服丢到洗衣机里就行了。

    她看着摆在架子上各种各样的洗衣液,各种香型,她每一个都拿起来闻了闻。

    都没有她印象中的那个皂香味。

    易安有些失望,随便拿起一个洗衣液就倒在水盆里,她几乎从来都没有自己洗过任何东西,她去找了个硅胶手套套在右手上。

    洗件衣服,不需要什么技巧手法,但她很认真,甚至是不敢用力去搓,生怕不小心就会弄坏。

    秦姨见她在洗衣服,不经诧异,仰了仰头,看到是校服,笑道:“这次不扔啦?来来来!你去休息吧,秦姨给你洗!”

    她拒绝了,秦姨觉得很奇怪,问:“你们学校订不到校服了吗?你手还没完全好吧?”

    “没有,这是借同学的,要还回去的!”她回答的干净利落,头也不抬一下,继续搓着衣服,说:“我没事,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再给同学买一件不就行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秦姨不经吸口气,对于易安,从她开始在他们家工作时,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爱干净爱到极致。

    每次一画完画,只要是沾上一丁点颜料,脱下来就扔掉。

    每学期都不知道要扔掉多少套校服。

    秦姨甚至还有些开心,天天拿着高额工资,干着最轻松的活。

    每周都会有专门的家政公司上门来做清洁,最多就是帮太太打理院子里的花,当初,也是因为她懂园艺,太太才给她留下来。

    易先生和太太回家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易安还不怎么爱吃饭,中午不回家,晚上也没吃饭的习惯,除了等易阳放学要照顾一下,其他就没什么事。

    易安更是个懂事乖巧好相处的人,易阳也是讨喜的孩子,不像她以前在别人家做工作时还天天要受东家的气。

    易先生和太太待人更是和善。

    她不经感慨,果然,地位越高的人,越有礼貌,越会尊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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