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从周六下午开始，加周日一整天，各科批卷速度很快，除了语文，周日晚自习基本上都阅完了卷，最后统一进行汇总，周一就能出排名。
“这次的卷子太难了，物理后半面我压根没怎么写，无从下笔。”
“那是当然，听说用的是清北的月考套卷。”
“清北？”苏文新听到，敲了敲段方景的桌子，“老段，你们清北的卷子都这么变态吗？”
段方景完全不像其他同学担心自己的分数，手指灵活转着笔，慢悠悠吐出俩字：“还好。”
在旁人眼里，段方景总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
“还？好？”苏文新总结，“你更变态。”
段方景：“……”
“礼礼，你考的怎么样？”唐雨和蒋楠笙闲聊。
蒋楠笙没什么信心：“不知道，本来以为填满是我最后的倔强，结果看到卷子那刻我才知道，编都编不出来。”
她本身就缺了半年的新课，虽然自学了，但效果自然比不上跟班听课。大半年没考过试，这次还直接来了个炸弹，自信心都要炸没了。
一段时间的耳濡目染，段方景每逢听到关于蒋楠笙的内容，更会不由自主好奇，比方说他在她不在的高二下半年，又或者小到大家对她的称呼。
苏文新一会儿一句的“小烦”，唐雨的“礼礼”也是必备称呼。
“理理”……吗？是哪个字？和她的社交软件一样吗？小fan又是哪个“fan”？
“我有个问题。”段方景止不住小好奇，终于在这一刻问。
基于好奇，所以想要尝试了解。
“你还能有问题？”蒋楠笙自然搭话，语气有点丧，听他刚才那意思，多半应该觉得so easy吧？
“嗯，”段方景说，相当友好地征求了当事人的意见，“我能问吗？”
但当事人本人并没反应过来。蒋楠笙用笔戳着桌面，没往心里去：“问呗，让我听听什么世纪难题能难住你——”
“为什么大家都叫你讲理？”段方景的语气一如既往。
但蒋楠笙的反应俨然不是如此，她像是被勾起了某些往事，自动水笔敲碰桌面的声音停住，没跟上一句一样秒回。
蒋楠笙的回忆闪回童年胡同里那条巷子，小学毕业那年拆迁，她和唐雨搬离院子，后者去了另一所中学，认识了苏文新，后来三个人在高中相遇，还是唐雨做的介绍。
“这……我还真不知道，见她第一次就听唐雨这么喊，”苏文新没看出蒋楠笙的异样，“况且平常我也不喊这个，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大名，说是出生的时候体弱，找大师父算过，说什么……五行缺木，对吧？”至于这小名……唐雨从没深想，就觉得大人这么叫，熟悉之后她也跟着用叠词，好听又亲切。
“嗯。”蒋楠笙点点头，但看上去只是勉强。
段方景看蒋楠笙伪装着但明显更蔫的小表情，属实佩服自己一针见血的能力。
估计跟那些她不想提到的关于之前的事有关：“这样。”
他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反而是蒋楠笙眼睛无神看某一处，释怀笑了笑，讲故事玩闹一样，重新把话题引了回来：“蒋礼嘛……因为我小时候总哭闹，不讲理，所以我外公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小名。”
谐音梗，讲理，蒋礼。
顾名思义，希望她有礼貌，讲道理。
段方景有些时候觉得蒋楠笙快乐到犯傻，但接触之后，时长又能品出一种藏在这快乐后的无奈。
“啊——虽然没‘小烦’生动形象，但也算合理吧。”苏文新表示认同。
走廊里的脚步声突然急促，各班班长从办公室回来，手里各拿着一张A4纸。
“这动静……”苏文新往外张望，“班长，出成绩了？”
“嗯。”何思远点头，从讲台下取出双面胶把成绩单贴在最前。
“我们也去看看吧？”唐雨说。
蒋楠笙急切想知道自己这次的成绩：“好。”
她借助身高优势，不用贴太近，站在后排就能看到。
两个女生结伴绕去讲台，段方景刨根问底的心却再次沸腾，不过这次他有所准备，把声音放的很轻，又问：“苏文新，那‘小烦’是……”
“啊？！”段方景和苏文新没上前，却也清楚听到门口响起蒋楠笙没绷住嘹亮的一嗓子。
……
班上总共46个人，蒋楠笙从上往下数，到23名都没有她，直到继续往下，才看到她的名字对应着35，赋分成绩493，跟第一名差了216分，差距甚至超过了两百。
“我去，老段又碾压式第一，比唐雨还高了68分。”王磊拿第一和第二对比。
“怎么了？”唐雨看着蒋楠笙的脸色逐渐僵硬，浑浑噩噩走回座位。
每次的考试成绩都会同步到手机智学APP上，苏文新懒的凑热闹，直接翻开手机先顾自己：“572……凑合吧。”
蒋楠笙脚下都是飘的，心里一团浆糊，她知道自己答的不佳，但应该不至于到倒数的行列。
苏文新看完成绩结束这一环节，刚刚太吵，他没听清段方景说了什么：“你刚跟我说话了？”
段方景正要复述：“我问……”
一旁蒋楠笙坐到椅子上，眼前闪过一帧一帧全是黑色数字“493”，这两天因为考试的忐忑全部翻涌，索性瘫在座位上，发泄似地捂住脸，声音透出指缝：“啊——很烦。”
听君一席话，段方景好像突然理解了“小烦”的意思。
大概是丧系少女的口头禅，此“烦”非彼“fan”。
……
“问什么？”苏文新拍段方景肩侧，“说一半卡壳了？”
后者恍然大悟：“没事，我懂了。”
留苏文新一个人一脸懵逼：“……”
懂了？他在说什么？懂什么玩意了？
-
周一下午有节班会课。
课上，姚慧把要说的内容做了归纳汇总：“这次月考的卷子较难，但咱班平均分在年级里的排名有所进步，希望大家不要骄傲，再接再厉。”
先不说班上有个年级第一，就是最后一名都没有冲进年级倒数二十名，况且期末那个两条全零的成绩一个升了将近五百分，另一个直接从班上排除，中和一下，平均分当然会提高。
大家干劲十足，唯独蒋楠笙提不起兴趣，丧的有些明显。
有什么用，她不还是没过平均分，低于平均分，那就是拉低班级整体水平的。
哎。
升年级后的第一次家长会定在本周六，因为重要，姚慧提前了三天下了通知，让同学们告知家长，希望各位同学的家长能尽量抽出时间，不仅是为期中考做动员，也是为应届生们接下来的一系列学习和高考报名做细致讲解。
何思远把这个消息下发，又原话传递：“姚老师说了，实在没办法来的提前去办公室和她说明原因。”
“都能去说吗？我能直接跟阿班说我妈没空吗？”王磊看到一线希望，“我可不想让我妈来，她还不知道我月考考的那鬼样呢。”
“都可以，”何思远说，“阿班好根据时间，电话联系家长。”
王磊：“……”那不更完蛋。
毕竟高考只有一次，绝大多数同学还是先回家询问父母。不过蒋楠笙不需要，得到通知后就要去找姚慧。
蒋家成和高媛一次都没来过她的家长会，现在又去了国外，更不会来了。
蒋楠笙往门外去，段方景也正好起身，差点撞上，后者退回自己座位：“你先？”
蒋楠笙一心请假，最近她没什么心情，说话都失了活力：“没事，一起吧。”
过道虽然有段距离，但毕竟是单排单桌的座位排列，有些拥挤，蒋楠笙迈出座位，距离便一下子拉进又拉远，她个子高，晃动的发丝有几缕蹭过段方景的下巴，留下女生身上独有的……
药草味？段方景嗅到过很多次。
结果两个人还真是“一起”。
站在办公室门口，蒋楠笙问：“你也来找班主任？”
段方景点头：“嗯。”
站在办公室的单侧门前，蒋楠笙用眼比划下门框的大致宽度：“要不，这次也一起？”
段方景：“……”
刚在过道都碰到了一点，这要是再一起进去，怕是相当于肩贴着肩。
段方景索性先推开门，喊了报告，朝蒋楠笙看：“进来吧。”
办公室的座位分布很明确，进门一眼便能扫到每一个老师，姚慧的位置靠里，段方景下意识往里走，却发现本属于姚慧的工位上坐着别班的数学老师，姚慧反坐在门口对方的工位，在他们进门前刚低头摘下眼镜擦镜片。
段方景和姚慧对上视线，他半疑惑着停下，蒋楠笙却还在朝那个方向去。
？不是说找班主任。现在这是……心不在焉到没注意到？
这次月考成绩的“冲击”这么大的吗？
蒋楠笙倒不是完全没发觉异常，越往前走，心里也越纳闷：阿班今天的穿衣打扮……还有眼镜，怎么和平常不太一样呢，短发也有点差异。
“您……”她想问姚慧怎么换风格了。
“蒋楠笙，”段方景喊住她，“你去哪儿？姚老师在这里。”
蒋楠笙听到声音回头，姚慧已经擦完眼镜重新戴上。
啊——她如梦初醒。
这么看就对了。
“哈哈哈……我没注意，抱歉老师，”蒋楠笙假笑两声掩住自己认错的尴尬，以姚慧现在坐的位置看，“那这位就是……李老师？您剪短发了啊，真好看。”
表面：哈哈、哈哈、哈。
内心：明明上个月还不是这么坐的。
……
蒋楠笙上半年整个学期没来，看不清脸的前提更容易冲淡这份对旁人的记忆，还能记住个姓氏已是全部，哪儿还分得出谁具体是谁。
换位置的原因是九班的班主任李老师预产期将至，近期在校做交接，带好已经教了两年的学生的最后一班岗。但天凉坐门口来回进门有凉风，办公室教职工关系不错，姚慧的位置挨着暖气，当帮忙暂时和她换了座位。
姚慧解释完，问他们两个：“找我什么事？”
“请假。”两个人异口同声。
姚慧被他俩这“默契”惊了一下：“你们两个……一起请？”
蒋楠笙和段方景互相看向对方。
额……他俩来之前也没想到。
“不是。”
“不是。”
两个人又几乎同时否认。
段方景以为蒋楠笙又是赛前请假，让她先说：“你先来吧。”
蒋楠笙点点头：“老师，周六家长会，这次……以后应该也没人来了。”
段方景不解她为什么这么说，之前看她父母关系还算不错，怎么会都抽不出时间给她开家长会。
姚慧即将碰到抽屉的手重新伸上来，班上学生家里的情况，她作为班主任当然了解：“你呢段方景，也是？”
段方景停下思考：“嗯。”
结果自然是得到许可。
周六没有晚自习，家长会在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下课前十分钟，走廊里就已经有了说话声，往门外看，有几位家长已经提前到了。
蒋楠笙同样看到，难得勤快一次收拾自己的桌面。家长会在留下帮助同学的指引下坐到自家孩子的座位上，她可要好好收拾，不然外公看到又要唠叨……
蒋楠笙把卷子塞回桌洞。太融入这情境，以至于她又忘了，有些人已经离开很久，自己也打过招呼请假。
怕什么唠叨，她想听都听不到了。
外面已经来了不少家长，教室里的同学也无心学习，段方景看着蒋楠笙把认认真真收拾完整的东西、又一股脑塞了回去。
疑惑更深。
无人提及的上半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这次的卷子太难了，物理后半面我压根没怎么写，无从下笔。”
“那是当然，听说用的是清北的月考套卷。”
“清北？”苏文新听到，敲了敲段方景的桌子，“老段，你们清北的卷子都这么变态吗？”
段方景完全不像其他同学担心自己的分数，手指灵活转着笔，慢悠悠吐出俩字：“还好。”
在旁人眼里，段方景总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
“还？好？”苏文新总结，“你更变态。”
段方景：“……”
“礼礼，你考的怎么样？”唐雨和蒋楠笙闲聊。
蒋楠笙没什么信心：“不知道，本来以为填满是我最后的倔强，结果看到卷子那刻我才知道，编都编不出来。”
她本身就缺了半年的新课，虽然自学了，但效果自然比不上跟班听课。大半年没考过试，这次还直接来了个炸弹，自信心都要炸没了。
一段时间的耳濡目染，段方景每逢听到关于蒋楠笙的内容，更会不由自主好奇，比方说他在她不在的高二下半年，又或者小到大家对她的称呼。
苏文新一会儿一句的“小烦”，唐雨的“礼礼”也是必备称呼。
“理理”……吗？是哪个字？和她的社交软件一样吗？小fan又是哪个“fan”？
“我有个问题。”段方景止不住小好奇，终于在这一刻问。
基于好奇，所以想要尝试了解。
“你还能有问题？”蒋楠笙自然搭话，语气有点丧，听他刚才那意思，多半应该觉得so easy吧？
“嗯，”段方景说，相当友好地征求了当事人的意见，“我能问吗？”
但当事人本人并没反应过来。蒋楠笙用笔戳着桌面，没往心里去：“问呗，让我听听什么世纪难题能难住你——”
“为什么大家都叫你讲理？”段方景的语气一如既往。
但蒋楠笙的反应俨然不是如此，她像是被勾起了某些往事，自动水笔敲碰桌面的声音停住，没跟上一句一样秒回。
蒋楠笙的回忆闪回童年胡同里那条巷子，小学毕业那年拆迁，她和唐雨搬离院子，后者去了另一所中学，认识了苏文新，后来三个人在高中相遇，还是唐雨做的介绍。
“这……我还真不知道，见她第一次就听唐雨这么喊，”苏文新没看出蒋楠笙的异样，“况且平常我也不喊这个，你知道吗？”
“我只知道大名，说是出生的时候体弱，找大师父算过，说什么……五行缺木，对吧？”至于这小名……唐雨从没深想，就觉得大人这么叫，熟悉之后她也跟着用叠词，好听又亲切。
“嗯。”蒋楠笙点点头，但看上去只是勉强。
段方景看蒋楠笙伪装着但明显更蔫的小表情，属实佩服自己一针见血的能力。
估计跟那些她不想提到的关于之前的事有关：“这样。”
他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反而是蒋楠笙眼睛无神看某一处，释怀笑了笑，讲故事玩闹一样，重新把话题引了回来：“蒋礼嘛……因为我小时候总哭闹，不讲理，所以我外公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小名。”
谐音梗，讲理，蒋礼。
顾名思义，希望她有礼貌，讲道理。
段方景有些时候觉得蒋楠笙快乐到犯傻，但接触之后，时长又能品出一种藏在这快乐后的无奈。
“啊——虽然没‘小烦’生动形象，但也算合理吧。”苏文新表示认同。
走廊里的脚步声突然急促，各班班长从办公室回来，手里各拿着一张A4纸。
“这动静……”苏文新往外张望，“班长，出成绩了？”
“嗯。”何思远点头，从讲台下取出双面胶把成绩单贴在最前。
“我们也去看看吧？”唐雨说。
蒋楠笙急切想知道自己这次的成绩：“好。”
她借助身高优势，不用贴太近，站在后排就能看到。
两个女生结伴绕去讲台，段方景刨根问底的心却再次沸腾，不过这次他有所准备，把声音放的很轻，又问：“苏文新，那‘小烦’是……”
“啊？！”段方景和苏文新没上前，却也清楚听到门口响起蒋楠笙没绷住嘹亮的一嗓子。
……
班上总共46个人，蒋楠笙从上往下数，到23名都没有她，直到继续往下，才看到她的名字对应着35，赋分成绩493，跟第一名差了216分，差距甚至超过了两百。
“我去，老段又碾压式第一，比唐雨还高了68分。”王磊拿第一和第二对比。
“怎么了？”唐雨看着蒋楠笙的脸色逐渐僵硬，浑浑噩噩走回座位。
每次的考试成绩都会同步到手机智学APP上，苏文新懒的凑热闹，直接翻开手机先顾自己：“572……凑合吧。”
蒋楠笙脚下都是飘的，心里一团浆糊，她知道自己答的不佳，但应该不至于到倒数的行列。
苏文新看完成绩结束这一环节，刚刚太吵，他没听清段方景说了什么：“你刚跟我说话了？”
段方景正要复述：“我问……”
一旁蒋楠笙坐到椅子上，眼前闪过一帧一帧全是黑色数字“493”，这两天因为考试的忐忑全部翻涌，索性瘫在座位上，发泄似地捂住脸，声音透出指缝：“啊——很烦。”
听君一席话，段方景好像突然理解了“小烦”的意思。
大概是丧系少女的口头禅，此“烦”非彼“fan”。
……
“问什么？”苏文新拍段方景肩侧，“说一半卡壳了？”
后者恍然大悟：“没事，我懂了。”
留苏文新一个人一脸懵逼：“……”
懂了？他在说什么？懂什么玩意了？
-
周一下午有节班会课。
课上，姚慧把要说的内容做了归纳汇总：“这次月考的卷子较难，但咱班平均分在年级里的排名有所进步，希望大家不要骄傲，再接再厉。”
先不说班上有个年级第一，就是最后一名都没有冲进年级倒数二十名，况且期末那个两条全零的成绩一个升了将近五百分，另一个直接从班上排除，中和一下，平均分当然会提高。
大家干劲十足，唯独蒋楠笙提不起兴趣，丧的有些明显。
有什么用，她不还是没过平均分，低于平均分，那就是拉低班级整体水平的。
哎。
升年级后的第一次家长会定在本周六，因为重要，姚慧提前了三天下了通知，让同学们告知家长，希望各位同学的家长能尽量抽出时间，不仅是为期中考做动员，也是为应届生们接下来的一系列学习和高考报名做细致讲解。
何思远把这个消息下发，又原话传递：“姚老师说了，实在没办法来的提前去办公室和她说明原因。”
“都能去说吗？我能直接跟阿班说我妈没空吗？”王磊看到一线希望，“我可不想让我妈来，她还不知道我月考考的那鬼样呢。”
“都可以，”何思远说，“阿班好根据时间，电话联系家长。”
王磊：“……”那不更完蛋。
毕竟高考只有一次，绝大多数同学还是先回家询问父母。不过蒋楠笙不需要，得到通知后就要去找姚慧。
蒋家成和高媛一次都没来过她的家长会，现在又去了国外，更不会来了。
蒋楠笙往门外去，段方景也正好起身，差点撞上，后者退回自己座位：“你先？”
蒋楠笙一心请假，最近她没什么心情，说话都失了活力：“没事，一起吧。”
过道虽然有段距离，但毕竟是单排单桌的座位排列，有些拥挤，蒋楠笙迈出座位，距离便一下子拉进又拉远，她个子高，晃动的发丝有几缕蹭过段方景的下巴，留下女生身上独有的……
药草味？段方景嗅到过很多次。
结果两个人还真是“一起”。
站在办公室门口，蒋楠笙问：“你也来找班主任？”
段方景点头：“嗯。”
站在办公室的单侧门前，蒋楠笙用眼比划下门框的大致宽度：“要不，这次也一起？”
段方景：“……”
刚在过道都碰到了一点，这要是再一起进去，怕是相当于肩贴着肩。
段方景索性先推开门，喊了报告，朝蒋楠笙看：“进来吧。”
办公室的座位分布很明确，进门一眼便能扫到每一个老师，姚慧的位置靠里，段方景下意识往里走，却发现本属于姚慧的工位上坐着别班的数学老师，姚慧反坐在门口对方的工位，在他们进门前刚低头摘下眼镜擦镜片。
段方景和姚慧对上视线，他半疑惑着停下，蒋楠笙却还在朝那个方向去。
？不是说找班主任。现在这是……心不在焉到没注意到？
这次月考成绩的“冲击”这么大的吗？
蒋楠笙倒不是完全没发觉异常，越往前走，心里也越纳闷：阿班今天的穿衣打扮……还有眼镜，怎么和平常不太一样呢，短发也有点差异。
“您……”她想问姚慧怎么换风格了。
“蒋楠笙，”段方景喊住她，“你去哪儿？姚老师在这里。”
蒋楠笙听到声音回头，姚慧已经擦完眼镜重新戴上。
啊——她如梦初醒。
这么看就对了。
“哈哈哈……我没注意，抱歉老师，”蒋楠笙假笑两声掩住自己认错的尴尬，以姚慧现在坐的位置看，“那这位就是……李老师？您剪短发了啊，真好看。”
表面：哈哈、哈哈、哈。
内心：明明上个月还不是这么坐的。
……
蒋楠笙上半年整个学期没来，看不清脸的前提更容易冲淡这份对旁人的记忆，还能记住个姓氏已是全部，哪儿还分得出谁具体是谁。
换位置的原因是九班的班主任李老师预产期将至，近期在校做交接，带好已经教了两年的学生的最后一班岗。但天凉坐门口来回进门有凉风，办公室教职工关系不错，姚慧的位置挨着暖气，当帮忙暂时和她换了座位。
姚慧解释完，问他们两个：“找我什么事？”
“请假。”两个人异口同声。
姚慧被他俩这“默契”惊了一下：“你们两个……一起请？”
蒋楠笙和段方景互相看向对方。
额……他俩来之前也没想到。
“不是。”
“不是。”
两个人又几乎同时否认。
段方景以为蒋楠笙又是赛前请假，让她先说：“你先来吧。”
蒋楠笙点点头：“老师，周六家长会，这次……以后应该也没人来了。”
段方景不解她为什么这么说，之前看她父母关系还算不错，怎么会都抽不出时间给她开家长会。
姚慧即将碰到抽屉的手重新伸上来，班上学生家里的情况，她作为班主任当然了解：“你呢段方景，也是？”
段方景停下思考：“嗯。”
结果自然是得到许可。
周六没有晚自习，家长会在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下课前十分钟，走廊里就已经有了说话声，往门外看，有几位家长已经提前到了。
蒋楠笙同样看到，难得勤快一次收拾自己的桌面。家长会在留下帮助同学的指引下坐到自家孩子的座位上，她可要好好收拾，不然外公看到又要唠叨……
蒋楠笙把卷子塞回桌洞。太融入这情境，以至于她又忘了，有些人已经离开很久，自己也打过招呼请假。
怕什么唠叨，她想听都听不到了。
外面已经来了不少家长，教室里的同学也无心学习，段方景看着蒋楠笙把认认真真收拾完整的东西、又一股脑塞了回去。
疑惑更深。
无人提及的上半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