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蒋楠笙是真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胳膊，”段方景低头看她的左臂，“我刚看到了。”
蒋楠笙抬起小臂，结结实实替他分担了大部分阻力。
“哦，你说这个啊，”蒋楠笙不以为意，“不是说了，没事……”
段方景没说话，而是避开了和她的手直接接触，捏着她的左侧袖口抬起她的胳膊。
唐雨见状撸起蒋楠笙的袖子，常年捂在训练服下的手臂白皙，更显红了的那一片触目惊心，有肿起来的趋势。
段方景眼神颤动，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点，有些自责，为什么总让个女孩子替她挡……
总？
这种从始至终贯穿的好意又是从何而来。
小恶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那就是喜欢你——】
“……不是。”段方景在心里回应，止住胸腔内的汹涌。
蒋楠笙这才仔细端详这只手臂，红是红了，但没破皮，灵活度挺好，肯定也没伤到筋骨。
这动静闹得不小，高一的学生着急忙慌放下手上的东西，一溜烟聚上来，那个学妹赶紧道歉：“对不起学姐，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我先动的手。”蒋楠笙晃了晃胳膊展示，让吓坏了的小姑娘放心。
“还说没……”唐雨手都不敢使大力气，但也没着对方的面说，“我去给你找红花油。”
“不用，就跟在队里的小磕小碰一样。”蒋楠笙伸手抚了抚那块，用了力道，小臂的红被压白又慢慢反弹，确认也就刚撞的那下觉出了痛，现在已经适应。
和蒋楠笙相处过的都知道，就她那拼命十三娘的训练方法，击剑又是对抗类项目，每次来上课都得带点伤，这学期的频率都已经算少很多的了。
蒋楠笙自己根本没当回事，想着把袖子撸下去回班，抬头才发现周围围满了穿着统一校服的人，眼前短促地眩了一下，好在没像之前一样晕倒。
唐启说过，这种眩晕的症状，会随着她精神状态的集中和分散减轻或加重。
蒋楠笙使力睁了睁眼，往别处看分散注意，后台叽叽喳喳乱声不断，教学楼打响的铃声一点儿都没听到，还是她看到何思远手机屏幕偶然亮了，显示已经下课。
“疼不疼啊？”唐雨满脸担心。
“不疼，”蒋楠笙有了精神，指着何思远的手机对大家说，“都围着我干什么啊，散了散了。”
女生又一次说了对不起，才和班上同学一起去了前厅，临走前斜眼偷瞄了下段方景，周身笼罩着形容不上的沉重气场，气压近乎低到极点。
人乌泱泱地来，又一溜烟地走，蒋楠笙拍了拍手，看着一排排后脑勺欣慰点头：“这才对……”
就近男生传出一声嗤笑，却偶尔的坏笑有所区分，并不希望，听起来冷冰冰的。
蒋楠笙没听过段方景出这个声音，看过去的同时，后者彻底憋不住，开口问：“都这样了还不疼，你是没有痛觉吗？”
大大咧咧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蒋楠笙更没见过段方景这么严肃，上一秒还嬉皮笑脸的表情在下一刻僵在脸上，深黑的瞳孔在睫毛下若隐若现，表情呆滞。
大家也都愣了，和段方景相处也有半年多了，他这人平常静的出奇，喜怒不形于色，哪有现在这么生气的时候。
段方景微怔，发觉自己刚才的语气，好像是有点过于凶了。
这份情绪莫名其妙，但心里说不上的堵，很不舒服：“抱歉，我不是在凶……”
蒋楠笙突然歪了头，顺着后台按序分布的灯光，两根手指捏着下巴：“哎，这个角度……”
段方景：“？”
“显得你更好看了哎！”
在场几个目瞪口呆。
靠靠靠靠靠！
虽说段方景这脸是公认的标致，但这么次次直白露骨当面说出来的，她蒋礼礼绝对是头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
“我好……”段方景眉眼间满是疑问，但少年臭屁的心思还是冒出一句。
我的好看还需要显才能出来吗？
……
想歪了想歪了。
段方景斜眼看，实在拿这个人没办法：“你们先回去，我带她去校医院。”
怎么说都是她又替他挡了一次，理应他跟着一起。
“行，”何思远点头，“我们回班跟老师说一声。”
“好嘞！”蒋楠笙也自动把自己划在“你们”的阵容，然后后知后觉，“‘她’……是我？”
“你觉得呢？”段方景礼貌微笑。
“啊？”蒋楠笙这朵痴痴的花直接蔫了，“去什么校医院啊，真不疼。”
“就算不疼，总得消一下肿吧。”
“啊这……”
蒋楠笙不想去，眼巴巴求助唐雨。后者意会，转而对段方景说：“要不……”
蒋楠笙仿佛看到了回班的曙光。
“还是我跟她去？”
完了，曙光又没了。
……
段方景态度坚决，谁跟着都可以，但蒋楠笙一定要去。
这是为了她好，唐雨也有此意，偏向去医务室揉一揉这个念头。
“我真不想去，”蒋楠笙扬起下巴，再怕气势也要足，“我、恐医院。”
……足不过三秒。
“哈？”段方景露出个不信的表情，戳破她以前的胡说八道，“恐……你之前不还说没事去医院散步？”
蒋楠笙：“……”猴年马月的事你居然还能翻出来？
去医院散步这事本身荒唐，段方景当天瞄到过蒋楠笙的挂号单，虽然是“精神”什么的，但也能证明她确实有事去医院。
唐雨却再一次紧张起来：“你又去医院了？”
又？她总是去医院吗？
“啊……没，”蒋楠笙岔开话题，“只是常规检查。”
再这么问下去，她怕是会被这俩人打包一起送进校医院。看来想要摆脱这件事，还是得从段方景这边入手。
“真的不用，我们回去上课吧，下节课讲月考重点，”蒋楠笙委屈巴巴看着段方景，语气透着不自知的撒娇，“我想听。”
眨眼特效又布灵布灵亮了。
段方景感觉有股无名火在蒋楠笙眼底燃烧起来，可是……热的怎么好像是他？
转移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了行不行啊！
段方景咽了口唾沫，像是替她回答，但最终妥协：“……好吧。”
三个人匆匆往班上赶，到教学楼门口时第一遍预备铃刚刚打响。
蒋楠笙说没事归没事，但那片红肿，及时消下去就比放任下去强。
“怎么不走了？”蒋楠笙注意到段方景听在门口。
后者顿住，随后朝另一个方向跑开：“不用等我，我一会儿就回去！”
段方景大跨步跑走，不是漫无目的，恰恰相反，他目的地很明确，朝着特定的某一个方向。
蒋楠笙和唐雨先回了班。化学老师每节课前都会提前几分钟到，何思远刚跟她汇报完空了位置的几个人去了校医室，两个女生就回来了。
“报告！”
化学老师瞧了眼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少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但何思远没说具体谁受伤，她也就默认晚回来的那个在问诊。
“进，”女老师松口，问了一句，“伤的严不严重？”
来自四面八方的问候，蒋楠笙以为她问的是自己，否认道：“没事，谢谢老师。”
老师摆了摆手上的教案，示意她们回座位。
“嗯？”何思远震惊了一小下，小声问她们，“怎么回来这么快，老段呢？”
“什么回来的快，是压根没去，”唐雨说，“不知道段方景干什么去了，不过他说他一会儿就回来。”
“接下来把练习册翻到四十二页——”
书本翻页的声音“唰啦唰啦”。
练习册是昨天的作业，蒋楠笙塞进了背包，到今天还没拿出来过。顺肩滑落的单肩包挂在椅背左侧，她伸手去翻，手臂和布料摩擦，触碰到背包里的冰凉瓶身，肿起的瘀血生起一股热辣辣的麻，总归是没完好无损的时候自在。
蒋楠笙想拿出喷剂喷点消肿，可压力罐用前需要摇一摇，她不想动静声闹得太大，索性放弃了这个想法，顶多多肿几天。
因碰撞摇晃的罐子慢慢停下，各项一体的喷剂，因为效果特别好，队里几乎人手一瓶，最开始许屹总问，她个2G选手居然能淘到的这个。
一些关于过去的回忆涌现脑海。
【你知不知道，你不舒服的时候，表情真的很明显。】
【试试这个，特别好用，镇痛效果一绝。】
“你好像个销售。”
【哎？你爱用不用——】
“不行，是你要给我的——”
蒋楠笙看着换了包装的罐身，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笑笑。
她的确没有这个能耐。
蒋楠笙把练习册放在桌上，翻开要讲的那一页，认真听课。
“这道题是基础，先对一下答案，哪个空有问题提问，统一讲，”化学老师翻过习题那一页，“第一个空，③用到的反应是……”
“加成——”
蒋楠笙用红笔点在填空旁边，一个个跟着对答案，这道题她请教过段方景类似的，后者讲的通透，学会举一反三，正确拿下不在话下。
就是……她看向自己旁边的空位。
这人怎么还没回来。
窗外的蝉鸣随着叶落逐渐失了踪迹，没有杂音，愈发安静的教室走廊，压着声音的小跑步子靠近八班，随后在门口停下。
蒋楠笙朝门外看。
“报告！”段方景一刻不停跑了回来，首先，道歉态度要积极，“不好意思老师，我迟到了。”
其次，是不能让老师发现他迟到是去做了什么什么，于是段方景把拿回来的东西藏在了袖子里，也不知道哪里碰到，他突然蹙起眉头，不像在演，但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确实很像身体不适。
老师果然什么都没问，只使了个眼神：“赶紧回去。”
“谢谢老师。”段方景点头，抖了抖袖子回座位。
短暂被打断的课堂重新恢复授课。
看到段方景回来，蒋楠笙放了心，转头继续盯着黑板，坐到座位的男生却不老实，趁老师转身写板书，小声喊她的名字：“蒋楠笙。”
蒋楠笙竖起耳朵转回旁边：“啊？”
“你把左手伸过来。”段方景抬起自己的胳膊，手缩进袖子里，不知道藏了点什么。
“干什么？”
“别问，照做。”
蒋楠笙不明白，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哦。”
男生校服宽大的袖口松松垮垮，段方景用手顺势把藏在自己袖子里的东西拽出来，飞快塞进蒋楠笙的袖子。
“拿好了，敷一下。”段方景说着，撩起湿透了的内里卫衣，冰凉。
“啧，”蒋楠笙被冰了一下，但手臂肿胀的麻劲转移到冷，消了不少，“是什……”
她往袖子里探，看到里面原来是两根棒冰。除去外用，冰敷也是消肿的最佳办法之一。
“所以……”你刚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个？
“嘘——”蒋楠笙没问出口，被段方景食指抵住唇的动作打断，眼神往讲台上瞥。
授课老师的推倒进行至尾声，即将重新面向课堂。
男生笑了笑，把袖子卷起来，给她做了好好听课的榜样。
零度的棒冰隔着校服渗出凉意，却又好像没那么凉。
蒋楠笙捂住袖口。
仿佛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同拨开那层灰暗的迷雾相似，却已经不再同于只是对这张脸的好奇。
这个时间的学校超市空无一人，并且在那天之后，店老板一直对某个场景有着印象。
有个帅气男生上课时间跑到超市，在即将步入冬天、小卖铺即将停止供货的日子里跑过来，买走了最后两根棒冰。
蒋楠笙也记了很久。
“胳膊，”段方景低头看她的左臂，“我刚看到了。”
蒋楠笙抬起小臂，结结实实替他分担了大部分阻力。
“哦，你说这个啊，”蒋楠笙不以为意，“不是说了，没事……”
段方景没说话，而是避开了和她的手直接接触，捏着她的左侧袖口抬起她的胳膊。
唐雨见状撸起蒋楠笙的袖子，常年捂在训练服下的手臂白皙，更显红了的那一片触目惊心，有肿起来的趋势。
段方景眼神颤动，居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一点，有些自责，为什么总让个女孩子替她挡……
总？
这种从始至终贯穿的好意又是从何而来。
小恶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那就是喜欢你——】
“……不是。”段方景在心里回应，止住胸腔内的汹涌。
蒋楠笙这才仔细端详这只手臂，红是红了，但没破皮，灵活度挺好，肯定也没伤到筋骨。
这动静闹得不小，高一的学生着急忙慌放下手上的东西，一溜烟聚上来，那个学妹赶紧道歉：“对不起学姐，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我先动的手。”蒋楠笙晃了晃胳膊展示，让吓坏了的小姑娘放心。
“还说没……”唐雨手都不敢使大力气，但也没着对方的面说，“我去给你找红花油。”
“不用，就跟在队里的小磕小碰一样。”蒋楠笙伸手抚了抚那块，用了力道，小臂的红被压白又慢慢反弹，确认也就刚撞的那下觉出了痛，现在已经适应。
和蒋楠笙相处过的都知道，就她那拼命十三娘的训练方法，击剑又是对抗类项目，每次来上课都得带点伤，这学期的频率都已经算少很多的了。
蒋楠笙自己根本没当回事，想着把袖子撸下去回班，抬头才发现周围围满了穿着统一校服的人，眼前短促地眩了一下，好在没像之前一样晕倒。
唐启说过，这种眩晕的症状，会随着她精神状态的集中和分散减轻或加重。
蒋楠笙使力睁了睁眼，往别处看分散注意，后台叽叽喳喳乱声不断，教学楼打响的铃声一点儿都没听到，还是她看到何思远手机屏幕偶然亮了，显示已经下课。
“疼不疼啊？”唐雨满脸担心。
“不疼，”蒋楠笙有了精神，指着何思远的手机对大家说，“都围着我干什么啊，散了散了。”
女生又一次说了对不起，才和班上同学一起去了前厅，临走前斜眼偷瞄了下段方景，周身笼罩着形容不上的沉重气场，气压近乎低到极点。
人乌泱泱地来，又一溜烟地走，蒋楠笙拍了拍手，看着一排排后脑勺欣慰点头：“这才对……”
就近男生传出一声嗤笑，却偶尔的坏笑有所区分，并不希望，听起来冷冰冰的。
蒋楠笙没听过段方景出这个声音，看过去的同时，后者彻底憋不住，开口问：“都这样了还不疼，你是没有痛觉吗？”
大大咧咧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蒋楠笙更没见过段方景这么严肃，上一秒还嬉皮笑脸的表情在下一刻僵在脸上，深黑的瞳孔在睫毛下若隐若现，表情呆滞。
大家也都愣了，和段方景相处也有半年多了，他这人平常静的出奇，喜怒不形于色，哪有现在这么生气的时候。
段方景微怔，发觉自己刚才的语气，好像是有点过于凶了。
这份情绪莫名其妙，但心里说不上的堵，很不舒服：“抱歉，我不是在凶……”
蒋楠笙突然歪了头，顺着后台按序分布的灯光，两根手指捏着下巴：“哎，这个角度……”
段方景：“？”
“显得你更好看了哎！”
在场几个目瞪口呆。
靠靠靠靠靠！
虽说段方景这脸是公认的标致，但这么次次直白露骨当面说出来的，她蒋礼礼绝对是头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
“我好……”段方景眉眼间满是疑问，但少年臭屁的心思还是冒出一句。
我的好看还需要显才能出来吗？
……
想歪了想歪了。
段方景斜眼看，实在拿这个人没办法：“你们先回去，我带她去校医院。”
怎么说都是她又替他挡了一次，理应他跟着一起。
“行，”何思远点头，“我们回班跟老师说一声。”
“好嘞！”蒋楠笙也自动把自己划在“你们”的阵容，然后后知后觉，“‘她’……是我？”
“你觉得呢？”段方景礼貌微笑。
“啊？”蒋楠笙这朵痴痴的花直接蔫了，“去什么校医院啊，真不疼。”
“就算不疼，总得消一下肿吧。”
“啊这……”
蒋楠笙不想去，眼巴巴求助唐雨。后者意会，转而对段方景说：“要不……”
蒋楠笙仿佛看到了回班的曙光。
“还是我跟她去？”
完了，曙光又没了。
……
段方景态度坚决，谁跟着都可以，但蒋楠笙一定要去。
这是为了她好，唐雨也有此意，偏向去医务室揉一揉这个念头。
“我真不想去，”蒋楠笙扬起下巴，再怕气势也要足，“我、恐医院。”
……足不过三秒。
“哈？”段方景露出个不信的表情，戳破她以前的胡说八道，“恐……你之前不还说没事去医院散步？”
蒋楠笙：“……”猴年马月的事你居然还能翻出来？
去医院散步这事本身荒唐，段方景当天瞄到过蒋楠笙的挂号单，虽然是“精神”什么的，但也能证明她确实有事去医院。
唐雨却再一次紧张起来：“你又去医院了？”
又？她总是去医院吗？
“啊……没，”蒋楠笙岔开话题，“只是常规检查。”
再这么问下去，她怕是会被这俩人打包一起送进校医院。看来想要摆脱这件事，还是得从段方景这边入手。
“真的不用，我们回去上课吧，下节课讲月考重点，”蒋楠笙委屈巴巴看着段方景，语气透着不自知的撒娇，“我想听。”
眨眼特效又布灵布灵亮了。
段方景感觉有股无名火在蒋楠笙眼底燃烧起来，可是……热的怎么好像是他？
转移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了行不行啊！
段方景咽了口唾沫，像是替她回答，但最终妥协：“……好吧。”
三个人匆匆往班上赶，到教学楼门口时第一遍预备铃刚刚打响。
蒋楠笙说没事归没事，但那片红肿，及时消下去就比放任下去强。
“怎么不走了？”蒋楠笙注意到段方景听在门口。
后者顿住，随后朝另一个方向跑开：“不用等我，我一会儿就回去！”
段方景大跨步跑走，不是漫无目的，恰恰相反，他目的地很明确，朝着特定的某一个方向。
蒋楠笙和唐雨先回了班。化学老师每节课前都会提前几分钟到，何思远刚跟她汇报完空了位置的几个人去了校医室，两个女生就回来了。
“报告！”
化学老师瞧了眼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少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但何思远没说具体谁受伤，她也就默认晚回来的那个在问诊。
“进，”女老师松口，问了一句，“伤的严不严重？”
来自四面八方的问候，蒋楠笙以为她问的是自己，否认道：“没事，谢谢老师。”
老师摆了摆手上的教案，示意她们回座位。
“嗯？”何思远震惊了一小下，小声问她们，“怎么回来这么快，老段呢？”
“什么回来的快，是压根没去，”唐雨说，“不知道段方景干什么去了，不过他说他一会儿就回来。”
“接下来把练习册翻到四十二页——”
书本翻页的声音“唰啦唰啦”。
练习册是昨天的作业，蒋楠笙塞进了背包，到今天还没拿出来过。顺肩滑落的单肩包挂在椅背左侧，她伸手去翻，手臂和布料摩擦，触碰到背包里的冰凉瓶身，肿起的瘀血生起一股热辣辣的麻，总归是没完好无损的时候自在。
蒋楠笙想拿出喷剂喷点消肿，可压力罐用前需要摇一摇，她不想动静声闹得太大，索性放弃了这个想法，顶多多肿几天。
因碰撞摇晃的罐子慢慢停下，各项一体的喷剂，因为效果特别好，队里几乎人手一瓶，最开始许屹总问，她个2G选手居然能淘到的这个。
一些关于过去的回忆涌现脑海。
【你知不知道，你不舒服的时候，表情真的很明显。】
【试试这个，特别好用，镇痛效果一绝。】
“你好像个销售。”
【哎？你爱用不用——】
“不行，是你要给我的——”
蒋楠笙看着换了包装的罐身，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笑笑。
她的确没有这个能耐。
蒋楠笙把练习册放在桌上，翻开要讲的那一页，认真听课。
“这道题是基础，先对一下答案，哪个空有问题提问，统一讲，”化学老师翻过习题那一页，“第一个空，③用到的反应是……”
“加成——”
蒋楠笙用红笔点在填空旁边，一个个跟着对答案，这道题她请教过段方景类似的，后者讲的通透，学会举一反三，正确拿下不在话下。
就是……她看向自己旁边的空位。
这人怎么还没回来。
窗外的蝉鸣随着叶落逐渐失了踪迹，没有杂音，愈发安静的教室走廊，压着声音的小跑步子靠近八班，随后在门口停下。
蒋楠笙朝门外看。
“报告！”段方景一刻不停跑了回来，首先，道歉态度要积极，“不好意思老师，我迟到了。”
其次，是不能让老师发现他迟到是去做了什么什么，于是段方景把拿回来的东西藏在了袖子里，也不知道哪里碰到，他突然蹙起眉头，不像在演，但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确实很像身体不适。
老师果然什么都没问，只使了个眼神：“赶紧回去。”
“谢谢老师。”段方景点头，抖了抖袖子回座位。
短暂被打断的课堂重新恢复授课。
看到段方景回来，蒋楠笙放了心，转头继续盯着黑板，坐到座位的男生却不老实，趁老师转身写板书，小声喊她的名字：“蒋楠笙。”
蒋楠笙竖起耳朵转回旁边：“啊？”
“你把左手伸过来。”段方景抬起自己的胳膊，手缩进袖子里，不知道藏了点什么。
“干什么？”
“别问，照做。”
蒋楠笙不明白，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哦。”
男生校服宽大的袖口松松垮垮，段方景用手顺势把藏在自己袖子里的东西拽出来，飞快塞进蒋楠笙的袖子。
“拿好了，敷一下。”段方景说着，撩起湿透了的内里卫衣，冰凉。
“啧，”蒋楠笙被冰了一下，但手臂肿胀的麻劲转移到冷，消了不少，“是什……”
她往袖子里探，看到里面原来是两根棒冰。除去外用，冰敷也是消肿的最佳办法之一。
“所以……”你刚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个？
“嘘——”蒋楠笙没问出口，被段方景食指抵住唇的动作打断，眼神往讲台上瞥。
授课老师的推倒进行至尾声，即将重新面向课堂。
男生笑了笑，把袖子卷起来，给她做了好好听课的榜样。
零度的棒冰隔着校服渗出凉意，却又好像没那么凉。
蒋楠笙捂住袖口。
仿佛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同拨开那层灰暗的迷雾相似，却已经不再同于只是对这张脸的好奇。
这个时间的学校超市空无一人，并且在那天之后，店老板一直对某个场景有着印象。
有个帅气男生上课时间跑到超市，在即将步入冬天、小卖铺即将停止供货的日子里跑过来，买走了最后两根棒冰。
蒋楠笙也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