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诗和张茜回国时,海市不巧遇上超强台风预警。

    临安区国际机场候机大厅,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超强台风预警正来回滚动。

    “根据气象消息,今年第八号超强台风‘天鹅’预计今日20时10分在我省台市沿海登陆,中心最大风力达11级。受八号台风的强烈影响,我市今明两日将有暴雨部分地区特大暴雨,风力达......”

    超强台风预警信息下,是不断跳动的各大航班取消或晚点的消息。

    两人的航班晚点一个多小时,飞机降落,傅若诗刚取消飞行模式,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未接来电提示。

    来不及查看有谁给她打电话,她先拨通爷爷的手机号。

    “爷爷,我到了,正准备下飞机。”

    接到电话,傅老爷子提着的心落下,看一眼全程无奈陪着的傅怀臻,松口气,“平安落地就好,平安落地就好。囡囡不急,我们在T3航站楼等你。”

    这次超强台风“天鹅”穿越菲律宾时,菲律宾受灾严重,有航班遭遇强雷暴紧急迫降,造成六人受伤。

    本来“天鹅”预计在H省沿海登陆,五个小时前突然改变方向朝G省袭来。

    傅老爷子看到新闻哪里坐得住,连忙把还在公司的傅怀臻叫回来,两人在机场在航站楼等了半天。

    虽然台风晚上八点才登陆,海市已提前受到影响,机场的绿化树被吹得枝丫摇曳,落叶翻飞,橙红色凤凰花和白色玉兰像织锦铺了一地。

    天边黑压压的乌云团仿佛要掉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整个天空,不到下午六点半,天色已经变得暗沉沉,看着非常压抑。

    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机场的路灯自动亮起。

    崔慕时的车停在角落,他坐在驾驶座上,两只手搭着方向盘,脊背向前微弓,姿态看起来还算放松,眼睛却紧紧注视着侧前方T3航站楼出口。

    车内很安静,只有本地新闻快讯在播报。

    久久见不到要等的人,崔慕时心里升起一丝焦躁,手指在方向盘上来回摩挲。

    手机震动,他分神瞥一眼来电显示,随手接起电话,车内响起一道男声,“预约时间到了,你到哪里?”

    崔慕时心神没放在电话上,慢半拍才回答,“我晚些过去。”

    “......”陆知许拿起杯子要喝水的动作顿住,差点嚷起来,“你是不是在机场?”

    一猜即中,崔慕时不说话。

    “你什么毛病?”陆知许连喝水都忘了,放下杯子,恨铁不成钢,“都跑到巴黎去了,不等人一起,非要提前回来,现在狂风暴雨又巴巴跑去接机?”

    “人家知道吗?”

    不等崔慕时开口,他自动接下去,“哦,人家不知道。”

    一顿狂轰乱炸对方没有一句回应。

    多年老友,陆知许十分了解他要做什么非要做成的德性,气得在办公室转了几圈,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如同龙卷风般卷起的黑云。

    许久憋出一句,“每回那谁不都去接吗?”

    用得着你?!

    崔慕时听出他的潜台词,还是不说话。

    突然,他挺直脊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15号出口,那里走出来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亲昵地搀着傅老爷子,右边是傅怀臻,没看见以往每次都在的那个人。

    三人随后坐上一辆银灰色保时捷SUV。

    终于等到人,心里那点焦躁的皱褶仿佛被一双手温柔抚平,平安落地就行。

    明明没有任何越界想法,但言初程不在,他还是难以抑制地感到一丝隐秘的愉悦。

    关掉新闻播报,这时才有心情回答陆知许的上一个问题,神色都软了一分,“这次他没来。”

    察觉他语气的细微变化,陆知许噎了片刻,看来接到人了,虽然每次对方都毫不知情。

    “下次再迟到我亲自去押你。”

    撂下这句没有多少威胁力的威胁,他气急败坏准备挂电话,停顿几秒看一眼窗外的黑云,又忍不住操心,“过来开车注意安全。”

    说完这句,赌气似的抢先挂断电话。

    崔慕时眉梢微动,启动车子,不徐不疾跟在保时捷后面。

    今天跟着来接机的陈叔是个老手,不时瞥一眼后面一路时隐时现的大众辉腾,尽管跟得不是很明显,警惕留了个心眼。

    没想到过了中环大道,大众辉腾利落超车,拐入饴山南路再也看不见。

    陈叔以为自己想太多,一时觉得好笑,安安稳稳把傅家爷孙三人送回海市富人聚集的蓝田湾豪宅。

    ***

    周日,饴山区半山公馆,言初程为在巴黎庞贝画廊成功办展的傅若诗举办接风宴。

    半山公馆依山傍海,超强台风刚过,雨水连绵几日,看不到“海上生明月”的美景,只能看见海潮击打崖壁溅起的白浪。

    外面斜风骤雨,宴会厅内觥筹交错。

    来的人不算多,基本是海市里排的上号的富家子弟,虽然比不上顶级老派豪门萧顾蒋崔,个个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一个阶层圈子,家里公司七拐八拐多多少少总有利益往来,大家都是从小熟悉到大的交情。

    傅若诗作为接风宴主角,去得不早不晚,与她一同到的,是十几年的死党季悦。

    季悦的家世按理够不着这个圈子,但她是傅若诗的好朋友,又是她和言初程的同学,别人愿意给一份情面。

    言初程一见到傅若诗就笑开了,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上下左右端详一番,“休息几天,可算休息好了。”

    “那天实在抽不出身,没去接你,抱歉。我问你哥,你哥说你情绪不高,一直蔫蔫的,怎么了?”

    说话间,他朝外比了个手势,公馆侍应生一早被打过招呼,急忙将准备好的花束拿来。

    言初程拿过花束,专注地看着她,眉眼温润,“祝贺小诗画展圆满成功。”

    是洋桔梗和玫瑰,被素雅的纸张裹成不大不小的一束,散发着沁人的幽香。

    季悦瞪大眼看着言初程,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过于明显,赶紧低下头佯装咳几声。

    傅若诗熟悉他的性格,对他过分温柔的目光早就免疫,礼貌接过花束,笑着说声“谢谢”,然后解释,“坐飞机累了,这几天一直在倒时差,言哥哥不用道歉。”

    言初程瞧一眼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又笑,似乎想再次揉她脑袋。

    一旁的季悦瞄瞄傅若诗的表情,赶在言初程动手前插嘴,“程哥太没义气啦,这么大只也看不见我,看来我得多吃点。”

    言初程这才看向她,微微笑着说:“小悦怎么还是这么贫。”

    “谢谢,就当你夸赞我出众的语言天赋。”

    言初程无奈摇摇头,他还要去招呼其他人,微弯腰凑近傅若诗,“准备了你喜欢玩喜欢吃的,先进去。”

    季悦和傅若诗并排往里走,用手肘捅了捅她,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言初程受什么刺激了?”

    傅若诗让侍应生把花束放好,耸耸肩,“我怎么知道?”

    季悦继续小声八卦,“不会吧诗姐,他不会是想......”

    别人不清楚,言傅两家有婚约,她是知道的。言初程和傅若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长辈应该乐见其成。

    傅若诗看她一眼,好像她在说什么废话,眼神平静无波,“你觉得呢?”

    季悦闭嘴。

    言初程对傅若诗确实挺特别,但这种特别说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又差点来电感觉,怪怪的。

    更何况言初程性格本来就属于温柔多情那一挂,小时候对着这么个无论何时都温润如水的学长,做梦都想要一个同款亲哥。

    逐渐长大后,再被这么对待,总感觉头皮发麻,哪哪不得劲。

    傅若诗戳一下她的额头,说得很直白,“瞎想什么?在他眼里我顶多是个身份特别的邻家妹妹。”

    言老爷子当初创业困难的时候,傅家曾帮过一把,言老爷子记恩,总想着亲上加亲。

    爷爷对此倒是看得比较开,总说看孩子们的缘分,若不是这样,上一辈估计早就结亲家,没有后来沈傅两家的糟心事。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向傅若诗表示祝贺,真心实意抑或逢场作戏各自心知肚明。

    当年沈傅两家从二姓之好闹得反目成仇,海市整个富豪圈子都有所耳闻,傅若诗这个傅菁与别人生的女儿8岁才从偏远小城市的福利院被接回傅家。

    傅菁去世几年傅老爷子才知情,接回外孙女简直宠上天。

    本来以为傅若诗和傅怀臻同母异父的两兄妹会争权管理公司,不少人准备看笑话。

    没想到她另辟蹊径跑去学画画,一学就是十七年。虽然赚得钱比起傅家财富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在同龄少爷小姐圈,算得上特立独行。

    崔慕时从萧祁那辆嚣张张扬的布加迪Divo上下来,刚刚宴会厅门口那一幕落入眼中,周身立即陷入低气压。

    同时下车的萧祁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又哪位惹到他。

    接住崔慕时扔过来的车钥匙,萧祁眉梢微挑,问:“特意告诉我徐盈芝来了这里,有什么目的?”

    崔慕时推了推滑下鼻梁的金丝眼镜,“你猜。”

    扑面而来的森冷恶寒,就像《深海狂鲨》里露出利齿虎视眈眈的大白鲨。

    “......”

    萧祁懒得理他,陆知许说得对,这人就是一个典型的神经病患者,不时抽风。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刚到宴会厅门口就引起一阵骚动。

    男男女女被吸引过去,隐晦又兴奋地将目光投注在阔步进来为首的一人身上。

    刚向傅若诗道完祝贺的周小姐整理整理衣裙,拿起一支香槟想往外走又故作矜持,双眼染上出乎意料的欣喜。

    “祁少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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