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高云承沉吟一会儿，开口道：“这样，等画师来了之后，你们跟他先描述一下那人长相，先把人画出来。”
“好。”两人点头。
少顷，画师腋下夹着木板，边上一个小厮帮他提着墨汁，浑身酒气通红着脸摇摇晃晃地过来。
“有，有活了？”他打着酒嗝，闻到空气里的味道，含混地嘟囔着：“什么鬼东西，这么臭……”
高云承一看来人是这般光景，有些不耐，皱着眉吩咐道：“端盆水让他洗把脸清醒一下，再不清醒就把水泼他头上去。”
见平日里都嘻嘻哈哈的老大忍不住发了火，小捕快们更是不敢造次，个个板起面孔来做事。
画师这模样也不奇怪。
长宁城即便是流寇丛生之时都没遇上过这种灭门大案，大多只是些谋财的小案件，一年到头都没几件需要画像通缉
他这个长宁唯一画师，老早就成了官宦人家的座上宾，给人画寿桃，画花鸟鱼虫，画榻下美人……
早就在靡靡酒香中忘记了自己本职。
他透过醉眼瞧着林楚妍，眼里浮现的还是昨日美人那娇媚柔软的模样。神志不清的以为美人在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戏。
“美人儿，快过来…”
没成想他刚一伸手，冰凉井水就浇头而下。
只见方才还千娇百媚的美人此刻目光冷冷，手里抓着木盆，平淡开口：“画。”
画师一哆嗦，酒醒了。
面前的陌生姑娘鬓角溅上井水，虽是闺阁小姐的模样，可整个人看着比方才那盆井水还凉。
而她边上的年轻公子，一双桃花眼此刻却黑沉沉的盯着他。
画师无端地觉着，此刻若是没外人在，这公子会突然掏出把剑把他捅一窟窿，然后弃尸野外。
不好惹。他心里啧啧道。
“可以画了没。”那年轻公子开口。
“哎，您说，您说。”画师立马令小厮摆好纸笔，从善如流的按照两人描述将刀疤脸和赵元画了出来。
高云承接过画纸，看了看赵元的那张，点点头递给边上的捕快：“把县丞叫来起草通缉令。”
这会儿所有人事情都做的很快，通缉令起草后就快马带去衙门盖了戳，贴于城门口。
县令大抵是真有些怕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想漏掉一个，他瞧见是两张画像，就下令把刀疤脸的那张也一并放上去。
“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小捕快回来捏着嗓子学县令说话，学得惟妙惟肖。看得边上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行了。”高云承一巴掌拍他脑门上，笑骂道：“快给老子好好干活。”
小捕快立马嗷得一声，捂着脑袋跑了。
*
这个案件早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告示一贴出来就有不少人围着观看。
“可真坏啊。”
众人在白纸黑字上看到赵府的遭遇，同情道。
“怎么就平白受了这种事呢。”
“呵，你以为赵家都是什么好人吗？”又有人反驳。
“就是，你们可真是年纪小不知道，就赵家那老妇人，据说以前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那你说，这次真是有人寻仇了？”
“你傻不傻，这不明摆着吗？”
“就算寻赵老夫人的仇，那也不至于将全府都杀了呀，造孽啊。”
“可不吗，这个赵元，赵家对他多好啊，一个本来穷得快把孩子都给卖了的人，赵家收留下来给吃给住，甚至还给了姓，如今竟做出这般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事。”
“就是，这个赵元，不就是以前村口那狗元吗？”
“要不是赵家，他现在还活得像条狗呢。”
“行了行了别说了，小心他听到了晚上也来你家。”
……
人群中有人同情，有人拍手较快，有人鄙夷痛骂，也有人默然不语。
布衣铺子的琴娘带着面纱混在人群中，看着告示上画着的通缉犯，是被画师刻意画得凶神恶煞的模样，边上是他的罪状。
她久久未出声。
“二少爷……”
又是灭门。
火光中仓皇出逃的羸弱少年，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他没大林家洛家那两孩子几岁，命运却是如此不同。
“这该如何是好。”
没人注意到，这在人前游刃有余的琴娘，此时遮着面容，在人声鼎沸中满脸不知所措。
她紧紧捏着手中帕子，上面腊梅点点，似是殷殷血迹。
*
出了这事后，当天城内就开始了宵禁。夜夜有捕快组成的队伍在街上巡逻。
过了几日，高云承让手下传来消息，约两人去明悦楼上坐坐。
经过了几天几夜的搜查，高云承显然没有休息好，脸色都是绿的。胡子拉碴，眼下一片乌黑，衣袍都皱巴巴的，看着还以为从灾区逃难回来的。
等两人到时，桌子上已经有一壶空了的浓茶，和几个装过面食的空碗。
高云承正双眼空洞的盯着地上，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两人走近的脚步声她才清醒过来，重重地搓了搓脸。
“可是有结果了？”洛清桓重新替他斟上一盏热茶，又替林楚妍斟了一杯，递了过来。
高云承“嗯”了一声。
他很快地将现有情况说了一遍：“你们没想错，仵作仔细检验过了府中所有的尸体，确定当时行凶的是两人。”
仵作经验老道，他很快就看出所有人的伤口都是有深有浅。
身型相似的两人，致命伤全在喉咙的，一人伤口干净利落，像是专业人士所为。
而一人伤口明显有手在颤抖的痕迹，似是犹豫不决，且不习惯于握剑，造成一刀下去人没死，后来又被人干净利落的补上一刀。
由此可见，参与赵家灭门的最少也有两人，一人心狠手辣，刀刀致命；一人畏缩不前，砍人都砍不利索。
高云承回想着那一副副死状不一的尸身说道：“只是赵家那大公子应是他们最恨的人，被活活用砚台砸死的。甚至不解恨，还又捅上了几刀。”
等捕快们进去找时，沾满了血的砚台还原封不动的被扔在书桌上。
而洛夫人则是因为中毒，此毒乃如今毒药中最温和的一种，能让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死去，一点罪都不用受。
高云承仰头把热茶一口喝了，最后说道：“那赵元竟在如此恨赵家公子，恨不得戮其尸身的情况下，还给洛老妇人留了最后的体面。”
不仅如此，连身上的首饰都半点没有动过。
似乎是想让自己良心能稍微安一些。
洛清桓冷哼一声：“事情已经做了，人也已经杀了，还偏偏要做好人。”
做恶人不彻底，做好人又不够。
高云承最后走时，看着他们认认真真地说：“人尚未抓到，城内已经戒严了，我们怀疑赵元和刀疤脸当天就已经逃出城外，但不知道还会不会偷偷回来。”
“二位，今后还需多加小心。”
“好。”两人作揖谢过高云承。
连高云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洛家也不安全，可能是做了多年捕快形成的直觉。
他从小捕快开始，一直兢兢业业的办案子，直到一步一步地成了县尉，虽说如今不再需要他事事亲为，但还是保留着野兽般的警惕心。
即便这两位年轻人并未跟他透露过任何自己的事，但高云承心下还是记挂这两人。
等他走后，洛清桓与林楚妍继续在明悦楼上坐了会儿。
楼下人热热闹闹地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而楼上朱雀房中气氛有些沉闷，两人都没有多说话。
还是洛清桓起身推开窗户，这一下打破了寂静。房内新鲜空气流通，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算了，先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先去给你叫着吃的上来，垫垫肚子吧。”
他出去了一会儿，亲自端来了一壶茶和一个精巧食盒。
“这里的红茶很好喝，你试试。”
他摆好茶具，仔仔细细为林楚妍斟了一杯。
金黄茶汤在白瓷杯中晃荡，芬香扑鼻而来，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方才那种沉重地感觉也淡去不少。
洛清桓见人好好把茶喝了，又将食盒中的桂花酥递过去，目光炯炯，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林楚妍觉得他这幅模样有些好笑，问道：“怎么了？”
“好吃吗？”洛清桓问道，有点紧张，不自觉抿了抿嘴。
林楚妍咬了一口桂花酥，外层表皮入口即化，桂花的香味在嘴中四溢开来。
她惊喜道：“嗯，好吃！”
听言洛清桓开心地笑了：“喜欢就好。”
“你做的？”林楚妍惊讶但。
“嗯。”洛清桓笑着点点头。
“我刚到这里来时，明悦楼生意萧条快开不下去了。后来我就用洛家这小公子自己的小金库将这家茶楼盘了下来，把桂花酥的做法教给厨子们做招牌。本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慢慢地竟还真的活了。”
平日里总是带着点调皮的洛公子此时有些腼腆：“桂花酥是我自己的母亲教我的，之前每次想家了，我就偷偷跑出来做桂花酥。”
“不知不觉间都做了好多啊。”他轻叹道。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白天要扮演无忧无虑的纨绔洛公子，夜晚望着天上一轮明月，又害怕又无望。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无一人可谈心，孤寂无边无际的在心里延伸，让他浑身骨头都疼了。
大抵是一人在夜色中与月色作伴良久，生出了些感情，所以他听到明悦楼要倒闭时，想也没想就掏钱盘下了它。明明只是名字听着相似而已。
独行了几百个日夜，让他在此事上又冲动又心软。
不过很快他想到了什么，又重新高兴了起来，朝着眼前人夸耀：“你知道吗，每次我做出来的桂花酥都卖得好快啊！”
“因为确实很好吃啊。”林楚妍对着他笑了，眼睛弯弯的。
洛清桓感觉心脏似乎被人轻抚过去，酸的让他想流泪。
林楚妍确实饿了，她吃完了一个，忍不住又捏起下一个吃了，不知觉间一盘都见了底，嘴角还沾了点酥皮而不自知。
洛清桓轻笑着伸手，瘦而修长的手指将林楚妍嘴边的酥皮轻轻摘下。
他的指尖微凉，带着淡淡茶香，碰到了林楚妍白皙的脸。
林楚妍有些怔怔。
在红茶与桂花甜香中，两人呼吸都不自觉停了一瞬。
下一刻，心如擂鼓。
“好。”两人点头。
少顷，画师腋下夹着木板，边上一个小厮帮他提着墨汁，浑身酒气通红着脸摇摇晃晃地过来。
“有，有活了？”他打着酒嗝，闻到空气里的味道，含混地嘟囔着：“什么鬼东西，这么臭……”
高云承一看来人是这般光景，有些不耐，皱着眉吩咐道：“端盆水让他洗把脸清醒一下，再不清醒就把水泼他头上去。”
见平日里都嘻嘻哈哈的老大忍不住发了火，小捕快们更是不敢造次，个个板起面孔来做事。
画师这模样也不奇怪。
长宁城即便是流寇丛生之时都没遇上过这种灭门大案，大多只是些谋财的小案件，一年到头都没几件需要画像通缉
他这个长宁唯一画师，老早就成了官宦人家的座上宾，给人画寿桃，画花鸟鱼虫，画榻下美人……
早就在靡靡酒香中忘记了自己本职。
他透过醉眼瞧着林楚妍，眼里浮现的还是昨日美人那娇媚柔软的模样。神志不清的以为美人在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戏。
“美人儿，快过来…”
没成想他刚一伸手，冰凉井水就浇头而下。
只见方才还千娇百媚的美人此刻目光冷冷，手里抓着木盆，平淡开口：“画。”
画师一哆嗦，酒醒了。
面前的陌生姑娘鬓角溅上井水，虽是闺阁小姐的模样，可整个人看着比方才那盆井水还凉。
而她边上的年轻公子，一双桃花眼此刻却黑沉沉的盯着他。
画师无端地觉着，此刻若是没外人在，这公子会突然掏出把剑把他捅一窟窿，然后弃尸野外。
不好惹。他心里啧啧道。
“可以画了没。”那年轻公子开口。
“哎，您说，您说。”画师立马令小厮摆好纸笔，从善如流的按照两人描述将刀疤脸和赵元画了出来。
高云承接过画纸，看了看赵元的那张，点点头递给边上的捕快：“把县丞叫来起草通缉令。”
这会儿所有人事情都做的很快，通缉令起草后就快马带去衙门盖了戳，贴于城门口。
县令大抵是真有些怕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想漏掉一个，他瞧见是两张画像，就下令把刀疤脸的那张也一并放上去。
“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小捕快回来捏着嗓子学县令说话，学得惟妙惟肖。看得边上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行了。”高云承一巴掌拍他脑门上，笑骂道：“快给老子好好干活。”
小捕快立马嗷得一声，捂着脑袋跑了。
*
这个案件早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告示一贴出来就有不少人围着观看。
“可真坏啊。”
众人在白纸黑字上看到赵府的遭遇，同情道。
“怎么就平白受了这种事呢。”
“呵，你以为赵家都是什么好人吗？”又有人反驳。
“就是，你们可真是年纪小不知道，就赵家那老妇人，据说以前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那你说，这次真是有人寻仇了？”
“你傻不傻，这不明摆着吗？”
“就算寻赵老夫人的仇，那也不至于将全府都杀了呀，造孽啊。”
“可不吗，这个赵元，赵家对他多好啊，一个本来穷得快把孩子都给卖了的人，赵家收留下来给吃给住，甚至还给了姓，如今竟做出这般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事。”
“就是，这个赵元，不就是以前村口那狗元吗？”
“要不是赵家，他现在还活得像条狗呢。”
“行了行了别说了，小心他听到了晚上也来你家。”
……
人群中有人同情，有人拍手较快，有人鄙夷痛骂，也有人默然不语。
布衣铺子的琴娘带着面纱混在人群中，看着告示上画着的通缉犯，是被画师刻意画得凶神恶煞的模样，边上是他的罪状。
她久久未出声。
“二少爷……”
又是灭门。
火光中仓皇出逃的羸弱少年，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他没大林家洛家那两孩子几岁，命运却是如此不同。
“这该如何是好。”
没人注意到，这在人前游刃有余的琴娘，此时遮着面容，在人声鼎沸中满脸不知所措。
她紧紧捏着手中帕子，上面腊梅点点，似是殷殷血迹。
*
出了这事后，当天城内就开始了宵禁。夜夜有捕快组成的队伍在街上巡逻。
过了几日，高云承让手下传来消息，约两人去明悦楼上坐坐。
经过了几天几夜的搜查，高云承显然没有休息好，脸色都是绿的。胡子拉碴，眼下一片乌黑，衣袍都皱巴巴的，看着还以为从灾区逃难回来的。
等两人到时，桌子上已经有一壶空了的浓茶，和几个装过面食的空碗。
高云承正双眼空洞的盯着地上，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两人走近的脚步声她才清醒过来，重重地搓了搓脸。
“可是有结果了？”洛清桓重新替他斟上一盏热茶，又替林楚妍斟了一杯，递了过来。
高云承“嗯”了一声。
他很快地将现有情况说了一遍：“你们没想错，仵作仔细检验过了府中所有的尸体，确定当时行凶的是两人。”
仵作经验老道，他很快就看出所有人的伤口都是有深有浅。
身型相似的两人，致命伤全在喉咙的，一人伤口干净利落，像是专业人士所为。
而一人伤口明显有手在颤抖的痕迹，似是犹豫不决，且不习惯于握剑，造成一刀下去人没死，后来又被人干净利落的补上一刀。
由此可见，参与赵家灭门的最少也有两人，一人心狠手辣，刀刀致命；一人畏缩不前，砍人都砍不利索。
高云承回想着那一副副死状不一的尸身说道：“只是赵家那大公子应是他们最恨的人，被活活用砚台砸死的。甚至不解恨，还又捅上了几刀。”
等捕快们进去找时，沾满了血的砚台还原封不动的被扔在书桌上。
而洛夫人则是因为中毒，此毒乃如今毒药中最温和的一种，能让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死去，一点罪都不用受。
高云承仰头把热茶一口喝了，最后说道：“那赵元竟在如此恨赵家公子，恨不得戮其尸身的情况下，还给洛老妇人留了最后的体面。”
不仅如此，连身上的首饰都半点没有动过。
似乎是想让自己良心能稍微安一些。
洛清桓冷哼一声：“事情已经做了，人也已经杀了，还偏偏要做好人。”
做恶人不彻底，做好人又不够。
高云承最后走时，看着他们认认真真地说：“人尚未抓到，城内已经戒严了，我们怀疑赵元和刀疤脸当天就已经逃出城外，但不知道还会不会偷偷回来。”
“二位，今后还需多加小心。”
“好。”两人作揖谢过高云承。
连高云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洛家也不安全，可能是做了多年捕快形成的直觉。
他从小捕快开始，一直兢兢业业的办案子，直到一步一步地成了县尉，虽说如今不再需要他事事亲为，但还是保留着野兽般的警惕心。
即便这两位年轻人并未跟他透露过任何自己的事，但高云承心下还是记挂这两人。
等他走后，洛清桓与林楚妍继续在明悦楼上坐了会儿。
楼下人热热闹闹地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而楼上朱雀房中气氛有些沉闷，两人都没有多说话。
还是洛清桓起身推开窗户，这一下打破了寂静。房内新鲜空气流通，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算了，先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先去给你叫着吃的上来，垫垫肚子吧。”
他出去了一会儿，亲自端来了一壶茶和一个精巧食盒。
“这里的红茶很好喝，你试试。”
他摆好茶具，仔仔细细为林楚妍斟了一杯。
金黄茶汤在白瓷杯中晃荡，芬香扑鼻而来，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方才那种沉重地感觉也淡去不少。
洛清桓见人好好把茶喝了，又将食盒中的桂花酥递过去，目光炯炯，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林楚妍觉得他这幅模样有些好笑，问道：“怎么了？”
“好吃吗？”洛清桓问道，有点紧张，不自觉抿了抿嘴。
林楚妍咬了一口桂花酥，外层表皮入口即化，桂花的香味在嘴中四溢开来。
她惊喜道：“嗯，好吃！”
听言洛清桓开心地笑了：“喜欢就好。”
“你做的？”林楚妍惊讶但。
“嗯。”洛清桓笑着点点头。
“我刚到这里来时，明悦楼生意萧条快开不下去了。后来我就用洛家这小公子自己的小金库将这家茶楼盘了下来，把桂花酥的做法教给厨子们做招牌。本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慢慢地竟还真的活了。”
平日里总是带着点调皮的洛公子此时有些腼腆：“桂花酥是我自己的母亲教我的，之前每次想家了，我就偷偷跑出来做桂花酥。”
“不知不觉间都做了好多啊。”他轻叹道。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白天要扮演无忧无虑的纨绔洛公子，夜晚望着天上一轮明月，又害怕又无望。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无一人可谈心，孤寂无边无际的在心里延伸，让他浑身骨头都疼了。
大抵是一人在夜色中与月色作伴良久，生出了些感情，所以他听到明悦楼要倒闭时，想也没想就掏钱盘下了它。明明只是名字听着相似而已。
独行了几百个日夜，让他在此事上又冲动又心软。
不过很快他想到了什么，又重新高兴了起来，朝着眼前人夸耀：“你知道吗，每次我做出来的桂花酥都卖得好快啊！”
“因为确实很好吃啊。”林楚妍对着他笑了，眼睛弯弯的。
洛清桓感觉心脏似乎被人轻抚过去，酸的让他想流泪。
林楚妍确实饿了，她吃完了一个，忍不住又捏起下一个吃了，不知觉间一盘都见了底，嘴角还沾了点酥皮而不自知。
洛清桓轻笑着伸手，瘦而修长的手指将林楚妍嘴边的酥皮轻轻摘下。
他的指尖微凉，带着淡淡茶香，碰到了林楚妍白皙的脸。
林楚妍有些怔怔。
在红茶与桂花甜香中，两人呼吸都不自觉停了一瞬。
下一刻，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