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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花开了又谢,世界在晚风里穿过九月。

    “宝贝,你早八要迟到了。”说着许安捏了捏还安然躺在床上睡的柳谂青的脸。

    “嗯,我知道了。”柳谂青摇摇头,又蒙上被子,含糊着说,“过五分钟再喊我。”真的起不来……

    许安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收拾书包。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一个多月了。

    许安大学专业是法语,柳谂青学的数学。

    一周五天都有早八,柳谂青课比她多一些,但二人课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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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天气许安很不喜欢。

    天空是一望无际的灰白,空气沉重而黏稠,仿佛笼罩在厚厚的湿气中,让她透不过气。

    “宝宝,面包。”柳谂青咬着夹心吐司跟在许安身后。

    许安停下脚步,转身接过面包,对她交代,

    “今天下午我没课,要去咖啡店兼职,柳宝贝,你上完课就直接……”许安咬着面包,眼睛四处张望着,现在人已经不多了。

    只是她突然瞄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身上透着一股刚起床的慵懒。

    “宝宝,怎么啦?”柳谂青顺着许安的视线看过去。

    沈弥岁和徐易然站在一起,莫名其妙看着她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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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哥,那不是柳商他妹妹还有她朋友吗?她们也在这里上学?”徐易然瞅了沈弥岁一眼,问。

    男人懒懒的“嗯”了声,看来柳商那天早上没回他消息,是去帮妹妹搬宿舍了。

    大胖子还在看。

    “走了。”身形冷峻的男人说了句,嗓音淡淡的。

    -

    那天晚上不是幻觉..?

    “缘?是你吗?”许安在心里默念到,

    算了,她又摇摇头,是不是都没必要了……

    “没事,谂青,我们走吧。”许安转身又接着说,“下午你上完课直接回宿舍就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柳谂青摆摆手,“今天可能会下雨,你去兼职记得带伞啊!”

    许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你好,要一杯美式咖啡。”男人一身湿气地站在柜台前,对许安说。

    她梳着一头温柔的侧马尾,刘海顺着下颌线蔓延出优美的弧度。

    听见他的声音,许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愣了下,又瞥了一眼,对上男人的目光,才慢半拍地应了声“好”。

    余光瞥见男人还站在面前,许安张了张嘴,一声“大哥”差点叫出口。

    “您好,先生,您可以去那边坐着,稍等一下。”

    沈弥岁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了。

    -

    已经五点多了,雨越下越大,六点许安就可以下班了。

    “安安,你做完这杯就可以走了 ,今天下雨了,人不太多。”一个极具磁性的女声从前台的帘子后传来 。

    “好,我知道了,渔火姐姐。”

    渔火是这家咖啡店的老板,比许安大三岁 ,她毕业后在这里开了这家咖啡馆,名叫“浪漫血液”。

    可能是开在偏僻小巷里的原因 ,平常人来的不太多 。

    咖啡不贵,不过渔火姐姐看起来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其实,许安之前并不打算在咖啡店兼职,她喜欢甜的,在奶茶店兼职过一段时间,辞了。

    来买奶茶的人多是南城本地人,他们的南城口音,她理解的很费劲,没几天,她就干不下去了。

    她不喜欢勉强自己,将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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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安拿着杯子,突然起了坏心思,手滑多加了些咖啡粉。

    ……

    “您的美式咖啡,请慢用。”许安把咖啡放在靠窗的桌子上,转身回去收拾东西。

    沈弥岁放下手机,端起那杯浓黑的咖啡,抿了一口。

    许安洗着最后两个杯子,瞟见男人皱起的眉头,没忍住,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

    -

    不知道哪一次晚上和他打游戏,匹配时,她发着呆,听见他的声音。

    他抱怨着,“新买的咖啡怎么这么苦,喝不了。”声音低沉,还带着刚起床的沙哑。

    另一个四黑队友,云舒姐姐接了话,

    “那你别喝了,重新买吧,冰拿铁不错。”

    他们认识的应该比她久很多,语气熟稔。

    许安她闭了麦,不敢说话。

    况且,那时她也不太懂咖啡什么的。

    -

    “喂,宝贝,怎么了?”许安摆好杯子,接了柳谂青的电话。

    “外面下大了,你早点回来吧。”柳谂青在电话那头问,“要我去接你吗?”

    许安笑了笑,“别,不用来接我,我带伞了,很快就回去。”

    向来是她照顾这个大小姐,她就别出来添乱了。

    -

    许安拿了伞,收拾好书包出门时,他还坐在窗边,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许安望着房檐外的瓢泼大雨,抿了抿唇,撑起伞,踏进雨里。

    豆大的雨滴不断飘到许安的衣服上,她突然有些后悔。

    今天不应该穿这条小白裙。

    黑色高跟凉鞋踏在青石板路上,水越积越深,许安垂下眼眸,对着被大雨冲刷的地面发呆。

    她不讨厌下雨天,但讨厌下雨前的那份闷热,让她喘不过气来。

    南城不比宛城,每个季节都,很多雨水。

    她不喜欢,曾经她以为,遇他便是晴天。

    可现在,这个多雨的城市,不会再有晴天了。

    -

    “嗡嗡”一辆摩托车从许安身侧驶过,溅起一路水花。

    风太大,吹翻了她的伞。

    雨水洒到她脸上,冰凉的,烫了她一下。

    许安浓密的眼睫毛抖了抖,腿上传来一股凉意。

    小白裙湿了,被泥水染黑了。

    许安张了张嘴,望着那一骑绝尘的摩托车,有些想骂人,可是她不会说脏话。

    算了,无所谓了。

    许安抹了抹脸上的水,一手撑着伞,一手捏着黏在腿上的裙摆,有些想哭。

    她眉眼搭拉下来,嘟了嘟唇,雨点在吐泡泡,她也会吐泡泡。

    这个城市不欢迎她,可她还是来了,因为他在。

    可是现在,都无所谓了。

    -

    “安安,怎么搞成这样了?”

    柳谂青撑着伞朝她走来。

    许安没回答,她轻轻摇摇头问,

    “你怎么出来了?”

    柳谂青微微皱着眉,“担心你,人生地不熟的,怕你走丢了。”

    许安被她逗笑了,“怎么会呢,我都这么大人了。”

    “好好好,你不会,也不知道谁当初去高二楼拿个卷子,结果困在楼里走不出来了。”柳谂青也笑了,递过去两张纸,“给,把身上的水擦擦吧。”

    柳谂青给她撑着伞,许安提着裙子,俯身去擦腿上的污水。

    过了一会儿,柳谂青问她,

    “许安,来这里,你后悔吗?”

    她很清楚许安来这里是为了谁,否则以她的成绩和专业,去盐城发展更好。

    许安拿着纸巾的手顿了顿,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后悔吗?

    那天,她好像也问过这个问题。

    没什么好后悔的。

    就像那年学校端午节不放假,她向教育局打了举报电话,也不止她。

    他们说的冠冕堂皇,会尽快处理,可最后呢,没有回应。

    可是,我们这一生,总是会打许多通电话,拨通的,未拨通的,有回应的,没有回应的。

    可能无论我们怎样做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但我们还是做了,可能永远也没有结果。

    可能有,但并不尽人意。

    危险时,人们总是会趋利避害,但总有人站出来,去争取,去努力,至少试一试。

    那时她想,我做这件事可能没意义。

    它可能是这千万,亿万电话中最不值得一提的一通,

    但我做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赋予了它意义。

    它不必有结果,它只是证明,纵使历经了数十年轮,看了世事百态,我还能说,我的心没有变色,我守住了自己的初心,我没有成为自己讨厌的人,我还有勇气。

    不满就说出来,不公就去反抗。

    喜欢也一样。

    那晚她在日记中写到,

    “至今还记得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

    ‘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去问了揣老师,

    她只回了她四个字,

    ‘干就完了’”

    现在她明白了。

    其实我们做的很多事情都没有意义,但我们还是做了,没有理由的。

    我们不追求它的意义,我们只追求自己的心。

    活着是为了让麻木的心脏跳动起来。

    喜欢他这件事也是。

    喜欢赋予了生命意义。

    所以,什么是喜欢呢?

    许安曾无数次仰望星空,她想,喜欢是,爱上一只粉红色的蝴蝶,喜欢会放它走……

    喜欢是因为他,成为更好的自己。

    “You can do better.”那年,他对她这样说。

    她想,现在她应该做到了。

    -

    “安安,走吧,这场雨一时半会不会停了。”柳谂青替她打着伞,手拉手走在大雨瓢泼的街头。

    雨很凉,心很热。

    “一起走吗?”一辆黑色大众停在许安身旁,男人降下车窗,雨飘了进来。

    “弥岁哥。?好啊,麻烦你载我们一程了。”说完,柳谂青拉开车门,拉着许安的手坐了进去。

    沈弥岁双手操控着方向盘,手背青筋突显,莫名的欲。

    许安扭头看向窗外,莫名想起了她和他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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