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也是没想到,宇文求安哪里都好就是认死理不放,当初我救了他,为了报恩他特意学着他亡故母亲的配方给我熬煮姜枣茶,被二姐知道闹了好几回他仍旧是死性不改,不管是我喝不喝,哪怕是最后倒了他都照样一头扎进厨房里,整整三个时辰头也不抬地盯着砂锅底下窜动的火苗。

    就因为他曾经发过誓,只给我一个人熬,每个月那几天都给我熬,接下来的五年就没完没了了,二姐闹二姐的,他熬他的,雷打不动,比阿娘礼佛的时候都虔诚。

    怕我们姐妹反目,阿爹去面圣述职的时候特意带我去了京城,本以为一段时间未见回来以后能风平浪静,结果听说我不在的时候宇文求安照样煮姜枣茶,他倒了都不准阿姐尝一口。

    这都不只是轴了,阿爹都忍不住怀疑宇文求安脑子那块有什么大病。

    阿爹咳了咳开始主持公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既然求安当初答应小五了,那便让他坚持本心好了,不就是用熬个姜枣茶去报答救命恩吗,算下来我们小五还亏了呢,他只是付出点时间,我们小五当初救下的可是一条人命!这左右不是什么出格的大事,再说小五又不喝,他乐意熬就熬好了,咱们平凉王府不缺那点碳火,就当他给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了,语卿,你多理解一下!”

    二姐不情不愿地点了头,还在阿爹的示意下跟我道了歉,最后在阿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早日开枝散叶”“延续香火”的连环轰击下拉着宇文求安的手逃命似的扭头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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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深伸手抵住了我想关上的房门,怨妇似的埋怨着,“我都生气了,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你哄哄我啊,我很好哄的,你哄哄我我就原谅你了!”

    “哄不了!慢走不送!后会无期!”说罢我加重了力度。

    慕容深柔声讨好,“我求饶还不行吗,我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娘子快开门吧!”

    进了房间后慕容深给自己倒了茶,“哼,你个小没良心的,晾了你那么多日你都不知道去找我!”

    “我可不敢去找你,三姐说了,你对她有意呢!”

    “我没有!我不喜欢她!”

    “没有?不喜欢她你为什么抱她回房,为什么冲她笑,还送她‘此物最相思’?分明就是见我三姐貌美有了二心吧!”

    “冤枉啊,我只是一想到马上要同你成亲,以后能天天抱着你睡心情大好,脸上的笑根本就藏不住,见到路边冲我狂叫的狗我都是笑的。那天恰好碰到你三姐脚受伤了,看在她是你亲姐的份上我才把她给抱回去了。画是我想送给你的,她看到了,一直抓着不放,我客套了一下本以为她不好意思拿,没想到她抱着就跑了!” 他很委屈地开口,“以后我会记准特殊日子,你想喝我会亲自给你熬姜枣茶,不准不要我,不准把我推给别人!还有,晚上我想抱着你睡!”

    他被我一脚踹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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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那边消停了三姐一直在折腾,摔摔打打哭哭啼啼,阿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直到她让手下人偷摸去给慕容深下“一度春情”被抓了个现形。

    阿爹知道我和慕容深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六天之后恰好是黄道吉日,择那日给我们定下了婚期。

    这几日慕容深天天晚上溜进我房间盯着我绣嫁衣,暖黄色的烛光下,他用手掌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我,笑得像个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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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成婚比上回盛大多了,步骤也繁琐,沉甸甸的红宝石头冠压得我脖子疼。

    夫妻对拜的时候慕容深故意把脑袋深深低下去,偏过脸来偷偷瞧红盖头下的我。

    我被他逗笑了,心头暖暖的。

    拜完天地后喜婆扶着我要送我入洞房,慕容深偷偷递给我一个油纸包,让我回去再打开。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大鸡腿。

    这一刻我感觉我是喜欢慕容深的,并且很喜欢很喜欢。

    慕容深挑开了我的红盖头,“娘子,为夫来晚了!”

    “既然来晚了,那便该罚!”

    我把他推倒在塌上,抬腿跨坐在他身上,一把扯开他的衣服,按着他的胸肌好一通非礼,他则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甘愿被人鱼肉的认命架势,没有任何阻止的动作,只是对着我笑着。

    胡乱地折腾了一通,我收了手,轻飘飘甩下一句“摸够了,睡觉”,便从他身上翻身下来。

    他不依不饶非让我再摸摸他。

    我撇着嘴,“折腾了一天,累了,早些休息吧!”

    他欺身上来,柔声轻哄,“好,你睡你的,我忙我的!”

    红被翻浪,经久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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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亲以后慕容深变得更忙了,有时候两三天看不见他人。

    那日我去找他,刚好撞到了他在茶楼跟一群人议事,其中就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京城多宝斋的账房先生,之前处处为难过我的那位身量细长的竹竿男。

    一看到我,慕容深赶忙推开众人,大步流星地朝我走了过来,他把我揽进怀里,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亲,他说他想组建几支商队,把平凉以及周边藩国的特产运到京城去,再把京城的特产运到这边来,他说他想赚很多很多的银子,这样好养我跟我们以后的孩子。

    我知道在京城的时候他就经营着很多处生意,他很有经商头脑,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他想要做我便支持他做好他的贤内助让他无后顾之忧好了。

    我把装着几两碎银子的荷包塞到他手里,“喏,我要入伙!好好干!”

    慕容深笑得春风拂面,“好嘞,娘子等着瞧好吧,为夫定会给你赚好几座金山!”

    他跟我说让我先自己坐马车回去,他还有事没忙完,晚些再好好陪我,我要走他又拉着我的手不放,缠着我非让我亲他两口才放我走。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宇文求安,我客客气气地同他打了招呼,他却朝着我伸出手,非要拉我下车,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看他一脸严肃好像真有很重要的事,我便没拒绝,老老实实地下了车。

    他拉着我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对着身后跟着的阿秋他们厉声呵斥,不许他们再往前。

    宇文求安把我带到了一座荒废的土地庙,到处都是厚重的灰尘和蜘蛛网。

    我皱了皱眉,“说吧二姐夫,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小五,我就不同你绕圈子了!慕容深真实身份其实是皇子吧,你不用否认,我都知道!接下来我要说些你不知道的事!你知道朝廷为什么没钱吗?你知道为什么回回藩王进京述职的时候都会铆足劲哭穷不进贡吗?难道朝廷真没钱吗,藩王真没钱吗?年年哭穷可以说是治下无能昏庸无道了,皇帝为什么就是不怪罪呢?”

    我连连摇头,他又继续说了,“因为那些钱都暗地里用去培植势力了!五年前我们宇文氏全族一夜被屠,罪魁祸首就是一支隐藏在平凉的暗卫,屠我们全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外祖父曾经做过丞相,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原以为告老还乡装疯卖傻能躲过灾殃,谁知道来我们宇文家看望我母亲的第二天晚上就被杀害了,为了斩草除根他们还屠了我们全族!”

    我脑袋一下子炸开,耳边嗡鸣,整个人都懵了。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我隐秘调查了五年,终于从昔日宇文家的祠堂里发现外祖父的手札,里面隐晦地记录了这个秘密。”

    “小五,慕容深这个人城府深不可测,他娶你不是因为他爱你,而是因为你是平凉王的女儿,这一层身份方便他做事,倘若跟随进京的是你三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设计娶她。这些天我们平凉涌入了好多陌生人,你爹让我不要管,我让人打探了,他们都与慕容深有着往来。他不爱你,他爱的只有权利,等他上位成功,肯定会弃你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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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深回来的时候房里黑漆漆的一片,他点了蜡烛,看我双手抱膝倚靠在塌上,笑着问,“怎么,知道夫君现在做生意需要本钱,都舍不得点蜡了?娘子你不必这么贤惠!”

    他坐在我旁边,伸出胳膊一把把我捞进他怀里,“等夫君有钱了,就用黄金给你打造一座金屋子好不好,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换成纯金的!”他越想越开心,直接笑出了声。

    “慕容深……”

    “夫君在呢,娘子你说!”他把我往怀里搂的更紧了。

    “当初要是跟阿爹进京的是三姐姐,这会你娶的该是她了吧!”

    “胡说,我只喜欢娘子这样的!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气鼓鼓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我那时只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啊?”

    他坏笑着,“想把你按在塌上狠狠地欺负哭……”

    说罢他直接把我扑倒。

    不管是真心相待也好,虚与委蛇也罢,我只想让他多陪我一段时间,等到真相浮出水面,我再也没了利用价值,他对我的好就该悉数收回了,我们之间就要永别了。

    管不了那么许多,我只想此时此刻他完完全全地属于我。

    我咬他,抓他,拼命想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他也热情地回应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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