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靖安若回来又是未曾梳洗的模样,禾颖觉得自己定是错过了什么,可是靖安若又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为何她竟未察觉,自忖自己也并非愚钝至极之人,为何丝毫未曾发现呢。压下心中的疑问,禾颖只道:“原来小姐今日起的的这般早呢,禾颖为你梳妆吧”靖安若淡淡的说:“今日梳一个简单的样式即可”靖安若衣袂摆动,禾颖瞥见微微带着几分潮湿,禾颖微微皱眉道:“小姐你去了哪里,为何你的衣服是湿的”湿的?许是恍神不查许是未曾留意,靖安若说:“许是出去的太早,沾了晨露,于我拿套新的衣裙即可”可禾颖所见明明是湿了水,禾颖也不打算拆穿她,依然去拿了新的衣裙,青色的衣裙,披洒的墨发,越发衬得的靖安若人淡雅的与世无争,禾颖给靖安若梳了妆,连那几分憔悴也遮盖的不留一丝痕迹,把一支碧玉簪簪于靖安若发髻上,禾颖郑重的说:“小姐可曾记得,你曾答应老夫人谨言慎行,不生事端,为何你今日这般失态的从外面归来,究竟是什么乱了你的心绪”靖安若答:“我从未忘记,一切按着祖母想要的样子,可是禾颖,我也有心,也会难过,它会痛你知道吗,一些事我明明知道,却很无力,你能明白这种无助吗”靖安若的容颜上带着让人望而生痛的凄楚,刺痛了自己刺痛了禾颖,禾颖拍拍了靖安若说:“小姐,你别难过,老夫人只希望你以后过得好,禾颖也是,你若不喜欢禾颖不问就是”靖安若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与往日无异。

    一切如往常那般,今日却意外等来了沈知衡,他曾说近日忙碌,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看着倒是比平日憔悴几分,也不知是在忙些什么,靖安若好奇。屿山君说,靖安若神情恍惚,似有心事,可观她这般明明与往日无异,可是屿山君倒也没有说谎的理由。“你”,异口同声的两个声音响起,二人相视一笑,沈知衡:“阿若先说”靖安若道:“我虽几日未见你,却看你比平时憔悴了些许,可是近日之事棘手耗费了心神”沈知衡道:“原来阿若也是关心我的,近日劳烦屿山君看诊,棘手的只会是屿山君。近日忽略了阿若,阿若可是怨我,如若是怨,衡日后日日伴在阿若身旁可好”这人惯会油腔滑调,靖安若象征性的退了几步,生怕他又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沈知衡道:“阿若怕我?是我之前唐突于你,阿若若是不喜,衡当安分守己绝不僭越半步,你别躲着我可好”靖安若才惊觉自己的举动未免太过敏感,靖安若道:“世子多心了”无论多心与否,她对他还是心有芥蒂,沈知衡心下留意,又问:“阿若这些时日,在悠云住的可还习惯,事事可还趁心,若有什么不顺意的大可告知于衡,衡只愿阿若日日欢欣”靖安若自忖在悠云的日子住的舒心,吃的可口,风景也还不错,下人已然把她当主子看待,自是没有半分不顺意的地方,若是有只怕是那起子心结难解,可这与沈知衡有什么关系呢,念及靖安若说:“阿若得世子照拂,一切极好” 沈知衡道:“如此,衡亦可安心,其实你我本不必如此是生分的,我更愿意你唤我一声衡”沈知衡眼眸看的热切,靖安若的脸颊爬上一抹绯红,可还是轻轻唤了出声:“衡”,闻言沈知衡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他的阿若终于愿意唤他一句“衡”,厚着脸皮道:“阿若再唤我几声可好”靖安若的俏脸,越发的红,好没气道:“你若这般,我日后便不再叫你”沈知衡无奈道:“好好好,阿若莫恼,一切都依你”,言语间竟是有无限宠溺。

    此时清风呼唤,不合适宜响起:“爷,该回了”沈知衡一个眼神飞去,透着凌厉,清风无奈,我也不想搅了你的好事,可是你出来久了,屿山君会担忧的,谁让你的还是个病人。沈知衡只得依依不舍的与靖安若分别,路上沈知衡悠悠道:“清风阿,你说我爹爹和娘亲,是不是许久未来信了,他那好大儿我现在可还病着呢,怎么也不慰问一下”清风暗道,果然就不该叫他,这下妥,不知道又憋什么坏呢,清风道:“爷记错了,侯爷和夫人……前些日子还寄了家书”沈知衡又道:“我的记性这么差了吗,你说几月未见,也不知二老变化如何,我甚是思念他们,不如你前去替我看看,以聊表思念之一二可好”他就知道他这世子向来是记仇了,当即乖觉道:“爷,我错了,您还需要人,这前线就免了吧”  沈知衡轻声哼了一声,清风道:“三日后小的就去”,此事算是掲过。

    沈知衡走后,靖安若觉得,该问的还是没有个答案,她明明想问他近日恢复的如何了,一时懊恼不已。

    屿山君已然把需要的药物准备妥当,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可是赤烈的用药量,他还尚需斟酌一二,叱火之毒看似属火,实则属阴,实为阴寒之毒,赤烈属阳,极烈之阳,两两相克,若是用量过少无效,若是过多两两相逐余着必有损伤。见到沈知衡归来,屿山君问:“我给你说药量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沈知衡道:“前辈只管加大剂量便是”屿山君惊喜道:“那女子果真待你情谊深重,她愿意做你的药体,你们二人本就有婚约,没有人比她更合适”沈知衡无奈道:“我并未向她提及此事,前辈只管下药,日后若是有什么损伤,衡自己担着”屿山君道:“倘若这损伤是不可控的呢,倘若这损伤比你所中叱火更为严重呢,她日后也是要嫁你的,这有何不妥,你为何如此固执”沈知衡用那低沉的声音道:“衡愿伤了自己,也不愿她日后恨我”屿山君道:“好,很好,你果然和你爹一样是个情种”言罢拂袖而去。

    入夜,靖安若只待安枕门外传来不合适时宜的声响,只见一男声道:“靖小姐可曾安寝”这声音好熟悉,似是清风,靖安若答:“未曾,可是有事”清风道:“有的,还请小姐借一步说话”

    靖安若打开了房门,只见清风焦灼道:“请小姐前去探望我家世子,今夜陪他渡过难关”靖安若道:“有药王前辈何需我?”

    清风道:“小姐也知道,药王前辈最近正与我家世子医治腿疾,其实这疾不是病是阴毒,药王下了与之相克的赤烈,能否治愈全看今夜,寒热交织世子必是煎熬,这些日子纵是难熬,也从未让小姐忧心半分,可见他最是爱重与你,你若伴他左右,他心里必然有个安慰,难熬的时刻也总是有个期待,这都是我的主意,我家世子并不知情,至于去不去,还全由小姐抉择”靖安若道:“即是如此,还不带我去”清风道:“小姐跟我来”

    *

    沈知衡端坐在素舆之上,屿山君的脸色看起来倒是比他还有凝重几分,屿山君说:“等下我会用银针逼迫你这瘀堵的阳、伏、阴三处大穴,你把赤烈吃下去待药性发作,运转小周天,接下来皆看你自己”

    为防止叱火游走,沈知衡自封大穴,把毒素积于腿部,赤烈原是一种鸟的尾羽之毒,耗费数月才集齐,如今有了治愈的机会,对于沈知衡来说实为不易,冲击大穴之后,一股寒意游走于全身,比初时更像洪水决堤,来势汹汹,明明是夏季的天,沈知衡却觉得如坠冰窟。屿山君喂了赤烈于他,用银针刺了几处穴,加速赤烈的药效发作 ,如果说之前是冷,如今只怕更加难受了,上身热意涌肆,□□寒气逼人,两两冲击钻入沈知衡的每一根骨髓,沈知衡运转小周天让这热意涌流全身,逼退这股寒意,一个小周天罢,沈知衡已面色苍白,额上侵着都大的汗珠。这毒已然暂时压抑,屿山君说:“快进入药桶,清余毒”沈知衡抬腿,却直直跌了出去,太久未活动的腿,已然僵硬的不受他控制,屿山君抬手扶住沈知衡,入了药桶。

    房间里溢着药香,药浴发散着赤烈的每一分药性,灼热充斥着沈知衡的每一个毛孔,热意涌肆,沈知衡的身上通红,屿山君已然不知何时离开了。

    靖安若已然到门外,看到屿山君,靖安若不由问出了声:“他情况如何”屿山君答:“已然服了药,正在发散药性,只怕此刻体内烧灼无比,接下来的一切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屿山君又道:“前些日子,我采的夜凝露,可缓解他的难受一二,阿若随我取吧”

    靖安若跟随屿山君取来,却不曾见屿山君折返,屿山君告诉她,这是最后一味药。靖安若抬步进入,只见房间里药香四溢,水气弥漫,屏风后有低沉的声响……

    房门“支吖”一声关上了,“啪嗒”一声似有落锁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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