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上士」站起身，让出了位置：“你来看看，「透明视觉」。”
「透明视觉」一手插在黑色制服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托着水晶球，几步跳下楼梯。
他用手掌将水晶球捧到眼前，对准了刚才希暝绞杀Ｂ１－００１的点位，掌中的水晶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
跟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一样。
「黑上士」暗自嘀咕了一句，退到了教学楼走廊的窗边。
不过他也确实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透明视觉」还要将近半年才毕业。
「黑上士」侧过头，一旁年轻监察者手中的水晶球散放出黯淡的光，在窗玻璃上映照出中年男人自己的倒影。
天生的银发向后梳成背头，远看去仍然像十多年前一样帅气精神，然而眉宇间已经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些许沧桑。
——就像他的仕途一样。
人到中年才熬到监察者的中层，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然而只有「黑上士」自己知道，除非有天大的功劳砸在他头上，他的晋升就止步于此了。
哪像旁边这连毕业证都没拿到的年轻人，天生就有独特的异常能力。还在实习期，职级就已经只比他低一级了。
作为上头新招来的天之骄子，「透明视觉」待在他这也不过是实习几个月，很快就能转正，因此对他这个带教不甚在意。
「黑上士」银色的眉峰忽然挑起，他似乎从窗玻璃上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中年男人转过头，托着水晶球的「透明视觉」脸上少了先前那种散漫不羁，表情逐渐严肃，额头上甚至开始冒出冷汗。
「黑上士」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又被他强行按下。
一秒……两秒……
将近一分钟后，「透明视觉」面色不虞地垂下手，水晶球也变得黯淡。
“看到什么了？”「黑上士」明知故问。
「透明视觉」没立刻回答，半晌才尴尬道：“什么也没看到，就是一条空走廊。”
总算让这小子丢人了一次。
「黑上士」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安慰道：“没关系，你还在实习期，很正常的。”
嘴上这么说着，「黑上士」却警惕地扫过周围黑暗的环境。
看不见的异常，或者说能躲开「透明视觉」的眼睛，这种实力至少会被关押在地下二层。
很强，而且足够灵活。「黑上士」给出了对今晚这只异常生物的评价。
对方甚至可能尚未离开，而是潜伏在黑暗中观察他们！
想到这，「黑上士」的手拂过自己的爱枪，好在他对自己的战斗能力有十足的信心。
中年男人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调出一楼大门附近楼梯刚才的监控。”
手机在黑暗的楼道里发出微光，片刻后那头回道：“很平静，没看到任何东西。”
这下连「黑上士」脸色都不太好看了，他挂断电话，再次拨出一个号码。
对面没立刻接，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喂，怎么了？”电话那头传出一个女声，还伴随着周围人刷视频和玩桌游的声音。
「黑上士」：“碰到点棘手的问题，你有空没？来趟地上一楼。”
电话那头的人没回他，而是对着旁边的人笑道：“把牌还给我，楼上叫我去一趟。”
伴着周围“楼上什么事还能劳驾你啊”的玩笑声和收牌声，电话挂断了。
「黑上士」走几步离开楼梯间，就看到了电梯前的安全门。
“叮咚”一声提示音，门后那台电梯上来了。
中年男人的手指敲了敲爱枪，那个异常生物跑不掉了。
安全门后的电梯甫一打开，一个红色小球直奔「黑上士」面门而来。
“危险！”站在旁边的「透明视觉」瞬间出手。
然而那个红色小球违背了物理规则悬停在半空，随后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凭空扯回了电梯里。
一名脸上画着金色油彩的女性嬉笑着走出电梯，她头戴尖顶帽，脚穿一双鞋尖上翘的尖头鞋，监察者的制服松松垮垮地披在她身上。
她一手接住那个被扯回电梯的红色小球，再次向上抛到半空，而后变戏法似的从不知何处又摸出三个红球。
四个小球不时被抛起，又被女监察者稳稳接住丢向另一只手，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灵活的手部动作丝毫不影响她在漆黑的楼道中行走。
“「杂技家」女士。”「透明视觉」刚开口，女监察者“咻”地将一个红球掷向他。
“唔！”年轻男人赶忙抬手去接，却被红球撞得连连后退，直到抵住墙根才勉强停住。
他看向手里的红球，居然只是一个番茄！
“吃番茄，刚洗好的。”女监察者嬉笑着把其他番茄抛给「黑上士」和安全门前两名守卫。
「黑上士」接过番茄，对上楼的同伴道：“「杂技家」，帮我占卜下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杂技家」变魔术般从空气里抽出一块手帕，擦干手上的水，瞥了眼一旁的「透明视觉」：“别告诉我这新来的小伙子失败了？”
一手托着水晶球，另一只手托番茄的年轻男人尴尬地讪笑了几下。
他不在乎「黑上士」，但对着这位「杂技家」，他可不敢出言不敬。
他偷偷看了眼「杂技家」的制服，在她的肩章上有一个用金色丝线绣出的图案。
金线在黑色布料上来回交错，勾勒出一轮如花朵般绽放的太阳。太阳有八个角，在黑暗的夜晚呈现出微弱的光。
年轻的「透明视觉」装作不经意地看向自己的肩章，每一名监察者的制服肩章上都这么个图案，他也不例外。
但他的肩章上，太阳只有三个角被金线填满，而「杂技家」的肩章上，金色的丝线填满了整整五个角，只留下三个镂空的轮廓，昭示着这位中高层的身份。
女监察者一抖帕子，一副扑克牌出现在手中。
「杂技家」绘着油彩的脸不再嬉笑，神情庄重地开始洗牌切牌。
「透明视觉」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深夜的教学楼在「杂技家」切牌时变得影影绰绰，似乎有东西潜伏进了周遭的黑暗中。
「杂技家」整整切了三次扑克，最后慎重地从牌堆中抽出五张，按照某种顺序摆在地面上。
一旁「黑上士」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他这位前队友的占卜鲜少失败。上次监察者内部的占卜职业技术大赛，「杂技家」可是拿了前５０名的。
是整个监察者部门，甚至包括那些平日里见不到身影的高层在内。中年男人每每想到，都由衷地为这位前队友感到自豪。
“结果如何？”他一边问道，一边手上摸出几枚特制的子弹，装进那杆造型奇异的枪，随时准备给今晚的异常一点颜色看看。
“嘘！”「杂技家」将食指竖在唇上。
她一张一张点过面前的牌，语气里带上几分不确定：
“黄金，不计其数的黄金。”
“黄金？Ｂ２－１０３【金矿穴居人】？不对，”「黑上士」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它根本不可能上到地表，更没法短时间内无声无息离开。”
脸上绘着金色油彩的女士狐疑地摆弄着扑克牌：“怎么会这样……占卜结果被干扰了。”
她这么说着，一旁「黑上士」自信满满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怎么可能！你要不再看看，再看看。”
他话没说完，「杂技家」倏地把牌倒扣在手掌里，大口大口地喘气：“不对劲，我好像被盯上了！”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迅速扭头环顾起四周。
她常年行走于地下和黑夜中，本该习惯了这类环境。可现在四周的黑暗里仿佛有什么存在在注视着这里，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好在楼道里并没有出现骇人的异常生物，「杂技家」逐渐平静下来。
中年男人不死心地追问：“居然能干扰你的占卜，这肯定是地下二层跑出来的东西，你们Ｂ２今晚有什么异动？”
“没有，”「杂技家」面无表情地把扑克收回了手帕里，
“地下二层今晚风平浪静，比我许久没涨过的工资还要稳定。”
“这必然是个极为强大的异常生物，”她对「黑上士」郑重地说道，“我建议你别管这件事了。”
“那我巡查报告怎么写？”
女监察者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发生自然不用写。”
“可……”
“可是什么？你亲眼看到今晚有异常生物出没了？”「杂技家」问「黑上士」。
“没有。”
“那是你看到异常了？”女监察者转向旁边的「透明视觉」。
“我也没有。”托着水晶球的年轻男人连连摇头。
“你俩呢？”脸上画着油彩的女人问安全门前的守卫。
“没有没有。”两个守卫啃番茄啃地不亦乐乎。
「杂技家」对着「黑上士」摊开手：“你看，大家都没看到，没看到就是没有！”
她收拾好东西，转身走向电梯准备回地下。
「黑上士」的嘴唇嚅嚅了几下：“可放任这么强的异常肆意行动有很大隐患，要不……我还是请那位大人吧，她今晚值守地下四层。”
「杂技家」震惊地转过身，脸上的油彩都遮不住她略显慌张的表情：“你疯了！为了一个异常去直面那位……”
她忽得捂住嘴，彷徨地朝后张望，随后低声道：“我宁愿见异常都不愿见到……。”
「杂技家」的每句话都刻意忽略了代词。
“可如果能有「悼……”「黑上士」话没说完，眼前的「杂技家」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他眼前，“啪”一把捂上住了「黑上士」的嘴。
“该死，你就不能跳过代词么！你这么反复提起她，她肯定会听到的！”「杂技家」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晚了……”「黑上士」的眼睛瞟向安全门后的电梯，刚才带着「杂技家」来到１层的电梯像是受到了谁的召唤，轿厢门缓缓合拢。
显示屏上的数字从１开始往下掉，Ｂ１……Ｂ２……
电梯最后停在了Ｂ３，一个谁都不想看到的数字。
“叮咚。”像是从地狱往上，传来悠长的电梯提示音，地下三层有人进入了电梯。
「透明视觉」不由得一个瑟缩，他在这所大学读了好几年书，深知学校里的某个传闻。
传闻中，地下收容所不止有三层，而是多出了一个地下四层。
据说只有监察者中最顶级的那几位才有资格，或者说有能力值守地下四层。
可从没人见过这个地下四层，甚至连那台能到达地下的电梯里都没有Ｂ４这个按键。
听小道消息说，每一位高层前往地下四层，都是先到达Ｂ３的。至于之后那些人如何前往Ｂ４，就无人知晓了。
「透明视觉」的梦想和职业规划的终点是成为Ｂ３的队长，但这绝不包括更进一步成为有资格值守地下四层的监察者。
因为地下四层有另一个名字——大尸库。
「黑上士」被捂住了嘴，瞳孔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他也开始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悔。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电梯从Ｂ３开始向上攀升。
来不及了！「杂技家」颤栗着垂首，把脸埋在宽大的巫师帽下，规规矩矩地站在楼道里。
其余人跟着低下头，一楼大厅陷入诡异的死寂。
“叮——咚——”这次的电梯提示音在人们耳中格外漫长。
轿厢门缓缓打开，里面只站了一个人，一个女性。
她的站立姿势极度怪异，比起人类，更像是一个手脚折断的丧尸，四肢不正常地扭曲着。
她也垂着头，把脸埋在头发后面，其他人只能用余光看到她的下颚一动一动。
死寂的一楼大厅里，回荡着她嘴里发出的声音：
“太阳，十二点半，肝脏，骑士……太阳，十二点半，肝脏，骑士。”
「透明视觉」一手插在黑色制服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托着水晶球，几步跳下楼梯。
他用手掌将水晶球捧到眼前，对准了刚才希暝绞杀Ｂ１－００１的点位，掌中的水晶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
跟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一样。
「黑上士」暗自嘀咕了一句，退到了教学楼走廊的窗边。
不过他也确实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透明视觉」还要将近半年才毕业。
「黑上士」侧过头，一旁年轻监察者手中的水晶球散放出黯淡的光，在窗玻璃上映照出中年男人自己的倒影。
天生的银发向后梳成背头，远看去仍然像十多年前一样帅气精神，然而眉宇间已经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些许沧桑。
——就像他的仕途一样。
人到中年才熬到监察者的中层，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然而只有「黑上士」自己知道，除非有天大的功劳砸在他头上，他的晋升就止步于此了。
哪像旁边这连毕业证都没拿到的年轻人，天生就有独特的异常能力。还在实习期，职级就已经只比他低一级了。
作为上头新招来的天之骄子，「透明视觉」待在他这也不过是实习几个月，很快就能转正，因此对他这个带教不甚在意。
「黑上士」银色的眉峰忽然挑起，他似乎从窗玻璃上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中年男人转过头，托着水晶球的「透明视觉」脸上少了先前那种散漫不羁，表情逐渐严肃，额头上甚至开始冒出冷汗。
「黑上士」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又被他强行按下。
一秒……两秒……
将近一分钟后，「透明视觉」面色不虞地垂下手，水晶球也变得黯淡。
“看到什么了？”「黑上士」明知故问。
「透明视觉」没立刻回答，半晌才尴尬道：“什么也没看到，就是一条空走廊。”
总算让这小子丢人了一次。
「黑上士」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安慰道：“没关系，你还在实习期，很正常的。”
嘴上这么说着，「黑上士」却警惕地扫过周围黑暗的环境。
看不见的异常，或者说能躲开「透明视觉」的眼睛，这种实力至少会被关押在地下二层。
很强，而且足够灵活。「黑上士」给出了对今晚这只异常生物的评价。
对方甚至可能尚未离开，而是潜伏在黑暗中观察他们！
想到这，「黑上士」的手拂过自己的爱枪，好在他对自己的战斗能力有十足的信心。
中年男人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调出一楼大门附近楼梯刚才的监控。”
手机在黑暗的楼道里发出微光，片刻后那头回道：“很平静，没看到任何东西。”
这下连「黑上士」脸色都不太好看了，他挂断电话，再次拨出一个号码。
对面没立刻接，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喂，怎么了？”电话那头传出一个女声，还伴随着周围人刷视频和玩桌游的声音。
「黑上士」：“碰到点棘手的问题，你有空没？来趟地上一楼。”
电话那头的人没回他，而是对着旁边的人笑道：“把牌还给我，楼上叫我去一趟。”
伴着周围“楼上什么事还能劳驾你啊”的玩笑声和收牌声，电话挂断了。
「黑上士」走几步离开楼梯间，就看到了电梯前的安全门。
“叮咚”一声提示音，门后那台电梯上来了。
中年男人的手指敲了敲爱枪，那个异常生物跑不掉了。
安全门后的电梯甫一打开，一个红色小球直奔「黑上士」面门而来。
“危险！”站在旁边的「透明视觉」瞬间出手。
然而那个红色小球违背了物理规则悬停在半空，随后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凭空扯回了电梯里。
一名脸上画着金色油彩的女性嬉笑着走出电梯，她头戴尖顶帽，脚穿一双鞋尖上翘的尖头鞋，监察者的制服松松垮垮地披在她身上。
她一手接住那个被扯回电梯的红色小球，再次向上抛到半空，而后变戏法似的从不知何处又摸出三个红球。
四个小球不时被抛起，又被女监察者稳稳接住丢向另一只手，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灵活的手部动作丝毫不影响她在漆黑的楼道中行走。
“「杂技家」女士。”「透明视觉」刚开口，女监察者“咻”地将一个红球掷向他。
“唔！”年轻男人赶忙抬手去接，却被红球撞得连连后退，直到抵住墙根才勉强停住。
他看向手里的红球，居然只是一个番茄！
“吃番茄，刚洗好的。”女监察者嬉笑着把其他番茄抛给「黑上士」和安全门前两名守卫。
「黑上士」接过番茄，对上楼的同伴道：“「杂技家」，帮我占卜下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杂技家」变魔术般从空气里抽出一块手帕，擦干手上的水，瞥了眼一旁的「透明视觉」：“别告诉我这新来的小伙子失败了？”
一手托着水晶球，另一只手托番茄的年轻男人尴尬地讪笑了几下。
他不在乎「黑上士」，但对着这位「杂技家」，他可不敢出言不敬。
他偷偷看了眼「杂技家」的制服，在她的肩章上有一个用金色丝线绣出的图案。
金线在黑色布料上来回交错，勾勒出一轮如花朵般绽放的太阳。太阳有八个角，在黑暗的夜晚呈现出微弱的光。
年轻的「透明视觉」装作不经意地看向自己的肩章，每一名监察者的制服肩章上都这么个图案，他也不例外。
但他的肩章上，太阳只有三个角被金线填满，而「杂技家」的肩章上，金色的丝线填满了整整五个角，只留下三个镂空的轮廓，昭示着这位中高层的身份。
女监察者一抖帕子，一副扑克牌出现在手中。
「杂技家」绘着油彩的脸不再嬉笑，神情庄重地开始洗牌切牌。
「透明视觉」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深夜的教学楼在「杂技家」切牌时变得影影绰绰，似乎有东西潜伏进了周遭的黑暗中。
「杂技家」整整切了三次扑克，最后慎重地从牌堆中抽出五张，按照某种顺序摆在地面上。
一旁「黑上士」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他这位前队友的占卜鲜少失败。上次监察者内部的占卜职业技术大赛，「杂技家」可是拿了前５０名的。
是整个监察者部门，甚至包括那些平日里见不到身影的高层在内。中年男人每每想到，都由衷地为这位前队友感到自豪。
“结果如何？”他一边问道，一边手上摸出几枚特制的子弹，装进那杆造型奇异的枪，随时准备给今晚的异常一点颜色看看。
“嘘！”「杂技家」将食指竖在唇上。
她一张一张点过面前的牌，语气里带上几分不确定：
“黄金，不计其数的黄金。”
“黄金？Ｂ２－１０３【金矿穴居人】？不对，”「黑上士」立刻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它根本不可能上到地表，更没法短时间内无声无息离开。”
脸上绘着金色油彩的女士狐疑地摆弄着扑克牌：“怎么会这样……占卜结果被干扰了。”
她这么说着，一旁「黑上士」自信满满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怎么可能！你要不再看看，再看看。”
他话没说完，「杂技家」倏地把牌倒扣在手掌里，大口大口地喘气：“不对劲，我好像被盯上了！”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迅速扭头环顾起四周。
她常年行走于地下和黑夜中，本该习惯了这类环境。可现在四周的黑暗里仿佛有什么存在在注视着这里，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好在楼道里并没有出现骇人的异常生物，「杂技家」逐渐平静下来。
中年男人不死心地追问：“居然能干扰你的占卜，这肯定是地下二层跑出来的东西，你们Ｂ２今晚有什么异动？”
“没有，”「杂技家」面无表情地把扑克收回了手帕里，
“地下二层今晚风平浪静，比我许久没涨过的工资还要稳定。”
“这必然是个极为强大的异常生物，”她对「黑上士」郑重地说道，“我建议你别管这件事了。”
“那我巡查报告怎么写？”
女监察者白了他一眼：“什么都没发生自然不用写。”
“可……”
“可是什么？你亲眼看到今晚有异常生物出没了？”「杂技家」问「黑上士」。
“没有。”
“那是你看到异常了？”女监察者转向旁边的「透明视觉」。
“我也没有。”托着水晶球的年轻男人连连摇头。
“你俩呢？”脸上画着油彩的女人问安全门前的守卫。
“没有没有。”两个守卫啃番茄啃地不亦乐乎。
「杂技家」对着「黑上士」摊开手：“你看，大家都没看到，没看到就是没有！”
她收拾好东西，转身走向电梯准备回地下。
「黑上士」的嘴唇嚅嚅了几下：“可放任这么强的异常肆意行动有很大隐患，要不……我还是请那位大人吧，她今晚值守地下四层。”
「杂技家」震惊地转过身，脸上的油彩都遮不住她略显慌张的表情：“你疯了！为了一个异常去直面那位……”
她忽得捂住嘴，彷徨地朝后张望，随后低声道：“我宁愿见异常都不愿见到……。”
「杂技家」的每句话都刻意忽略了代词。
“可如果能有「悼……”「黑上士」话没说完，眼前的「杂技家」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他眼前，“啪”一把捂上住了「黑上士」的嘴。
“该死，你就不能跳过代词么！你这么反复提起她，她肯定会听到的！”「杂技家」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晚了……”「黑上士」的眼睛瞟向安全门后的电梯，刚才带着「杂技家」来到１层的电梯像是受到了谁的召唤，轿厢门缓缓合拢。
显示屏上的数字从１开始往下掉，Ｂ１……Ｂ２……
电梯最后停在了Ｂ３，一个谁都不想看到的数字。
“叮咚。”像是从地狱往上，传来悠长的电梯提示音，地下三层有人进入了电梯。
「透明视觉」不由得一个瑟缩，他在这所大学读了好几年书，深知学校里的某个传闻。
传闻中，地下收容所不止有三层，而是多出了一个地下四层。
据说只有监察者中最顶级的那几位才有资格，或者说有能力值守地下四层。
可从没人见过这个地下四层，甚至连那台能到达地下的电梯里都没有Ｂ４这个按键。
听小道消息说，每一位高层前往地下四层，都是先到达Ｂ３的。至于之后那些人如何前往Ｂ４，就无人知晓了。
「透明视觉」的梦想和职业规划的终点是成为Ｂ３的队长，但这绝不包括更进一步成为有资格值守地下四层的监察者。
因为地下四层有另一个名字——大尸库。
「黑上士」被捂住了嘴，瞳孔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他也开始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悔。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电梯从Ｂ３开始向上攀升。
来不及了！「杂技家」颤栗着垂首，把脸埋在宽大的巫师帽下，规规矩矩地站在楼道里。
其余人跟着低下头，一楼大厅陷入诡异的死寂。
“叮——咚——”这次的电梯提示音在人们耳中格外漫长。
轿厢门缓缓打开，里面只站了一个人，一个女性。
她的站立姿势极度怪异，比起人类，更像是一个手脚折断的丧尸，四肢不正常地扭曲着。
她也垂着头，把脸埋在头发后面，其他人只能用余光看到她的下颚一动一动。
死寂的一楼大厅里，回荡着她嘴里发出的声音：
“太阳，十二点半，肝脏，骑士……太阳，十二点半，肝脏，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