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监察者再次打开了检测器，希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个机器。
没有响。
检测器居然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发出警报，即使她们之间距离不到一米。
人鱼不敢大喘气，只有一股气从她鼻子里泄了出去，她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周遭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一刹那的情绪，打开检测器的监察者对同伴复述着耳机里的指令：
“上头要求维持特殊警戒状态，检测器保持开启状态，是「悼……那位长官的命令。”
监察者们说着希暝听不懂的内容走了，其中一个看上去是队长的人特意跑到「曲奇」面前，对他刚才出手重创异常生物千恩万谢。
背对着这群人类，希暝按下分液器，把浓硫酸送进一个个烧杯。反应释放的热传给冰冷的烧杯玻璃，再传到她指尖。
她总算找回了感知能力，身体不再紧张到连温度都摸不出。
人鱼用手背贴了贴肚子，那股饥饿感又返上来了。
监察者们拿走了Ｂ１－００１的尸体，这原本是她留给今天的食物。
她看着监察者们走出实验室的背影，危险地眯了眯眼。
若非这群监察者，她不会碰上这种局面。
广播里再次通报：“全体师生请注意，现在起本楼栋可自由出入，但暂不解除紧急管制状态；如发现异常生物，可就近触动楼道内紧急危机按钮。”
背后一个脚步声接近，「曲奇」站在她不远处：“学妹去吃午饭么？已经十一点多了，晚了食堂里人多。”
“不了，”希暝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才回头，“我不太饿，学长你先去吧。”
「曲奇」本就只是客气一下，自然点点头先行离开了：“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直接去走廊上按警报器，整座大楼都会听到的。”
鼻腔里另一股浓香也跟着消失了，「追猎者」和「曲奇」一同去吃饭了。
希暝环顾了一圈四周，才跌坐在背后的椅子上，长吁了一口气，吐掉了所有惶恐和不安。
女生脱下手套，撕了一张纸巾贴在额头上。
发际线那里早已沁出细密的冷汗，她到现在才敢擦。
人鱼打开系统面板，上面陈列着她现在拥有的异常能力。
为什么那个检测器没响？
希暝的目光在面板上四种能力间来回徘徊，最终定在【二重身】上。
【二重身：葡萄被视为圣果，你会被视为正确。在本体１米范围内创造一个二重身，继承本体所有异常能力】
“你会被视为正确”。
希暝的手指反复戳着这句话，也许就是【二重身】救她了一命。
翻过能力面板，就是食物点界面。
【当前食物点：０】
人鱼口中锋利的牙齿轻咬着下嘴唇，开始刮擦口腔内壁。
又要面对被抹杀的风险了。
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食物就这么被拿走了。她需要变强，否则会一次又一次落入今天这种局面。
她需要吃。
“你还好吗？”旁边忽然响起熟悉的男声。
希暝转过头，见到了一个颇为意外的人。
——是小组作业同组的一个男生。
小组作业一共四人，两男两女，除开那个男组长，还有另外一个男生。
他也有异常能力，只是实力不强香气太过微弱，刚才频繁吸入浓香的希暝没有分辨出他的气息。
男生提着一个电脑包站在她旁边，刚准备打招呼就卡壳了。
他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笑：“差点忘了还在紧急管制状态，我还不知道你的代号呢？我的代号是「金矿车」。”
“叫我「水形」，你怎么来了？”希暝托着一盘子小烧杯回到自己的实验台。
「金矿车」小心翼翼地把电脑包放在那张实验台上：“这不大后天就要上台汇报了嘛，我看你来不及，打算跟你分一下实验。”
希暝挑了挑眉：“这么好啊？”
两人在实验台边并排坐下，她把洗瓶递给「金矿车」：“那你帮我定容吧，你带电脑做什么？”
“我负责数据处理和总结，正好在这里把ppt做了。”男生接过洗瓶，希暝顺势瞥了眼他的手。手掌很粗糙，上面全是茧子。
好在两个人干活能聊天，实验不至于那么无聊。「金矿车」环视了一圈无人的实验室，起了个话头：“「曲奇」学长平时不在实验室的吗？”
“这么关心他？他去吃饭了，”希暝话题一转，“不过你怎么会知道他的代号？”
「金矿车」立刻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希暝：“你以前难道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么？”
“你不看新闻的吗！”「金矿车」惊呼。
希暝脑子里过了一遍各种新闻，感觉「曲奇」最可能出现在治安报道里。
虽然表面看上去温和无害，但就他那徒手拆卸异常生物的模样，希暝很难把这男人与其他新闻联系起来。
「金矿车」看着希暝思索的模样，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学长他是王室成员啊，每次公开的王室活动他都露面了。”
小饼干居然还有这种身份，怪不得平时会给人一种金发贵公子的感觉。
“你不会真不知道吧？他可是王位的第三顺位继承人，下个月即将加冕的新国王就是他亲伯伯。”
那好像跟她一个异常生物也没什么关系。希暝敷衍地点头，没再说话。
「追猎者」老师上午发的消息似乎起了作用，到中午实验室里的人多了不少，只是学生们个个脸色不佳。
「曲奇」吃完午饭回来，「追猎者」后脚跟进了实验室。
他一进门就扯开嗓子：“你们还知道来啊？！直接退学算了。昨天上午才开完组会，今天就偷懒。”
昨天上午？昨天不是星期天么，居然还要开组会。希暝不禁对这个课题组咂舌。
显然只骂一句没法满足「追猎者」，他站在实验室门口唾沫横飞连续输出了十多分钟。
希暝对面实验台的女研究生暗骂了一句“神经”，眼观鼻鼻观心仍然做自己的事情。
「金矿车」凑过来悄声说道：“我们其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怎么说？”
男生再次睁大了眼：“这门课难道是你自己心甘情愿选的吗？”
那必然不是，她原本只是想潜入人类群体，目前说不准这算潜入得极其成功还是失败。
「金矿车」看到希暝变糟糕的脸色，继续说：“我也是，之前想选的的课没抢到，只有这门臭名昭著的课还有名额，不选的话学分就不够，唉。”
他叹了口气，话锋忽然一转：“谁想居然遇到了「曲奇」学长带我们小组作业，简直是天降大运。”
他悄悄瞥了眼周围人：“我们如果能入学长的眼，毕业后未必没机会读他的研究生。”
希暝诧异：“你怎么知道他毕业后一定会留校当大学老师？”
“大家都这么说啊，而且你看，”「金矿车」打开手边的电脑，点开一个论文网站，“「曲奇」学长可是靠自己在顶刊《异常》上发过高分文章的，那可是《异常》！他毕业后直接当教授都绰绰有余。”
这句话直接让希暝凑过去，电脑屏幕上的内容闪瞎了她的眼。
一作是「曲奇」，通讯还是「曲奇」。
希暝忍不住后仰，倒抽一口冷气：小饼干竟恐怖如斯！
“而且，如果学长当了导师，他一个王室成员肯定不会克扣学生补贴的，”「金矿车」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几下，“我还挺需要那点补贴的，我……老家在南麦因郡。”
希暝没听过这地方，大概是个不太发达的地区。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旁边的男生，除开粗糙的手掌，他身上的衣着也比较朴素，版型、材质连普通都说不上。
“咕～”两人之间响起一道悠长缓慢的声音。
饿死了。希暝皱着眉捂了捂腹部，没接「金矿车」的话，抬眼看向坐在不远处另一张实验台边的「曲奇」。
隔了几个架子，她只能看到青年低垂着头，柔顺的金发在阳光下格外明亮。
真的好香，实验室里就属他最香了。这里的师生至少一半人拥有异常能力，但没有谁能跟「曲奇」一样香。
人鱼忍不住站起来，找了个借口走到「曲奇」身边。
他正低着头，拿着一支铅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毫无防备地露出他白皙的后颈。
等希暝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男人的脖子移到他手中的画纸，她呼吸忍不住一重。
曲奇的素描功底极好，希暝一眼就看出了画面上的内容。
竟然是今天那只异常逃离实验楼时的场景。异常生物振翅飞向天空，高空投下的阳光把世界分割成两部分，占据了画纸中央的那一片飞扬着漫天羽毛。
纷乱飞舞的金羽栩栩如生，几乎要冲出画纸。
希暝的后脊一凉，不禁后退半步打了个寒颤，仿佛金色的火焰已经烧到了她这异常生物身上。
「曲奇」只用一支铅笔就将上午那一幕描绘得淋漓尽致。
他警觉地抬头：“学妹怎么了？”
女生朝他挥挥手里的空盒子：“滤纸用完了，抽屉里也没有了。”
「曲奇」闻言后仰，指了指实验室里一个男生：“你问那个学长借一盒，我之后还给他。”
希暝走向那个男生：“学长你好，「曲奇」学长让我问你借一盒滤纸。”
然而她的说话对象坐在椅子上没有回答。
人鱼这才注意到，这个男生一直呆坐在原地，实验台上空空如也，似乎并没有在做干活。
他平时应该经常用重铬酸钾，白色实验服上染着大片橙色的污迹。
希暝站在男生旁边，他也没有反应，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学长？”希暝试探着又喊了一声。
隔了十多秒，男生终于转过了头。
“借……什么？”
“滤纸。”
男生机械地抬手拉开抽屉，拿起一包递给她。
好奇怪的人，不过这地方人也没几个正常的。希暝拿着滤纸回到自己的实验台。
见她回来，「金矿车」抬头道：“我晚上要去做兼职，可能没法陪你到结束。”
“没关系，这本来就不是你的活。”希暝也不在意，她只是一只误入人类课堂的异常生物，小组作业最后的得分和她有什么关系。
-
屋外的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接近晚饭时，「金矿车」离开综合楼去做兼职了。
实验室里其他人也陆续没了影，人走空了的实验室里逐渐冷清，室内温度也跟着夜色一起往下跌。
希暝抬头看向时钟，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距离今天的结算只剩下两个多小时，她想好了今晚狩猎的目标——一间位于地下一层前端的收容室。
那只异常生物实力不强，她有十足的把握完成猎杀。即使战斗惊动了监察者，他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走完冗长的通道赶到现场。
希暝关上烘箱的门站起身，不由得愣了下。
实验室外的走廊竟和夜晚一样漆黑，不知是谁早早地把过道上的灯都关了。
女生眨了下眼，跨出实验室的门。
没错，整条通道上的灯都被关了。走廊两侧的办公室房门紧闭，没有一丝光透过底下的门缝漏到长廊上，更没半点人声。
夜晚突然安静得跟死了一样。
没有响。
检测器居然没有因为她的存在而发出警报，即使她们之间距离不到一米。
人鱼不敢大喘气，只有一股气从她鼻子里泄了出去，她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周遭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一刹那的情绪，打开检测器的监察者对同伴复述着耳机里的指令：
“上头要求维持特殊警戒状态，检测器保持开启状态，是「悼……那位长官的命令。”
监察者们说着希暝听不懂的内容走了，其中一个看上去是队长的人特意跑到「曲奇」面前，对他刚才出手重创异常生物千恩万谢。
背对着这群人类，希暝按下分液器，把浓硫酸送进一个个烧杯。反应释放的热传给冰冷的烧杯玻璃，再传到她指尖。
她总算找回了感知能力，身体不再紧张到连温度都摸不出。
人鱼用手背贴了贴肚子，那股饥饿感又返上来了。
监察者们拿走了Ｂ１－００１的尸体，这原本是她留给今天的食物。
她看着监察者们走出实验室的背影，危险地眯了眯眼。
若非这群监察者，她不会碰上这种局面。
广播里再次通报：“全体师生请注意，现在起本楼栋可自由出入，但暂不解除紧急管制状态；如发现异常生物，可就近触动楼道内紧急危机按钮。”
背后一个脚步声接近，「曲奇」站在她不远处：“学妹去吃午饭么？已经十一点多了，晚了食堂里人多。”
“不了，”希暝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才回头，“我不太饿，学长你先去吧。”
「曲奇」本就只是客气一下，自然点点头先行离开了：“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直接去走廊上按警报器，整座大楼都会听到的。”
鼻腔里另一股浓香也跟着消失了，「追猎者」和「曲奇」一同去吃饭了。
希暝环顾了一圈四周，才跌坐在背后的椅子上，长吁了一口气，吐掉了所有惶恐和不安。
女生脱下手套，撕了一张纸巾贴在额头上。
发际线那里早已沁出细密的冷汗，她到现在才敢擦。
人鱼打开系统面板，上面陈列着她现在拥有的异常能力。
为什么那个检测器没响？
希暝的目光在面板上四种能力间来回徘徊，最终定在【二重身】上。
【二重身：葡萄被视为圣果，你会被视为正确。在本体１米范围内创造一个二重身，继承本体所有异常能力】
“你会被视为正确”。
希暝的手指反复戳着这句话，也许就是【二重身】救她了一命。
翻过能力面板，就是食物点界面。
【当前食物点：０】
人鱼口中锋利的牙齿轻咬着下嘴唇，开始刮擦口腔内壁。
又要面对被抹杀的风险了。
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食物就这么被拿走了。她需要变强，否则会一次又一次落入今天这种局面。
她需要吃。
“你还好吗？”旁边忽然响起熟悉的男声。
希暝转过头，见到了一个颇为意外的人。
——是小组作业同组的一个男生。
小组作业一共四人，两男两女，除开那个男组长，还有另外一个男生。
他也有异常能力，只是实力不强香气太过微弱，刚才频繁吸入浓香的希暝没有分辨出他的气息。
男生提着一个电脑包站在她旁边，刚准备打招呼就卡壳了。
他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笑：“差点忘了还在紧急管制状态，我还不知道你的代号呢？我的代号是「金矿车」。”
“叫我「水形」，你怎么来了？”希暝托着一盘子小烧杯回到自己的实验台。
「金矿车」小心翼翼地把电脑包放在那张实验台上：“这不大后天就要上台汇报了嘛，我看你来不及，打算跟你分一下实验。”
希暝挑了挑眉：“这么好啊？”
两人在实验台边并排坐下，她把洗瓶递给「金矿车」：“那你帮我定容吧，你带电脑做什么？”
“我负责数据处理和总结，正好在这里把ppt做了。”男生接过洗瓶，希暝顺势瞥了眼他的手。手掌很粗糙，上面全是茧子。
好在两个人干活能聊天，实验不至于那么无聊。「金矿车」环视了一圈无人的实验室，起了个话头：“「曲奇」学长平时不在实验室的吗？”
“这么关心他？他去吃饭了，”希暝话题一转，“不过你怎么会知道他的代号？”
「金矿车」立刻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希暝：“你以前难道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么？”
“你不看新闻的吗！”「金矿车」惊呼。
希暝脑子里过了一遍各种新闻，感觉「曲奇」最可能出现在治安报道里。
虽然表面看上去温和无害，但就他那徒手拆卸异常生物的模样，希暝很难把这男人与其他新闻联系起来。
「金矿车」看着希暝思索的模样，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学长他是王室成员啊，每次公开的王室活动他都露面了。”
小饼干居然还有这种身份，怪不得平时会给人一种金发贵公子的感觉。
“你不会真不知道吧？他可是王位的第三顺位继承人，下个月即将加冕的新国王就是他亲伯伯。”
那好像跟她一个异常生物也没什么关系。希暝敷衍地点头，没再说话。
「追猎者」老师上午发的消息似乎起了作用，到中午实验室里的人多了不少，只是学生们个个脸色不佳。
「曲奇」吃完午饭回来，「追猎者」后脚跟进了实验室。
他一进门就扯开嗓子：“你们还知道来啊？！直接退学算了。昨天上午才开完组会，今天就偷懒。”
昨天上午？昨天不是星期天么，居然还要开组会。希暝不禁对这个课题组咂舌。
显然只骂一句没法满足「追猎者」，他站在实验室门口唾沫横飞连续输出了十多分钟。
希暝对面实验台的女研究生暗骂了一句“神经”，眼观鼻鼻观心仍然做自己的事情。
「金矿车」凑过来悄声说道：“我们其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怎么说？”
男生再次睁大了眼：“这门课难道是你自己心甘情愿选的吗？”
那必然不是，她原本只是想潜入人类群体，目前说不准这算潜入得极其成功还是失败。
「金矿车」看到希暝变糟糕的脸色，继续说：“我也是，之前想选的的课没抢到，只有这门臭名昭著的课还有名额，不选的话学分就不够，唉。”
他叹了口气，话锋忽然一转：“谁想居然遇到了「曲奇」学长带我们小组作业，简直是天降大运。”
他悄悄瞥了眼周围人：“我们如果能入学长的眼，毕业后未必没机会读他的研究生。”
希暝诧异：“你怎么知道他毕业后一定会留校当大学老师？”
“大家都这么说啊，而且你看，”「金矿车」打开手边的电脑，点开一个论文网站，“「曲奇」学长可是靠自己在顶刊《异常》上发过高分文章的，那可是《异常》！他毕业后直接当教授都绰绰有余。”
这句话直接让希暝凑过去，电脑屏幕上的内容闪瞎了她的眼。
一作是「曲奇」，通讯还是「曲奇」。
希暝忍不住后仰，倒抽一口冷气：小饼干竟恐怖如斯！
“而且，如果学长当了导师，他一个王室成员肯定不会克扣学生补贴的，”「金矿车」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几下，“我还挺需要那点补贴的，我……老家在南麦因郡。”
希暝没听过这地方，大概是个不太发达的地区。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旁边的男生，除开粗糙的手掌，他身上的衣着也比较朴素，版型、材质连普通都说不上。
“咕～”两人之间响起一道悠长缓慢的声音。
饿死了。希暝皱着眉捂了捂腹部，没接「金矿车」的话，抬眼看向坐在不远处另一张实验台边的「曲奇」。
隔了几个架子，她只能看到青年低垂着头，柔顺的金发在阳光下格外明亮。
真的好香，实验室里就属他最香了。这里的师生至少一半人拥有异常能力，但没有谁能跟「曲奇」一样香。
人鱼忍不住站起来，找了个借口走到「曲奇」身边。
他正低着头，拿着一支铅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毫无防备地露出他白皙的后颈。
等希暝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男人的脖子移到他手中的画纸，她呼吸忍不住一重。
曲奇的素描功底极好，希暝一眼就看出了画面上的内容。
竟然是今天那只异常逃离实验楼时的场景。异常生物振翅飞向天空，高空投下的阳光把世界分割成两部分，占据了画纸中央的那一片飞扬着漫天羽毛。
纷乱飞舞的金羽栩栩如生，几乎要冲出画纸。
希暝的后脊一凉，不禁后退半步打了个寒颤，仿佛金色的火焰已经烧到了她这异常生物身上。
「曲奇」只用一支铅笔就将上午那一幕描绘得淋漓尽致。
他警觉地抬头：“学妹怎么了？”
女生朝他挥挥手里的空盒子：“滤纸用完了，抽屉里也没有了。”
「曲奇」闻言后仰，指了指实验室里一个男生：“你问那个学长借一盒，我之后还给他。”
希暝走向那个男生：“学长你好，「曲奇」学长让我问你借一盒滤纸。”
然而她的说话对象坐在椅子上没有回答。
人鱼这才注意到，这个男生一直呆坐在原地，实验台上空空如也，似乎并没有在做干活。
他平时应该经常用重铬酸钾，白色实验服上染着大片橙色的污迹。
希暝站在男生旁边，他也没有反应，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学长？”希暝试探着又喊了一声。
隔了十多秒，男生终于转过了头。
“借……什么？”
“滤纸。”
男生机械地抬手拉开抽屉，拿起一包递给她。
好奇怪的人，不过这地方人也没几个正常的。希暝拿着滤纸回到自己的实验台。
见她回来，「金矿车」抬头道：“我晚上要去做兼职，可能没法陪你到结束。”
“没关系，这本来就不是你的活。”希暝也不在意，她只是一只误入人类课堂的异常生物，小组作业最后的得分和她有什么关系。
-
屋外的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接近晚饭时，「金矿车」离开综合楼去做兼职了。
实验室里其他人也陆续没了影，人走空了的实验室里逐渐冷清，室内温度也跟着夜色一起往下跌。
希暝抬头看向时钟，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距离今天的结算只剩下两个多小时，她想好了今晚狩猎的目标——一间位于地下一层前端的收容室。
那只异常生物实力不强，她有十足的把握完成猎杀。即使战斗惊动了监察者，他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走完冗长的通道赶到现场。
希暝关上烘箱的门站起身，不由得愣了下。
实验室外的走廊竟和夜晚一样漆黑，不知是谁早早地把过道上的灯都关了。
女生眨了下眼，跨出实验室的门。
没错，整条通道上的灯都被关了。走廊两侧的办公室房门紧闭，没有一丝光透过底下的门缝漏到长廊上，更没半点人声。
夜晚突然安静得跟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