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里一片漆黑，九烛的结界没法把外面的光一起收拢进来。
两人相对而坐，九烛对郁垒说，“我此次不仅会替你打通经脉，而且会把我毕生所学通通传与你，也不算白白让你受了这个师徒之名。”
郁垒直直地看着九烛，“你看得见了。”
九烛惊讶于郁垒的敏锐，卿长盈不知道，那一场打斗，其实哪怕有光，他也是看不见的。
他的眼睛是被司法之神毁掉的，因为他没有看好木神，还帮助她偷跑下界。
“既然你没办法好好地看着你的主人，那么看来，你的眼睛也用不上了，没用的东西还是废掉比较好。”
在拔去逆鳞，刨开心脏，脱去半身神力退龙为蛟的时候，他的眼前尽是黑暗，唯有心中还有着渺茫的星光。
他不再能妄想着能见到她，但是在黑暗里，能同她依偎在一起，想着有朝一日能再听见她的声音，于他而言，已经是无上的幸福了。
“是啊，她走之前把我治好了，神是不需要光的，因为他们的眼睛里就有光明。”
“你的眼睛里没有光。”
郁垒直直地看着九烛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对于此世的留恋，他的双眼还是一样的黯淡无光。
“有些人是不需要光明的，因为他们哪怕眼睛看不见光，也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
九烛轻声说，“我会把我的剩下的神力都封印进逆鳞，你只要用它划破你的手掌，它就会记住你的气息。你可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使用它抵御攻击，也可以把里面的神力吸收用以修炼，在你没有灵力的时候，你也可以使用其中一小部分力量。”
“你已不想活了，为什么？”郁垒很是不解，九烛已经恢复了神力和身体，在人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可以蔑视天下。
“守护她是我的宿命，她死了，我的命数也就断了。”
九烛看着郁垒的双眼，冷冷地说道：“你不必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我能看到你眼睛里跳动的蠢蠢欲动的野心，这种野心若没有燃料，迟早会将你燃烧殆尽。你不像你的母亲，反而像你的父亲。”
“那你还愿意帮我？”
“你是她的孩子。”
九烛的神力丝丝缕缕地传入郁垒的身体之中，在打通经脉的同时，也滋润改造了他的身体，这是一场堪称奢侈的易经伐髓，九烛在用自己的本源之力，为郁垒铺一条通天仙路。
“为什么？”郁垒忍受着全身如同附骨的麻痒之意，“她很可能是因我而死，为什么他想杀我，而你却要救我？”
九烛知道郁垒说的是谁，他冷冷一笑，“你母亲不敢告诉你，你舅舅可不是要杀你那么简单。神魔混血天生承载着诅咒，若你不修炼，便活不过二十五岁。可是他抽了你的神髓，封了你的经脉，让你蕴不得灵气。又碎了你的魔骨，让你修不了魔功。若未曾来到峪蚩，你若想活，便只能依靠吞食他人血肉苟活于世，承受他给你下的诅咒，他是想让你成为魔族最低贱的食尸鬼，孤寂痛苦地游荡在人间的阴影里。毕竟在他看来，你早该和你的父亲一起，被封印在不见天日的魔域里，成为一只见不得光的阴沟里的老鼠，怎么敢剥夺你母亲神明的生命。”
“那你是为什么救我？”郁垒死死地看着九烛，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分别的情绪。
“因为你是她的孩子，这是她的愿望。”
唯有在说起木神的时候，九烛脸上才会出现一种柔和的表情，“比起发泄我的怒气，我更想为她完成她的愿望。”
随着神力流转，郁垒终于感觉自己经脉里的那种滞涩感完全消失了，整个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
九烛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他在自己身前飞快地结印，从自己的眉心中抽出一些如同银丝一样的物质，将之封印成一个银色的小球，然后送入郁垒的眉心之中。
几乎是在银色小球进入郁垒眉心的那一刻，爆炸一样的知识洪流就疯狂冲击他的脑海，让他瞬间就痛苦到七窍流血。
“凝神守心！”九烛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郁垒的脑海中响起。
巨大的痛苦似乎随着这句话的响起而如潮水般消退了些许，但是这种痛楚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程度减轻了许多。
郁垒的灵台中，那颗银色小球时时刻刻都在释放着丝丝缕缕的银色光点，也让郁垒时时刻刻都承受着针扎一样的痛楚。
郁垒睁开眼睛，刚刚剧烈的疼痛让他七窍流血，全身被冷汗浸透，看起来十分狼狈。
“我封印在你体内的神识会为你守住灵台三年，你要在三年之内把我留给你的东西全部记住。若你一日不能学完，便要一日忍受这种痛苦。”
“你故意的？”郁垒被这种连续不断的痛楚刺到连声音都在颤抖，只是语气却仍然是恶狠狠的。
“你现在倒是像你的母亲了。”九烛突然笑了笑，只不过笑容虚幻得仿佛他还沉浸于梦中。
郁垒眼神一凝，忽然发现九烛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他抬了抬手，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放下了。
九烛划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逆鳞上，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脸色越变越苍白，但是逆鳞上的红色却越来越深。
直到那个伤口再也流不出一滴血，他才将自己的神力通通注入逆鳞之中。
郁垒好像恍惚间听见了什么东西寸寸崩碎的声音，一抬头，才发现九烛的身影也在慢慢变得虚幻，甚至和他母亲一样开始如光点飘散。
郁垒忍着痛想说什么，却看到他脸上梦幻一样的笑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诶，你故意的！”
“明明是你太弱了，这样要怎么当我的神主啊？”九烛还记得当年初出茅庐时自己的样子。
“哼，就是我再弱，你也得乖乖地当我的仙宠，而且不就是因为我弱，哥哥才让我找你们龙族保护我吗？”
“我不想学这个，我是木神啊，你们都会保护我，我为什么要学这么多攻击性的神术啊，我还是更喜欢治疗和保护的神术。”
神界的藏书阁里，之前被她哥哥警告过的九烛站一旁盯着木神学习。
“我也会有些时候不在你身边，没办法保护你。”九烛记得自己被环境影响地越来越严肃板正的样子。
“那你就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一直保护我不就好了？”
“我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神主。”
九烛只是一只地位低下，实力不强的角龙，没有资格一直呆在你身边。
“唉，那好吧。”
木神偶尔会趴下来种些花花草草，自顾自地玩耍，有时会把东西拿给他看，只是他碍于身份，从来不敢多说。
“你可是我的仙宠，一言一行都有我来管，不用听我哥哥那个大石头遵规守矩的长篇大论。”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才是你的神主，你得听我的。”
“好。”
“叫我扶桑就好。”
“好，扶桑。”
“九烛，教我练剑。”
“九烛，教我这个阵法。”
“九烛，教我……”
“好。”
“九烛，你们海底是什么样子的啊，海水蓝蓝的，海底会是天空的颜色吗？”
“不是。海底没有光，所有的照明都是靠夜明珠和仙火，没有光的地方，很黑很黑。”
“那九烛你喜欢黑暗吗？”
“我讨厌黑暗，我想看到光，所以我喜欢天空，不喜欢海底。”
“哦。”
“我除了生命法则还掌握着光明法则，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不会让你重新陷入黑暗。”
九烛的脸上还带着那种虚幻的笑意，身体却化作光点缓缓消散。
“我从来不知你会喜欢这样的男人，他到底有哪里吸引你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他一头白发飘然若仙，身着白衣舞剑时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哇，他可真好看啊。”
扶桑捂着胸口，眼睛里亮晶晶的，刺痛了九烛的眼睛。
“肤浅！”
九烛闭上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流下。
我已穿上了白衣，满头青丝尽化了白发，你可否，也多看我一眼。
两人相对而坐，九烛对郁垒说，“我此次不仅会替你打通经脉，而且会把我毕生所学通通传与你，也不算白白让你受了这个师徒之名。”
郁垒直直地看着九烛，“你看得见了。”
九烛惊讶于郁垒的敏锐，卿长盈不知道，那一场打斗，其实哪怕有光，他也是看不见的。
他的眼睛是被司法之神毁掉的，因为他没有看好木神，还帮助她偷跑下界。
“既然你没办法好好地看着你的主人，那么看来，你的眼睛也用不上了，没用的东西还是废掉比较好。”
在拔去逆鳞，刨开心脏，脱去半身神力退龙为蛟的时候，他的眼前尽是黑暗，唯有心中还有着渺茫的星光。
他不再能妄想着能见到她，但是在黑暗里，能同她依偎在一起，想着有朝一日能再听见她的声音，于他而言，已经是无上的幸福了。
“是啊，她走之前把我治好了，神是不需要光的，因为他们的眼睛里就有光明。”
“你的眼睛里没有光。”
郁垒直直地看着九烛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对于此世的留恋，他的双眼还是一样的黯淡无光。
“有些人是不需要光明的，因为他们哪怕眼睛看不见光，也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
九烛轻声说，“我会把我的剩下的神力都封印进逆鳞，你只要用它划破你的手掌，它就会记住你的气息。你可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使用它抵御攻击，也可以把里面的神力吸收用以修炼，在你没有灵力的时候，你也可以使用其中一小部分力量。”
“你已不想活了，为什么？”郁垒很是不解，九烛已经恢复了神力和身体，在人间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可以蔑视天下。
“守护她是我的宿命，她死了，我的命数也就断了。”
九烛看着郁垒的双眼，冷冷地说道：“你不必做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我能看到你眼睛里跳动的蠢蠢欲动的野心，这种野心若没有燃料，迟早会将你燃烧殆尽。你不像你的母亲，反而像你的父亲。”
“那你还愿意帮我？”
“你是她的孩子。”
九烛的神力丝丝缕缕地传入郁垒的身体之中，在打通经脉的同时，也滋润改造了他的身体，这是一场堪称奢侈的易经伐髓，九烛在用自己的本源之力，为郁垒铺一条通天仙路。
“为什么？”郁垒忍受着全身如同附骨的麻痒之意，“她很可能是因我而死，为什么他想杀我，而你却要救我？”
九烛知道郁垒说的是谁，他冷冷一笑，“你母亲不敢告诉你，你舅舅可不是要杀你那么简单。神魔混血天生承载着诅咒，若你不修炼，便活不过二十五岁。可是他抽了你的神髓，封了你的经脉，让你蕴不得灵气。又碎了你的魔骨，让你修不了魔功。若未曾来到峪蚩，你若想活，便只能依靠吞食他人血肉苟活于世，承受他给你下的诅咒，他是想让你成为魔族最低贱的食尸鬼，孤寂痛苦地游荡在人间的阴影里。毕竟在他看来，你早该和你的父亲一起，被封印在不见天日的魔域里，成为一只见不得光的阴沟里的老鼠，怎么敢剥夺你母亲神明的生命。”
“那你是为什么救我？”郁垒死死地看着九烛，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分别的情绪。
“因为你是她的孩子，这是她的愿望。”
唯有在说起木神的时候，九烛脸上才会出现一种柔和的表情，“比起发泄我的怒气，我更想为她完成她的愿望。”
随着神力流转，郁垒终于感觉自己经脉里的那种滞涩感完全消失了，整个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
九烛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他在自己身前飞快地结印，从自己的眉心中抽出一些如同银丝一样的物质，将之封印成一个银色的小球，然后送入郁垒的眉心之中。
几乎是在银色小球进入郁垒眉心的那一刻，爆炸一样的知识洪流就疯狂冲击他的脑海，让他瞬间就痛苦到七窍流血。
“凝神守心！”九烛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郁垒的脑海中响起。
巨大的痛苦似乎随着这句话的响起而如潮水般消退了些许，但是这种痛楚并没有完全消失，只是程度减轻了许多。
郁垒的灵台中，那颗银色小球时时刻刻都在释放着丝丝缕缕的银色光点，也让郁垒时时刻刻都承受着针扎一样的痛楚。
郁垒睁开眼睛，刚刚剧烈的疼痛让他七窍流血，全身被冷汗浸透，看起来十分狼狈。
“我封印在你体内的神识会为你守住灵台三年，你要在三年之内把我留给你的东西全部记住。若你一日不能学完，便要一日忍受这种痛苦。”
“你故意的？”郁垒被这种连续不断的痛楚刺到连声音都在颤抖，只是语气却仍然是恶狠狠的。
“你现在倒是像你的母亲了。”九烛突然笑了笑，只不过笑容虚幻得仿佛他还沉浸于梦中。
郁垒眼神一凝，忽然发现九烛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他抬了抬手，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又放下了。
九烛划开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逆鳞上，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脸色越变越苍白，但是逆鳞上的红色却越来越深。
直到那个伤口再也流不出一滴血，他才将自己的神力通通注入逆鳞之中。
郁垒好像恍惚间听见了什么东西寸寸崩碎的声音，一抬头，才发现九烛的身影也在慢慢变得虚幻，甚至和他母亲一样开始如光点飘散。
郁垒忍着痛想说什么，却看到他脸上梦幻一样的笑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诶，你故意的！”
“明明是你太弱了，这样要怎么当我的神主啊？”九烛还记得当年初出茅庐时自己的样子。
“哼，就是我再弱，你也得乖乖地当我的仙宠，而且不就是因为我弱，哥哥才让我找你们龙族保护我吗？”
“我不想学这个，我是木神啊，你们都会保护我，我为什么要学这么多攻击性的神术啊，我还是更喜欢治疗和保护的神术。”
神界的藏书阁里，之前被她哥哥警告过的九烛站一旁盯着木神学习。
“我也会有些时候不在你身边，没办法保护你。”九烛记得自己被环境影响地越来越严肃板正的样子。
“那你就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一直保护我不就好了？”
“我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神主。”
九烛只是一只地位低下，实力不强的角龙，没有资格一直呆在你身边。
“唉，那好吧。”
木神偶尔会趴下来种些花花草草，自顾自地玩耍，有时会把东西拿给他看，只是他碍于身份，从来不敢多说。
“你可是我的仙宠，一言一行都有我来管，不用听我哥哥那个大石头遵规守矩的长篇大论。”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才是你的神主，你得听我的。”
“好。”
“叫我扶桑就好。”
“好，扶桑。”
“九烛，教我练剑。”
“九烛，教我这个阵法。”
“九烛，教我……”
“好。”
“九烛，你们海底是什么样子的啊，海水蓝蓝的，海底会是天空的颜色吗？”
“不是。海底没有光，所有的照明都是靠夜明珠和仙火，没有光的地方，很黑很黑。”
“那九烛你喜欢黑暗吗？”
“我讨厌黑暗，我想看到光，所以我喜欢天空，不喜欢海底。”
“哦。”
“我除了生命法则还掌握着光明法则，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不会让你重新陷入黑暗。”
九烛的脸上还带着那种虚幻的笑意，身体却化作光点缓缓消散。
“我从来不知你会喜欢这样的男人，他到底有哪里吸引你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他一头白发飘然若仙，身着白衣舞剑时回头看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哇，他可真好看啊。”
扶桑捂着胸口，眼睛里亮晶晶的，刺痛了九烛的眼睛。
“肤浅！”
九烛闭上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流下。
我已穿上了白衣，满头青丝尽化了白发，你可否，也多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