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垒矜持的笑了笑,“我也很喜欢。”

    他心中的那股酸意似乎也因这句话而消弥下去,如卿长盈所愿的没再提起那些被送来的公子。

    卿长盈从白芷捧着的盒子里取出一个青玉莲瓣发冠。

    “之前我说待你生辰时要替你办一次冠礼的,楚先生昨日也在南湖楼等你,结果昨日因为落水之事,也就没有机会。不过我之前为你定做的发冠倒是已经做好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郁垒接过卿长盈手中的发冠,难得有些无措,“可是,我不会……”

    “要不要白芷来教……”卿长盈说到一半就想去郁垒不喜欢女子近身的事情,再看了看身旁白芷一脸抗拒的表情,只能自己站起来给郁垒束发。

    她一边束,一边想着郁垒这个毛病是何时在她身上打破的,是雪山那一次,还是瀑布那一次……

    卿长盈想不起来,于是只能专心给郁垒束发,发现他之前虽然有些营养不良,但是一头长发却如同上好的绸缎,浓密柔润。

    她带着薄茧的手指穿过黑发的时候,偶尔会触碰到郁垒的耳朵,在身后的她看不见,但是正在旁观指导的白芷却发现郁垒的脸上浮起了几朵红晕。

    “好了。”

    卿长盈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好吧,很是一般,只能算勉强把头发整齐地束起来了,“虽然我扎的不够好,不过这个发冠很适合你。”

    “今日我们去哪?”郁垒转过头喝了口茶,让举起的杯子挡住自己微红的耳尖。

    “先去前厅,有一个新的医师揭榜过来了。”卿长盈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他这个医师的身份,怕给他带去压力。

    杜药师替郁垒诊脉仅仅花了一柱香,而且他第一眼就看出面前这个人并非凡人,开口就点出了他魔裔的身份。

    郁垒不觉得震惊,是因为他不知道杜药师刚刚进京并不知道郁垒的身份,但是卿长盈知道这件事。

    不愧是南越圣手,卿长盈心中涌出几分喜悦,她觉得这一次郁垒的病有希望了。

    但是很快,这种希望就落空了。

    因为杜药师为郁垒诊完脉后,将那个药箱一提,看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就怒气冲冲地从前厅离开了。

    卿长盈让郁垒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急忙追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卿长盈才回来。

    只是她这一次看向郁垒的目光里,却不再是全然的信任,而是多了些什么东西。

    郁垒从刚刚那个医师怒而离开,卿长盈着急追赶的事情发生后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想询问一旁的白芷,白芷却扭过头去不看他。

    在卿长盈回来之后,他也就很敏感地发现了卿长盈眼神的变化。

    但是他只能故作不知。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郁垒没有提刚刚卿长盈去追杜药师的事情,卿长盈也不说,两人默契地把此事揭过。

    “去泰河附近的村落。”

    卿长盈语气有些凝重,只不过郁垒一心想着刚才的事情,并没有发现。

    “‘倒泻银河事有无,掀天浊浪只须臾。’,我在书里看过,想来是极其壮阔的景色。”

    在楚子设的教导和银色小球的帮助下,郁垒对这些东西已是信手拈来。

    尽管他要时时刻刻忍受着灵台针扎锥刺的痛苦,但是他的进步的确飞快,快到每次卿长盈听到他侃侃而谈时脸上都会有一丝藏不住的赞叹之色。让郁垒终于觉得自己作为魔裔的天赋,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不过这一次卿长盈却没有给他以称赞了,反而是叹息一声。

    “你恐怕是见不到那般盛景了,还记得我之前所去的渚河吗?这两年越国南涝北旱,泰河之水早已枯涸许多,周边的村落收成甚至不到往年的三成,尽管父皇已经下令减轻赋税,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那你想如何?洪涝干旱,草木枯荣,自有节律,此乃天定,非人力可改。”

    郁垒自从接收了三首蛟的记忆,对这天地规律的刻板冷漠有了极深的认识。

    “怕就怕这并非天意,而是妖灾。”卿长盈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

    郁垒听出了卿长盈的言外之意,但是她为什么会把此事联想到妖身上去。

    “我曾让人修建渠道,将南水北调,以减少这种骤洪骤旱的状况,尽管人力有穷,却也不该像如今这样毫无作用。而且南涝北旱向来只会在夏日出现,如今已近初秋,泰河却依旧滴水未下。”

    卿长盈用食指敲了敲桌面,面上满是凝重之色。

    “我恐怕这不是偶然,于是派人调查,果然在泰河之畔发现了一只大妖,它堵塞沟渠,又阻挡了泰水向北前进,使得水流只能向南流去,这才造成了南涝北旱。”

    “所以,你是打算,带我除妖?”郁垒语气有些犹疑,卿长盈除妖不带她的那些护卫官兵,只带一个魔裔,难免让他对此产生怀疑。

    她是不是,知道了?

    这个念头在郁垒脑中盘旋,让他等待卿长盈的回答就像在等待一场属于他的审判。

    “你若不想去也没关系,毕竟你身体虚弱,也不好奔波劳碌。”

    这是卿长盈之前就安排好的事情,只是现在回想起也有些莫名,她又想起了杜药师对她说的话。

    “公主殿下,老夫虽然只是一介布衣,却也好歹称得上一句德高望重,不想在这里听一个无知的黄口小儿无病呻吟。况且他身为魔裔,又满口谎言,恐怕别有用心,有所图谋。老夫劝你多加防范,莫要最后悔之晚矣。话已至此,仁至义尽,老夫告辞。”

    卿长盈摇摇头,似乎是要甩去脑中多余的思绪。她之前只是通过古籍查到这个大妖很可能乃为上古异兽鸣蛇,其蛇胆可解百毒,说不定可以克制蛊毒,所以才打算带郁垒同去。

    “没有,我愿意去。”见卿长盈摇头,郁垒忙回答,“我只是有些惊讶。”

    连除妖这种危险的事情她都敢将他带去了,她是不是,真的很信任他。

    郁垒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你愿意去的话,现在就收拾行李吧,事不宜迟,我们今日便要出发。”

    卿长盈不想同郁垒多解释询问了,现在她脑子里很乱,而且鸣蛇之事也不容耽搁,还是尽快出发吧。

    “好。”郁垒来不及担心刚刚那个医师和卿长盈的会面可能会让他并未中蛊的真相暴露这件事,回到房间匆匆地收拾了点行李便出发了。

    自然,因为来的第一日樾盈公主就离府公办,让那些等着和她偶遇的几位公子也就扑了个空,尽管对公主只带了郁垒一人出去这件事事心怀不满,几个公子还是满心担忧地希望公主能够安全归来。

    而另一边,一路上卿长盈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和郁垒一起坐马车,而是在前面与无忧一同骑马。

    郁垒一个人呆在空荡的马车里略显了些寂寥,但是现在比起孤寂,郁垒心中更多的是煎熬。

    他不知道那个医师究竟有没有看出他是在装病,也不知道他究竟和卿长盈说了什么才让她现在的行为这么奇怪。

    卿长盈最恨欺骗,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他这段时间的重病都是假的,害的她浪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到最后只是骗她,就是为了回灵草的话,只怕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赶出府去。

    可是现在卿长盈这种状态让他捉摸不定。

    她还是继续和他说话,没有把他当做空气,可是却不愿意和他同坐一辆马车;她还是会叫上他一起吃饭,关心他的身体,只是看向他的眼睛里没有了从前的全然信任。

    郁垒头上的那把刀仿佛将悬未悬,他不敢向卿长盈坦白,却也期盼着卿长盈先开口把此事揭破,他好不用再受折磨。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经过几日奔波,队伍很快就到达泰河。

    卿长盈到泰河之畔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几乎让人目眦欲裂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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