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长盈停了一下,随即轻声说:“可他终究是为了我而身处险境,无忧,我知道这是他的苦肉计,可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在我面前。”

    “他是我此生唯一的私欲,我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无忧,这会是最后一次。”

    无忧直视着公主那双清透的眼睛,曾经里面像是倒映着纯白的月光,又像是终年积雪处的深潭,可是如今,里面是深沉的忧虑。

    她沉默着退了下去,不再阻止卿长盈。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早就准备好的算计,失踪的前辈,残留的神力,生死一线的重伤,你是在逼我不得不救你,逼得我取回灵草,但是从此以后,救命之恩,一笔勾销。”

    而卿长盈,在沉默地看了郁垒一会儿之后,也终于顺利地施法将回灵草摘下,把最顶端的灵叶,喂给了郁垒。

    回灵草只有顶端的绿叶可食,其它叶片都是剧毒,待到顶端绿叶被摘下,整株回灵草就会枯萎。

    卿长盈收起枯萎的草叶,把它重新放回玉盒。

    就在服用了回灵草之后,一股庞大的生命力就冲击着郁垒的身体,这种生命力几乎化为液体,在郁垒的经脉中流动。

    在郁垒看来,几乎是一瞬间,郁垒身上的伤口就开始愈合,他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卿长盈看不到的地方,郁垒的识海之中,木阳镜正散发着微光,那种与回灵草同源的气息牵引着这些庞大的生命力,正在帮助郁垒缓慢地修复他的魔骨。

    卿长盈见郁垒身体已经恢复,便捧着玉盒,离开了房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无忧在她背后轻轻地提醒了一句,“公主,此次,陛下可能对你很是失望了。”

    卿长盈微微一笑,没有回头,“无忧,我知道你担心的事,父皇教我为君之道,教我爱民如子,可我并不想走上那个位置。”

    “站得越高,越是身不由己。”无忧听见卿长盈的声音,飘渺如风,她已经卸下了身上的玉饰,穿得更加素净干练。

    “说起来阜城村镇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卿长盈一边出门一边问无忧。

    无忧今早刚接到那边的汇报,“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杨大人先是暗中潜入,而后里应外合拿下了那边的贪官,奏折比我们更快些,在昨日已经呈到御前了。”

    卿长盈微微一笑,“父皇最恨贪官,加上鸣蛇之祸,看来杨大人这次得升官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绿荷怎么样了?”

    “我替她测过,并没有灵根,所以现在在来京的路上,已经开始学着算账了。”无忧对这个姑娘印象也很深刻,吩咐属下暗中关照她。

    卿长盈看了看今日的朗朗晴天,点点头。

    卿长盈带着玉盒,前去拜见她的师傅。

    国师这一次接见了她,他看着卿长盈手中的玉盒和里面仅存的一块雷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痴儿啊,痴儿。”国师转过身不再看卿长盈,话里话外的恨铁不成钢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还要多谢师傅赠我护心丹,我才能保住他一命。”卿长盈对着国师恭敬地行了一礼。

    国师闭了闭眼,想说些什么却似乎又张不开口。

    卿长盈得不到回应,也只能继续举着手中的玉盒。

    国师看着已经枯萎的回灵草和颜色黯淡的雷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世事天定,果然是难以更改。

    国师等了一会儿,才幽幽地道:“你已替他用了这回灵草,又何苦再来寻我。”

    “并非是为了他,只是徒儿尚有一事不明。”卿长盈恭敬地把玉盒放在桌案上。

    “你说。”

    国师不去看卿长盈放在桌上的玉盒,而是转身走到另一边的木柜中取出几枚龟甲。

    “鸣蛇乃上古灾兽,就算脱困有村民供养,也不该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恢复到如此程度。徒儿虽派人调查,却是一无所获,今日来此是望师傅解惑。”

    鸣蛇脱困来到这处村镇不过短短两年,先不说村子算不上富裕,给不了那么多祭品。其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它就算是吃再多血食,也不应该恢复到让她布下阵法都无法制服的程度。

    “长盈你当知,卜算之术,终究是堪不破天机,我无法为你解惑,只能替你指一个方向。”

    国师走到卿长盈身边,往桌上状似随意的丢下几片龟甲,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向南……”卿长盈看了看卦象,沉吟片刻,“难不成,是南疆?”

    南疆自古就是多毒虫雾障之地,其人多钻研些邪门歪道,更是对于蛊毒之术研究颇深,尤以南疆皇室为首,蛊毒之学蔚然成风。

    而且南疆皇室不仅对精通医蛊两道,据说更是懂得传说中的驱鬼御兽之术,十分神秘。

    南疆与越国虽为邻国,中间却还隔着一片辽阔的沙漠,其中多蛇虫鼠蚁,所以这些年两国少有往来,自然也少有冲突。

    但若真的是南疆之人供养了鸣蛇,让它在越国境内作乱,削弱越国国力的话。

    那么南疆,是否已经有了别的想法呢?

    此事,只怕还需再查。

    卿长盈怀着重重心事回到公主府,却听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郁垒的教书先生楚子设,趁着卿长盈离开,郁垒昏迷之时,割开了郁垒的脖颈,取走了他身上大半的血。

    若不是门口守卫见楚子设半天未曾出来,发觉不对推开了门,哪怕有回灵草的药效,郁垒只怕都要被他放干全身血液而亡。

    “郁垒此时如何?”卿长盈倒是不怎么担心他的生命安全,只要他没死,回灵草的药效都能将他救回。

    “回公主,府医看过了,言是因为体内有一股极强的生命力,郁公子此刻已经无恙。”

    “那楚子设人呢?抓到了吗?”卿长盈一边赶往郁垒的房间,一边问身旁的侍卫。

    “属下无能,楚先生,不,楚子设手段奇诡,武艺高超,属下们未能将他留下。”

    “先不用自责,去排查公主府所有人员,如有异常直接拿下,另外各自检查你们管辖的区域可有资料图纸遗失,楚子设费尽心思潜藏在府里这么久,绝不可能是为了区区一个郁垒身上……”

    卿长盈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南疆有三件至毒之蛊,被皇室所掌控,也唯有皇室血脉可以操控。

    而其中,魔蛊需以魔族中人的鲜血蕴养,饲养条件极为苛刻。但是哪怕它身体里只有一滴魔血,就可以散发魔气,破坏宿主的身体。

    而且魔蛊无色无味,一经种下,人间无药可解。

    若楚子设乃是南疆人,甚至是南疆皇室的人,他潜伏在公主府取走郁垒的血就说的通了。

    魔裔的半身血液,他们制作那么多魔蛊是想干什么……

    卿长盈表情冷淡,步伐却十分急促,她刚刚检查过自己的房间,里面没什么丢失的东西,而且她已经把机要文件全部转移位置了。

    “去拿下那个给我带来楚子设资料的暗探,他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楚子设的身份是真的。再去查一查楚子设这个身份究竟是否确有其人,如果有,去找找这个真正的楚子设,如果没有,我们的人就该好好清洗一下了。”

    卿长盈扭头对无忧说。

    此时她看起来才真正有了一个公主所该具有的杀伐果断。

    “暗中派人去巡查,再派人去南城关隘,绝不能就这样把楚子设放出越国。”

    无忧应了声,往后退去。

    “需要留活口吗?”一旁的下属看着无忧冰冷的眼睛,还是斟酌着问了一句。

    “若是可以便留活口,留不了就留下他的命。”

    无忧自认是公主暗处的刀,公主狠不下心做的决定,便由她来做。公主重视越国百姓,所以所有妄图破坏越国安宁的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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