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小岭村村口,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法离开的小情侣相视而叹。

    舒意头上满是清晨的露水,刚才越过灌木丛的时候,她的小腿还被毒蛇咬了一口,能坚持到这会儿,已经是耐力过人。

    "这村子鬼打墙,东南西北都一样,无论从哪里走,最后都会回到这棵大树下。″古云飞道。

    "老神仙树,呵,活见鬼了。″

    说话间,舒意双手止不住发颤,但她把裤腿扁得很低,古云飞并没有看出端倪,只当她是太累了。

    "好几天没怎么休息了,”古云飞扶舒意坐下,"阿意,你靠着我,你先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舒意却道:"我没那么娇气。″

    她环顾四周,纤若青葱的手指轻抬,指着一条荒草丛生的羊肠小道,那里太偏僻了,坑坑洼洼的烂泥地,他们还没有踏足过。

    "我们……″蒿草折断,舒意皱眉道:"谁?″

    对面的草丛里忽然射过来一道刺目的亮光,白色的,大功率手电筒的光,直接照在他们脸上。

    "有人?″古云飞立刻站起来将小女友护在身后,手里还拿着程明翰自杀时用的铁棍,"谁在那里,出来!″

    没有动静。

    一个小蛇悠悠窜出来,舒意记得它,它就是咬伤自己的那只蛇,浑身都是红彤彤的,一看就有毒。

    但她紧张的并不是蛇,毕竟蛇可没有人类的照明工具,大白天打着手电筒照亮的人,不是有病就是别有用心。

    现在,那个人就趴在草丛里。

    舒意向男友使了个眼色,古云飞了然,遂快步上前拔开草丛,举起铁棍便将那人死死按在□□,"别……求求你们,别杀我!″被拖拽到老神仙树下的男生苦苦哀求。

    舒意急道:"云飞,别让他跪。”

    小岭村的古怪诅咒,老神仙树,谁拜谁死。

    程明翰死前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不用舒意提醒,古云飞已经一脚把男生踹翻在地,男生还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当是遇上了恶霸。

    "干什么,不许乱动!″古云飞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别人眼里的土匪恶棍。

    "云飞,你太凶了。”舒意道:"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你对他这么凶他会害怕的。″

    舒意上前替男生理了理乱成鸡窝的头发,一旁的古云飞板着脸:"你叫什么名字?″男生喉结滑动,"荆九。″

    "你从哪里来的?″

    "这个,我不清楚。″荆九躺在草地上,"我本来在网吧打排位赛,熬了几个通宵,又睡了一整天,晚上有哥们儿请我去撸串,我喝多了,被交警罚了单,回家的时候听见一阵小孩儿的哭声,莫名其妙就想跳河。”

    "你跳河了?″舒意问。

    荆九说当然没有,他又不傻。

    "我当时扇了自己几巴掌,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那天晚上的确喝多了,一不小心走到高速公路上,被车……你们懂的。”

    这么说,这个人也是死了之后被送过来的。古云飞道:"那你为什么要用手电筒照我们?”

    "这个啊,″荆九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刚才有个长得好丑的小矮子把我眼睛捂住了。”

    荆九醒来的地方不是野草疯长的僻静小路,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上来,反正挺远。

    他整个人泡在河里,呛了一大口水,几声气泡咕嘟咕嘟,水面不深,荆九顺势爬了上去。

    "我当时也害怕,手脚都泡白了。″荆九长叹气,他想着既来之则安之。

    "我原本想沿着河流走,谁知对面树上突然蹦下来两个矮人,一个捂住我眼睛,一个把我扛起来就跑。″那画面,不忍直视。

    荆九见两人面色如常,就知道这种倒霉事不止他一个人碰上了。

    "是那两个小矮人,”舒意打量荆九上下,点头头道:"他应该没撒谎。”

    "是没撒慌,但他也没说实话。”荆九一听见这沙哑的声音就头皮发麻,这两个糟老头子怎么阴魂不散。

    矮人兄弟坐在树上,细碎的光落满枝头,他们脸上的褶皱似乎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少了许多。

    声音好听的矮人弟弟朝小情侣招手,咧着一口大白牙,嬉笑道:"别信他,他撒谎他撒谎,他满嘴都是谎话。″

    "你可别血口喷人!″荆九怒道。

    "是不是血口喷人,我们马上就知道了。″矮人弟弟吹了一口唾沫,他最讨厌这种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喂,那边那个小伙子。″他指的是古云飞。

    小矮人道:"小伙子,扒开他的裤子,看看他□□里面是什么东西。″

    "兄弟,你不会真相信这怪物的话吧。″荆九麻溜的爬起来,脚底抹油,作势就要跑。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心虚了。”矮人弟弟喝道:"小伙子,别让他跑了!″

    "他跑不了,″舒意箭步如飞,转眼间就把试图逃跑的荆九按在树上。"不想死就别动!″舒意冷冷道。

    荆九还想反抗,却发现这个娇小的女生力气大的可怕。舒意手肘死死压着荆九的后背,不让他动,也不让他跪地求饶,沉默和未知永远是最磨人的。

    "省省力气吧,阿意是体育特长生,论耐力论体力,你都比不过她。″古云飞伸手,眼中闪过一丝嫌弃:"果然有东西。″

    "这是,金子?″舒意小声道:"不对,是面镜子。″

    "应该不只是镜子。″古云飞轻轻擦拭这枚镶金的铜镜,镜子里映出的人不是他,亦不是在场任何人。

    幽暗森林,水晶棺材。

    红发朱唇的少女身边围着一群野兽,几只猛虎猎豹在卖力刨坑,豺狼和猎犬温柔舔舐少女的手指,它们的悲伤无以复加。

    最后,豺狼虎豹一起为少女立了墓碑,墓碑上最后一句话即是:「别想带走阿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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