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手机响了,是陈天侨:“哥们儿,我给你发了短信,你看看。”说完便挂了。楚云晗查看了短信,原来是他带新交的女友回家过夜,让他今晚别回。他回了句“知道了。”

    吃过饭,嘉嘉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他说先洗洗碗、收拾厨房,完了又说屋里地板脏了要拖拖(嘉嘉心想我昨天才拖过的你有洁癖啊?)。

    嘉嘉说我要洗澡睡觉了不拖了好吗,他说你洗你的我拖我的不影响。嘉嘉无语。洗好澡出来,地也拖好了,嘉嘉说谢谢你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他说对了还有花该浇了,于是又慢斯条理地去浇花……

    林加嘉也不去睡了,就抱胸站着冷冷地看着他:“楚云晗,要不你今晚别走了在这过夜呗。”

    楚云晗一听眼睛都亮了,冲到嘉嘉面前,看着她穿着睡裙扎着丸子头,发鬓湿润的可爱模样,有点害羞地说:“真的……真的可以吗嘉嘉……”

    林加嘉头一歪:“你说呢?在国外待久了,中文反话都听不懂了是吧?”

    楚云晗心想唉豁出去了,拿出手机打开短信给她看:“嘉嘉,你看小乔今晚不让我回他那,你就行行好收留收留我吧。”

    林加嘉戒备地看了看他,断然拒绝:“不行,你不能住酒店吗?”

    虽说这是他的房子,但平时她自己在家可以从里反锁,还是有安全感的。她对他的信任还没强到这个份上,可以让他在屋里呆一整晚,毕竟她还不知道他现在的“好”又是打着什么鬼主意。

    “酒店要证件登记,我没带出来……”

    “哦,那我去住酒店,你留下吧。”

    “那不能,我走了,我找别的地方睡。不打扰你了,你今天玩累了,赶紧睡吧。”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林加嘉等他走了,反锁了门就上床睡觉了。但不知过了多久,翻来覆去睡不踏实,老想着他能去哪睡呢,不会睡大街吧……十月初的时节,这边的夜晚还是挺凉的……心里烦闷得很,拿起手机,12点多了,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个消息:“在哪睡呢。”

    秒回:“车上。”

    她拉开窗帘,看见他车停在楼下对面路边老位置,车窗打开,里面伸出一只夹着烟的手。唉,她心里叹了口气,恨自己对他终是硬不起心肠来,披了件针织外套跑下楼去。

    车里果然是他,躺靠在驾驶座上,在昏暗的路灯下,神情落寞地吸着烟。看到林加嘉走过来,他惊诧地坐了起来。

    林加嘉把手伸到他手边,看了看他手里的烟。他回过神来,把烟乖乖交给她。她把烟掐灭,扔了,对他说:“到屋里睡吧……冻着凉了我对不住楚叔叔的。”

    他跟着她上楼,盯着她温婉的背影,心里死死压着抱住她狂亲一顿的念头,一语不发。

    进屋换鞋的时候,她转了个身,不小心贴到他面前,急忙后退了一下。他高她一个头,近距离颇有压迫感,他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异样。她对视了他几秒,发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她得说点什么打破这怪怪的气氛:“你睡沙发还是房间?”

    他愣了一下,声音有点沙哑:“我要是睡房间,那你…”

    这声音钻入她耳朵里莫名撩人,她低下头走进客厅不再看他:“那我就睡沙发呀。”

    “当然是我睡沙发啦,以前我就挺喜欢这沙发的。”边说边走去沙发躺下,显然不够他放脚的。

    这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公寓,本来楚伟国想买大一点,但楚云晗懒得搞卫生,觉得一房一厅够用了,现在后悔了,房到用时方恨少。

    林加嘉也不管他在沙发睡得舒不舒服了,让他进屋已经仁至义尽了还能怎样,抱了一床被子过来扔他身上:“老老实实睡觉,不许作妖。”

    他煞有介事地敬了个礼说:“遵命!”

    ……

    徐镜尧虽然受了打击,但他不是一蹶不振,轻易放弃的人。他也没想过自己要做个专情的人,可偏偏目前为止他只对林加嘉有感觉。这些天他没有再主动找她,沉下心投入学习,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他清楚,以嘉嘉的性格,他若死缠烂打只会适得其反。不如给彼此时间空间,都冷静冷静。

    但有一次他在图书馆撞见了林加嘉和楚云晗,之后忍不住观察了几天,发现他们天天在一起泡图书馆,还去游泳馆游泳,在外人看来别提多像一对情侣。他很郁闷,她大学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交际,除了他之外,更别说和哪个男生这么亲近。这个楚云晗第一次出现就令他感到不安,如今更是频频守在嘉嘉身边,关键是嘉嘉也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关系绝不简单。

    他给嘉嘉发了短信,问她是不是喜欢楚云晗所以不接受他。她回复,无论有没有楚云晗或别人,她对他都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同学之谊,希望他往后遇到那个爱他的女孩。

    他苦笑,喜欢他的人很多,但都不是他喜欢的人。

    今晚跟着其他交换生同学一起聚会,别人都在谈笑风生,他独自坐在一个角落闷头喝了不少酒。一只手突然把他手中的酒瓶夺走。扭头一看,是何婷,和他同系的一位女同学,不到一米六的个头,小脸上架着一副大框眼镜,安静文弱的模样,在他印象中没什么存在感,成绩却出奇地好,本科时几乎每个学期都拿一等奖金。作为本校保研生之一,她也申请了这一期的交换项目,两人很少说话,基本都是学术上的交流。

    徐镜尧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怎么了?”

    看着他胡子拉碴精神萎靡面色通红的样子,何婷说不出的难受。她一直默默暗恋着他,但又不屑于像其他喜欢他的女生那样写情书、花心思往上贴。她知道他钟情于那个叫林加嘉的女生,他望向她的眼神里总那么专注,夹杂着温柔、宠溺和爱恋。起初她感到羡慕甚至嫉妒,但后来慢慢发现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终究还是有机会的。话说回来,即便没有机会,只要能多和他待一起,她也心满意足了。

    “别喝了,回去休息吧镜尧。”何婷软软地劝着。

    “没事,酒给我。”他边说边伸手向酒瓶。

    何婷用手挡了一下,被他捉住了。他起身便突然靠过来抢她藏在身后的酒瓶。俩人从未如此贴近,何婷心头一阵慌乱。

    “把酒给我,喝多少是我的事,你管我做什么。”他的呼吸,带着浓浓的酒气,撩拨了她的神经。

    她定了定神,抬起头望着他:“因为我喜欢你啊。喜欢很久很久了。我没法看着你因为一次感情的挫败这么糟蹋自己身体。别这样好吗镜尧。我陪你回去,好吗?”

    徐镜尧没想到平时书呆子一样的这个女孩子,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表白的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笑了一下:“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减轻这种感情挫败的痛苦。”

    何婷咽了咽口水,义正言辞地说:“当然是集中精力,心无旁骛地学习,咱们来这是学习的,谈恋爱是次要的,不然怎么对得起学校的培养……”

    “你谈过吗?”徐镜尧打断了她。

    她沉默了,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别处。

    “没谈过咯。所以你凭什么说得这么轻松?”

    何婷气上心头,冷笑了一声:“徐镜尧,天底下多少好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你长点出息好吗,偏要在一棵树吊死吗?”

    “哦?呵,那要不你跟我回家,让我试试是不是一样?”徐镜尧一半是醉话一半是故意刺激她。

    何婷外表文弱,内在实则要强得很,酒瓶一撂,牵着徐镜尧的手就往外走。

    两人上了出租车。过了一会儿,徐镜尧恢复了些清醒,冷冷地说:“你要是后悔,随时可以下车。”

    何婷没搭腔,却突然转过身,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僵住了,嘴唇紧紧闭合着。

    她第一次接吻,不懂章法,亲了几下便作罢了,坐了回去,压着心里的慌乱和羞涩,看向窗外。

    之后两人在车上一直沉默着。

    到公寓后,进了屋,徐镜尧走到餐厅,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完,又倒了一杯。

    何婷走到他身边,接过水喝了一口。

    他转过身对着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他把她的眼镜取了下来,又把她扎着低马尾的橡皮筋卸了。她的头发披散在了胸前。没有了大框的遮挡,他发现这女孩原来长得还蛮耐看的。

    她说得都对不是吗,他是该放下了。他低下头,吻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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