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是许砚选的，在繁忙街道的一隅，木质的桌椅、暖黄色的灯光和墙上挂着的抽象画，是自然流露出的舒适和温馨。两人坐在窗边的位置，可以隐约看见外面行人匆匆。
“你怎么发现这家店的？”左楠翻看着许砚递来的菜单，想着虽然是刻板印象，但这种小店好像通常都是女生来拍拍照，不太有男生感兴趣吧。
“在外面散步的时候路过，碰巧进来觉得还不错，就吃过好几次。”许砚解释，又指着墙上手绘特色菜的卡片，“这个芝士红薯是他们的招牌菜，要不要尝尝？”
“好呀。”左楠应下，又问了许砚有没有忌口，点上了几个菜。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开始闲聊，话题从天气到最近的新闻，再到彼此的兴趣爱好。许砚说话不多，但也没有冷场。
“你平时喜欢看书吗？”左楠试着引导话题，希望能找到更多共鸣。
“之前有空会看，现在没怎么看了。”许砚坦言。
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静下来看完一本书的能力，上一次看的是什么呢？半年前？想了想，许砚接着说：“上次读书月，买了一本《亲密关系》，到现在都没看完。”
“你看这种书？”她以为许砚会更倾向于技术或者科幻类的书，但想想文中许砚的经历，可能看这种书也有道理。
“怎么，这么惊讶吗？”许砚弯了弯嘴角，点破她的好奇。
“有那么一点。”左楠坦言，但紧接着又补充，“其实我也看过，蛮有意思的。”
和刚认识的人，好像不太适合聊这种话题，两人都只是提了一句，浅浅带过，没再继续。
卡着时间，左楠和许砚到了电影院，进去的时候广告刚要播完。许砚在前，打开了手机上的照明，在找座位的序号。
场内人不是很多，两人猫着腰，从中间穿过。
电影正放映着，左楠却只有一半心思在电影上，分心看了眼旁边的人，有些诧异许砚看得还挺入神。她还以为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对这些事情应该没什么兴趣。
剧情里有很多父子关系的体现，在左楠看来，是被捆绑的长子，自以为是的次子，而小蜘蛛，和遗传学的父亲没有亲情，但生理的差异也注定不会成为纳威人。
许砚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却无意识地铰在一起。左楠也转过脸，怕被许砚发现自己在看他。
影片落幕，灯光渐亮，许砚扭头问：“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感觉杰克有孩子的人设没有第一部吸引人了。”但语气淡淡的，好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出于礼貌地聊两句。
左楠把斟酌着，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
许砚深深看了左楠一眼，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岔开了这个由他开始的话题：“走吧，回学校了。”
究竟要不要做点什么？当左楠对许砚的印象逐渐从平面变得立体，情感好像就复杂起来，她不太喜欢这种无法预料事情将如何发生的感受。
两人都看着手机，沉默地走了一段，左楠突然地开口：“其实我可能比你想的要了解你一点，你在知乎发过文章，是吧？我看到过。”
许砚停步，看向左楠，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话出口后，周围空气凝滞，这是一个根本不适合和初次见面的人提起的话题，左楠想着，试图缓和气氛，轻笑道：“我们是不是也算有缘？”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许砚直接默认下来，他内心远不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先是心跳加速，想马上消失，又发现自己好像根本迈不开步。
“知乎上你发的文章是前几天刷到的，本来没当真。”
左楠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下去：“刘老师是你导师吧，他说有一个项目需要资料，但本来负责的学生在医院，就说让我帮忙做了，给我发的截图有你们上面几句聊天记录。看到那几句眼熟，就又找出来看了看。
下午跟你聊天的时候也觉得重合的点挺多的。对不起啊，这么直接问挺不礼貌的，但总要排除一下可能吧。挺巧合的，应该只有我知道。”
听着左楠的解释，许砚狠狠咬住舌尖，疼痛在嘴里蔓延，也让自己回神。他还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些信息，本能地想到什么就问出口：“那这都一天了你也不劝我？”
“之前也不知道是你，以为是虚构的。现在知道了，这不正在想要怎么说。
如果说劝你的话，其实也劝不了什么，人和人的感受并不相通。我们也是第一次见，用我的想法劝你可能只是二次伤害。”左楠坦诚道。
这样的回答在许砚预料之外，但他却觉得这可能是对自己而言最好的一种，没有同情，没有不理解，也没有指责。他想过无数次，如果有人知道他这些想法，会说点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想？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别想那么多，这些都过去了。
你要想想你家人，他们为你付出了那么多。
哪有什么过不去的，看开点。
……
可能会这样说吧。
前面是对着清水河的长椅，两人走到那边坐下。
长椅的位置在一片灌木的后面，每天傍晚，都是这条路人正多的时候，散步的、遛娃的、遛狗的……
而现在，除了马路上车来车往，偶尔一些夜跑的路过，这条河堤旁的人行道很是清静。
“你觉得是真的吗？其实我可能是随便写写。”许砚还在问。
“我知道啊，所以也在想要不要问。要不你给个准话，别让我猜了。”左楠看向许砚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答案。
“放心吧，没想死。”沉默了一会儿，许砚说道。
许砚很难找到一个词来描述自己此刻的感受。一开始，无疑是秘密被发现的惊慌，就好像穿新衣的皇帝自欺欺人，而清醒后，自己却还得面对现实。
他一贯将情绪掩饰的很好，但现在那份刻意的镇定却显得格外牵强。写那篇文章的本意一直都是试图在情绪宣泄中求救。
但无人留步，无人伸手。
这没有关系，他并不在意有没有人看到，这是一场自救。
销号是真的，那天遇见的事情让他一时冲动。再之后，就都是想象了。而销号的后果，许砚已经预料到的，但他并不后悔。
然而左楠戳破了他的假面，这让许砚的防御机制有了漏洞，他感到自己像是赤裸裸地站在聚光灯下，但在真实的一面被看到后，又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网上说，正常人一般也不会动不动就想到死。”左楠在旁边悠悠地开口，“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不知道许砚在想些什么，但是是真诚地给出建议。
不是根据许砚在她面前表现出的样子，而是那篇文章中的经历和状态，让左楠觉得他好像需要一点帮助。
听见左楠的话，许砚又从刚刚失神的状态中回到现实，甚至还分出点心神：“左楠，你和人说话都这么理智吗？”
“啊？”左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能是这样。林以安也这么说过，这人在她心里还被打上了最好的朋友的标签。
“那个，你要去吗？我可以跟你一起。你出个人就行，其他我来。”左楠有点歉意，想着自己回家前已经没什么事，倒也不是不能帮忙。加上之前帮刘老师整理数据，她几乎什么也没做，却算成了她的功劳。
“好啊，你定吧。”
左楠听见许砚这么说。
晚上左楠拿起手机，给林以安打去电话：“安安，救命哇~”
“咋啦咋啦，左儿？”电话那头的女生好奇地询问详情。
“我今天好像给自己找了点麻烦。”
听完左楠解释的一通描述，林以安说：“左儿，你总是默认其他人都是麻烦，然后又把自己装得很好相处，但每个人都不一样，可能是麻烦，也可能会是朋友。”
“你怎么发现这家店的？”左楠翻看着许砚递来的菜单，想着虽然是刻板印象，但这种小店好像通常都是女生来拍拍照，不太有男生感兴趣吧。
“在外面散步的时候路过，碰巧进来觉得还不错，就吃过好几次。”许砚解释，又指着墙上手绘特色菜的卡片，“这个芝士红薯是他们的招牌菜，要不要尝尝？”
“好呀。”左楠应下，又问了许砚有没有忌口，点上了几个菜。
等待上菜的间隙，两人开始闲聊，话题从天气到最近的新闻，再到彼此的兴趣爱好。许砚说话不多，但也没有冷场。
“你平时喜欢看书吗？”左楠试着引导话题，希望能找到更多共鸣。
“之前有空会看，现在没怎么看了。”许砚坦言。
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静下来看完一本书的能力，上一次看的是什么呢？半年前？想了想，许砚接着说：“上次读书月，买了一本《亲密关系》，到现在都没看完。”
“你看这种书？”她以为许砚会更倾向于技术或者科幻类的书，但想想文中许砚的经历，可能看这种书也有道理。
“怎么，这么惊讶吗？”许砚弯了弯嘴角，点破她的好奇。
“有那么一点。”左楠坦言，但紧接着又补充，“其实我也看过，蛮有意思的。”
和刚认识的人，好像不太适合聊这种话题，两人都只是提了一句，浅浅带过，没再继续。
卡着时间，左楠和许砚到了电影院，进去的时候广告刚要播完。许砚在前，打开了手机上的照明，在找座位的序号。
场内人不是很多，两人猫着腰，从中间穿过。
电影正放映着，左楠却只有一半心思在电影上，分心看了眼旁边的人，有些诧异许砚看得还挺入神。她还以为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对这些事情应该没什么兴趣。
剧情里有很多父子关系的体现，在左楠看来，是被捆绑的长子，自以为是的次子，而小蜘蛛，和遗传学的父亲没有亲情，但生理的差异也注定不会成为纳威人。
许砚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却无意识地铰在一起。左楠也转过脸，怕被许砚发现自己在看他。
影片落幕，灯光渐亮，许砚扭头问：“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感觉杰克有孩子的人设没有第一部吸引人了。”但语气淡淡的，好像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出于礼貌地聊两句。
左楠把斟酌着，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
许砚深深看了左楠一眼，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岔开了这个由他开始的话题：“走吧，回学校了。”
究竟要不要做点什么？当左楠对许砚的印象逐渐从平面变得立体，情感好像就复杂起来，她不太喜欢这种无法预料事情将如何发生的感受。
两人都看着手机，沉默地走了一段，左楠突然地开口：“其实我可能比你想的要了解你一点，你在知乎发过文章，是吧？我看到过。”
许砚停步，看向左楠，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话出口后，周围空气凝滞，这是一个根本不适合和初次见面的人提起的话题，左楠想着，试图缓和气氛，轻笑道：“我们是不是也算有缘？”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许砚直接默认下来，他内心远不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先是心跳加速，想马上消失，又发现自己好像根本迈不开步。
“知乎上你发的文章是前几天刷到的，本来没当真。”
左楠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下去：“刘老师是你导师吧，他说有一个项目需要资料，但本来负责的学生在医院，就说让我帮忙做了，给我发的截图有你们上面几句聊天记录。看到那几句眼熟，就又找出来看了看。
下午跟你聊天的时候也觉得重合的点挺多的。对不起啊，这么直接问挺不礼貌的，但总要排除一下可能吧。挺巧合的，应该只有我知道。”
听着左楠的解释，许砚狠狠咬住舌尖，疼痛在嘴里蔓延，也让自己回神。他还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些信息，本能地想到什么就问出口：“那这都一天了你也不劝我？”
“之前也不知道是你，以为是虚构的。现在知道了，这不正在想要怎么说。
如果说劝你的话，其实也劝不了什么，人和人的感受并不相通。我们也是第一次见，用我的想法劝你可能只是二次伤害。”左楠坦诚道。
这样的回答在许砚预料之外，但他却觉得这可能是对自己而言最好的一种，没有同情，没有不理解，也没有指责。他想过无数次，如果有人知道他这些想法，会说点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想？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别想那么多，这些都过去了。
你要想想你家人，他们为你付出了那么多。
哪有什么过不去的，看开点。
……
可能会这样说吧。
前面是对着清水河的长椅，两人走到那边坐下。
长椅的位置在一片灌木的后面，每天傍晚，都是这条路人正多的时候，散步的、遛娃的、遛狗的……
而现在，除了马路上车来车往，偶尔一些夜跑的路过，这条河堤旁的人行道很是清静。
“你觉得是真的吗？其实我可能是随便写写。”许砚还在问。
“我知道啊，所以也在想要不要问。要不你给个准话，别让我猜了。”左楠看向许砚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答案。
“放心吧，没想死。”沉默了一会儿，许砚说道。
许砚很难找到一个词来描述自己此刻的感受。一开始，无疑是秘密被发现的惊慌，就好像穿新衣的皇帝自欺欺人，而清醒后，自己却还得面对现实。
他一贯将情绪掩饰的很好，但现在那份刻意的镇定却显得格外牵强。写那篇文章的本意一直都是试图在情绪宣泄中求救。
但无人留步，无人伸手。
这没有关系，他并不在意有没有人看到，这是一场自救。
销号是真的，那天遇见的事情让他一时冲动。再之后，就都是想象了。而销号的后果，许砚已经预料到的，但他并不后悔。
然而左楠戳破了他的假面，这让许砚的防御机制有了漏洞，他感到自己像是赤裸裸地站在聚光灯下，但在真实的一面被看到后，又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网上说，正常人一般也不会动不动就想到死。”左楠在旁边悠悠地开口，“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不知道许砚在想些什么，但是是真诚地给出建议。
不是根据许砚在她面前表现出的样子，而是那篇文章中的经历和状态，让左楠觉得他好像需要一点帮助。
听见左楠的话，许砚又从刚刚失神的状态中回到现实，甚至还分出点心神：“左楠，你和人说话都这么理智吗？”
“啊？”左楠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能是这样。林以安也这么说过，这人在她心里还被打上了最好的朋友的标签。
“那个，你要去吗？我可以跟你一起。你出个人就行，其他我来。”左楠有点歉意，想着自己回家前已经没什么事，倒也不是不能帮忙。加上之前帮刘老师整理数据，她几乎什么也没做，却算成了她的功劳。
“好啊，你定吧。”
左楠听见许砚这么说。
晚上左楠拿起手机，给林以安打去电话：“安安，救命哇~”
“咋啦咋啦，左儿？”电话那头的女生好奇地询问详情。
“我今天好像给自己找了点麻烦。”
听完左楠解释的一通描述，林以安说：“左儿，你总是默认其他人都是麻烦，然后又把自己装得很好相处，但每个人都不一样，可能是麻烦，也可能会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