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廉耻。”
梦境中诸人，除许知绝叶飞云外，也没有几人能踏碎虚空，擅自闯入魔族所设的空间。
要想传送他们进入魔窟，还需要叶飞云创制连接魔窟与地表的符篆，或直接设立传送到魔窟的阵法。
而这两者，都需要以魔窟为锚点。
为此许知绝和叶飞云先行下去探路。
空旷的石窟内只回荡着许知绝和叶飞云两人的脚步声。
她们绕过一个又一个石洞和石道，终是来到整座石窟的最中心。
魔窟以魔炁为界壁，魔炁包裹中是一整座石窟。
落地，是一间长方的‘房屋’，四方墙壁却似蜂窝，每一个洞口又是一个小石窟。
看样子她和叶飞云，适才就是从其中一个洞口落下。
看似不过指甲大小的蜂窝小洞，实则小洞的空间都在向外延伸，延伸为无尽的长廊，却又都通向这间长方的‘房屋’。
房屋像是宽敞的厅堂，与城主府用以会客的厅堂大小相当。
许知绝视线一扫而过，眸光落到上方。她们正对着的最上方几阶台阶，一石椅摆在其上。
石椅之后是石桌，桌上置有一香炉，炉内却并无完整的香柱，只剩下一株烧到尽头的香灰根。
她和叶飞云来得不凑巧，魔窟内此刻没有魔族。
数道流光从叶飞云掌中飞出，飘向四方，融入墙上的几处小石窟中，还有一道落在他们此刻身处的厅堂，融入一根石柱内。
叶飞云道：“师姐，可以走了。”
*
锚点已定，剩下的就是画符，符篆相比阵法更便捷，商讨过后叶柔甲和众人一致选用符篆传送。
魔窟在南门外的密林下，若在城中传送耗费灵力巨大，因而叶飞云又在密林内，魔窟空间上方，距离魔窟最近处布下阵法。
在阵法范围内使用符篆，会传送到魔窟内；而在魔窟内随时使用返回符，也会随时传送回此处。
许知绝和叶飞云下魔窟时没碰上魔族，已说明魔族不是时时在内，但依百姓的规律，约莫都在将士们打扫归城后一个时辰内出现。
时间地点都已知晓，只需守株待兔。
叶柔甲：“明日巳时四刻，我会命清理魔族的将士们归城，还请诸位到时一齐到来，共剿魔窟。”
*
守株待兔。
传送符篆对于叶柔甲的几位叔伯而言，却非所需，这几人年过百岁，实力已够得上破碎虚空。
先于叶柔甲她们一日，三长老和叶柔甲的几位叔伯下了魔窟。
自然，同行的有许知绝。
怕魔族是见到那几位百姓才会出现，为免打草惊蛇，叶柔甲计划以那几位百姓为饵，待有魔炁扰动，再现身传送至魔窟，定能将魔窟内的魔族抓个正着。
三长老他们使用的方法同样如此，不过是将此法套用。
与叶柔甲的计划不同的是，在许知绝的‘劝说’下，他们打算提前下去。
在清理魔族的将士们离开之后，百姓到达此处之前。
魔族现身之时，岂不是能比叶柔甲更快地抓住魔族，免得魔族逃脱。
只是他们已经被许知绝忽悠得瘸了，忘记考虑，魔族自有空间秘法，可从行忌城北门百里外的黑潭传送到魔窟内，但若是已察觉魔窟内出现了人族，自是不会再传送到魔窟，又何谈抓住魔族。
但如果魔族依然出现在此，只能是因为，有人故意勾引。
根据许知绝的指示，三长老和几位叔伯，踏破虚空，莽撞闯入魔窟，落地到了他处，短时间内不会到达长方厅堂。
空旷的厅堂内，只有许知绝一人。
她向前走去，到了香炉前。
香炉内依然是那一支燃尽的香。
“焚香。”
黑潭。
焚香高坐于座椅之上，蓦地心头膨胀跳动，耳旁传来一声呼声，似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焚香蹙了蹙眉，隔着魔窟内香炉香灰根顶端的一点香灰，遥遥看着许知绝。
她竟然知晓，以香灰为媒介就能呼唤她？
早在许知绝和叶飞云第一次进入魔窟，焚香就知道两人入内，但受梦境的发展所限，她不能出现，因而也只能放任。
此刻呼唤她又做什么？再怎么叫她，她也无法出现。
焚香这般想着，试探性地动了动魔炁，却没料到，这次竟被传送到了魔窟内。
短短几息，时空波动，焚香想清楚了什么。
她吞噬了原本的梦境中的‘魔头’，梦境还要照常向前发展，为此拿她来顶替，因而她要受梦境中‘魔头’一角的限制。
但许知绝她们并未杀关键人物，因而她们还是她们，是可以改变这个梦境的人。许知绝她们有了不同的动作，她作为“魔头”的行动才可以发生相应的变化。
以线香为引，焚香出现在香炉上空。
浮香为凭，焚香衣袍甩过，落地。
“胆子倒是大。”一言未毕，焚香手中的青烟成线，朝许知绝咽喉勒去。
魔窟内下起了雨。
香雾被打落地面。
焚香举起了伞。
许知绝：“可否借你衣裳一用？”她的语气极冷，像冰冻的湖。
“衣裳？”焚香上下打量许知绝，“魔族的衣裳都以魔炁所化，哪里来的衣裳，可以借给你用。”
“你的不是。”许知绝很平淡道，“你的衣裳是人族所做。”
许知绝：“曾有人亲手为你制衣。若非你故意，有这身衣裳的遮掩，你的魔炁，实则一丝也不会泄出。”
焚香眸中的黑暗幽火盯着许知绝，勾唇一笑，“你知道可以以烧尽的香呼唤我，也知晓我身上衣裙为人族所做，还知道这身衣服的作用。
知道的不少。”
焚香眸中的黑火定，现出厉色，“你是他的后人？”
许知绝：“若论亲缘，血脉中该是万分中不存一。”
焚香冷色：“你从哪知道来的这些事？”
前世你告诉我的。
这当然不能说。
“焚香大人。”许知绝只道，这一声称呼从许知绝口中说出，似有几分尊敬，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否借衣裳一用？”
问题重归此问。
焚香冷嗤，“你什么都不说，还想借我的衣裳？怕是不可。”
许知绝抬眸往穹顶上望一眼，“他们来了。”
是那几名百姓。
焚香也察觉到了，似有思量，“你想做什么？”
也没想做什么。
不过是勾使魔炁，将那几名百姓带到此处。
无吟剑出，从外界虚空刺向魔窟的魔炁界壁，魔炁为凶恶之炁，岂能忍，自是上前绞杀无吟剑。
无吟剑便于此刻拔出，向上飞去，剑柄后跟着数条魔炁的线，手腕粗细，追赶着无吟剑。
与此同时，许知绝闪至焚香身后，青烟箍住她的手，而她的手在焚香衣襟，正要将焚香身上的衣服剥下。
焚香眼眸瞪大：“不知廉耻。”
一个魔族和人族说不知廉耻。
焚香杀不了许知绝，目前也不会杀她。至少在她搞清楚许知绝的血脉之前，便是魔尊的大业也需让步。
许知绝抓着焚香衣襟的手还在往下剥，已经扯下一大半，露出焚香黑气缭绕的肩膀。
焚香实在忍不了，凭空揪出一件同样的衣服，“给你。”
衣裙扬至空中，许知绝抬手接过。
焚香转身脱离，自己将自己的衣襟拽上去，恼羞成怒，气得双眸的黑火都变得微微发红，“你等着。”
便是临逃跑前都不忘记嘱托，“衣裳借你一用，可若是坏了，便是他的后人，也给我拿命来赔！”
于人族耳中，嗓音一如既往地嘶厉难听。
也是这时，无吟剑勾引的魔炁破开行忌城南门外的密林土地，碰上正在等待‘神’降临的百姓，魔炁没有灵智，便也将那几名百姓当作适才攻击它们之物，魔炁化为镣铐，缠上那几名百姓的脚腕身体，将他们拽向深处去。
直至拽到魔窟中，魔炁才销声匿迹，又化为原本的界壁，保护着其内包裹的石窟。
几名百姓早已在时空穿梭中昏了过去，便是有无吟剑隔绝、许知绝的灵力相互，于凡人躯体来说，昏厥也避不可免。
又等了许久，昏倒在地的几名慢慢睁开眼。
石阶之上，有人坐于石椅，赤足点地，赭色衣裙，红金滚边，裙摆迤地似散开的花瓣。
衣裙上又布满金色的纹路，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百姓战战兢兢地向高处望去。
她支着手臂，肘部落在石椅的扶手之上，稍斜身躯，手指稍扣着，撑着侧颊，只剩一根秾纤适中的食指，轻轻点着额侧，一副惫懒模样，还有一只脚翘在另一条腿上，气势嚣张。
见他们醒来，微微一笑，“醒了？”
却是少城主的模样。
是少城主的脸。
嗓音也与，少城主一样。
厅堂墙壁之上，一处小小的洞窟，三长老等人站在洞口处，往下望。
“叶柔甲你！”一位叔伯说着就要冲下去，却被三长老拦下。
三长老眉眼紧拧，眸中怒火在烧，却又压下，“贤弟莫要着急。”
三长老不紧不慢，从袖中掏出了留影石。
厅堂内，甫一见到少城主的脸，清醒的人便瞬间起身跪倒，各个说话的语音都在颤，“少、少城主！”
“我不是你们的少城主。”女子声音缓缓。
“那，那是？”
女子语气悠悠，垂下的眉眼冷淡，令人高不可攀，“见到吾真容，竟不敢认吗？”
有一百姓立即醒悟，叫道，“神！神明大人！”
女子在笑，而后“嗯”了一声，似是对这一称呼极为满意。
“大，大人，您叫我们来，是，是因为……”下跪的人小心翼翼抬眸，揣度女子的神情。
“不做什么。只是看看我的信徒，都长什么模样。”女子说着，抬眸往上看去，正是三长老和叶柔甲的叔伯所在之处。
洞口的人影向后躲去。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魔窟内已经没了三长老等人的生息。
女子垂眸，对台下跪着的人道，“回去吧。”
“呃？”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去，几名百姓便再次昏了过去。
许知绝换回自己的衣服，走下石阶，将从叶飞云那儿学来的传送符篆，一一贴在几名百姓身上，并以自己的灵力相护，护他们回到原处。
她再次来到香炉前，“焚香。”
她沉静如许的声音呼唤焚香的姓名，“衣裳已叠好，在石椅上。”
而后再未留下一语，许知绝撕裂空间离开。
许知绝从魔窟回到密林中时，叶飞云、叶柔甲等人皆已到来。
叶柔甲她们要等明日动手，但从发现魔窟一事以来，那几名百姓和密林内的固定地界都一直受到城主府和门派弟子两拨人的共同监视。
等待‘神’降临的百姓竟突然地被魔炁拽入地底。
负责监视的城主府的人和门派弟子立即禀报，同时也禀报了一则消息，他们看到无吟剑也跟着魔炁入了地底。
于大部分众人眼中，便是许知绝第一个发现、第一个察觉异状。
无吟剑入了地底魔窟，许知绝可破碎虚空，不管在哪，都可以立即赶过去，便是监视的弟子虽没见到许知绝亲自从密林的地方进去，此刻却见到许知绝从密林连接魔窟的地方出来，也不会生疑。
他们相信许知绝。
谁能不相信呢？
她毫无‘动机’。
便是有所怀疑的叶飞云，也仅是根据许知绝有时突然消失的异样。
但许知绝本就是侍从之主，她何须告知叶飞云，她每时每刻又在做何事。
叶飞云，又岂敢妄言。
更何况，不论师姐做什么，他都不会拦。
他只是怨，他不知道师姐在做什么，也不能知道师姐在做什么。
是他实力太弱。
若他会分身……
“不必下去了，魔窟内无魔。”许知绝撕开空间落地，将自己已探查到事告知。
她瞄向地上躺平的百姓，“人是我送回来的。”
“似是包裹石窟的魔炁界壁不稳。”许知绝说出自己的推测，和叶飞云对上目光。
叶飞云站在那儿，也仅站在那儿，眸中暗色，探查、索求，一切似有的言之未尽的意味，都不甚分明，湮灭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之中，冷沉如夜。
“是否会妨碍明日之事？”叶柔甲询问道。
许知绝收回与叶飞云交汇的目光，转向叶柔甲，声音肯定，“不会。”
要想传送他们进入魔窟，还需要叶飞云创制连接魔窟与地表的符篆，或直接设立传送到魔窟的阵法。
而这两者，都需要以魔窟为锚点。
为此许知绝和叶飞云先行下去探路。
空旷的石窟内只回荡着许知绝和叶飞云两人的脚步声。
她们绕过一个又一个石洞和石道，终是来到整座石窟的最中心。
魔窟以魔炁为界壁，魔炁包裹中是一整座石窟。
落地，是一间长方的‘房屋’，四方墙壁却似蜂窝，每一个洞口又是一个小石窟。
看样子她和叶飞云，适才就是从其中一个洞口落下。
看似不过指甲大小的蜂窝小洞，实则小洞的空间都在向外延伸，延伸为无尽的长廊，却又都通向这间长方的‘房屋’。
房屋像是宽敞的厅堂，与城主府用以会客的厅堂大小相当。
许知绝视线一扫而过，眸光落到上方。她们正对着的最上方几阶台阶，一石椅摆在其上。
石椅之后是石桌，桌上置有一香炉，炉内却并无完整的香柱，只剩下一株烧到尽头的香灰根。
她和叶飞云来得不凑巧，魔窟内此刻没有魔族。
数道流光从叶飞云掌中飞出，飘向四方，融入墙上的几处小石窟中，还有一道落在他们此刻身处的厅堂，融入一根石柱内。
叶飞云道：“师姐，可以走了。”
*
锚点已定，剩下的就是画符，符篆相比阵法更便捷，商讨过后叶柔甲和众人一致选用符篆传送。
魔窟在南门外的密林下，若在城中传送耗费灵力巨大，因而叶飞云又在密林内，魔窟空间上方，距离魔窟最近处布下阵法。
在阵法范围内使用符篆，会传送到魔窟内；而在魔窟内随时使用返回符，也会随时传送回此处。
许知绝和叶飞云下魔窟时没碰上魔族，已说明魔族不是时时在内，但依百姓的规律，约莫都在将士们打扫归城后一个时辰内出现。
时间地点都已知晓，只需守株待兔。
叶柔甲：“明日巳时四刻，我会命清理魔族的将士们归城，还请诸位到时一齐到来，共剿魔窟。”
*
守株待兔。
传送符篆对于叶柔甲的几位叔伯而言，却非所需，这几人年过百岁，实力已够得上破碎虚空。
先于叶柔甲她们一日，三长老和叶柔甲的几位叔伯下了魔窟。
自然，同行的有许知绝。
怕魔族是见到那几位百姓才会出现，为免打草惊蛇，叶柔甲计划以那几位百姓为饵，待有魔炁扰动，再现身传送至魔窟，定能将魔窟内的魔族抓个正着。
三长老他们使用的方法同样如此，不过是将此法套用。
与叶柔甲的计划不同的是，在许知绝的‘劝说’下，他们打算提前下去。
在清理魔族的将士们离开之后，百姓到达此处之前。
魔族现身之时，岂不是能比叶柔甲更快地抓住魔族，免得魔族逃脱。
只是他们已经被许知绝忽悠得瘸了，忘记考虑，魔族自有空间秘法，可从行忌城北门百里外的黑潭传送到魔窟内，但若是已察觉魔窟内出现了人族，自是不会再传送到魔窟，又何谈抓住魔族。
但如果魔族依然出现在此，只能是因为，有人故意勾引。
根据许知绝的指示，三长老和几位叔伯，踏破虚空，莽撞闯入魔窟，落地到了他处，短时间内不会到达长方厅堂。
空旷的厅堂内，只有许知绝一人。
她向前走去，到了香炉前。
香炉内依然是那一支燃尽的香。
“焚香。”
黑潭。
焚香高坐于座椅之上，蓦地心头膨胀跳动，耳旁传来一声呼声，似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焚香蹙了蹙眉，隔着魔窟内香炉香灰根顶端的一点香灰，遥遥看着许知绝。
她竟然知晓，以香灰为媒介就能呼唤她？
早在许知绝和叶飞云第一次进入魔窟，焚香就知道两人入内，但受梦境的发展所限，她不能出现，因而也只能放任。
此刻呼唤她又做什么？再怎么叫她，她也无法出现。
焚香这般想着，试探性地动了动魔炁，却没料到，这次竟被传送到了魔窟内。
短短几息，时空波动，焚香想清楚了什么。
她吞噬了原本的梦境中的‘魔头’，梦境还要照常向前发展，为此拿她来顶替，因而她要受梦境中‘魔头’一角的限制。
但许知绝她们并未杀关键人物，因而她们还是她们，是可以改变这个梦境的人。许知绝她们有了不同的动作，她作为“魔头”的行动才可以发生相应的变化。
以线香为引，焚香出现在香炉上空。
浮香为凭，焚香衣袍甩过，落地。
“胆子倒是大。”一言未毕，焚香手中的青烟成线，朝许知绝咽喉勒去。
魔窟内下起了雨。
香雾被打落地面。
焚香举起了伞。
许知绝：“可否借你衣裳一用？”她的语气极冷，像冰冻的湖。
“衣裳？”焚香上下打量许知绝，“魔族的衣裳都以魔炁所化，哪里来的衣裳，可以借给你用。”
“你的不是。”许知绝很平淡道，“你的衣裳是人族所做。”
许知绝：“曾有人亲手为你制衣。若非你故意，有这身衣裳的遮掩，你的魔炁，实则一丝也不会泄出。”
焚香眸中的黑暗幽火盯着许知绝，勾唇一笑，“你知道可以以烧尽的香呼唤我，也知晓我身上衣裙为人族所做，还知道这身衣服的作用。
知道的不少。”
焚香眸中的黑火定，现出厉色，“你是他的后人？”
许知绝：“若论亲缘，血脉中该是万分中不存一。”
焚香冷色：“你从哪知道来的这些事？”
前世你告诉我的。
这当然不能说。
“焚香大人。”许知绝只道，这一声称呼从许知绝口中说出，似有几分尊敬，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否借衣裳一用？”
问题重归此问。
焚香冷嗤，“你什么都不说，还想借我的衣裳？怕是不可。”
许知绝抬眸往穹顶上望一眼，“他们来了。”
是那几名百姓。
焚香也察觉到了，似有思量，“你想做什么？”
也没想做什么。
不过是勾使魔炁，将那几名百姓带到此处。
无吟剑出，从外界虚空刺向魔窟的魔炁界壁，魔炁为凶恶之炁，岂能忍，自是上前绞杀无吟剑。
无吟剑便于此刻拔出，向上飞去，剑柄后跟着数条魔炁的线，手腕粗细，追赶着无吟剑。
与此同时，许知绝闪至焚香身后，青烟箍住她的手，而她的手在焚香衣襟，正要将焚香身上的衣服剥下。
焚香眼眸瞪大：“不知廉耻。”
一个魔族和人族说不知廉耻。
焚香杀不了许知绝，目前也不会杀她。至少在她搞清楚许知绝的血脉之前，便是魔尊的大业也需让步。
许知绝抓着焚香衣襟的手还在往下剥，已经扯下一大半，露出焚香黑气缭绕的肩膀。
焚香实在忍不了，凭空揪出一件同样的衣服，“给你。”
衣裙扬至空中，许知绝抬手接过。
焚香转身脱离，自己将自己的衣襟拽上去，恼羞成怒，气得双眸的黑火都变得微微发红，“你等着。”
便是临逃跑前都不忘记嘱托，“衣裳借你一用，可若是坏了，便是他的后人，也给我拿命来赔！”
于人族耳中，嗓音一如既往地嘶厉难听。
也是这时，无吟剑勾引的魔炁破开行忌城南门外的密林土地，碰上正在等待‘神’降临的百姓，魔炁没有灵智，便也将那几名百姓当作适才攻击它们之物，魔炁化为镣铐，缠上那几名百姓的脚腕身体，将他们拽向深处去。
直至拽到魔窟中，魔炁才销声匿迹，又化为原本的界壁，保护着其内包裹的石窟。
几名百姓早已在时空穿梭中昏了过去，便是有无吟剑隔绝、许知绝的灵力相互，于凡人躯体来说，昏厥也避不可免。
又等了许久，昏倒在地的几名慢慢睁开眼。
石阶之上，有人坐于石椅，赤足点地，赭色衣裙，红金滚边，裙摆迤地似散开的花瓣。
衣裙上又布满金色的纹路，光华流转，熠熠生辉。
百姓战战兢兢地向高处望去。
她支着手臂，肘部落在石椅的扶手之上，稍斜身躯，手指稍扣着，撑着侧颊，只剩一根秾纤适中的食指，轻轻点着额侧，一副惫懒模样，还有一只脚翘在另一条腿上，气势嚣张。
见他们醒来，微微一笑，“醒了？”
却是少城主的模样。
是少城主的脸。
嗓音也与，少城主一样。
厅堂墙壁之上，一处小小的洞窟，三长老等人站在洞口处，往下望。
“叶柔甲你！”一位叔伯说着就要冲下去，却被三长老拦下。
三长老眉眼紧拧，眸中怒火在烧，却又压下，“贤弟莫要着急。”
三长老不紧不慢，从袖中掏出了留影石。
厅堂内，甫一见到少城主的脸，清醒的人便瞬间起身跪倒，各个说话的语音都在颤，“少、少城主！”
“我不是你们的少城主。”女子声音缓缓。
“那，那是？”
女子语气悠悠，垂下的眉眼冷淡，令人高不可攀，“见到吾真容，竟不敢认吗？”
有一百姓立即醒悟，叫道，“神！神明大人！”
女子在笑，而后“嗯”了一声，似是对这一称呼极为满意。
“大，大人，您叫我们来，是，是因为……”下跪的人小心翼翼抬眸，揣度女子的神情。
“不做什么。只是看看我的信徒，都长什么模样。”女子说着，抬眸往上看去，正是三长老和叶柔甲的叔伯所在之处。
洞口的人影向后躲去。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魔窟内已经没了三长老等人的生息。
女子垂眸，对台下跪着的人道，“回去吧。”
“呃？”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去，几名百姓便再次昏了过去。
许知绝换回自己的衣服，走下石阶，将从叶飞云那儿学来的传送符篆，一一贴在几名百姓身上，并以自己的灵力相护，护他们回到原处。
她再次来到香炉前，“焚香。”
她沉静如许的声音呼唤焚香的姓名，“衣裳已叠好，在石椅上。”
而后再未留下一语，许知绝撕裂空间离开。
许知绝从魔窟回到密林中时，叶飞云、叶柔甲等人皆已到来。
叶柔甲她们要等明日动手，但从发现魔窟一事以来，那几名百姓和密林内的固定地界都一直受到城主府和门派弟子两拨人的共同监视。
等待‘神’降临的百姓竟突然地被魔炁拽入地底。
负责监视的城主府的人和门派弟子立即禀报，同时也禀报了一则消息，他们看到无吟剑也跟着魔炁入了地底。
于大部分众人眼中，便是许知绝第一个发现、第一个察觉异状。
无吟剑入了地底魔窟，许知绝可破碎虚空，不管在哪，都可以立即赶过去，便是监视的弟子虽没见到许知绝亲自从密林的地方进去，此刻却见到许知绝从密林连接魔窟的地方出来，也不会生疑。
他们相信许知绝。
谁能不相信呢？
她毫无‘动机’。
便是有所怀疑的叶飞云，也仅是根据许知绝有时突然消失的异样。
但许知绝本就是侍从之主，她何须告知叶飞云，她每时每刻又在做何事。
叶飞云，又岂敢妄言。
更何况，不论师姐做什么，他都不会拦。
他只是怨，他不知道师姐在做什么，也不能知道师姐在做什么。
是他实力太弱。
若他会分身……
“不必下去了，魔窟内无魔。”许知绝撕开空间落地，将自己已探查到事告知。
她瞄向地上躺平的百姓，“人是我送回来的。”
“似是包裹石窟的魔炁界壁不稳。”许知绝说出自己的推测，和叶飞云对上目光。
叶飞云站在那儿，也仅站在那儿，眸中暗色，探查、索求，一切似有的言之未尽的意味，都不甚分明，湮灭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之中，冷沉如夜。
“是否会妨碍明日之事？”叶柔甲询问道。
许知绝收回与叶飞云交汇的目光，转向叶柔甲，声音肯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