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北城读书一年半，向颜还是没能完全适应北城的冬天。
下雪是很浪漫，但是看多了，除了冷之外，她便没有别的感受了。
一下车，从司机手中接过自己的行李后，向颜揪紧了衣领，推着行李箱，按照头顶的指引标识，不由得加快脚步。
北城高铁站内不断回响着机械女音，“亲爱的旅客们，由北城开往绍宁的G……请乘客抓紧时间。”
虽然不是自己要乘坐的班次，向颜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打开购票软件，查阅了一番自己的车票。
还有一个小时，确认时间充裕，她正准备把手机收进大衣口袋，好排队安检。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向颜看了眼备注——张盈（张阿姨）。
她走到其中一条队的队尾，接过电话，视线紧跟着所在队伍。
“小颜啊，是我，张姨。”
向颜简单问了句好，随后开门见山。
“张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张盈应该是在与人打麻将，时不时从手机另一端透过来几声“碰”。
张盈笑了笑，“我还能有什么事情，就是问问你，今年寒假还有没有想法来给裴洛做家教？”
高铁站人流如织，声音嘈杂，工作人员拿着广播维持秩序的声音尖锐、刺耳，向颜只听清了诸如“裴洛，家教”细碎的词句。
但她也大概猜到了张盈的原话，裴洛是她高考后兼职家教教的第一个也是教得最久的一个学生。
“裴洛呢？他自己还想补课吗？其实他目前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不错什么不错啊，上次期中考，都快班级倒数了。”
电话另一端，张盈与其说有些恨铁不成钢般，倒不如更像是调侃。
闻言，向颜眉头微蹙，她记得暑假的时候，裴洛的成绩已经是班级上游了，一学期的功夫，怎么不进反退得这么厉害？
向颜张了张唇，还在脑海中做着思想权衡，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个矮胖男人，背着个黑色布包，手里拉着银色行李小车，车轮撞了撞向颜的鞋头。
“让让。”男人不耐烦地冲向颜喊道。
向颜侧了侧身，给他留出可以过路的空间，没曾想，男人顺势站在她面前就不走了。
愣是她向颜再傻，都看得出这是明晃晃地插队。
见男人明目张胆地插队，不少人开始有样学样，队伍不时响起抱怨声。
“什么素质啊，怎么插队啊？就他急着回家是吧？”
这声来自向颜背后的一个小姑娘，可惜声音嗫嚅，起不到丝毫作用。
“张姨，我现在在高铁站，这件事，等我回去了，我再回复你。”
“不说了，先拜拜。”
向颜没直接答应也没回绝，随后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大衣一侧的口袋。
她重重地拍了两下男人的肩膀，露出一个假笑。
“先生，你好像插队了。”
男人回头看她，满脸不耐烦。
“插什么队，你胡说八道什么？”男人大声嚷道。
“是吗？既然这样的话……”向颜说着，鞋头踩了踩男人拉着的小车车轮，随着话语落下，不等男人反应，狠狠地把车往外一踢，车子转了两圈然后倒地。
趁着男人走出队外捡回行李的时间，她把空位补上，男人回头见状，恼羞成怒，对着向颜破口大骂。
“操，你tm有病是吧？”
从刚刚先小车倒地的动作到现在男人的破口大骂，已经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周围人都看出来了，男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见对方是个小姑娘，才敢这样视若无睹地插队。
他们中又有些人视线落在向颜身上，向颜皮肤白皙，不施粉黛的脸上透着几分清纯，她长得好看，但不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美，反而似清晨的水雾，让人觉得有几分难以接近、难以捉摸。
不曾想，这样一张脸下性格如此刚烈。
向颜对落在她身上打量的眼神视若无物，气定神闲看着男人，“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呢看排在我前面的兄弟拉着个白色行李箱，我只是想请你离开，我确认下而已。”
她指了指前面的一个行李箱，说：“现在确认了，你插队了。”
向颜的话让男人脸红一阵白一阵，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向颜，向颜高他一截，他需要仰头才能与向颜对视。
“老子就是插队怎么了？你一年纪轻轻小姑娘能不能懂点事？”
“懂不懂尊老爱幼？我高铁要赶不上了，我插个队怎么了？”
插队还理所应当，又整了一出道德绑架，向颜冷呵了一声，男人早已气得面红耳赤，她仍然从容，没有丝毫畏惧与紧张。
“如果说，你的列车已经在检票了，你插个队我完全可以接受，但是你自己不觉得你话有矛盾吗？”
“高铁快赶不上了，你不插队头，插队中？”
“看来，你也不是很急。”
“还有，我不尊老爱幼？”
向颜顿了顿，朝不远处的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所在的地方看去，“你若现在变得和那位奶奶一样，我立刻尊老爱幼，如果不能，还麻烦你，别来道德绑架我。”
说着，她提高音调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眼神都不再给一个，继续排队。
男人只会虚张声势，本就没理，这会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灰溜溜地回到队尾，重新排队。
进站后，刚刚在她身后的小姑娘忍不住来夸她。
“小姐姐，你简直太帅了，如果是我的，我可能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忍过去。”
向颜听了，只是笑了笑，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她，忍让只会让一些厚颜无耻的人变本加厉。
上车后，向颜给妈妈江淑敏发了微信，报备一下自己的行程进度。
北城至南城，长达七个多小时的旅程，向颜解下围巾，当作毛毯盖在身上靠着窗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时，窗外白雪皑皑的景象早已不复见。
她拿出手机，想看看还有几站，裴洛的信息便从屏幕上方弹出来。
高铁上信号不好，他下午五点发的信息，这会快六点了她才收到。
裴洛：[到了和我说一声。]
这小子还蛮关心人？但是和他说了也没什么用。
她直接另起话题，发过去几句质问。
向颜：[上次考试班级倒数？]
向颜：[怎么回事？]
向颜：[倒也不用这么急地把学了的东西还给我。]
裴洛回得很快。
裴洛：[我错了。]
看到这，向颜怔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裴洛的讨饶她莫名觉得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向颜：[你好好说话。]
裴洛：[到了和我说一声。]
或许是因为上一句没有得到回复，裴洛又发了一遍。
向颜：[好好学习，我不用你操心。]
她没再过多回复，列车已经准备进站了，她提前走到了车门处等候开门。
手机在口袋嗡嗡作响，应该是裴洛还在给她发信息。
这么长时间的车程，向颜感觉腰迹像有蚂蚁在爬，一阵阵发麻。
她跟着人流出站，来到地下停车场。
向颜又看到了刚刚在高铁站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车轮划过地面咕噜作响，小姑娘飞奔着朝远处一对夫妇跑去，彼此都张着一个“大”字。
“爸爸妈妈，我想死你们了。”
她从向颜身边经过时，向颜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
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向颜还听到了他们的打趣声。
“都叫你坐飞机回来，高铁这么久，累不累啊？”
听声音应该是女孩的妈妈。
“我不是抢不到票嘛，我一想到回家就一点都不累了……”
……
向颜有些怅然，扯了扯唇角，收回视线。
她一直都不喜欢夜晚的高铁站地下停车场，灯光微弱，实在有些昏暗、压抑。
行人措措，都各有归处，她看着打车软件上预计还有一小时的排队提醒出了神。
“向颜。”
那一声，向颜听得不是很真切，她有些迟疑地朝四周看了看。
南城在南方，虽不比北城，但冬天的寒风也是极冷的，她环视了一圈，一个身着南城一中校服的人落入视线。
在路人非黑即白的穿搭下，一中那蓝白校服尤为扎眼，而且正往她所在方向走来。
向颜愣了愣。
“裴……洛？”
“你逃晚自习了？”
向颜被他覆在阴影里。
“明天百校联考，今天下午开始封考场。”
裴洛边说着，要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指尖无意划过她的手背，眉头拧了一瞬。
向颜的手很凉。
向颜：“你怎么在这？”
裴洛：“我爸今天出差回来，来接他，听说你今天回来，顺道接你回去。”
向颜张了张唇，明显还要说些什么。
“快走吧，学姐。我好冷。”裴洛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拉着她的行李就往外走。
向颜跟在裴洛后面，停车场的灯光将裴洛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恍神，裴洛似乎比暑假见到时更高了，还有些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大约走了不到两分钟，她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小轿车。
裴洛家的车安静地停在角落里，她内心隐约觉得，似乎，这辆车已经在这停了很久了。
向颜拉开车门，落座后排，向副驾上的裴叔叔打招呼。
“还真是麻烦裴叔叔了。”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颜，你不用这么客气。”
裴景峰从商，向颜总觉得从他身上透着一股世侩，精利的感觉，哪怕早就不是第一次见面，依旧有这种感觉。
向颜：“裴叔叔，你们怎么不和提前和我说下，会不会让你们等久了？”
裴景峰：“裴洛说，要是提前和你说了，你一定会拒绝。”
向颜尴尬笑了笑，的确，她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欠别人人情。
帮向颜把行李放入后备箱的裴洛，从向颜另一侧上车。
“暖气调高点，冷。”他一坐下，就朝司机丢下一句话。
裴景峰：“你刚刚不说很闷吗？”
“那是刚刚。”
意思就是他现在觉得冷了。
司机照做，调高了车内暖气的温度，随后驾车离开高铁站。
向颜看着窗外一排排往后跃步而去的树，去北城读书前，她从来不觉得原来南城的树长得如此好，哪怕冬天，也是一片绿意，冬天萧条，在南城是不存在的。
“小颜，大学生活怎么样，在北城都还习惯吗？”
裴景峰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今年会比去年习惯很多。但我还是喜欢南城。”
裴景峰又问了别的问题唠家常。
向颜基本上是有问有答。
裴洛上车后就出奇地沉默，拿出手机兀自在那背单词，戴了个有线耳机。
学生这么积极。向颜有些欣慰。
“小颜去大学这么久了，恋爱没？”
裴景峰又问了个问题。
沉默了许久的裴洛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手上的动作僵了一瞬，后又不动声色地将本就不高的耳机音量键调到最低。
这样，听得更清楚些。
下雪是很浪漫，但是看多了，除了冷之外，她便没有别的感受了。
一下车，从司机手中接过自己的行李后，向颜揪紧了衣领，推着行李箱，按照头顶的指引标识，不由得加快脚步。
北城高铁站内不断回响着机械女音，“亲爱的旅客们，由北城开往绍宁的G……请乘客抓紧时间。”
虽然不是自己要乘坐的班次，向颜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打开购票软件，查阅了一番自己的车票。
还有一个小时，确认时间充裕，她正准备把手机收进大衣口袋，好排队安检。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向颜看了眼备注——张盈（张阿姨）。
她走到其中一条队的队尾，接过电话，视线紧跟着所在队伍。
“小颜啊，是我，张姨。”
向颜简单问了句好，随后开门见山。
“张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张盈应该是在与人打麻将，时不时从手机另一端透过来几声“碰”。
张盈笑了笑，“我还能有什么事情，就是问问你，今年寒假还有没有想法来给裴洛做家教？”
高铁站人流如织，声音嘈杂，工作人员拿着广播维持秩序的声音尖锐、刺耳，向颜只听清了诸如“裴洛，家教”细碎的词句。
但她也大概猜到了张盈的原话，裴洛是她高考后兼职家教教的第一个也是教得最久的一个学生。
“裴洛呢？他自己还想补课吗？其实他目前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不错什么不错啊，上次期中考，都快班级倒数了。”
电话另一端，张盈与其说有些恨铁不成钢般，倒不如更像是调侃。
闻言，向颜眉头微蹙，她记得暑假的时候，裴洛的成绩已经是班级上游了，一学期的功夫，怎么不进反退得这么厉害？
向颜张了张唇，还在脑海中做着思想权衡，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个矮胖男人，背着个黑色布包，手里拉着银色行李小车，车轮撞了撞向颜的鞋头。
“让让。”男人不耐烦地冲向颜喊道。
向颜侧了侧身，给他留出可以过路的空间，没曾想，男人顺势站在她面前就不走了。
愣是她向颜再傻，都看得出这是明晃晃地插队。
见男人明目张胆地插队，不少人开始有样学样，队伍不时响起抱怨声。
“什么素质啊，怎么插队啊？就他急着回家是吧？”
这声来自向颜背后的一个小姑娘，可惜声音嗫嚅，起不到丝毫作用。
“张姨，我现在在高铁站，这件事，等我回去了，我再回复你。”
“不说了，先拜拜。”
向颜没直接答应也没回绝，随后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大衣一侧的口袋。
她重重地拍了两下男人的肩膀，露出一个假笑。
“先生，你好像插队了。”
男人回头看她，满脸不耐烦。
“插什么队，你胡说八道什么？”男人大声嚷道。
“是吗？既然这样的话……”向颜说着，鞋头踩了踩男人拉着的小车车轮，随着话语落下，不等男人反应，狠狠地把车往外一踢，车子转了两圈然后倒地。
趁着男人走出队外捡回行李的时间，她把空位补上，男人回头见状，恼羞成怒，对着向颜破口大骂。
“操，你tm有病是吧？”
从刚刚先小车倒地的动作到现在男人的破口大骂，已经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周围人都看出来了，男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见对方是个小姑娘，才敢这样视若无睹地插队。
他们中又有些人视线落在向颜身上，向颜皮肤白皙，不施粉黛的脸上透着几分清纯，她长得好看，但不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美，反而似清晨的水雾，让人觉得有几分难以接近、难以捉摸。
不曾想，这样一张脸下性格如此刚烈。
向颜对落在她身上打量的眼神视若无物，气定神闲看着男人，“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呢看排在我前面的兄弟拉着个白色行李箱，我只是想请你离开，我确认下而已。”
她指了指前面的一个行李箱，说：“现在确认了，你插队了。”
向颜的话让男人脸红一阵白一阵，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向颜，向颜高他一截，他需要仰头才能与向颜对视。
“老子就是插队怎么了？你一年纪轻轻小姑娘能不能懂点事？”
“懂不懂尊老爱幼？我高铁要赶不上了，我插个队怎么了？”
插队还理所应当，又整了一出道德绑架，向颜冷呵了一声，男人早已气得面红耳赤，她仍然从容，没有丝毫畏惧与紧张。
“如果说，你的列车已经在检票了，你插个队我完全可以接受，但是你自己不觉得你话有矛盾吗？”
“高铁快赶不上了，你不插队头，插队中？”
“看来，你也不是很急。”
“还有，我不尊老爱幼？”
向颜顿了顿，朝不远处的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所在的地方看去，“你若现在变得和那位奶奶一样，我立刻尊老爱幼，如果不能，还麻烦你，别来道德绑架我。”
说着，她提高音调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眼神都不再给一个，继续排队。
男人只会虚张声势，本就没理，这会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灰溜溜地回到队尾，重新排队。
进站后，刚刚在她身后的小姑娘忍不住来夸她。
“小姐姐，你简直太帅了，如果是我的，我可能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忍过去。”
向颜听了，只是笑了笑，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她，忍让只会让一些厚颜无耻的人变本加厉。
上车后，向颜给妈妈江淑敏发了微信，报备一下自己的行程进度。
北城至南城，长达七个多小时的旅程，向颜解下围巾，当作毛毯盖在身上靠着窗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时，窗外白雪皑皑的景象早已不复见。
她拿出手机，想看看还有几站，裴洛的信息便从屏幕上方弹出来。
高铁上信号不好，他下午五点发的信息，这会快六点了她才收到。
裴洛：[到了和我说一声。]
这小子还蛮关心人？但是和他说了也没什么用。
她直接另起话题，发过去几句质问。
向颜：[上次考试班级倒数？]
向颜：[怎么回事？]
向颜：[倒也不用这么急地把学了的东西还给我。]
裴洛回得很快。
裴洛：[我错了。]
看到这，向颜怔愣了下，不知道为什么，裴洛的讨饶她莫名觉得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向颜：[你好好说话。]
裴洛：[到了和我说一声。]
或许是因为上一句没有得到回复，裴洛又发了一遍。
向颜：[好好学习，我不用你操心。]
她没再过多回复，列车已经准备进站了，她提前走到了车门处等候开门。
手机在口袋嗡嗡作响，应该是裴洛还在给她发信息。
这么长时间的车程，向颜感觉腰迹像有蚂蚁在爬，一阵阵发麻。
她跟着人流出站，来到地下停车场。
向颜又看到了刚刚在高铁站遇到的那个小姑娘。
车轮划过地面咕噜作响，小姑娘飞奔着朝远处一对夫妇跑去，彼此都张着一个“大”字。
“爸爸妈妈，我想死你们了。”
她从向颜身边经过时，向颜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
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向颜还听到了他们的打趣声。
“都叫你坐飞机回来，高铁这么久，累不累啊？”
听声音应该是女孩的妈妈。
“我不是抢不到票嘛，我一想到回家就一点都不累了……”
……
向颜有些怅然，扯了扯唇角，收回视线。
她一直都不喜欢夜晚的高铁站地下停车场，灯光微弱，实在有些昏暗、压抑。
行人措措，都各有归处，她看着打车软件上预计还有一小时的排队提醒出了神。
“向颜。”
那一声，向颜听得不是很真切，她有些迟疑地朝四周看了看。
南城在南方，虽不比北城，但冬天的寒风也是极冷的，她环视了一圈，一个身着南城一中校服的人落入视线。
在路人非黑即白的穿搭下，一中那蓝白校服尤为扎眼，而且正往她所在方向走来。
向颜愣了愣。
“裴……洛？”
“你逃晚自习了？”
向颜被他覆在阴影里。
“明天百校联考，今天下午开始封考场。”
裴洛边说着，要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指尖无意划过她的手背，眉头拧了一瞬。
向颜的手很凉。
向颜：“你怎么在这？”
裴洛：“我爸今天出差回来，来接他，听说你今天回来，顺道接你回去。”
向颜张了张唇，明显还要说些什么。
“快走吧，学姐。我好冷。”裴洛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拉着她的行李就往外走。
向颜跟在裴洛后面，停车场的灯光将裴洛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恍神，裴洛似乎比暑假见到时更高了，还有些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大约走了不到两分钟，她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小轿车。
裴洛家的车安静地停在角落里，她内心隐约觉得，似乎，这辆车已经在这停了很久了。
向颜拉开车门，落座后排，向副驾上的裴叔叔打招呼。
“还真是麻烦裴叔叔了。”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颜，你不用这么客气。”
裴景峰从商，向颜总觉得从他身上透着一股世侩，精利的感觉，哪怕早就不是第一次见面，依旧有这种感觉。
向颜：“裴叔叔，你们怎么不和提前和我说下，会不会让你们等久了？”
裴景峰：“裴洛说，要是提前和你说了，你一定会拒绝。”
向颜尴尬笑了笑，的确，她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欠别人人情。
帮向颜把行李放入后备箱的裴洛，从向颜另一侧上车。
“暖气调高点，冷。”他一坐下，就朝司机丢下一句话。
裴景峰：“你刚刚不说很闷吗？”
“那是刚刚。”
意思就是他现在觉得冷了。
司机照做，调高了车内暖气的温度，随后驾车离开高铁站。
向颜看着窗外一排排往后跃步而去的树，去北城读书前，她从来不觉得原来南城的树长得如此好，哪怕冬天，也是一片绿意，冬天萧条，在南城是不存在的。
“小颜，大学生活怎么样，在北城都还习惯吗？”
裴景峰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今年会比去年习惯很多。但我还是喜欢南城。”
裴景峰又问了别的问题唠家常。
向颜基本上是有问有答。
裴洛上车后就出奇地沉默，拿出手机兀自在那背单词，戴了个有线耳机。
学生这么积极。向颜有些欣慰。
“小颜去大学这么久了，恋爱没？”
裴景峰又问了个问题。
沉默了许久的裴洛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手上的动作僵了一瞬，后又不动声色地将本就不高的耳机音量键调到最低。
这样，听得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