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的意识隐隐约约有些清醒,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在柔软的棉花糖里,被温柔地包裹住,失去了与世界的链接。

    世界很安静,但似乎能听到系统熟悉的电子音,不知为何,有些慌乱:“呼叫上级,呼叫上级,宿主跟邵子濯两人之间的交际违背剧情,剧情出现偏差。”

    “第二次虐点激活失败,请上级给予指令。”

    关山月的意识飘了过去,听得更加明白。

    系统的声音持续响起:“按照原书的剧情,第二次虐点为男主知道白月光没被绑架,放弃救援,女主被绑匪折磨,差点丧命,但靠最后一口气挣扎着跑了出来,跑到男主的公寓门口彻底晕了过去,男主打120把女主送去医院,但自己也没有出现。”

    另一个不熟悉的系统音响起:“目前的剧情,邵子濯为了宿主放弃一切,并且带着钱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把宿主带回医院,连日连夜地守着,对吧?”

    系统的声音竟然莫名地垂头丧气:“是的。”

    不熟悉的系统音疑惑:“那就修改宿主记忆,让她认为邵子濯没有认出她来,是为了元望舒才放弃一切,这样虐点不就出现了吗?”

    系统似乎脑子没有转过弯来:“可是不可以修改宿主记忆,这是违规操作。”

    “选择性抹除即可,务必让宿主按剧情进行,一切为剧情服务。”

    关山月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两个系统慌张地发出警报:“谁在哪里?”

    关山月飘过去:“我不要被抹除记忆,我不要!”

    “不消除记忆?但虐点未激活,剧情无法继续,宿主醒过来以后会遭遇强烈电击,生不如死,你确定吗?”

    关山月当然不愿意:“没有其他办法吗?”她提出自己的意见,“比如说,再跟更上级反应一下?”

    “没有。”

    汹涌的潮水向她涌来,强烈的窒息感压迫,关山月尖叫出声,兀地坐起来:“我不要!”

    邵子濯急着冲过来,腿在桌角上磕出巨响,他跑到病床前,克制地停下来,轻声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关山月急促地呼吸着,逐渐从梦中迷幻的景象中脱离出来,她环视一周,冷白色的墙映入眼帘,消毒水味充斥鼻腔:“这是哪?”

    邵子濯轻轻拍着她的背:“医院。你昏迷了好久了。”

    关山月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一样,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她捂着头:“我好像忘记什么了?”

    邵子濯心沉了一下,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知道自己是谁吗?知道我是谁吗?”

    关山月无奈地撇撇嘴:“当然记得了,只是被绑架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好像有些记得,有些忘记了。”

    邵子濯松了口气,按响呼叫医生的按钮,给她递过一杯水:“等医生过来再说。”

    医生迅速地进入病房,几个医生联手给她检查了一番,将邵子濯叫出去,所有的检查结果摊在眼前,跟他说了结论:“关小姐很健康,目前出现的失忆症状也并不严重,可以诊断为创伤后选择性遗忘,不会对她的日常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只是要注意近期不要让她再受刺激了。”

    邵子濯点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病房里。

    林弗斜依在门上,默默地观察关山月。

    她安静地抱膝坐在床上,捂着额头沉思,长久未进食,嘴唇上起了一层淡白薄皮,整个人似乎也比上次见她瘦了一圈,整个人被裹在病号服里,脆弱苍白。

    他的脑子里闪出另一个人来,一张倔强隐忍泪水的脸。

    怪不得,怪不得所有人都会认错。

    林弗喃喃自语:“真的很像。”

    虽然邵子濯剖白过自己的内心,但林弗此时此刻真的开始怀疑,自己这呆瓜兄弟不会真的是爱元望舒而不自知,找了个替身把自己的情绪灌输给她吧?

    关山月听见响动,抬起头来,门口立着个人,陌生的面孔,她皱眉:“你是谁?”刚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没礼貌,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可能忘了点什么,我原来认识你吗?”

    林弗走到她的床边,把刚才邵子濯倒好的水又送到她手里:“我们第一次见。”

    关山月的身体逐渐恢复知觉,饥饿和口渴的感觉浮现,她灌下一整杯水。

    突然,脑袋一痛,她难耐地捂住头,好像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冒出来。

    被淋湿的脸,充斥着烟草气的狭窄屋子,“元望舒在我们手里,你带着钱来救她”······

    她好像想起来了!

    关山月逐渐平息下来,她又想到系统说的“第二虐点”,她闭了闭眼,向林弗确认:“邵子濯是不是以为我是元望舒才来救我的?”

    林弗看着眼前病得奄奄一息的人,她好像是真的很在乎这件事。

    但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绑匪一开始以为你是元望舒才绑架的你,威胁子濯的电话里也说的你是元望舒,子濯也确实收到了你被绑架的照片,我不能确定事发时子濯对这件事的认知,但现在他知道是你被伤害了,也在积极维权,我就是帮他打官司的律师。”

    系统音很突兀地响起:“关小姐,恭喜完成第二虐点,请继续接下来的剧情。”

    果然,邵子濯自愿为元望舒付出的一切,而我住进医院大概率也是绑匪拿不到钱恼羞成怒吧。

    黄连足够苦涩,堵在哑巴的喉咙中,不上不下,苦涩与煎熬,说不出,讲不明,被刻在暗处,模糊成无法说明的隐喻。

    关山月下意识地压制自己的情绪,重新找了个话题,她很认真地问:“那我哪里受伤了?”

    林弗这次语气确定:“你没受伤,应该只是被刺激到了,短暂的失忆了。”

    关山月摸摸自己,好手好脚的,除了手腕有点擦伤以外,其他地方都没什么疼痛:“那就行。”

    失忆了一点点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或许,还是好事呢。

    正说着,邵子濯拎着粥进门了:“你们在聊什么?”

    关山月的肚子咕噜地响起来,她有些赧然地捂住肚子:“在说我失忆的事。”

    邵子濯夹起小桌板,打开盖子,扑面而来的香气:“医生说不是什么大事,能想起来也好,不能想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关山月小心地打量着邵子濯,他的情绪一直很淡,淡得她几乎看不出什么来。

    不知为何,她有了几分笃定。失忆的部分,应该就是邵子濯以为她是元望舒才来救她的事,关山月泛起淡淡的酸涩,真是牛,失忆得还挺精准。

    不过既然失忆了,那就当没发生过好了,何必自寻烦恼。

    哑巴终究吞下了这口黄连,未宣之于口的苦果就此消弭。

    关山月长舒一口气,决定将此事彻底抛之脑后,她舀了一勺粥吃进嘴里,眼睛亮亮地看向邵子濯:“是那天在你家吃的美玲粥诶!”她可太好这一口了。

    邵子濯笑:“对,吴妈熬的。”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车钥匙,粥是刚去老宅拿的,顺便还顺走了点原来放在老宅的东西。

    林弗在一边闻着粥的香味,狠狠无语,邵子濯这个没人性的,也不知道给他也带一份,他看看关山月,又看看邵子濯,两个人旁若无人,根本没人想到他。

    他摊摊手:“我也没吃饭呢。”

    邵子濯扫他一眼:“医院可以点餐,或者外卖。”

    林弗嘿嘿笑,使劲锤邵子濯一拳,咬牙切齿:“得了,我回去加班了。”

    林弗走了,病房里又安静下来。

    关山月突然想起:“我的股票!”她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点出股票详情,还好还好,基本达成了她的预判,她将翻了一倍的股票卖出,又开始盘算着赚下一笔钱。

    邵子濯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辞职了。”

    关山月沉浸在股票中,一时没有听到,过了会,她猛然坐直,眼睛瞪大:“你说什么?”

    邵子濯一挑眉:“我辞职了,现在不是邵氏的总裁了。”

    关山月愣愣地瘫坐在床上:“辞职,总裁还能辞职啊?”

    不是,书里也没说邵子濯会破产吧???

    邵子濯点点头:“与其说是辞职,不如说是被人做局了,被赶出邵氏了。”

    关山月联系上了“元望舒”被绑架事件,刚压制下去的酸涩又一阵阵地翻涌挣扎,妄图挣脱她的控制,占据她的全部心神,关山月克制着自己的语气,让自己尽量平和:“跟我被绑架有关系吗?”

    邵子濯不置可否:“倒也不全是。”

    关山月逞出个难看的笑,三分笃定成了七分,她顾左右而言他,像只鸵鸟,掩耳盗铃地躲避这件事给她带来的情绪:“既然事情都发生了,那就重新奋斗吧。”

    奋斗?!一想到这,关山月泛酸的情绪渐渐淡去,痛心疾首的悲伤占了上风,好不容易有点钱了,事业即将走上正轨了,天使投资人突然破产,又要过上苦日子了!

    她看了邵子濯一眼,算了,自己的启动资金还是他提供的,那就勉为其难收留他吧,“等我发达了,你给我当小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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