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岚岚和贺逡的出现简直是让众人彻底宕了机。

    “不……不是,不是说之后等军队来救援吗?”

    贺逡这一路被颠得有点想吐,尤其是陶岚岚最近这段时间在路上奔波,风尘仆仆再加上骨头膈着胃,贺逡一被放下来就感觉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还没真吐出来,他转头就看到一个房间的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已经有些褪色的唐哲死气沉沉地坐在轮椅上。

    他强行把自己反胃的感觉又咽了下去。

    陶岚岚整理了一下衣服:“有点意外,我就提前行动了,放心,我还带来了……”

    说着,她从另一个包裹里拿出来了一个看起来方方正正的东西。

    打开一看,众人差点厥过去。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陶岚岚还把玉玺都带出来?!

    这是能随便带出来的吗?

    贺逡嘴角也有点抽动。

    回想起来乾元宫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方家的人,抓起来石头镇纸就摔了过去。

    谁知道竟然是陶岚岚。

    陶岚岚也是一闪身就躲过了这镇纸,随后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抓起来人,问了一句玉玺在哪里,就把他扛了起来。

    跟绑了个麻袋似的。

    他没感觉到一点尊重。

    还没等他回答,陶岚岚就径直朝他睡觉的床走去。

    他当时几乎是眼前一黑,以为清白不保。

    随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陶岚岚直接打开了床边的暗格,拿出来了玉玺。

    整个过程连五分钟都超不过。

    再然后,玉玺倒是被包起来了,包得严严实实,但是他是真的是一路被扛回来的。

    也不是全然被扛回,至少,钻狗洞的时候,他双脚落了个地。

    也不知道陶岚岚到底是怎么七拐八拐,总之最后是安全出了城,就是陶岚岚似乎在顾及什么,有时候是拎着他衣服后领,有时候是扛着,扛着的时候,似乎也害怕沾些什么,全程就用一个肩膀拐角的地方扛着。

    这一路上,他基本上是半窒息着过来的。

    反观玉玺,似乎待遇比他好多了。

    陶岚岚才没在乎他到底怎么想呢,把人往唐哲身边一推,就拉走了方仪,小声说道:“我看了京城中地的守卫,人数不多,金吾卫也不都是全都信服任家的。”

    “金吾卫中不少都是世家子弟送进来镀金的,方家这波操作不是所有世家都认同,自然有人唱反调。”

    方仪也压低了声音。

    陶岚岚很难不认同,她点了点头:“这次来运粮的人有千人,这千人,我觉得对付一下京都这些花架子应该足够了。”

    方仪却摇了摇头:“我看悬,千人又怎么样,如今再有千人,这千人无将,便不能如臂指使,更何况,如今京中这样的情况,我们恐怕不能控制住。”

    陶岚岚沉吟片刻:“我去一趟北疆。”

    方仪愣住了:“你要去北疆?你不是才……?”

    话没说完,陶岚岚就低声说道:“我去请一位将军来。”

    方仪又有些犹豫了:“……你在让我想想……”

    陶岚岚没说话,静静在一旁等着方仪下定决断。

    她大概知道方仪在担心什么。

    北疆是因为有人坐镇,所以冬天才不会乱起来,可是要是北疆的将军过来了,万一被狄人和匈奴听到些风声,南下入侵导致北疆破城,那她岂不是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方仪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陶岚岚就这样静静等着,可眼见人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决定,她就有些急了。

    她开口劝道:“北疆不会因为少名将军就完全破城,只有京都的事情尽快解决,他们才能受到更好的待遇,而且,这是个好时机……”

    “方仪,你想登基,如今就是以清君侧的名义完成这件事情的好时机!”

    陶岚岚几乎是有些激动地说道。

    虽然她的激动在外人看来,只是单纯兴致高涨了一些而已。

    方仪本来就有些摇摆不定,此时陶岚岚一劝,自然也有了偏向。

    “那麻烦你了。”

    陶岚岚坐正了:“不麻烦,那我就去了!”

    方仪眼见着陶岚岚就出了门,把套在马身上的绳索扣子从马身上解了下来,开口说道:“我先走了!”

    说罢,陶岚岚便策马扬长而去。

    这边也是有一些其他的人的,有人便去问了方仪:“姑娘,东家这是去做什么?”

    方仪沉默片刻,默然开口:“她发现自己有件东西不小心丢到了北疆,打算快马加鞭去取一下。”

    那人有些懵懂地离开了,他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居然要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取。

    不过东家想来有东家的想法,不用他们操心,总归不会耽误他们,等着便是了。

    这人这么想着,便溜溜达达走了。

    方仪在外边站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才从陶岚岚过于高效的行动中回过神来。

    她默默走进贺逡和唐哲待着的那个房间内。

    门响动的声音惊动了两个在房间里沉默的人。

    方仪有些疑惑:“你们不说话在上演什么默剧吗?”

    “默剧是什么?”

    贺逡问道。

    方仪不说话,移开眼神,非常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们说清了吗?贺逡,你是不是说过你不想当皇帝?”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贺逡先是愣愣地看向了方仪,随后又转头看向唐哲。

    他大概知道唐哲为什么看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但是又带着什么希冀的目光了。

    刚进来的时候,他还震惊原来他在唐哲心中这么重要。

    当然,显然也是重要的,不然唐哲不会这副样子。

    不过……

    “藏心,我不想做皇帝。当年我不能不做,我也想保下你和师父。”

    剩下的无需多言,唐哲也了然了。

    当年的时候,贺逡也不是什么非常受宠的皇帝,相反,他只能说有些没有存在感,不然不会经常在后宫没什么人的地方闲逛,还救下当时因为一些事情受了伤的他。

    可也是因为这样,作为前任暗卫首领的师父和这位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子有了交集。

    可是暗卫不能和任何皇子有任何交集,不能产生任何偏向,因为他们只能忠于皇帝,更何况唐书华还是暗卫首领。

    也是因为这样,唐书华和唐哲被迫退出了暗卫营。

    再后来,便有了完全忠于贺逡的筑妄司。

    贺逡也开始逐渐离皇位越来越近。

    唐哲几乎是咬着牙说了出来:“……你怎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我们以为你愿意才……”

    “藏心,我当时只有你们,照顾我的宫人全是文程心的人,我没有别的朋友了。”

    唐哲低垂着头:“可是……我……”

    可能会再见不到陶岚岚了……

    贺逡显然也有些失落,方仪抓起他的手,把人带了出去。

    两个人凑在了角落里。

    贺逡不说话,还有些气闷,可是见方仪也不讲话,最终还是先开了口:“你说好不会走的……”

    方仪突然“噗”一声笑了出来:“我从来没走……”

    贺逡声音也闷了起来:“可是你就是离开了,你把我自己留在了宫里。”

    方仪抬起他的脸,郑重说道:“可我必须离开,我说过,我想要名正言顺成为皇帝,可这不是一纸诏书就能禅位成功的。我需要那些人说不出话来。”

    “只有兵权,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不敢说话。”

    贺逡抬头:“不会……”

    “会!”

    方仪几乎恶狠狠说道:“禅位会!我知道,因为我曾经看到过一位,以女子身份登上皇位,可就算这样,依旧堵不住满朝堂的嘴!”

    “她用了很多年,熬走了好几任皇帝,甚至天降异象!可是依旧有很多人对此指指点点,并借机谋反!”

    “我不敢保证我上位之后没人谋反,可我要保证我还足够年轻,能让我拥有绝对的力量,不会因此倒下,也不会因此与你天人两隔。”

    “贺逡,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诺言,我不会离开你。”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将额头抵在贺逡的额头上:“再说了,不先离开再打进来,到时候我是皇帝,你是什么?太上皇?我还想让你做皇后呢……”

    一句温柔的调情将贺逡脸都逗红了,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方仪的锋锐,但他却觉得心跳更快起来。

    他从来没有感觉两个人的心脏距离如此相近。

    他声音也软了下来,几乎是有些脆弱地抱住了方仪:“你说的,我做你的皇后……”

    方仪抿着嘴笑了起来:“我说的,我从来不会食言。”

    ……

    唐哲自己推着轮椅定在了和陶岚岚谈话的门口。

    客舍的人不算少,尤其是在陶岚岚下达指令之后,飞文阁的众人就开始行动了,人们来来往往,大多都看到了站在一间空房间门口的唐哲。

    有人看到了,不理解,便问了出来,小声问了问旁边的人:“唐公子这是在干什么?”

    被问的人也不甚明白,摸了摸脑袋:“……可能读书人就是这样?我记得之前他们不是还开过什么诗会什么的,还有人歌颂杂草呢!”

    “杂草有什么好歌颂的?”

    “不知道,但好像这些读书人都是这样,看见什么都会歌颂什么唉……”

    “你说得对,可能读书人就是这样吧……”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快步离开了。

    唐哲僵硬在原地。

    他武功不错,自然也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良久之后,他手动操作轮椅转弯,回到了白雀准备的房间中。

    ……

    唐哲在当天晚上的时候终于知道了陶岚岚动身去了北疆,还是他在门口待了太长时间,被白雀和万松看到之后,才被告知了这件事情。

    接下来的两日,唐哲彻底化身宅男,当真是半点不从门内出来。

    客舍这边还算得上风平浪静,可京城中却算是闹了起来。

    原本方家逼宫的事情本来就不算什么秘密,再加上这几日里被控制起来的那些人以及一些清流官员的故意传播,京城内的书生更是闹了起来。

    方家无法,赶了一波,最后竟然上升到了肢体冲突。

    最关键的是,不知道谁先拿出来了刀子,闹事的书生被捅伤了,这件事情一下子就被闹大了。

    文人书生是一群什么样的存在?

    那是一群能让人流芳千古,也能让人遗臭万年的人。

    方家最后也没能给人一个说法。

    或许是因为伤人的不是方家能随意推出来的人,又或许,是他们正在为突然失踪的贺逡以及玉玺焦头烂额。

    这些事情飞文阁大多数人在离开之前的时候,免费送给筑妄司的礼物。

    整整两天时间,唐哲坐在窗边,有些失神。

    在有些时候,时间是良药,能够抚平伤痛,在有些时候,却是折磨人的毒药。

    这两日下来,唐哲每每想起自己前天说出来的话,都觉得难受,再暗骂自己一句。

    随着时间越推移,心中那种不安便逐渐被放大。

    他算着时间,陶岚岚或许马上就要回来了,可是这份不安并没有减少,而是随着即将到来的审判指数增长。

    他双手紧握着手里的剑柄,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腔来。

    他在写婚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的心跳。

    未落地的审判却更让人煎熬。

    他几乎是祈盼着陶岚岚归来,又惧怕陶岚岚归来时,带回来的或许是一份解婚书。

    正在他紧张的时候,远处似乎传来阵阵马蹄声以及嘈乱的脚步声,听声音起码来了千人。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就明白了方仪之前说得一队人马大概是哄人的。

    一队人马没有往这边拐,倒是陶岚岚骑着马就到了这里。

    她没有像众人以为那样找唐哲,甚至连马都没下。

    “方仪,带上……我们走!”

    她没说到底是谁,待在这里的暗卫却都明白了。

    很神奇,或许是贺逡足够平和地说过了这件事情,几乎没有一个人反对。

    方仪自然是与贺逡共骑。

    唐哲没有出去。

    他看到了陶岚岚坐在马上,虽说风尘仆仆,可他总觉得这人每一根飞扬起来的发丝,全都在太阳下泛着金光。

    唐哲后知后觉地捂住胸口。

    他睁着眼看着陶岚岚策马而去。

    ……

    京城,城墙下。

    北疆的军队没有停在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而是停在了别的地方。

    南门秋彤有些不满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三个人:“这可是和你们说得一点都不一样啊!”

    陶岚岚轻咳一声:“抱歉,我们也是回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件事情。”

    南门秋彤瞥了她们一眼,倒不是她想来,一开始她也是犹豫的,但是偏偏陶岚岚拿出来了一样东西——解兵书。

    这东西扫视陶岚岚在路上遇到了一队人马,看着像是任家的人。

    这文书上虽然没有印玺,但是不管是从材质上还是什么来看,就是皇帝的诏书。

    但是偏偏陶岚岚还带来了另一个东西。

    那就是除了印玺之外,其余不管从什么地方来看完全和诏书沾不上边的一份救驾诏书。

    如果是后者,南门秋彤看都不看就会烧掉,当没看见。

    毕竟她想要拥兵自重不是不可能,单纯前者,南门秋彤也能当成放屁。

    偏偏两个一起出现了。

    单纯对抗皇权或者世家的压力,她都不怕,但是要是一次惹恼了两个,那她就是什么都拿不到了。

    她心里窝火,不知道皇帝和这些世家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但陶岚岚也是已经帮了她两次了。

    所以于情于理,南门秋彤也不能不帮这个忙。

    两个人就这么赶到了京城,刚好又碰到了刚到这里的军队。

    南门秋彤却难以对着正在和皇帝你侬我侬的方仪以及没用的皇帝本人有什么好脸色。

    她臭着一张脸。

    陶岚岚装作没看见,贺逡却是戳了戳方仪,小声问道:“她这是?”

    方仪不忍心说南门秋彤是正在对着两个人摆脸色,抿了抿嘴,也小声说道:“没事,南门将军就是这样,长相比较冷酷。”

    南门秋彤不是聋子,自然听见两个人的话,脸色更臭了。

    贺逡看着南门秋彤的脸似乎冷得更要掉冰碴子了,因此也对方仪的话深以为然。

    至于当时受封的时候,害,当时将军封号是南门秋彤在沙门关受封的,他没看见,自然是不了解。

    再说陶岚岚那边,京城中自然还有些眼线,前两日京中闹起来的事情也是她让人搅浑了水。

    她朝着人说了两句什么,那人便又回城中去了。

    陶岚岚走回来,笑着对两个人说道:“我传了消息去京中,只说要清君侧,方家逼宫那天我带着方仪逃走了,确认了他们要逼宫之后就去北疆请了救兵,如今回来了。”

    “等金吾卫被牵制住,我们便从北门破门而入,那边好突破,直接进宫。”

    方仪眉头微蹙:“可信吗?”

    这是在问陶岚岚传递消息的人。

    陶岚岚点了点头:“自然可信,说起来,这人和你还有些渊源,你最先收服的那位小王大人,王谨言知道吗?”

    方仪一愣:“是他?”

    陶岚岚神秘一笑:“是,但不止是,还有他父亲,王承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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