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队长没听清。

    焦多余不急不徐地重复了一遍,“我说,那房子就是一间凶宅,住在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说完,她状似疯癫地笑了两声。

    王队长神情严肃地警告她,“焦多余,不要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说正事,死者是怎么坠楼的,是否与你有关?”

    “是她要砸死我,我才推她的。”焦多余越说声音越大,情绪再次抵达崩溃的边缘,“难道我要一动不动地站在哪儿,等着她用花盆砸死我吗?”

    她的质问响彻整个房间,刚刚的慌张和惧怕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她绝望地苦笑一声,仿佛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下一个就是我了,只要不是死在她手里就行,哈哈——”

    焦多余笑得疯癫,时而还有几声哭腔。

    王队长左右看了一眼徐岩和负责记录的女警,叹了口气。

    嫌疑人这样的情绪状态,肯定是没办法再审了,只能先将她关回去,等情绪稳定了再说。

    焦多余被带走后,王队长心里有些烦闷,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然后把剩下的递给徐岩。

    徐岩接过烟,也点了一根抽了起来,“王队,你看这姑娘精神上是不是……”

    王队长吐了口烟,“她受了点儿刺激,让她安静一会儿,应该就能缓过来了。”

    王队长办案二十几年,经验丰富,徐岩自然是信他的。

    接着,他又好奇地问:“王队,她说的凶宅是怎么回事?”

    王队长瞄了一眼桌子上的资料夹,吐了一口烟,“现场那个房子是套十年前的回迁房,户主是她爷爷,自从有了那套房子,他们焦家就没消停过。”

    “这么邪乎?”徐岩惊讶地感叹一声。

    “想什么呢?”王队长瞥了他一眼,“是焦老爷子的子女不省心,都想要那套房子,闹得家无宁日。”

    王队长拿起资料夹,翻了几页,递到徐岩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徐岩接过来一看,感到十分无语,“他们家从十年前分到这套回迁房就开始争啦?这家人还真是……”

    王队长嗯了一声,“当时,他们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还都健在。”

    徐岩一听,立马啐了一句,“这么着急争房子,这不是咒老人死吗?”

    王队长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受不了他们隔三岔五地闹,老爷子没几年就走了。剩下一个老太太,后来也瘫痪了,一年后也走了。”

    “家门不幸。”徐岩唏嘘地啧了一声,翻到下一页,“后来是这姑娘她爸焦成山和她后妈李翠芬住了进去,才住了一年多,她爸也得病走了,这也……”

    “还不止。”王队长接话,“她奶奶刚走一个星期,她二伯母陈艳就心脏病突发,也死在了房子里。所以算上今天这个李翠芬,这房子已经死了五个人。”

    徐岩合上资料夹,感到后背一凉,“都是意外?病故?这么巧吗?”

    王队长常年办案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压着心中的疑云,掐灭烟头,“先审明白这姑娘再说吧。”

    “行。”

    徐岩应了一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拿着资料夹和王队长一起出了审讯室。

    傍晚下班之前,焦多余的情绪还没稳定,一直不吃不喝,还时不时地哭一阵儿。

    徐岩知道今天是审不成了,就直接先下班回家了。

    刚走进自家小区,就被路明炎拦了个正着。

    “徐哥,我等你半天了。”路明炎一见到徐岩,就焦急地问:“那案子怎么样了?”

    徐岩一看是他,没有回答,反问:“小路,你老实说,你和那姑娘到底什么关系?”

    路明炎没想瞒着,直接说了,“我们是恋爱关系。”

    “怪不得呢,我一看就知道你小子不对劲儿。”徐岩拍了一下路明炎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俩差六七岁呢吧,行啊,你这也算老牛啃嫩草了。”

    路明炎心里着急,没心情和他调侃,马上打断他,“徐哥,我问你正事呢,到底怎么样了?”

    徐岩见他追问,马上严肃起来,“说正事儿就是你别参合,也别问。总之我们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徐哥,别和我打马虎眼,我就问你,小余这案子到底怎么定性的?”路明炎越说越着急。

    徐岩叹了口气,“她根本不配合,除了哭就是发呆,说不了几句话,什么也没法问。”

    路明炎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他尽力压住焦急的情绪,转念一想,有了注意,“徐哥,我能帮上忙。”

    “怎么帮?”徐岩疑惑。

    “让我和小余单独见一面,我去问她,她一定会配合的。”路明炎信心十足地看着徐岩。

    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见焦多余一面,才放心。

    徐岩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可行,但也有些不妥。

    于是,斟酌了一下,“这样吧,我明天和王队说一下,他要是同意了,我再通知你。”

    路明炎笑着握了一下徐岩的手,“好,徐哥我等你消息。”

    “行了,我先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帮我给郑老师和路老师带个好。”

    “好的,谢谢徐哥。”

    徐岩朝他摆摆手就走了,路明炎也回了家。

    当晚,路明炎辗转难眠。

    他知道,按现在的情况,焦多余有可能被定性为自卫杀人,或者是过失杀人,甚至是故意杀人,但它们之间的量刑标准是不一样的。

    他相信焦多余不会故意杀人,但当时房子里只有她们俩,要怎么证明呢?

    第二天一早,徐岩就把昨天路明炎的提议告诉了王队长。

    一开始,王队长没同意,但后来见焦多余情绪一直不稳定,这才同意让路明炎试试。

    路明炎接到徐岩的电话,马上赶到刑侦支队。

    王队长和他简单交代了一下之后,递给他一支录音笔,就让徐岩带他去了暂时关押焦多余的监室。

    因为焦多余情绪极度不稳定,所以被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监室。

    “她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应该是哭累了,刚睡着。”负责看管的女警和她们说。

    路明炎透过门上的小窗户往里面看,昏暗狭小的监室内,焦多余瘦弱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脸上的巴掌印仍然清晰可见,脖子上的几道抓痕也明显发炎了,路明炎看着心疼得要命。

    他往后推了一步,没有进去,和徐岩说:“让她先睡一会儿,我去买瓶碘伏和消炎药,还有她平时爱吃的葱油饼和牛肉汤,一会儿就回来。”

    “行,你快去吧。”徐岩点头答应了。

    路明炎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拎着东西回来了,他让女警检查了一下东西后,就进了焦多余的监室。

    焦多余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就迷迷糊糊地醒了。

    她的视线逐渐清晰,看清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路明炎时,马上绷不住了,搂着路明炎的脖子就大哭起来。

    “路哥,路哥……我该怎么办?”

    路明炎心疼得不行,回抱住她,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抚她,“小余,别怕,先冷静下来。”

    焦多余紧紧地抓着路明炎,就像是抓着所有的希望和生机。

    她呜咽地说:“路哥,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想砸死我,我才推她的。”

    路明炎嗯了一声,“我信你,小余,不哭了。”

    焦多余在他肩头哭着点点头,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路明炎见哭声渐渐小了,才松开她,“小余,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牛肉汤,你趁热喝点儿。”

    焦多余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汤,点点头。

    路明炎马上端过来,舀出一勺轻轻吹了吹,才送到焦多余嘴边,“来,张嘴。”

    焦多余听话地张开嘴,让路明炎把汤送到她嘴里。

    一口牛肉汤下肚,果然舒坦许多。

    “路哥,他们同意你来看我?”焦多余问。

    路明炎又喂她吃了几口葱油饼,“是昨天那个徐哥帮我说的情。”

    焦多余点点头,眼泪又要流出来,“可他们是不会相信我的,当时就我和李翠芬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没人能证明我是出于自卫才推了她。”

    路明炎见她情绪又有波动,就马上把汤和饼放到一边,抱住她,轻声说:“那你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我帮你想办法。”

    焦多余哽咽地点点头,“好。”

    路明炎坐到她身边,搂着她,让她倚在自己怀里,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小余,你慢慢说,说得越详细越好。”

    焦多余嗯了一声,脑海中开始浮现当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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