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愈发清晰,能听到女子哭泣的求救和男子粗/重的喘//息。

    “你个小贱人!出门不遮面,不就是在勾引老子吗?这会子,在这给我装什么贞洁烈女。”

    “放…放开我。”

    一身材肥硕的男子,把一女子压在墙上,肥厚的手挥掌就要掴,烬揽月伸手握住那男子手腕。

    “住手。”

    男子转身,脸上泛着油光,面带淫邪之色,语气恶劣:“给老子松开,别耽误老子干正事。”

    烬揽月捏着他的手腕,向外一拧,“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那男子面容扭曲,还没等男子惨叫,脖子就只缺了小指的手狠狠掐住,缓缓收力,男子脸上青筋暴突,眼看要被掐死,烬揽月手倏然收力,男子双手扶着脖子大口喘气。

    烬揽月轻语:“爷爷说,要善良。”

    那男子缓过气,怒目圆睁:“你们两个小……”

    “道歉,在我捏碎你另一只手之前。”烬揽月声音冷如寒泉。

    那男人怕了,对着刚才姑娘拱手作揖:“是小人方才欺辱冒犯了姑娘,给姑娘赔不是。”

    烬揽月看那姑娘已经戴好面纱,声音清脆:“你走吧。”

    男人忙不迭的跑开。

    “你哪家的姑娘?为何不遮面?”面纱女子语气甚是担忧。

    烬揽月望着紫衫女子,身上包的严实,只露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为何要掩面?”

    紫衫女子四周张望,从怀中取出一方白纱,提烬揽月掩面,露出带着几分英气的眉眼。

    “小女子名唤清荷,姑娘打哪儿来?”

    烬揽月沉思一瞬:“东边。”

    清荷点头,笑道:“这世道,女子岂能抛头露面,传出去也不叫人家笑话,应当于宅院相夫教子。”

    清荷轻声叹息,轻拉过烬揽月,低声轻语“唉,张员外家的千金,多么水灵的一个姑娘,琴棋舞曲,样样精通,说亲的都踏破了张家门槛,那张小姐只不过和一下等马夫说了几句话,那马夫就敢上门求亲,几句话张小姐的清白都被那马夫污蔑完了,张小姐百口莫辩,被自己父亲赶出家门,下嫁马夫,被骂不检点,最后被那马夫折磨死了。”

    清荷满目悲怆,又释然的弯了弯眉眼,像是在笑:“也是,谁又会听一女子哭咽诉说呢?”

    笑容下的悲戚,带着时代不公下的无力的反抗。

    烬揽月狐疑:“竟是如此的,太平盛世。”

    清荷闻言:“不就是天下太平嘛,烬大将军得胜回朝,才换来这太平盛世。”

    “姑娘见过烬大将军?”

    清荷摇头:“烬大将军正是今日的皇后,当今圣上可护的紧呢,凯旋回京时也是遮着面的,我等这普通人怎会见得?”

    烬揽月皱眉,两年以来,季阳竟从未让烬揽月出过宫。

    “姑娘也是去‘簪花阁’吗?”清荷道。

    “只是去采买一些御寒的衣物,姑娘也快回去吧。”

    清荷笑道:“姑娘也可去‘簪花阁’看看,这京城的姑娘们,出外抛头哪个不是为了去‘簪花阁’的簪子,姑娘请看。”

    清荷摊开玉掌,一支蚕丝缠花,缠的是一朵粉嫩桃花,做工精巧,栩栩如生。

    清荷喋喋不休:“这簪花阁可是这长安城女儿家的最喜爱的铺子,花样繁多,掌柜也是一个奇女子,是长安唯一的女掌柜,就是辰时开门,酉时关门,几年不变,多一刻都不行。”

    烬揽月看着那朵绒花,裁剪,画线,绑丝,都与小星的极为相似,大概率出自一人之手,只是小星那支相比较于这一支略显粗糙。

    “敢问姑娘这‘簪花阁’在何处?”

    清荷玉指一伸:“前方一里,姑娘得空可去看看。”

    “嗯,多谢。”烬揽月微微点头。

    清荷快步离开,步履慌张,想来也是极度恐惧的,能和烬揽月诉说如此之多,也为能帮助同处这里的姑娘。

    “爷爷说,这不是太平,人生来平等,如此吃人的社会何来太平。”

    长街繁荣,十里千灯,却无女子容身之地。

    “簪花阁”青灰色的牌匾上刻着三个鎏金大字,字迹潇洒。

    铺子常有女子出入,却极度安静,死寂一般,烬揽月踏进簪花阁,铺子静谧,传统的天井式,下方别出心裁养着一方睡莲,阁内暖热,睡莲盛放于水,回字青竹廊道,廊道内放置木质展柜,各色绒花,缠花,步摇,璎珞等,列于柜中。

    西暮将晚,铺子内已无太多客人,烬揽月与一粉衣女子四目相对,那女子未束发髻,长发披肩,仅用一跟白绿茉莉蚕丝绒花发钗挽过一缕青丝,眉目清秀,眼眉和小星有几分相似,那女子在笑,笑的极为不自然,怕是要笑僵了。

    看到烬揽月,昭阳满眼惊讶,她怎么会?

    昭阳笑着迎上来,来者便是客,下班时间来,真会挑时间啊。

    “客人,我们家的绒花可是全京城最好的,样式也是最全的,客人想要什么样的?”

    烬揽月扫了几眼,对昭阳道:“我看姑娘发间的绒花,极美。”

    昭阳轻笑:“这支是非卖品,若是姑娘喜欢,这边有类似的,可供姑娘挑选。”

    昭阳一边招呼烬揽月,一遍自说自语:“我头上的簪子原本是一对,我还有个妹妹进宫当差,那时候铺子还没开起来,妹妹就把她的月例银子都寄给我,现在也算是把铺子做起来了,她也快到了出宫的年纪。”

    烬揽月漠然的听着这番话,拿出一支鲜红的梅花,看了良久,道:“把这支包起来吧。”

    烬揽月转身还未踏出铺子,身后的女子声音坚定明亮:“敢问娘娘家妹在宫中一切可安好?”

    烬揽月顿住,并未回头,语气平而冷:“你认识我?”

    昭阳一字一句说道:“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母仪天下,常听家妹在家书中提起,更何况娘娘贵为国母天下谁人不晓,敢问娘娘家妹在宫中可还安好?”

    烬揽月蜷曲的手指一紧,心脏在加快跳动,烬揽月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就算以前被关进医院,自己也是心如止水的。

    “能我认出的只你一个。”烬揽月心道。

    见烬揽月未动,昭阳忽然发觉自己口不择言,顿时紧张起来,平民无法撼动皇权,自己不会栽在这里吧?

    在这个封建社会,女子被禁止进入学堂,何来识字一说,历史上,对大盛朝着墨不多,昭阳也是从野史上了解了王朝,倒是对皇后的长相描写了几分,凤目长婕,喜爱红衣,这个大盛皇后愚蠢的痴情,帝王的专治,无情,后期就和自己的嫂子混在了一起,正宫皇后老死冷宫。

    正史上,只记载元明十五年,整个大周朝覆灭。

    没想到自己魂穿到一个正值豆蔻年华,名唤昭昭的小姑娘身上,还多了个妹妹昭小星,被人伢子转了好几手人家,连青楼的老鸨都嫌姑娘丑,想着五两银子买两个粗使丫头,幸而人伢子嫌银子少,转头卖给了张员外,做了张小姐的丫鬟,张小姐年仅十岁,又是个田恬静性子,自己和妹妹也算安顿下来。

    本想着自己穿越而来,有着现代人先进的思想,能改变这个社会,能踏入庙堂,实现一番抱负,为民立命,保万民,为国安。

    教自己妹妹和张小姐识字,读书,似乎没有什么大用,也没有改变身为女子的命运。

    直到看到刚过及笄之礼的张小姐,被马夫污蔑清白贞洁,为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和亲生父亲赶出家门,张小姐字字泣血,自己当时一腔热忱,却被张员外打的屁股开花。

    张小姐死之日,正是烬大将军打马归来之时,昭小星那时言道:“阿姐,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你也会把自己的铺子开起来的。”

    昭阳把这几年存的银子,换出了自己和妹妹的卖身契。

    昭小星冒着被一刀斩死的危险,在将士长枪即将落在那白嫩的脖颈上时,烬揽月把她带回了宫,眨眼已过多年光景。

    小星在这次家书上言道:已近出宫之日,来日定陪着阿姐,完成阿姐所愿,与阿姐游历河山。

    小星永远言出必随,昭阳一直等着她的承诺。

    昭阳心疑不定,不知刚才那段话是否会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烬揽月指尖插进手心,爷爷说,要诚实,要说吗?

    烬揽月想起小星把绒花塞进自己手心,绝望又悲泣的神情。

    要说的。

    “安好。”烬揽月淡声道。

    昭阳松了口气,还好,为自己也为小星庆幸。

    “娘娘慢走。”

    烬揽月愈发想回宫了,不想看这“太平盛世”一眼。

    烬揽月步履匆匆,红衣白纱,日落夕阳下,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的潇洒。

    烬揽月与一人擦肩而过,只是一瞬,那人驻足停留,转身望着远去的女子。

    “爷,怎么了?”

    季顾辞眼眉微挑,声音带着玩味:“无事,只是看到旧时故人。”

    烬揽月的眉目太过出挑,鸦睫奇长,让人过目难忘。

    白洛看着消失在尽头的一抹红衣,问:“爷,那姑娘是?”

    季顾辞勾唇未答。

    是什么?是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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