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杯中摇曳的红酒，晶莹剔透，如同瑰丽的宝石，映出浓郁的色泽，本该是漂亮美好的画面。
此刻却像是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将人吞到肚子里刀烧火烤。
岁稔静坐在那。
她喜欢穿米白色的裙子，亚麻面料此刻被攥的发皱，酒店晶钻吊灯华丽无比，璀璨的灯光映在她眸子里，也不过是如玻璃平面般的透彻无波。
她的神色一直如某种玻璃器皿般冰凉，冷静。
好像什么也无法打碎她的外壳。
岁稔垂了眸子，思索自己扇他一巴掌之后，还能不能完好的出这个地方。
违约金肯定是要赔了，这个剧组待不下去。
她几近无声的叹了口气，才说的要给周妄买辆车。
真是钱难赚酒难喝。
“怎么不说话？”
郑泽在他们来之前显然已经喝过一轮，酒味从他身上发出来又闷又臭。
他说着越靠越近，垂涎看着岁稔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到这地步了也没慌乱，他最喜这一类的。
“岁稔，你别不识好歹，守着家里的病秧子能有什么出息。”
岁稔偏过头躲开，脸上面无表情。
她强压下开始上涌的酒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场子凝重起来，气氛僵持不下，不知哪里有风来，引得发丝微动，她伸手挽到后面，一言不发准备起身。
就在那一瞬间。
熟悉的触感，日日传入耳畔的，离得最近，最亲密的声音响起。
“病秧子。”
周妄进来时就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笑了笑，转身突然一脚踹在郑泽肚子上。
这一下，在包厢里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听到响，皮肉被骤然挤压之下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包厢里立刻响起抽气声，谁都没想到周妄会出现在这。
老实说，无论是说他在圈子里的影响力，还是周妄本人的背景，今晚这局各根本就够不上周妄的边。
郑泽毫无防备被踹在地上，倒下时拉着桌子上的杯杯碗碗连着掉到地上，一时间地上身上狼狈不堪。
“谁！”郑泽捂着肚子疼的没缓过来。
全场死寂，没一个人敢去扶他。
他坐在主位的叔叔认出周妄，额头上喝酒冒出来的虚汗，刷地一下变成了冷汗。
他讪笑着开口：“周、周大公子。”
他们这一辈周妄是最大的那个，周菁除了自己的职业，在家族里根本不管一点事，母子两人虽然不和，周菁也不至于笨到阻挠周妄这棵摇钱树，毕竟公司发展的好，她也有分红。
周妄在娱乐圈的地位跟他的姓氏本身相比，更像是玩票。
郑总怎么都想不明白，尊大神跟他侄子嘴里一穷二白的女编剧能扯上什么关系，明明背景早就查过了。
他伸手按在岁稔肩上，不着痕迹地轻轻捏了捏。
而后他俯下身，细细帮她把汗湿的头发拢到后面放好，从始至终没看岁稔一眼，却处处透露着跟她关系的不寻常。
周妄甚至不需要回他一句郑总。
“把这东西移开。”
周妄那双锋利的，看着人时如同被蛇蝎盯上，寒意刺骨的眼，幽黑而又一眨不眨的盯着桌子上的人。
每个端着酒杯起哄的人，都会被记上。
“是想喝酒？”
没人敢应他，旁边的人想把郑泽扶起来，周妄抬眼瞥了站在那不敢坐的郑总一眼：“你来。”
包厢里的两位侍应生，在旁边目不斜视安静站着，周妄抬手，立刻有人走上前来。
“按照桌上十倍的量，上纯的。”
“好的，周公子。”
酒很快被送上来，每人面前都排的齐，一毫不少。
“喝。”
周妄自己从旁边拉了把椅子，手劲很大，椅子跟地面摩擦时像直接甩过来的，框框作响。
“今晚喝不完，我看谁敢走。”
周妄点了根烟，吸了头一口就放着。
凭它空燃，不抽。
岁稔知道，只是因为他身体太差。
近两年更是越来越严重，抽烟喝酒都不太行了。
上次在庆功宴上喝了两杯，回来胃不舒服了好几天。
但他现在点烟燃烟的样子确实帅，也够装。
起码场子是镇住了。
众人交换了个眼神，坐在岁稔旁边的生活制片今天也看到车里的人了，当时就觉得这人身形眼熟。
要不是时候不对，她恨不得土拨鼠尖叫，她超级喜欢周妄！
凡他操刀的专辑必属精品，他的个人演唱会她也场场不落。
岁稔这是什么好命，他俩一看就关系匪浅！
耳边的声响越来越远，反应有些彻底上来了。
岁稔没法再去关注旁边发生了什么，只是定定看着周妄。
他永远都是又冷又傲的样，好像谁也磨不平他身上的棱角。
周妄站在那，就引得人接近，讨好。
只有她……只有她自己看过周妄不一样的那面。
见过他懒散靠在床头笑的样子，见过他在屋头等她时不设防地拥过来，见过他胃痛时冷汗涔涔，见过他精神不稳时嘴唇霜白。
他从未展现出的温柔和脆弱只有她知晓。
她好歹是不一样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本该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周妄出现在人前为了音乐，为了粉丝，为了他的工作。
可这次……为什么突然为了她出现在人前。
岁稔沉沉看着他，面上没出声，却轻轻笑起来。
她仍是不敢想。
恍惚间走神想到家里温着的银耳羹，也不知道周妄晚上回去愿不愿吃。
烟味飘过来，场子里依然寂静无声，岁稔动了动，偏头看他。
周妄没说话，在迷蒙烟雾里对她勾唇。
岁稔知道，那是他的安抚。
这就够了。
真的，岁稔觉得这样就够了。
岁稔没怎么在他面前吸过烟，此时突然想记住这是什么味。
她不想周妄闻着。
他戒烟很久了。
岁稔伸手过去，指尖颤抖着夹住，却坚定地递到嘴边狠狠吸了口，深到肺都觉得被枕头捂住。
她丢了烟，碾灭，站起来牵着周妄的手，握得很紧。
走之前周妄拉住岁稔，拿起旁边的热毛巾给她擦手，细到指尖反复擦很多遍。
他丢了毛巾，召包厢里的侍应生过来，让他看着。
“周大公子！”
郑总高声叫住他，连忙道：“酒我们一定喝完，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明天就带着孽子上门赔礼道歉。”
郑总现在恨不得一脚把郑泽踹到他大哥那里去，不吃不喝关他个三天三夜。
这次城西的能源招标在周妄来前是十拿九稳，现在他却不确定了，他为这事儿忙活了小半年，现在被郑泽这色虫上头的东西给弄砸了。
他光顾着思考该怎么办，却没想到这许是他多次助纣为虐的报应。
“赔礼就不必了，今天发生的事儿，出了包厢我不想再听到一句话。”
周妄撂下话，不顾包厢里死一般的沉寂，反握着岁稔的手走了。
岁稔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手脚逐渐发凉，上了车也呆坐在那里，周妄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他并不如自己所表现的那般平静，安全带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出来，动作逐渐暴躁。
岁稔立刻去握周妄的手，眼神对上那一刻，她看见了周妄眸子里的猩红。
岁稔心猛地一颤，鼻子酸涩得发疼。
“我来。”
周妄面上连刚在在包厢里的笑都没了，沉默看着她。
“哥，”察觉到周妄的颤抖，她双手用了点力，紧紧抓着他稳住：“哥！”
“我可以。”
仍是不放。
“我可以自己来。”
岁稔脖颈间的疹子越来越明显，周妄盯着那里看了两秒，终是松了手。
岁稔马上伸手系好安全带。
两人一路无言。
周妄难得开车开得很平稳，知道她喝多了不舒服。
但车子一停，岁稔还是立马开门，抱着院子里的垃圾桶狂吐。
周妄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吴妈收到他的消息马上出来，给岁稔喂药。
他全程就那样看着岁稔，看她因为喝了酒产生的过敏反应，看她因为受人逼迫变成的这副狼狈模样。
看她没有他时……是什么样子。
人年少时皆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拼劲，觉得理当与不公对抗，那时他们都还未确切感受现实残酷。
未来怎样犹未可知。
有人却能始终如一，任凭社会怎样试图磨去他身上的所有傲骨。
别人不知道，周妄无比确认岁稔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今晚他不来，岁稔也不会屈服。
他突然后悔一直以来任她去闯，如果那天真的到来……
周妄想起刚刚在车上。
车子前行，夜晚依靠路灯缀起微弱亮光，周妄在红灯下停车，偏头看去。
岁稔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察觉周妄看过来，她浅浅笑着。
那是在安抚他，他知道。
这么晚，岁稔不会开车还酒精过敏，他没想在车上发疯。
这么多年了，他起码能做到岁稔在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在，她的安全就是第一位。
如果那天真的到来，生前，他想尽他所能护好岁稔，死后……为她铺好所有的路。
这一切周妄从来不会让她知晓半分。
此刻岁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却没像从前那样哄着他。
直到周妄开口。
“我就问你一句话。”
“哥……”
他们多么了解彼此，岁稔恳求般唤他，央求不想回答接下来的问题。
“今天的事情你打算跟我说吗。”
岁稔依然沉默。
周妄也不逼她：“睡吧。”
……
“我明天就去解约。”
“明天就去，那个剧组我不呆了，刚好多出来的时间可以多呆在你身边。”
岁稔说的很慢，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珍重的决定。
“随你。”
“我下次再有应酬一定提前跟你说，”岁稔钻进他怀里，嚅嗫着小声说着，全然没今天在酒桌上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哥，你别气，生气很伤胃的。”
喝酒也伤胃。
周妄这次没避开，过了很久，他伸手在岁稔脖子上摸了摸。
他想问岁稔还有多少次是他不知道的？
岁稔从来不喝酒，他以为是习惯，今天周妄第一次知道她酒精过敏。
疹子退下去了，肌肤重新变得光滑。
“稔稔。”
“嗯？”
周妄轻轻摸着她的脖颈：“别怕。”
那天晚上岁稔很痛，她清楚得记得周妄每次一的动作。
也记得他告诉她。
“记住痛是我给的，也只能我给。”
岁稔在泪眼朦胧中抱紧他，心中默默地想。
痛是周妄给的，可她的欢愉，也是他给的。
什么都是他。
也只要他。
此刻却像是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将人吞到肚子里刀烧火烤。
岁稔静坐在那。
她喜欢穿米白色的裙子，亚麻面料此刻被攥的发皱，酒店晶钻吊灯华丽无比，璀璨的灯光映在她眸子里，也不过是如玻璃平面般的透彻无波。
她的神色一直如某种玻璃器皿般冰凉，冷静。
好像什么也无法打碎她的外壳。
岁稔垂了眸子，思索自己扇他一巴掌之后，还能不能完好的出这个地方。
违约金肯定是要赔了，这个剧组待不下去。
她几近无声的叹了口气，才说的要给周妄买辆车。
真是钱难赚酒难喝。
“怎么不说话？”
郑泽在他们来之前显然已经喝过一轮，酒味从他身上发出来又闷又臭。
他说着越靠越近，垂涎看着岁稔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到这地步了也没慌乱，他最喜这一类的。
“岁稔，你别不识好歹，守着家里的病秧子能有什么出息。”
岁稔偏过头躲开，脸上面无表情。
她强压下开始上涌的酒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场子凝重起来，气氛僵持不下，不知哪里有风来，引得发丝微动，她伸手挽到后面，一言不发准备起身。
就在那一瞬间。
熟悉的触感，日日传入耳畔的，离得最近，最亲密的声音响起。
“病秧子。”
周妄进来时就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笑了笑，转身突然一脚踹在郑泽肚子上。
这一下，在包厢里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听到响，皮肉被骤然挤压之下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包厢里立刻响起抽气声，谁都没想到周妄会出现在这。
老实说，无论是说他在圈子里的影响力，还是周妄本人的背景，今晚这局各根本就够不上周妄的边。
郑泽毫无防备被踹在地上，倒下时拉着桌子上的杯杯碗碗连着掉到地上，一时间地上身上狼狈不堪。
“谁！”郑泽捂着肚子疼的没缓过来。
全场死寂，没一个人敢去扶他。
他坐在主位的叔叔认出周妄，额头上喝酒冒出来的虚汗，刷地一下变成了冷汗。
他讪笑着开口：“周、周大公子。”
他们这一辈周妄是最大的那个，周菁除了自己的职业，在家族里根本不管一点事，母子两人虽然不和，周菁也不至于笨到阻挠周妄这棵摇钱树，毕竟公司发展的好，她也有分红。
周妄在娱乐圈的地位跟他的姓氏本身相比，更像是玩票。
郑总怎么都想不明白，尊大神跟他侄子嘴里一穷二白的女编剧能扯上什么关系，明明背景早就查过了。
他伸手按在岁稔肩上，不着痕迹地轻轻捏了捏。
而后他俯下身，细细帮她把汗湿的头发拢到后面放好，从始至终没看岁稔一眼，却处处透露着跟她关系的不寻常。
周妄甚至不需要回他一句郑总。
“把这东西移开。”
周妄那双锋利的，看着人时如同被蛇蝎盯上，寒意刺骨的眼，幽黑而又一眨不眨的盯着桌子上的人。
每个端着酒杯起哄的人，都会被记上。
“是想喝酒？”
没人敢应他，旁边的人想把郑泽扶起来，周妄抬眼瞥了站在那不敢坐的郑总一眼：“你来。”
包厢里的两位侍应生，在旁边目不斜视安静站着，周妄抬手，立刻有人走上前来。
“按照桌上十倍的量，上纯的。”
“好的，周公子。”
酒很快被送上来，每人面前都排的齐，一毫不少。
“喝。”
周妄自己从旁边拉了把椅子，手劲很大，椅子跟地面摩擦时像直接甩过来的，框框作响。
“今晚喝不完，我看谁敢走。”
周妄点了根烟，吸了头一口就放着。
凭它空燃，不抽。
岁稔知道，只是因为他身体太差。
近两年更是越来越严重，抽烟喝酒都不太行了。
上次在庆功宴上喝了两杯，回来胃不舒服了好几天。
但他现在点烟燃烟的样子确实帅，也够装。
起码场子是镇住了。
众人交换了个眼神，坐在岁稔旁边的生活制片今天也看到车里的人了，当时就觉得这人身形眼熟。
要不是时候不对，她恨不得土拨鼠尖叫，她超级喜欢周妄！
凡他操刀的专辑必属精品，他的个人演唱会她也场场不落。
岁稔这是什么好命，他俩一看就关系匪浅！
耳边的声响越来越远，反应有些彻底上来了。
岁稔没法再去关注旁边发生了什么，只是定定看着周妄。
他永远都是又冷又傲的样，好像谁也磨不平他身上的棱角。
周妄站在那，就引得人接近，讨好。
只有她……只有她自己看过周妄不一样的那面。
见过他懒散靠在床头笑的样子，见过他在屋头等她时不设防地拥过来，见过他胃痛时冷汗涔涔，见过他精神不稳时嘴唇霜白。
他从未展现出的温柔和脆弱只有她知晓。
她好歹是不一样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本该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周妄出现在人前为了音乐，为了粉丝，为了他的工作。
可这次……为什么突然为了她出现在人前。
岁稔沉沉看着他，面上没出声，却轻轻笑起来。
她仍是不敢想。
恍惚间走神想到家里温着的银耳羹，也不知道周妄晚上回去愿不愿吃。
烟味飘过来，场子里依然寂静无声，岁稔动了动，偏头看他。
周妄没说话，在迷蒙烟雾里对她勾唇。
岁稔知道，那是他的安抚。
这就够了。
真的，岁稔觉得这样就够了。
岁稔没怎么在他面前吸过烟，此时突然想记住这是什么味。
她不想周妄闻着。
他戒烟很久了。
岁稔伸手过去，指尖颤抖着夹住，却坚定地递到嘴边狠狠吸了口，深到肺都觉得被枕头捂住。
她丢了烟，碾灭，站起来牵着周妄的手，握得很紧。
走之前周妄拉住岁稔，拿起旁边的热毛巾给她擦手，细到指尖反复擦很多遍。
他丢了毛巾，召包厢里的侍应生过来，让他看着。
“周大公子！”
郑总高声叫住他，连忙道：“酒我们一定喝完，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明天就带着孽子上门赔礼道歉。”
郑总现在恨不得一脚把郑泽踹到他大哥那里去，不吃不喝关他个三天三夜。
这次城西的能源招标在周妄来前是十拿九稳，现在他却不确定了，他为这事儿忙活了小半年，现在被郑泽这色虫上头的东西给弄砸了。
他光顾着思考该怎么办，却没想到这许是他多次助纣为虐的报应。
“赔礼就不必了，今天发生的事儿，出了包厢我不想再听到一句话。”
周妄撂下话，不顾包厢里死一般的沉寂，反握着岁稔的手走了。
岁稔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手脚逐渐发凉，上了车也呆坐在那里，周妄过来给她系安全带。
他并不如自己所表现的那般平静，安全带拽了好几下都没拽出来，动作逐渐暴躁。
岁稔立刻去握周妄的手，眼神对上那一刻，她看见了周妄眸子里的猩红。
岁稔心猛地一颤，鼻子酸涩得发疼。
“我来。”
周妄面上连刚在在包厢里的笑都没了，沉默看着她。
“哥，”察觉到周妄的颤抖，她双手用了点力，紧紧抓着他稳住：“哥！”
“我可以。”
仍是不放。
“我可以自己来。”
岁稔脖颈间的疹子越来越明显，周妄盯着那里看了两秒，终是松了手。
岁稔马上伸手系好安全带。
两人一路无言。
周妄难得开车开得很平稳，知道她喝多了不舒服。
但车子一停，岁稔还是立马开门，抱着院子里的垃圾桶狂吐。
周妄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吴妈收到他的消息马上出来，给岁稔喂药。
他全程就那样看着岁稔，看她因为喝了酒产生的过敏反应，看她因为受人逼迫变成的这副狼狈模样。
看她没有他时……是什么样子。
人年少时皆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拼劲，觉得理当与不公对抗，那时他们都还未确切感受现实残酷。
未来怎样犹未可知。
有人却能始终如一，任凭社会怎样试图磨去他身上的所有傲骨。
别人不知道，周妄无比确认岁稔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今晚他不来，岁稔也不会屈服。
他突然后悔一直以来任她去闯，如果那天真的到来……
周妄想起刚刚在车上。
车子前行，夜晚依靠路灯缀起微弱亮光，周妄在红灯下停车，偏头看去。
岁稔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察觉周妄看过来，她浅浅笑着。
那是在安抚他，他知道。
这么晚，岁稔不会开车还酒精过敏，他没想在车上发疯。
这么多年了，他起码能做到岁稔在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在，她的安全就是第一位。
如果那天真的到来，生前，他想尽他所能护好岁稔，死后……为她铺好所有的路。
这一切周妄从来不会让她知晓半分。
此刻岁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却没像从前那样哄着他。
直到周妄开口。
“我就问你一句话。”
“哥……”
他们多么了解彼此，岁稔恳求般唤他，央求不想回答接下来的问题。
“今天的事情你打算跟我说吗。”
岁稔依然沉默。
周妄也不逼她：“睡吧。”
……
“我明天就去解约。”
“明天就去，那个剧组我不呆了，刚好多出来的时间可以多呆在你身边。”
岁稔说的很慢，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珍重的决定。
“随你。”
“我下次再有应酬一定提前跟你说，”岁稔钻进他怀里，嚅嗫着小声说着，全然没今天在酒桌上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哥，你别气，生气很伤胃的。”
喝酒也伤胃。
周妄这次没避开，过了很久，他伸手在岁稔脖子上摸了摸。
他想问岁稔还有多少次是他不知道的？
岁稔从来不喝酒，他以为是习惯，今天周妄第一次知道她酒精过敏。
疹子退下去了，肌肤重新变得光滑。
“稔稔。”
“嗯？”
周妄轻轻摸着她的脖颈：“别怕。”
那天晚上岁稔很痛，她清楚得记得周妄每次一的动作。
也记得他告诉她。
“记住痛是我给的，也只能我给。”
岁稔在泪眼朦胧中抱紧他，心中默默地想。
痛是周妄给的，可她的欢愉，也是他给的。
什么都是他。
也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