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破门而入,却看到她站在自己身前,笑得花枝乱颤。

    没有恼怒她逗弄自己,反而因为虚惊一场而宽心,她含笑问:“你看你,慌了吧,还不承认喜欢我。”

    上前拥住他:“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愣住,心上一暖,慢慢回拥她,她却突然抬头,吻住他,自己惊讶,并未动作,她好似很失望一般,松开自己,转身准备离开,嘴上还说着:“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被她一次次的逗弄,终于忍不住,拉住她,反手将她抵在门扉上,低头,含住她娇嫩欲滴的唇瓣,气息紊乱,他惩罚似的攻城掠地:“还敢不敢了?”

    她全身发软,连连认错:“我错了,我错了。”

    他将她抱上床,为她盖好被子,低头轻吻她的额头:“睡吧。”

    “钟离政,我和别的女子不一样,若你在我们成婚之前看上别的女子,那便和我解除婚约,但若成婚后你敢有别人,我未必会为难别的女子,可我一定会杀了你,哪怕我也死。”

    他笑笑:“好,如若我日后对不起你,我自尽谢罪。”

    他看着她睡着才离开,帮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她朱唇粉面,安心的睡着,庆幸自己今日及时救了她,后悔没能早日求娶她,后怕如果今日她受到了伤害,只怕自己悔恨莫急。

    思绪回到八岁那年,自己即将去舅舅家,那女孩看着一群宫女打那只鸟儿,她却心疼不已,红了眼眶:“你们为什么要打它。”

    “回廉小姐,这鸟每日啼叫,扰了贵妃娘娘好梦。”

    她却似乎天不怕地不怕道:“可这鸟儿不论你们怎么敲打都不肯离去,反而盘旋在这枝树杈旁,上面必是有雏鸟,你们这样,它们一家都会很伤心的。”

    婢女们无法:“可这是贵妃娘娘的命令。”

    她却让自己的侍卫把鸟窝端了下来,本以为是女孩想要,没想到那只大鸟一路跟着他们。

    她居然让侍卫把鸟窝放了偏僻处的一棵树上,还念念有词道:“鸟儿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那时便觉得这女孩小小年纪,善良却懂变通,不止顾忌了鸟儿,也顾忌了那些宫女的处境。

    可那时并未有时间和她相熟,而今归来,反而被这个女孩聪明但不工于心计的样子更加吸引。

    她的棋艺确实很好,只不过在自己输了的时候居然搅乱棋局,有点无赖却又可爱,拉着自己再来一把时,便觉得有时候棋局不如自己意时,推翻重来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待她睡熟,悄悄离去。

    第二日廉辰雪醒来,太阳已经照进房内:“莲儿,你怎么不叫我?”

    “老爷和夫人说小姐昨日受到惊吓,今日好好休息。”

    兰儿却急急忙忙赶来,“小姐,不好了,涂府的小姐闹着要给八皇子做侧妃。”

    “哪个小姐?”

    兰儿并不知道,可是无论哪个小姐,作为贵妃的母家,和皇后一族向来不对付,况且他如今有了自己,更不会再要别人,这点她是信他的。

    廉辰雪翻了个身:“不用管,他会处理好的,我再睡会。”

    一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他也没有再找自己,想必是在处理那件事。

    谁知转眼便传来涂府三小姐自杀而亡的消息,三小姐本是庶出,先前并未听她心仪八皇子,反倒是嫡出的大小姐,老是对他眉来眼去的,只是不知内情如何,这三小姐怎么会为了他自尽,没作他想,总归他会处理好,不关自己的事情。

    再见到他,已是几日后,他依旧那么清冷,好似那日晚上见到的人并不是他,遣退众人,她与他在凉亭中闲叙,韩衔霜向来爱开玩笑,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处理好自己的桃花债了?”

    他却当了真,义正言辞:“你知道的,我从未招惹过别人。”

    她也认真起来:“涂府三小姐为何自尽?”

    他正了辞色:“被害。”

    “涂大小姐杀的?”

    “嗯。”

    她心下了然,自己哭闹想嫁给他不得所愿,名声却败坏,只能拉庶妹出来挡枪,可怜那涂三小姐无权无势,受人欺凌,无端没了性命也没人给自己主持公道,还好自己父亲只娶了自己母亲一人,没有宅斗那些腌臜事。

    “你就一点都不愧疚,总归是因为你”

    “涂家大小姐已被禁足在家。”

    也就是个禁足了,就这样的惩罚也是他争取来的,只是京城中的留言却四起,说廉家大小姐和八皇子的婚事刚定下就无端牵扯上人命,恐不吉利。

    虽只是传谣,他却不愿意:“我不愿委屈她一分。”要求涂家将事情始末公之于众,可总归是涂家嫡女,涂家袒护,连皇上也无法,只能作罢,而涂家只能出面澄清说是庶女病逝,与八皇子无关。

    风波过后,中秋宴会,众世家出席,廉辰雪和涂欣欣在宴席上见了面,往日并无牵扯,可如今却因八皇子的事结下愁怨,涂欣欣故意挡住她的路,她并未生气,反觉好笑:“还请涂小姐先过。”

    谁知她并不息事宁人,反而咄咄逼人:“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凭什么一辈子只让你一个人占有,你配吗?”

    是的,本来念着她一片痴情,皇上本来想把她赐给八皇子做侧妃,可谁知八皇子不愿:“儿臣此生只她一人。”

    而在涂丞相转述给她这句话时,她更加痛恨廉辰雪,廉辰雪索性不惯着她:“配不配的,反正我得到了,不知涂姑娘的亲妹九泉之下知道自己的死也没换回来大姐的得偿所愿,会不会心有不甘,午夜梦回之时来看望自己的大姐呢?”

    怼得她哑口无言,廉辰雪却并未罢休:“不过即便不是我,他应该也不会迎一个害自己亲妹,蠢笨又狠毒的人进门吧”

    涂欣欣愣在原地,她撞上去:“涂小姐,你挡路了。”

    八皇子迎上来:“父皇说,今日你跟我坐一起。”

    她笑:“怎么,怕我被抢走吗?”

    他罕见的接住她的笑话:“是怕我被抢走。”

    她笑得更甚,打量着他:“也是,你确实挺祸水的。”

    席上落座,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开始欣赏歌舞,皇上有意为皇室及世家做媒,便让各小姐献艺,轮到自己时,皇后提议:“雪儿的琴艺很好,正巧老八的萧不错,不如让二人合奏。”

    她了然,意思是这是我儿媳妇了,大家都别想了。

    一曲毕,两人合奏得非常默契,艳惊四座,众人拍手叫好,不觉赞叹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廉辰雪抬头,骄傲的看着他,两人落座:“看吧,大家都说我们很登对。”

    他宠溺笑笑,没说话。

    再看面前,碗中已放好了他剥的虾,廉辰雪埋头吃起来,不再理会堂上诸事。

    只是自己的好姐妹汝鄢荣被赐给安乐王的世子为妃,世人皆知,安乐王的世子不学无术,是个酒囊饭袋,汝鄢荣自然是不乐意的,可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廉辰雪正要起身,却被他拉住:“你该明白,这场联姻我们谁都阻止不了,我们只是幸运。”

    是啊,他们只是幸运,碰巧互相喜欢,碰巧是需要联姻的对象,只怕即使他们不是互相喜欢,也逃不了被赐婚的局面。

    宴席散后,廉辰雪看向莲儿:“告诉父亲母亲,我今日去荣儿府上。”

    她拉住汝鄢荣的手,汝鄢荣反而拍拍她的手安慰她,马车上:“雪儿,我知你为我鸣不平,只是你我皆知,我们的婚事从不由己,如若我们不听从皇上的安排,恐怕朝堂会有大乱。”

    反驳的话说不出来,只能心疼的抱住她,其实廉辰雪知道她一直心悦自己父亲手下的一个将军,每次去廉府找她的时候总会盯着那个将军目不转睛看,廉辰雪总会调侃她:“喜欢就赶紧下手啊,下手晚了怎么办?”

    她总是会说:“我喜欢不见得别人喜欢我,而且你我的婚事从不由得自己。”

    廉辰雪总是倔强的说:“若我被逼着嫁自己不喜欢的人,索性送他们一具尸体。”

    廉辰雪是敢的,即便她被赐婚自杀,以将军府的地位,她的事情不会牵连族人分毫。

    只是汝鄢荣却不能,只因自己的父亲官职并没有这么高,朝中的背景也没有廉府如此强大,如若她任性而为,只怕全族上下都会被牵连,她总说羡慕廉辰雪:“怕是你上辈子做了什么拯救天下苍生的好事,今生才得以事事顺遂,无忧无虑。”

    廉辰雪和他两个人就这样浓情蜜意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有时候也会一起练剑。

    花前月下,记得有一次,廉辰雪和他开玩笑,不小心划伤了他,他却连大夫都不请,只让廉辰雪偷偷给他上药,廉辰雪红着眼:“为什么不请大夫啊。”

    他却握住了廉辰雪的手轻声安慰:“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以此来诋毁你。”

    只是她们未曾料到的是,意外来的总是如此快,太子北上赈灾,回来时只剩一口气,被乱党劫杀,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太子乃是嫡长子,早年便被立为太子,而今突然去世,举国哀痛,而太子一位空悬,也成了众皇子追逐的位置,二皇子乃是佳妃所出,即便佳妃被废,可母家犹在,他仍旧是最有希望的皇子。

    可是太子临终之前却说并非前朝乱党所为,让他小心老二,护好弟弟和母后,他记得,他曾和皇兄约好,来日他做个明君,自己便做个贤臣,兄弟携手,守护百姓。

    可如今,皇兄死了,所有的约定都化为泡影。

    为了查出真相,他不得不去争那个位置,只是那个位置哪有那么好挣,最难逃过的就是联姻,她去吊唁太子时,他用那凄凉又绝望的眼神看着她时,她便明白了一切。

    回到府中,只能不厌其烦的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终于在第三日等来了他,她依旧笑着看他,他放下想要去触碰她的手:“我不能娶你了。”

    “我知道,我也不会嫁你了。”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她鼓起勇气:“能告诉我事情的始末吗?”

    他看着她,泪水却止不住的流,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无措,慌乱,哪怕那日来救自己,他也没有此刻无助,心疼地抱住他:“对不起。”

    她道歉,是不能与他并肩同行的歉。

    “你为何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同你一起?”

    他不会,也不愿委屈她,她曾说过,如果让她和别人共侍一夫,她宁愿去死。

    是啊,他那么骄傲的女孩,自己怎么能让她做自己最讨厌的事,他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廉晨雪,廉晨雪怎么会不明白,十二皇子还小,若他不去争,只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冷静下来,对她道:“只是如今我们暂时不能解除婚约,不过等安稳下来,我一定会解除婚约的。”

    “好。”

    她上前抱住他:“最后一次了,钟离政”

    自从他们订婚以来,她已经很久不这么叫他了,只是因为他说:“我和大哥和十二弟都不一样,我从未拿你当妹妹。”

    以后恐怕只能是妹妹了,她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说完了,我走了。”

    他点头,她转身跑开,只是没跑两步,又转身向他跑来,他内心有些喜出望外,却又有些担忧,想让她同自己一起,又怕她愿意为了自己委屈求全。

    谁知她张口:“这是我家,得是你走吧。”

    他反应过来,却笑了,果然是那个怎么都不会委屈自己的丫头,看似无拘无束,却从不违背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抬脚离开,并未回头,怕自己落泪,也怕看见她落泪而心软。

    看见她的那一刻就会想,就任性的只和她一起吧,哪怕失败,哪怕会死,可是他不能,若失败了,只怕母后和十二弟都不能平安,他渐渐走远,她却叫他:“需要我帮的忙一定要说。”

    他没回头,双手紧握成拳,泪水落下:“好!”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廉辰雪每日不是出来逛街,去找汝鄢荣聊聊天,就是窝在自己房间睡觉,直到传来八皇子要取马太尉家的女儿为侧妃的消息,所有人都很震惊,只是唯有廉辰雪波澜不惊:“早晚而已。”

    八皇子也被封为王爷,出宫开府,父亲却找上了自己:“我知你不愿与别人共侍一夫,只是如今八王爷这么做,只怕是看上了那个位置,如此恐怕太子的死是有内情。”

    “爹爹,他已与女儿说清,只是婚约解除需要时机,还请爹爹静待,也希望爹爹能不因女儿的事怪罪于他。”

    “放心,爹爹都明白。”

    那晚,他成婚,她在旁看着他与别人虚与委蛇,身上的清冷气息比之刚见他时更重,也多了一分她以前从未见过的狠戾。

    她喝得半醉半醒之间,汝鄢荣陪她回了府,走到自己房门口,她抱着汝鄢荣大哭:“荣儿,你看,我也不是一直事事顺遂的,如今,我最爱的人就变成别人的了,真奇怪,本来是我的呢,怎么就变成了别人的?”

    她像丢了心爱的洋娃娃,大哭,这是她离开他以后第一次大哭,汝鄢荣安慰她:“不哭了哦,他是个坏人,我们不要了。”

    她却不愿别人说他坏话:“胡说,他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可我们分开,这不怪他,我谁也不能怪罪,我倒宁愿是他不喜欢我了,总好过他的被逼无奈,如履薄冰,还要顾忌我的任性和我的感受,可我真的不想变成那些深宅甚至深宫怨妇,每日与别的女人勾心斗角,是我不够好吗,我只是想一个人霸占我爱的人,这也有错吗?”

    不知何时,身边的人变成了他,汝鄢荣行礼:“王爷。”

    “姑娘不必多礼,我此番前来并不能为外人道。”

    “臣女明白。”他将她打横抱进房中,汝鄢荣并未跟进去,她拍打他:“荣儿,你怎么能抱得动我?”

    又突然睁大双眼:“钟离政,怎么是你?”

    猝然给自己一巴掌,“不对,是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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