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和的层高设置得让人很舒服,一楼大厅的层高大概就有六七米,中央一根状似面包树的柱子托举整个大厅。顺着后方的蜿蜒的楼梯,楼层交叠着延申向上。缪翊桐之前也有因为工作来过这边,但是还是不免在内心发出感慨。谢冰茹真的是为了学生下血本。

    顺着曲线向下,面包树一样的柱子下面微微突出一个巧妙的弧度,兼顾美观和游客休息。缪翊桐走过去,站在一旁:“我们喝完再进去吧?在馆内不好吃东西。”

    “可以。”

    缪翊桐把袋子放在椅子上,周孟桢挨着袋子坐了下来。

    两人一言不发地喝着奶茶,空无一人的大厅里面只有吸管和塑料盖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

    “你是一直都在学画画吗?学多少年了呀?”滑了一会儿手机,没有什么好滑的,每个软件退了又进进了又退。余光里面,侧面的人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喝奶茶。尴尬的氛围让她忍不住说话。

    “嗯,对。小时候是外公教我国画,后来长大一点学油画了。学了好多年。”周孟桢轻声道,“然后高三那年不知道发什么疯,想去艺考,然后就。”摊开了手,其实走文化课也能上一个不错的大学,记不清当时为什么那么执拗,觉得这么多年,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又或者,是当年外公走之前,跟自己说:“我们仔仔,去做好事,平平安安就好。”就想着,那就做一件好事吧。

    “真好,羡慕你。”缪翊桐低头笑了起来露出好看的酒窝。

    周孟桢不解地看着她。

    “有一技之长多好。我以前学小提琴。但是那个上课的时间很反人类,下午一点半,这个时间真的极度痛苦,要困不困,要醒不醒,昏昏欲睡。然后,我学到高中就没继续学了。”有时候会有些遗憾,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下呢?有的时候有一个能够坚持下去的事情,能够让人匆匆繁杂的事情中抽离出来。

    “现在都AI代替人画画了,不算一技之长了。”

    “倒也不是这么说。有些东西,有些事物,是要去触摸,去感知的。望梅止不了渴,只会更加渴。”

    “但愿吧。”周孟桢偏着头看向她,“你的心态挺乐观的。”

    周孟桢停顿了,好像在思索要怎么样说。

    缪翊桐翘起二郎腿,都起了脚,撑着自己的脑袋,等着他的继续往下说。

    “在乐观中悲观,在悲观中看见希望。阴阳相生,是这个道理吗?我也说不上来。”

    “这么说吧,你上两年班你也是这个样子。生活是没有终点的。”他是客户,是客户,不能给他一个爆栗,“如果你过上朝九晚五,晚十,或者是晚两点的生活,你也会有这种死不死又活不活的心态。这就是上班给人的摧残。”

    缪翊桐摇了摇杯中剩下的冰粒子,敲不响塑料的杯子。瞟了一眼,周孟桢的杯子也已经空了。

    “我去扔了。你喝完了吗?我顺手。”从包里面掏出从公司带出来的矿泉水,“给,我今天刚好带了水,清清喉咙。”红茶清爽,但是奶霜有点腻了,嗓子介于糊了和没糊之间。

    缪翊桐今天穿了一套黑色棉混纺的西装,宽大的阔腿裤垂着,起身带起一股风夹杂着一股男士香水混着松节油的味道。

    “你男朋友是画油画的?”嗅了一鼻子,隐隐约约闻到了。

    她扔了垃圾顺便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回来就听到他不明所以的问,“什么?”

    周孟桢指了一下她的西装外套:“有一股很重的广藿香和松节油的味道。”

    “你说这个啊?”缪翊桐低头闻了闻,昨天有客户在公司现场作画,估计是西装外套上残留的味道。

    “没有。昨天有客户在公司画画,估计是沾了一点吧。男朋友是早几百年前的存在了。”缪翊桐低头闻了一下外套,开司米木和松节油的味道混在一起,还有点好闻,“我喜欢用男香。你别说这个味道还挺好闻。发现新大陆。”有没有松节油味的香水,下次去淘一瓶。

    “走吧,我们抓紧时间,争取今天就把点位图定下来。还有你之前说的装置,我们看看放在哪里。”

    抹了一把脸,不行了,到点就困。周孟桢看起来精力充沛得不是一星半点。这人这么瘦怎么这么有劲,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想当年,她也是中午下课飞奔去食堂排二十分钟队,回宿舍冲个澡再洗个衣服,下午两点还能准时上课。

    “我们这里放签到墙怎么样?”在中柱前面一点的位置,周孟桢停下了脚步。

    “我的建议是这里不要放置东西,签到墙可以放到侧边玻璃幕墙那块。视野会开阔一点。当然,有一个问题,就是这次展览的嘉宾名单里面应该有一部分是家长和学校领导,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会喜欢正式一点。保守一点,就是放在中轴线上。”缪翊桐抬头环顾一圈,大厅内部呈一个类似水母一样膨起的半圆,“放在中轴线上从外面看进来,可能签到墙就会是从中间被斩断。当然,看你们的想法。”

    周孟桢手指火速在屏幕上点击,记录着一些要点,“放侧边吧,我觉得。但是具体我回去知会一声老师,然后和同学们商量一下。”

    “好。”

    “进去看看。看看场地实际。”

    缪翊桐伸手就要去拉门,周孟桢抢在她前一步,“我来。”

    脚步顿了一下,“好,谢谢。”

    “门口这里我们想摆一个水幕的装置,旁边我们准备了一段柳树的干木,OK吗?海报放在水幕后面。”周一收表格的时候,顺带开了一个小班会,定下来这个设想。

    缪翊桐记了下来,“还有吗?”

    “片羽这个主题挺好的,我们大家都觉得就用这个就好。对应的加点羽毛元素?”

    “每一块展板上面都要加一盏灯,灯的型号,我们想用暖光,如果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可以跟我们说。”

    缪翊桐低着头不说话,一边走,一边记。周孟桢也没闲着,拿着图纸,在相应的位置上面写上名字。

    这里要加展板,那里要摆上花瓶,有可能会有装饰,周孟桢脑袋里面过着那天开会时的一些信息点,边走边说,手上在图纸上写着什么。

    “给你,我熟悉他们的画。名字和数字我都在对应的位置标好了。还有可能的尺寸大小也在旁边标注了。之后按照这个应该问题不大?可能后续有调整。”走完整条动线,周孟桢把图纸递给了缪翊桐。

    缪翊桐愣了一下,“你好麻利啊。”她一边记录要点,一边把一些灵光一闪的布置亮点记录下来,腾不出手。还以为要再来一圈,没想到周孟桢顺手就搞完了。

    “好,我之后按照这个数量联系师傅准备物料。”扫了一眼,不多,公司的挂钩应该够用,不用再买了。太好了,不用写单子了挨老板骂了。

    展馆看了,点位确定,现场布置粗略交流……缪翊桐摆着手指一顿算,今天的任务都完成了。打开备忘录,一个一个勾掉事情,“今天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时间差不多,回到公司都到点下班,直接打外勤卡算了。她拿出手机给谢宇扬发了条消息:饭盒帮我拿回家。钥匙在桌面。

    “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缪翊桐想溜了。

    “好,我去开车送你回公司。”周孟桢小跑着出去。

    等等。

    不用这么麻烦,我坐地铁就好。周孟桢步子太大,缪翊桐手伸了出去,想拦下。

    转念一想,算了,少走一截路也行。

    缪翊桐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你把我送到最近的地铁站就好了,我就不回公司了。”

    “是由其他事吗?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最近随时都有可能下雨。”后视镜里面她在低头找卡扣。

    “没有啦,现在回到去也差不多下班了,没必要回公司了,我直接回家就好了,今天的内容梳理在家里也能做。”绝对不能让客户产生他们公司工作懒散的感觉。

    “没事,地址给我吧,我送你。”

    现在的油价,你送?

    见缪翊桐没有说话,周孟桢又道:“没事,说不定顺路呢?我朋友约了我吃饭,说不定刚好路过。”

    缪翊桐想了想,就当占便宜了,再怎么说自己也还欠了一顿饭,“梅岭南路和苑。谢谢你啊。”

    “没事。”

    乐意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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