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的同学感觉到一旁投来的视线,扭头一看,居然是周老师,连忙上前打招呼,“周老师!”

    周止生微笑点了点头,询问:“研究方向都定好了?”

    那学生挠了挠头,心虚地开口:“还在思索。”

    周止生了然于心,也没有为难对方,道:“今日课后可以来找我问问。”

    “太好了,谢谢周老师!”那同学感恩戴德地鞠了个深躬,然后将视线转移至旁边的洋浅兰,露出笑容,“周老师你们好般配。”

    洋浅兰含笑不语,可幸福已经溢满眼眶,看得旁人羡煞。

    那同学羡慕的眼神徘徊于两人之间,最后笑嘻嘻道:“那我就不打扰周老师你们了,再见!”

    周止生应了声,接着对一旁的洋浅兰说:“送你过去。”洋浅兰说了句好。

    周止生送完洋浅兰以后就准备好课件去上第一节课,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校长来了,一见周止生就让他坐下聊,“止生啊,你听说了吗?”

    周止生略一思索,道:“张校长指的是今日开始来服社会服务令的学生?”

    张校长刚刚呷了口茶,一边抿嘴盖上茶盖子一边点头,“和你说话就是省事儿。”

    周止生只是恰如其分地微笑着没有说话,等着张校长开口继续说下去。

    “我安排去你的学系了。”尽管周止生毕业没多久,人也还年轻,但张校长对他很是信任,喜欢将棘手的难题交由对方处理。

    周止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语气温和地应下:“没问题。”

    张校长又抓住周止生与他攀谈了好一番才放他离开,末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止生辛苦了。”然后便走出办公室了。

    一旁一直在默默听两人谈话内容的余老师走了过来和周止生搭话,“周老师,那人去你学系了?”

    周止生应了句是,对方继续说:“那你得辛苦了,据说是个喜欢偷东西的。”

    周止生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谈下去,只是说:“不辛苦,教育好学生本就是作为老师的责任。”他认为老师的一言一行都很重要,最重要的是不要轻易给学生定性。

    余老师自知说错话,谁都可以随意定义“坏学生”但身为老师却是最为禁忌的事情,心里面想一想倒也无妨,人之常情,就算是周止生他自然也不能说没有任何想法,但祸从口出,还多得周止生提醒。

    其实这也怪不得余老师,她教的学生早已是成熟懂事的成年人了,哪里还需要自己言传身教呢,这讲话尺度也不用严谨认真,甚至可以当朋友随意聊天儿,比不得幼儿园、小学和中学,话都不能随意讲,所以她已经很久没有“教育品行”的概念了。

    另一位老师搭茬:“我们周老师出了名的古道热肠,什么问题学生都不在话下,我们都真的自叹弗如啊!”老师们平日里经常这样夸赞、调侃周止生,他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余老师也笑了,跟着一起开玩笑道:“周老师,你这样好,洋家小姐真的有福了。”

    其余人一听到这个话题都纷纷停下手头上的工作,八卦起来,周止生都好脾气地一一回答了。

    “什么时候开茶会再邀请我们啊。”老师热情似火道。

    茶会是金粉城富贵人家经常举办的聚会,目的是为了上流阶层的社交圈能多多往来与扩展,了解彼此,也有想藉此攀上关系的人。

    周止生微微点头答应,紧接着说:“好了就不打扰各位忙了,下次再聊。”其余人笑着说再见,然后便低头继续手头上的活儿。

    周止生下午还有一节课,他同洋浅兰约好在小亭子里用午餐,他提前买好了食物。

    周止生慢条斯理地翻开用油纸包裹好的东西,“还有你爱的荷花香酥。”他知道洋浅兰爱吃糕点,所以特地去买了。

    洋浅兰觉得心里头甜甜的,但是她却略带歉意地说:“谢谢,不过我方才已经偷偷用了点果丹皮卷……”意思是怕等会儿吃完正餐再加上糕点有点撑了,她的胃口出了名的小,吃不下几口便饱了。

    不过洋浅兰心里面还是过意不去,她记得以前也有过很多相同的经历,就是自己吃过糕点了,肚子吃不下周止生买来的,所以她这一次略微犹豫要不要硬着肚皮把它吃下去,她怕对方不高兴。

    就在洋浅兰盯着眼前的荷花香酥踌蹰不决时,周止生却笑着解围说:“吃不下就不必勉强,是我的不是,应当先问你,这便不用让你为难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洋浅兰眼眶一热,“阿生。”

    周止生将正餐往洋浅兰面前挪了挪,“趁热吃。”

    洋浅兰点点头,柔声关怀道:“你也是。”

    “洋文学习得怎么样?还算顺心吗?”周止生问起洋浅兰。

    洋浅兰笑了一下,“还不错,今日能用洋文完成一出戏剧了。”

    “阿兰确是有天赋的。”周止生夸赞了一句,洋浅兰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眉眼弯弯。

    两人用过午餐后便各自分开去忙碌了,周止生需要准备等一下的课,他翻开班表,是服社会服务令的学生所插入的班。

    他又拿起张校长给的资料,是女生,叫洛婕,年龄为十七岁。

    关于年龄的问题,这就要追溯至洋奇略拜托林警长给洛婕登记户籍的时候了。

    洋奇略要求释放洛婕,林警长便在登记户籍时给洛婕的年龄登记成十七岁,未成年犯法可以酌情行社会服务令。

    尽管他觉得对方未必真的是未成年。

    周止生盖上资料,整理好东西便去上课了。

    他平日里上课有早到的习惯,所以当他推开教室门之后看到的学生并不多。

    已经到了的学生中有让他感到意外的人——

    洛婕也落座了。

    她就自己一个人坐在了最后排的临窗位置,看起来很难让人将她与小偷二字联想在一起。

    第二排中间位置的女同学见周老师进来了,小声打了招呼:“周老师好。”周止生应了声,然后女同学又继续低头看书。

    陆陆续续地有其他同学到了,教室内的气氛开始热络起来,早到的同学大部分都不是会来事儿的,所以方才特别安静,现在有了爱唠叨的同学们气氛就不一样了。

    大家上课前都喜欢围着周老师聊天儿,周老师人长得好,家世又非凡,人还温柔,没有人不爱跟这种人打交道。

    “周老师刚刚我看到你和洋家小姐在一起吃饭。”

    “我也看到了。”

    聊了好半晌,周止生看了看手表,截停了大家止都止不住的话头,“好了,到时间上课了,各位先回座位上吧。”

    见大家都归位了,周止生托了托眼镜,翻开出席簿子进行点名,“区乐希。”

    “到。”

    ……

    “洛婕。”周止生抬头望向前方。

    只听见最后面一把女声小声应了句:“到。”

    全部人把目光投向洛婕,好奇地打量着她。

    “好,今日全部人都到齐了。”周止生盖上出席簿子,搁下笔。

    事实上,周止生的课基本很少见到有人缺席,不仅少见,有时候甚至会出现不是这门学系的学生偷偷潜进来旁听。

    他教授的是社会学,旨在让学生尝试以社会学的方式去分析个人与社会。

    Debunking是社会学的角度之一,由彼得·柏格所提出的概念,他说——

    “社会学的意识中是存有一种揭穿真相、破解谜思的动机。”

    “今日的课到此为止,有疑问可以留下来问我,没有疑问的同学可以自行离开了。”周止生开始整理讲台上的资料,身边已经围满了要问问题的学生,他耐心地一一解答。

    大概半小时后,所有学生都只能离开了,因为学校规定不能在下课后逗留教室超过半小时,还有其他人要用教室上课。

    周止生收拾完后便关灯离开了教室,去到办公室坐下,将一份纸张拿起看了看,像是在思索。

    他拿起的纸张是针对被监视的服务者的行为考察报告,需要定期上交给社会服务令办事处,如若发现被监视的服务者于监视期出现违规行为,将取消社会服务令,直接判刑。

    周止生今日在课间有刻意抽出时间去观察她,除了点名时说的一句“到”,其余时间几乎没有说过话,就连休息时间也是待在座位上没有离开,看起来还算是老实。

    想到这里,他便执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句字。

    “暂未发现逾矩行为,与外界交流次数颇低,其他还待考察。”

    写完以后,周止生将眼镜摘下,捏了捏双目之间舒缓疲惫,很快他又整理好精神,步出办公室。

    周止生与洋浅兰相约在老地方等,两人相携而行,“走吧。”

    走到近门口处,洋浅兰耳畔传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了,是洋奇略,她眉头一皱,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洋奇略在与一位金发碧眸的女生纠缠,女方明显不大想理睬他。

    周止生也同时停下前进的脚步,望向那边。

    “你能出来都是因为我,报答我一下怎么了?”洋奇略用顽劣的语气对着洛婕说了这句话。

    洛婕皱眉,没打算要理会他,正准备抬脚离开时看见了远处看着的周止生和洋浅兰。

    她先是盯着洋浅兰看,随后又将目光锁定在了周止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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