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闷雷作响,北冥幽在马车上小憩一会儿便会睁开眼。不知为何,是睡不踏实么……边想着,她抬眼看向闭目养神的夜绝尘。

    看了两秒,那双狭长的眸子却蓦地睁开,眸光半敛,却露出了惊心动魄的流光溢彩,藏在漫不经心中。

    北冥幽掌心的昙花印记倏地猛亮了一下,在那么一瞬闪亮了晦暗的马车,也略过那张绝美容颜的刀劈斧凿的精致轮廓。

    夜绝尘眸光懒懒地落在她的手掌上,看到之后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反应。

    北冥幽立即召应苍冥,试了一次又一次,都是没反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笼上心头。

    北冥幽抬眸就看到夜绝尘看着她的目光,呼吸一滞。

    她偏头掀开轿帘,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北冥幽再试了一次。

    杳无音信——

    北冥幽望着刚刚还亮着的天变得逐渐阴沉,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霍然腾升。

    夜绝尘却语气淡淡:“前方,才到你做选择的地方,想留在寮城还是去玱烈谷?”

    寮城如今民田无收,玱烈谷又是交战重地。这两个地方都注定不会太平,夜绝尘开口问她,就像在问她去哪玩儿一样。

    “寮城。”北冥幽毫不犹豫。

    等到“云服媚”出现在寮城城口时,白子轩吓了一跳。

    墨如玉和南宫瑾言此刻正站在寮城城外耕地上,距离北冥幽不过几里。

    “民田颗粒无收,拯救的天敌反倒成了罪魁祸首。”北冥幽抬眸看向白子轩,“这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是出自你们的手笔?”

    白子轩喉间滚动,愣是没说出句话来。平时的风轻云淡早已荡然无存,唯独留下个呆若木鸡的人壳子。

    北冥幽绕过他,径直走向民田。

    白子轩僵硬地转过头,觉得她很不对劲啊。

    南宫瑾言转过身,正巧看到远处那个一身粉衣的“丫鬟”。

    哪来的丫鬟?

    风吹起他雪白的白衣,北冥幽越来越近,直至南宫瑾言看清了她的脸。南宫瑾言快步走出田地,衣衫飘动,似是坠落凡尘的仙鹤。

    “云服媚”突地出现在这儿,对于他来说有些不真实。

    北冥幽颔首,放低了眸光,还是云服媚的样子。

    “在宫中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南宫瑾言向来清冷淡漠的眸光此时重重地落在北冥幽的头上。

    北冥幽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要慢慢聊。”

    南宫瑾言笑得温润,“嗯,我让孟知府为你安排客房,你这一路辛苦,好好休息。”

    北冥幽轻轻颔首,对上南宫瑾言眸子的那一刻,她眸光微动,在他说出这番话后,北冥幽心中竟稍稍抽动了一下。

    风起荒野,北冥幽道:“那些传闻,我在路上都已经听说了。”

    南宫瑾言微愣了一下。传闻太多了,她听到的又是哪一件呢?

    “是民田、青魑。”北冥幽补充了一下。此时,墨如玉已经缓步走了过来,他看着“云服媚”的眼神中浸润着疏离的气息,云服媚的眸光从他身上淡淡略过,他缓缓开口:“临走前,我去了汀兰阁。”

    他不急不缓,一开口就正中要害。今日又换上了那冷玉似的锦衣。生添了一股子阴冷的气质。与平时见到的都有些许不同。() ()

    “我记得姑娘当时没在那儿。”墨如玉清俊的面容上含着似笑非笑的疏懒,他问道。

    北冥幽正欲开口讲话,身旁的南宫瑾言却突然说道:“初春天凉,她身子不好,回府上讲。”

    南宫瑾言的目光从她泛着苍白的唇上不经意地滑过,说罢,轻轻牵过她的手腕。

    北冥幽目光落在他洁净的手上,没有注意到他微蹙的眉头竟舒展开了。

    南宫瑾言从路上翻了些书,其中就有专讲切脉的。这一试,发现她的身体竟有所好转,初次尝试,难不成是切错了吗?不能。

    南宫瑾言做事一向初试就会做到顶峰,起手便怀着措置裕如的分寸,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可能错。边想着,拇指轻动了一下。

    北冥幽倏地闪身,一只长刀侧略着面划过,垂在脸侧的长发被削断一半多。

    刀顿时被南宫瑾言反方向踹了回去,北冥幽抬手接住了那缕长发,那股炽热的感觉酝酿在手掌,层霜又生在另一只手掌心。

    南宫瑾言那一脚踢得准——刀破空而出,瞬息插在了要逃遁之人的跟前。

    北冥幽一看到那叫花子模样的人就想起刚刚沈篱风被叫花子围住。

    这人有些面熟。

    “你竟是来跟我的?”北冥幽抬指捏住那人的下巴,指尖力道极大。她另一只手指尖夹着小刀,刮过那人蒙面粗布的速度极快,眨眼间,那人的蒙面布就如同北冥幽刚刚断掉的那截发一样掉了下来,措不及防。他口中的药随之吐了出来。

    小刀是她断掉的这半截发。北冥幽将小刀收起,松开嵌住叫花子下巴的手,弯腰抽走他腰间别的擀面杖,叫花子伸手要夺,不料被北冥幽一脚踹开。

    北冥幽掂了掂那擀面杖,冷笑道:“潜伏在叫花子群里,跟得那样紧,藏匿了一路吧,怎么连人都分不清了?”

    叫花子面容清秀,俨然一小白脸儿。他跪在地上,头贴着地面,说道:“救命……救命!”

    北冥幽双眸微眯:“你说什么?”

    “我没吃下这药,暴露了就要粉身碎骨。”那叫花子表情痛苦,可那双眸子却异常冷静。

    “孚荒……”两个字还没清晰地说完,那叫花子清秀的小脸瞬间扭曲,仅仅是一刹那的功夫,叫花子的头朝天上炸飞出去。

    南宫瑾言和墨如玉一人拽一边,叫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伤到。

    “粉身碎骨?”南宫瑾言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

    孚荒……

    北冥幽确信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却觉得是出奇的熟悉。

    北冥幽下意识地看向手心逐渐消失的昙花印记,发觉颜色竟然淡了。

    北冥幽蹲身捡起那药。

    “没吃下这药会粉身碎骨,那吃了呢?”墨如玉在一旁道。

    “此人跟了我们一路,藏匿在叫花子群中动机不纯。”北冥幽说道。

    “那他可做什么了?”墨如玉嗓音凉凉的。

    “向着马车扔过擀面杖。”北冥幽如实说了,她道,“但是他扔错了,别人给他扔回去时正好被我看到。”

    沈篱风不可能随身带着擀面杖,沈篱风在叫花子群中也不会特意针对某个人,除非这个人不寻常。

    北冥幽猜对了。

    “他这是受人指使吧。”墨如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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