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毕后,风萧然捡起地上的锁,几人走出牢门,他将锁重新锁上,又从袖中拿出几块白底金纹的布料,说道:“他们戴着面罩,大抵是为了防备所谓的‘病’,我们也戴一下吧,这面罩是我大斗兽场专门制备的,会起一些作用。”

    几人接过戴好。

    一出牢门,地牢中的情况便清楚了。站在墙与牢门的过道间,放眼看去,被一面面灰墙隔开的监狱仿佛没有尽头。

    “跟着我走。”南宫瑾言从前面带路。来分开他们的狱卒看来是比较早的,因为过道里没有其他狱卒,这便省去了不少麻烦。云服媚在过道里看到了那个小孩,普普通通的小孩子罢了,看不出什么病态,约莫五六岁,被独自关在这样的地方,令人唏嘘。

    云服媚终是没问要不要救他,但出乎意料的,尤麟竟开口了:“这么小的孩子放在这儿,不管管么?”

    南宫瑾言停下脚步,侧眸看向那个眼哭的肿胀的小孩,神情平静无波,他说道:“要管的不只是他。”

    萍兰百姓也好,流民也罢,放眼看去,上至老人,下至孩童,被莫名关押进这个监狱的人哪一个不凄楚?救他存在变数,为了最终的目的,这一变数是不容许发生的。

    尤麟没说什么,南宫瑾言抬步向前走,这条小道走了多久,便见了多少百姓。

    途径连续的几个空监牢之后便没有监牢了,再往外能隐隐看到烛火光辉映照出的斜坡,那是通向地上的地牢出口。而在监牢与那小斜坡之间有扇铁门,两边列队站了几个侍卫。

    “怎么办?”风萧然问道。

    “动手便是了。”南宫瑾言云淡风轻道,“他们认人。”

    话落,风萧然手中的白玉已然显形。风萧然刚向前走了一步,眼前便一阵花白,他抬袖遮面,却被一股大力向后推去。风萧然心道“不好”,还没回过神来,一声凉凉的嘲讽便从耳边传来,似冷风拂面,“还未来得及亲自拜会,风老板怎么自己上门来了?”

    谢晋安轻轻抬袖,唇边带笑。

    风萧然指尖白玉未收起。

    谢晋安身后的铁门“哐当”闭合,那些侍卫拔刀袭来,带起的冷风生生将面罩都掀了下去。风萧然向后一步,猛兽奇鬼纷纷现形。

    谢晋安却好似周身罩了层屏障,他款步走向风萧然,那些个虚影好似看不到他一般。风萧然眉头微蹙,右手一背,一只白玉柄的铁索长鞭缓缓现形。

    谢晋安的侍卫却皆不是等闲之辈,在他信步逼近风萧然之时那些虚影便被击开数次,侍卫直逼余下三人。

    剑拔弩张,刀刃声寒。

    尤麟看了眼南宫瑾言,低声道:“还不动手么?”

    谢晋安手中的千金棍现形,一棍挥出,声势骇人。

    刀风袭来,南宫瑾言抬手,弹指挥间,刚抬臂扯开步伐的侍卫便各个栽倒在地。

    风萧然对上谢晋安竟是节节败退。

    尤麟冷冰冰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下,也仅仅是一刹,他便拎着剑冲向谢晋安。

    火星四溅。

    尤麟没想到,南宫瑾言竟走到那铁门前,长指一拨,右上角的灯柱便被移开。南宫瑾言将那血红的戒指放进凹槽中。

    出乎意料的,门,竟然开了。

    谢晋安闻声,心下一冷。

    南宫瑾言已经进去了。

    情急之下,谢晋安一掌撒出灰粉,迷了风萧然和尤麟的眼便朝后转身,他一挥千金棍,那与他的形象全然不符的刚烈杀气袭向了落后一步的云服媚。

    南宫瑾言衣袂飞扬,注意力刚聚集在前方昏暗的密道上,身后的杀气便将他的注意力全然攥取。() ()

    他抬臂要揽过云服媚,可惜慢了一步。

    鲜红的血液顺着云服媚的唇边缓缓滑落——南宫瑾言瞳孔骤然放大——就在这个间隙!谢晋安的长棍化作短剑,朝着南宫瑾言袭去。

    一泓剑光溅开,如月如雪。

    云服媚的易容解了,面色苍白的令人心颤。

    就在那一剑击出后,谢晋安有一瞬的错愕,被逼退了几步,身后的尤麟硬生生抬剑砍来,谢晋安转身抬剑去挡,还是慢了些许,没能挡下。

    他几乎是和云服媚一齐倒在地上。

    谢晋安眉目冷峻,此刻却带了些别样的色彩。

    “竟是你么?”谢晋安唇边浮现出一抹冷然的笑意,“南宫大公子。”

    南宫瑾言蹲身揽住云服媚。

    “我这里还有些药!”风萧然将几个小瓶子拿出,递给南宫瑾言。

    谢晋安看着南宫瑾言给云服媚喂药,那张脸虽不是南宫瑾言,周身的气质却愈发地贴近脑海中的人。

    “我早该看出来的。”谢晋安道。

    云服媚只觉五脏六腑在那一瞬疼得要死,她咬紧牙关,堪堪咽下药。眼前的画面竟有些花了,她的头被那向来温软的手掌托着,对上那双素来平静的眸子……此时却混杂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云服媚张了张口,却发觉说不出话来。

    南宫瑾言心脏抽痛。

    她的身子如何,他清楚的,他不该带她涉险的。

    莫大的悔恨登时兜头降下,这陌生的感觉令南宫瑾言呼吸一滞,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不知何时将云服媚的手紧紧攥在了手里。

    云服媚实在是太疼了,疼得她发颤,她看着南宫瑾言,好像从未见过他这种神情。她疼得眼泪在眼底旋着,她垂眸,泪水从眼角划过,她又一次能够看清他了,可是……她竟不敢再去看他了。云服媚蹙着眉,看着南宫瑾言攥着自己的手,那手原来也是会抖的呀……那手好凉,明明是紧紧攥着她的,可为何,那凉竟像是从手心钻进心里了。

    南宫瑾言俯身,阖上眸子,轻声问她:“疼么?”

    云服媚靠在南宫瑾言怀中,在一瞬间,她脑海中竟划过一个念头。其实也不是那么痛啊,她还能靠在他怀中。

    云服媚开口,却只是虚声:“不疼。”

    云服媚抬眸,他们额头相贴,云服媚抬手抚了抚南宫瑾言的颊面,那易容竟在一瞬间褪下了。

    “南宫瑾言。”尤麟此时开口,“到底进不进去?”

    风萧然侧眸,刚想说话,只见尤麟一巴掌过来了——只是擦着他的颊面,当他看清尤麟的原本的面容时,知道自己的易容也褪了。

    南宫瑾言打横抱起云服媚,一瞥地上的谢晋安,那双眸睁开时,淡漠且美丽,却一丝感情也无,平静得不生波澜。南宫瑾言看着谢晋安,说道:“进去,押着他。”

    话落,南宫瑾言抱着云服媚进了那暗道,尤麟和风萧然夹起谢晋安。

    尤麟面色不善地看向风萧然,“松手。”

    风萧然蹙眉,“你……”

    风萧然话还没说完,尤麟便强硬地将谢晋安一拽,不知从哪拽出的绳子,将谢晋安的手绑住了。尤麟将他向前一推,冷声道:“别来无恙,知府。”

    风萧然见状也顾不上尤麟对自己的再一次失礼了,跟上了南宫瑾言。

    通过那密道,风萧然看到眼前的景象,傻眼了。

    南宫瑾言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看着被铁索绑住手脚腰身的人,长眉蹙起。

    那挂的不是别人,正是容栩国太子——容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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