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啊，你的美貌对于我，
就像那古老的尼赛安帆船，
在芬芳的海面上它悠悠荡漾，
载着风尘仆仆疲惫的流浪汉，
驶往故乡的海岸。
—————— 《致海伦》爱伦坡
楣市，六月，酷暑。
姜闻鱼不喜外出，可她还是被秦纯拖了出来，理由是在家里呆久了会发霉。
这句话说得不赖，她确实家里蹲好久了，不过被人诟病家里蹲，她更讨厌拥挤的人群、在网红店前排着的长队，声音嘈杂吵闹，人挤着人。
她本是楣市人，小时候后因为母亲改嫁，而离开了楣市，现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又回到了此地修养。在这之前它只不过是一个小县城，后来楣市划分、并入到了华城，作为附属市，本质属于四五线小城市，有山有海，比较悠闲，人不多，地也很小，在姜闻鱼心中是养老圣地。可受到华城辐射，随着各种旅游景点被宣传成了旅游胜地。节假日来往的游客如蝗虫过境，黑云翻腾成一片，例如现在。
一间上了年代的铺子，店门口传来股蒸熟了的米糕香，隐隐涌动的香气随着风掠过鼻尖，店招牌上的字被风吹日晒刮出了花，像是多余的液体溢了出去，店名下面还标着四个字：百年老店。招牌很破，但掏出手机拍照的人确实不少，站近了便能听到店员的叫号声，能看到店里摩肩擦踵的人群。
秦纯戴着墨镜，和姜闻鱼共打着一把太阳伞，她们俩也是超级长队的一员。
秦纯笑着打趣说：“你瞧你，在家待了这么多天没出门了，一出来就排队几小时。当然皮肤倒是白了不少，体力也少了不少。”
姜文鱼不可置否：“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体育不好，从小到大，上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体育老师。”
“但在家多待着也不好，抑……”秦纯犹豫了起来，“事情闹大了，那个人也被处分了，但是你也，真的值得吗……”
面对这样的疑问，姜闻鱼没有接下话，而是转变了话题：“不过这家糕点店我熟悉，小时候经常来吃。”说完了话，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天很闷，云沉沉蔼蔼，她的胸腔也很闷，毕竟昨天三点睡的，七点起的。因为失眠以及躯体化障碍，所以她头和身体都昏昏沉沉，酸胀无比。
“这家店网红也是这几年，没想到价格都翻了翻倍。”
秦纯识趣的避而不谈，她由衷感慨：“为此在烈日下排队几小时，看来我确实疯了。”
听到秦纯这么说着，她心里想着，秦纯真可爱。
熙熙攘攘间，姜闻鱼跟着人群往前走了一大步。
六月温度逐渐升高到了三十几度，又正值梅雨季，潮湿又闷热，时不时就会下场雨。砖瓦地上像是刚泼了盆水没干，有些地方积着混浊的水坑，灰色水面漂浮着几片残枝败叶，石砖缝隙泥沼里布满密密的青苔。
人太多了，流动着的空气也变得浑浊，秦纯许是等得不耐烦了，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电动小风扇对着自己吹，当然也不忘朝着姜闻鱼吹，面色瞧着不怎么好看。
姜闻鱼撑着伞遮住烈阳，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之前不是讲，再也不相信网红店，并且发誓拒绝过度营销，拒绝网红产品吗？”姜闻鱼出声戏谑。
“可是我想拍照打卡发朋友圈，等待的时间不重要。发朋友圈说一句拔草，被很多人点赞才重要。”
姜闻鱼感慨：“你倒蛮诚实。”
“懂得都懂，俗归俗，可谁不喜欢被很多人点赞的感觉呢？”这倒也是，对于很多人来说，所谓网红店，拍照上传、打卡仪式感的价值本身就超过了食物本身的味道。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约莫等了一刻钟，姜闻鱼终于收起阳伞，秦纯收好了她的小风扇齐齐地进入了门店里，要去取粽子。
店里门面不大，大概就十来个平方，装潢老旧，墙皮有几块泛黄，好在收拾得干净，窗明几净，空调倒是开得很足，进来就能感受到一股冷意。店里头共就四个店员，其中一个店员是戴着口罩的年轻少年，瘦高个，皮肤白皙，睫毛挺长，眼睛长得不赖，在光线下呈现清澈的琥珀色。尽管他这一身员工服，遮得严严实实，还低着头，闷声不说话，姜闻鱼一眼看出他是谁。
高瘦的少年手脚麻利地将其打包，并且包装好，从柜台之上递过精美的礼盒。姜闻鱼眼睛一扫，见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却有一条被烫伤的疤，雪白中落了一道红。
姜闻鱼手中一沉，双手接过袋子，便朝着他打趣：“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感觉我们每次的相见似乎都是这样。”
那少年动作明显一顿，眉头一皱，挤出了几个字，逐字逐句道：“那个时候。我是临时帮忙。”
“怪不得我之前好几次去都不是你，原来如此。”姜沉鱼继续道，“那你现在？”
“也是临时看店。”
“你副业还挺多啊？”说完姜闻鱼侧了侧身，站在角落不想给后面排队的人带来困扰，在旁看戏的秦纯也一起被拉过去，她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个。
“……”他动作一僵，抬起头来盯着姜闻鱼好几秒，闷声道“人总是会为生活所迫。”
他说得斩钉截铁，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很是麻利：“我不可能会为钱过不去。”
空气中尴尬的氛围被渲染开，姜闻鱼心想话题已经结束，该结束纷争了，况且人家在工作，还是不要打扰了。
“还有事吗？”少年率先打破沉默，并且表示不解。
“没事，有缘再见。”姜闻鱼抽出拿东西的左手，朝他挥手、道别。
“下次见呀。”她收手提起袋子。
“我们很有缘，如果能再次相见的话。”
秦纯被姜闻鱼拽着，一步步走向门口，脸上浮现了丝诡异的微笑，颇像网上流传笑得阴险的猫猫表情包，她用眼睛来回审视二人，最终决定回头向少年招手道：“小帅哥，再见哦。”
“再见。”少年低着头，口罩遮住了他大的半张脸，看不清神情。他轻轻地回了一句，话语消散在风，也不知是否能传递到。
早在那一刻，少年就已一见倾心，春光烂漫，回忆起总会被蒙上属于电影的滤镜，带着鲜露的玫瑰不用过多赘述，光凭借一个名字，就知晓她的美丽。
呼吸错乱，神经紧绷，多巴胺传递了快感，感受到60兆亿细胞，他的心脏加速了跳动，每说一个字、一句话都要细细地斟酌。不敢说话，又怕说错什么，只敢拼凑出几句简单的短句。
他心下有私心，希望她能先认出自己，她能先和自己搭话。因为，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此刻被点燃，情绪蔓延，浓烈得像是莎士比亚的剧作中的人物，正奔走，正呐喊、彷徨。
心中属于少男的悸动，他也说不清一二。
沈听秋心理安慰自己，应该是前几天没睡好罢，看到她便有点犯心悸，所以才会有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举动。
目送她要离去，姜闻鱼背影单薄，穿着白色的衣裙穿梭在人海里，像一条游鱼，灵巧纤细，转眼不见踪影。
走出门口，秦纯满脸写着“我很好奇、有没有八卦”张口就问：“这小帅哥是谁啊？”
好奇，总之就很好奇。
姜闻鱼一眼戳破她想看八卦的欲望，斟酌回答：“家在附近的邻居，之前有缘见过几次面，不熟。”
“他长得感觉还挺帅，哪怕没看到全脸，下次要个微信呗？”
“摘下口罩确实是个大帅哥。不过刚刚考完高考呢，别迫害人家。”
“哟，连高考完都知道啊。要不……直接把祁珏踹了吧，这年头真不流行未婚夫了，土不土啊。”
“瞎说什么。”
行人逐渐远去，声音也渐渐地变得微弱。
沈听秋回想起，一个月前，家里变故让他心情不舒畅，想透个气，就趁着自己妹妹睡着后，骑着自己的老式单车，“吱呀吱呀”地往前骑，远方的路灯闪耀着，所有的风景都往后倒退。
他骑车来到海边，踩在灰色被海水浸润的泥沙上，夜幕下灯塔闪烁，海浪阵阵，见到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少女，微风拂过她黑色的长发，发丝被吹起，飞扬到耳旁之上。
他走近，她转身，看到脸上有泪痕迹迹。
黑色的夜幕低垂，星星不说话，静得死水微澜。
他记得、见过她，并非他作为邻居去帮忙搬家。
而是好多年前，见过。
-
秦纯的到来仿佛只是个小插曲，端午节最后一天，她就乘上高铁前往了华城，走之前还把给姜闻鱼大大的拥抱，见她泪眼盈盈：“鱼宝，我舍不得你，但我真的不想挂科。”
“再不复习我要挂科了，我的大物，我的期末——”
“你好好休息，心情好了再回来上学也不迟，我会回来时不时看你的。”
随着哀嚎中，她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伴随着期末，依依不舍得道别离开了。
姜闻鱼知道秦纯是来做什么的，她是来作为最好的朋友，来陪伴她的。
秦纯是担心她，又怕刺激她，所以她憋着什么也不说，这五年来一直这样。
世界上谁她都不在意，可她唯独不想让秦纯担心，过去的日子也好，可以预见的未来也罢，秦纯总像个太阳一样给予她温暖、给予她爱。
……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见过太阳。
高铁站上，人潮涌动，密集得仿佛海中聚集的游鱼，虽然杂乱但有目的，奔向该奔赴的远方。
只有姜闻鱼像落单的鲸，或是被捕猎者分食，或是彻底迷失。
结果毫无差别，最后都沉没于海底。
就像那古老的尼赛安帆船，
在芬芳的海面上它悠悠荡漾，
载着风尘仆仆疲惫的流浪汉，
驶往故乡的海岸。
—————— 《致海伦》爱伦坡
楣市，六月，酷暑。
姜闻鱼不喜外出，可她还是被秦纯拖了出来，理由是在家里呆久了会发霉。
这句话说得不赖，她确实家里蹲好久了，不过被人诟病家里蹲，她更讨厌拥挤的人群、在网红店前排着的长队，声音嘈杂吵闹，人挤着人。
她本是楣市人，小时候后因为母亲改嫁，而离开了楣市，现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又回到了此地修养。在这之前它只不过是一个小县城，后来楣市划分、并入到了华城，作为附属市，本质属于四五线小城市，有山有海，比较悠闲，人不多，地也很小，在姜闻鱼心中是养老圣地。可受到华城辐射，随着各种旅游景点被宣传成了旅游胜地。节假日来往的游客如蝗虫过境，黑云翻腾成一片，例如现在。
一间上了年代的铺子，店门口传来股蒸熟了的米糕香，隐隐涌动的香气随着风掠过鼻尖，店招牌上的字被风吹日晒刮出了花，像是多余的液体溢了出去，店名下面还标着四个字：百年老店。招牌很破，但掏出手机拍照的人确实不少，站近了便能听到店员的叫号声，能看到店里摩肩擦踵的人群。
秦纯戴着墨镜，和姜闻鱼共打着一把太阳伞，她们俩也是超级长队的一员。
秦纯笑着打趣说：“你瞧你，在家待了这么多天没出门了，一出来就排队几小时。当然皮肤倒是白了不少，体力也少了不少。”
姜文鱼不可置否：“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体育不好，从小到大，上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体育老师。”
“但在家多待着也不好，抑……”秦纯犹豫了起来，“事情闹大了，那个人也被处分了，但是你也，真的值得吗……”
面对这样的疑问，姜闻鱼没有接下话，而是转变了话题：“不过这家糕点店我熟悉，小时候经常来吃。”说完了话，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天很闷，云沉沉蔼蔼，她的胸腔也很闷，毕竟昨天三点睡的，七点起的。因为失眠以及躯体化障碍，所以她头和身体都昏昏沉沉，酸胀无比。
“这家店网红也是这几年，没想到价格都翻了翻倍。”
秦纯识趣的避而不谈，她由衷感慨：“为此在烈日下排队几小时，看来我确实疯了。”
听到秦纯这么说着，她心里想着，秦纯真可爱。
熙熙攘攘间，姜闻鱼跟着人群往前走了一大步。
六月温度逐渐升高到了三十几度，又正值梅雨季，潮湿又闷热，时不时就会下场雨。砖瓦地上像是刚泼了盆水没干，有些地方积着混浊的水坑，灰色水面漂浮着几片残枝败叶，石砖缝隙泥沼里布满密密的青苔。
人太多了，流动着的空气也变得浑浊，秦纯许是等得不耐烦了，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电动小风扇对着自己吹，当然也不忘朝着姜闻鱼吹，面色瞧着不怎么好看。
姜闻鱼撑着伞遮住烈阳，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之前不是讲，再也不相信网红店，并且发誓拒绝过度营销，拒绝网红产品吗？”姜闻鱼出声戏谑。
“可是我想拍照打卡发朋友圈，等待的时间不重要。发朋友圈说一句拔草，被很多人点赞才重要。”
姜闻鱼感慨：“你倒蛮诚实。”
“懂得都懂，俗归俗，可谁不喜欢被很多人点赞的感觉呢？”这倒也是，对于很多人来说，所谓网红店，拍照上传、打卡仪式感的价值本身就超过了食物本身的味道。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约莫等了一刻钟，姜闻鱼终于收起阳伞，秦纯收好了她的小风扇齐齐地进入了门店里，要去取粽子。
店里门面不大，大概就十来个平方，装潢老旧，墙皮有几块泛黄，好在收拾得干净，窗明几净，空调倒是开得很足，进来就能感受到一股冷意。店里头共就四个店员，其中一个店员是戴着口罩的年轻少年，瘦高个，皮肤白皙，睫毛挺长，眼睛长得不赖，在光线下呈现清澈的琥珀色。尽管他这一身员工服，遮得严严实实，还低着头，闷声不说话，姜闻鱼一眼看出他是谁。
高瘦的少年手脚麻利地将其打包，并且包装好，从柜台之上递过精美的礼盒。姜闻鱼眼睛一扫，见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腕上却有一条被烫伤的疤，雪白中落了一道红。
姜闻鱼手中一沉，双手接过袋子，便朝着他打趣：“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感觉我们每次的相见似乎都是这样。”
那少年动作明显一顿，眉头一皱，挤出了几个字，逐字逐句道：“那个时候。我是临时帮忙。”
“怪不得我之前好几次去都不是你，原来如此。”姜沉鱼继续道，“那你现在？”
“也是临时看店。”
“你副业还挺多啊？”说完姜闻鱼侧了侧身，站在角落不想给后面排队的人带来困扰，在旁看戏的秦纯也一起被拉过去，她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个。
“……”他动作一僵，抬起头来盯着姜闻鱼好几秒，闷声道“人总是会为生活所迫。”
他说得斩钉截铁，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很是麻利：“我不可能会为钱过不去。”
空气中尴尬的氛围被渲染开，姜闻鱼心想话题已经结束，该结束纷争了，况且人家在工作，还是不要打扰了。
“还有事吗？”少年率先打破沉默，并且表示不解。
“没事，有缘再见。”姜闻鱼抽出拿东西的左手，朝他挥手、道别。
“下次见呀。”她收手提起袋子。
“我们很有缘，如果能再次相见的话。”
秦纯被姜闻鱼拽着，一步步走向门口，脸上浮现了丝诡异的微笑，颇像网上流传笑得阴险的猫猫表情包，她用眼睛来回审视二人，最终决定回头向少年招手道：“小帅哥，再见哦。”
“再见。”少年低着头，口罩遮住了他大的半张脸，看不清神情。他轻轻地回了一句，话语消散在风，也不知是否能传递到。
早在那一刻，少年就已一见倾心，春光烂漫，回忆起总会被蒙上属于电影的滤镜，带着鲜露的玫瑰不用过多赘述，光凭借一个名字，就知晓她的美丽。
呼吸错乱，神经紧绷，多巴胺传递了快感，感受到60兆亿细胞，他的心脏加速了跳动，每说一个字、一句话都要细细地斟酌。不敢说话，又怕说错什么，只敢拼凑出几句简单的短句。
他心下有私心，希望她能先认出自己，她能先和自己搭话。因为，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此刻被点燃，情绪蔓延，浓烈得像是莎士比亚的剧作中的人物，正奔走，正呐喊、彷徨。
心中属于少男的悸动，他也说不清一二。
沈听秋心理安慰自己，应该是前几天没睡好罢，看到她便有点犯心悸，所以才会有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举动。
目送她要离去，姜闻鱼背影单薄，穿着白色的衣裙穿梭在人海里，像一条游鱼，灵巧纤细，转眼不见踪影。
走出门口，秦纯满脸写着“我很好奇、有没有八卦”张口就问：“这小帅哥是谁啊？”
好奇，总之就很好奇。
姜闻鱼一眼戳破她想看八卦的欲望，斟酌回答：“家在附近的邻居，之前有缘见过几次面，不熟。”
“他长得感觉还挺帅，哪怕没看到全脸，下次要个微信呗？”
“摘下口罩确实是个大帅哥。不过刚刚考完高考呢，别迫害人家。”
“哟，连高考完都知道啊。要不……直接把祁珏踹了吧，这年头真不流行未婚夫了，土不土啊。”
“瞎说什么。”
行人逐渐远去，声音也渐渐地变得微弱。
沈听秋回想起，一个月前，家里变故让他心情不舒畅，想透个气，就趁着自己妹妹睡着后，骑着自己的老式单车，“吱呀吱呀”地往前骑，远方的路灯闪耀着，所有的风景都往后倒退。
他骑车来到海边，踩在灰色被海水浸润的泥沙上，夜幕下灯塔闪烁，海浪阵阵，见到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少女，微风拂过她黑色的长发，发丝被吹起，飞扬到耳旁之上。
他走近，她转身，看到脸上有泪痕迹迹。
黑色的夜幕低垂，星星不说话，静得死水微澜。
他记得、见过她，并非他作为邻居去帮忙搬家。
而是好多年前，见过。
-
秦纯的到来仿佛只是个小插曲，端午节最后一天，她就乘上高铁前往了华城，走之前还把给姜闻鱼大大的拥抱，见她泪眼盈盈：“鱼宝，我舍不得你，但我真的不想挂科。”
“再不复习我要挂科了，我的大物，我的期末——”
“你好好休息，心情好了再回来上学也不迟，我会回来时不时看你的。”
随着哀嚎中，她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伴随着期末，依依不舍得道别离开了。
姜闻鱼知道秦纯是来做什么的，她是来作为最好的朋友，来陪伴她的。
秦纯是担心她，又怕刺激她，所以她憋着什么也不说，这五年来一直这样。
世界上谁她都不在意，可她唯独不想让秦纯担心，过去的日子也好，可以预见的未来也罢，秦纯总像个太阳一样给予她温暖、给予她爱。
……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见过太阳。
高铁站上，人潮涌动，密集得仿佛海中聚集的游鱼，虽然杂乱但有目的，奔向该奔赴的远方。
只有姜闻鱼像落单的鲸，或是被捕猎者分食，或是彻底迷失。
结果毫无差别，最后都沉没于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