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是被窗外飘进来的饭香勾醒的。
现在是七月初，今日下了一天的雨，到了傍晚反而放了晴。少有的凉风杂着别家炒菜的香气和楼下皮孩子玩闹的笑声从窗口送进来，吹得人身心舒爽。
余欢随意将头发挽起来，趿拉着拖鞋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杯凉水灌下去，才觉得清醒了不少。
余欢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七月六日。
又睡了一天半。
大概是觉得屋里有些闷，余欢又坐回到窗子前，使劲将窗户开到了最大。这窗子的滑轮年久失修，早就不大好用了，余欢用力一推，窗户不受控制地发出了的“叽”的一声，好不尖锐。
余欢一边寻思着该找人来修修了，一边在窗边坐下，深吸了一大口气，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结果嗅到了一大□□炒芹菜味。
“……爆炒芹菜，还有鸡蛋酱。”
余欢看了眼手机，17点35分，正是普通人家的饭点，炒菜的香气不减反增。余欢鼻子一向灵敏，奈何家里没粮，只得在饭香中闭着眼陶醉一会儿，抚慰出声抗议的肚子。
余欢刷了刷手机，微信上除了雇主付来的尾款外，再就没什么新消息了，剩下的全是一些垃圾广告。
正愣神的时候，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姥爷。
“欢呐，吃饭了没？这个周末忙不忙啊？”
“吃了吃了，不太忙。”
“吃的啥子？你是不是又懒得自己做饭，点那些垃圾外卖吃？那些东西对身体不好，迟早要给自己吃出毛病来……”
“哎呀知道了姥爷，我没吃垃圾，”租房的另一个室友是在崇山医科大读专硕研究生的小姑娘，一周七天有六天半在医院当牛马，这时候还没回来。余欢就把电话开了免提，自己挽起袖子把乱七八糟的桌子收拾了一通。
“那你今儿夜个回家嘛，周末姥爷给你炖排骨吃。”
啊，排骨……余欢还没来得及回应，她的胃肠就先替她发出了一声幸福的感慨。
“好嘞姥爷！我八点之前回去，你记得给我做点夜宵啊。”
余欢挂了电话，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光速收拾好自己换好衣服出了门。
夏日天长，傍晚六点，此时天光还大亮着。崇山市作为北方第一大港口城市，无论什么时候好像都是人潮拥挤，熙熙攘攘。这个时间段又正赶上小学生和初中生放学，遇见学校路段真能给堵人堵得七窍生烟。
余欢租的房子在中心城区青城区，虽然是个老破小，但好歹交通便利，出门几步路就是地铁口。晚高峰的地铁虽然也能把人挤成锅贴，但好歹不至于延误，不至于让“锅贴”们集体原地融化。
十几分钟余欢就到了客运站。姥爷家在崇山市下辖的长乐县，在余欢的记忆力从来没有过爸爸妈妈，她从小就跟着姥爷长大。小时候不懂事她还会缠着姥爷问这问那，要爸爸要妈妈，后来长大了，知道父母早早病逝，余欢也不再问了。
从崇山市区发往长乐县和平宁县的客车班次不少，夏天的最后一班差不多要七点多才收工。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十几块钱，对她这种打工人实在很友好。
只是今天的客运站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气氛有些诡异的肃穆。从来对旅客身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客运站竟然也开始查起了身份证。
余欢乖乖站在队伍里，环顾四周，发现维护治安的人手比平时多了一倍。余欢迎着半沉下去的夕阳扭头看去，发现了人群中几个逡巡的便衣。夕阳有些刺眼，余欢微微眯了眯眼睛，迅速捕捉到这些人近乎训练有素的步伐和藏在耳后的制式通讯设备。
难道是特管处的？余欢在心里犯嘀咕。
宽阔的马路对面，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内，一个年轻男人正听着手下的汇报。
“……西三区正常。”
“南区正常。”
“北二区正常……”
驾驶座上的马顺把座椅靠背调斜角调整得大了些，整个人舒展着倚在靠背上问：“老大，这靠谱吗？咱们都守了一个下午了也没发现异常啊，会不会……是机器坏了？”
路明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专心去看那个探测仪。探测仪上的红点时隐时现，位置也不固定，但确实一直徘徊在这个客运站迟迟不走，只是他们摸排了几遍也没有发现异常。
路明初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客运站的场地上。周五的人比平时格外多出两三倍，一个下午每隔十几二十分钟就有客车发车，摇摇晃晃地驶向市郊。现在夕阳渐沉，车次才一点点减少下来。停车场上两侧整齐地停了两排空客车，客车外面的车漆被广告招商漆得五颜六色，“龙腾旅游”和“胜利驾校”在落日余辉里两相对望，仿佛第一届客运车身广告招商大会能直接原地开幕。
此时，客运广场出口处只剩下两辆客车，一辆发往长乐县，一辆发往平宁县。路明初对广场上那两个便衣吩咐道：“上车，随机应变。”
两辆车陆续开走，马顺收起了懒散样，也启动了汽车，“老大，跟哪边？”
“长乐县。”
现在是七月初，今日下了一天的雨，到了傍晚反而放了晴。少有的凉风杂着别家炒菜的香气和楼下皮孩子玩闹的笑声从窗口送进来，吹得人身心舒爽。
余欢随意将头发挽起来，趿拉着拖鞋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杯凉水灌下去，才觉得清醒了不少。
余欢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七月六日。
又睡了一天半。
大概是觉得屋里有些闷，余欢又坐回到窗子前，使劲将窗户开到了最大。这窗子的滑轮年久失修，早就不大好用了，余欢用力一推，窗户不受控制地发出了的“叽”的一声，好不尖锐。
余欢一边寻思着该找人来修修了，一边在窗边坐下，深吸了一大口气，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结果嗅到了一大□□炒芹菜味。
“……爆炒芹菜，还有鸡蛋酱。”
余欢看了眼手机，17点35分，正是普通人家的饭点，炒菜的香气不减反增。余欢鼻子一向灵敏，奈何家里没粮，只得在饭香中闭着眼陶醉一会儿，抚慰出声抗议的肚子。
余欢刷了刷手机，微信上除了雇主付来的尾款外，再就没什么新消息了，剩下的全是一些垃圾广告。
正愣神的时候，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姥爷。
“欢呐，吃饭了没？这个周末忙不忙啊？”
“吃了吃了，不太忙。”
“吃的啥子？你是不是又懒得自己做饭，点那些垃圾外卖吃？那些东西对身体不好，迟早要给自己吃出毛病来……”
“哎呀知道了姥爷，我没吃垃圾，”租房的另一个室友是在崇山医科大读专硕研究生的小姑娘，一周七天有六天半在医院当牛马，这时候还没回来。余欢就把电话开了免提，自己挽起袖子把乱七八糟的桌子收拾了一通。
“那你今儿夜个回家嘛，周末姥爷给你炖排骨吃。”
啊，排骨……余欢还没来得及回应，她的胃肠就先替她发出了一声幸福的感慨。
“好嘞姥爷！我八点之前回去，你记得给我做点夜宵啊。”
余欢挂了电话，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光速收拾好自己换好衣服出了门。
夏日天长，傍晚六点，此时天光还大亮着。崇山市作为北方第一大港口城市，无论什么时候好像都是人潮拥挤，熙熙攘攘。这个时间段又正赶上小学生和初中生放学，遇见学校路段真能给堵人堵得七窍生烟。
余欢租的房子在中心城区青城区，虽然是个老破小，但好歹交通便利，出门几步路就是地铁口。晚高峰的地铁虽然也能把人挤成锅贴，但好歹不至于延误，不至于让“锅贴”们集体原地融化。
十几分钟余欢就到了客运站。姥爷家在崇山市下辖的长乐县，在余欢的记忆力从来没有过爸爸妈妈，她从小就跟着姥爷长大。小时候不懂事她还会缠着姥爷问这问那，要爸爸要妈妈，后来长大了，知道父母早早病逝，余欢也不再问了。
从崇山市区发往长乐县和平宁县的客车班次不少，夏天的最后一班差不多要七点多才收工。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十几块钱，对她这种打工人实在很友好。
只是今天的客运站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气氛有些诡异的肃穆。从来对旅客身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客运站竟然也开始查起了身份证。
余欢乖乖站在队伍里，环顾四周，发现维护治安的人手比平时多了一倍。余欢迎着半沉下去的夕阳扭头看去，发现了人群中几个逡巡的便衣。夕阳有些刺眼，余欢微微眯了眯眼睛，迅速捕捉到这些人近乎训练有素的步伐和藏在耳后的制式通讯设备。
难道是特管处的？余欢在心里犯嘀咕。
宽阔的马路对面，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内，一个年轻男人正听着手下的汇报。
“……西三区正常。”
“南区正常。”
“北二区正常……”
驾驶座上的马顺把座椅靠背调斜角调整得大了些，整个人舒展着倚在靠背上问：“老大，这靠谱吗？咱们都守了一个下午了也没发现异常啊，会不会……是机器坏了？”
路明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专心去看那个探测仪。探测仪上的红点时隐时现，位置也不固定，但确实一直徘徊在这个客运站迟迟不走，只是他们摸排了几遍也没有发现异常。
路明初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客运站的场地上。周五的人比平时格外多出两三倍，一个下午每隔十几二十分钟就有客车发车，摇摇晃晃地驶向市郊。现在夕阳渐沉，车次才一点点减少下来。停车场上两侧整齐地停了两排空客车，客车外面的车漆被广告招商漆得五颜六色，“龙腾旅游”和“胜利驾校”在落日余辉里两相对望，仿佛第一届客运车身广告招商大会能直接原地开幕。
此时，客运广场出口处只剩下两辆客车，一辆发往长乐县，一辆发往平宁县。路明初对广场上那两个便衣吩咐道：“上车，随机应变。”
两辆车陆续开走，马顺收起了懒散样，也启动了汽车，“老大，跟哪边？”
“长乐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