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白柠月已经十六，褪去了那一身稚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只是全身上下都裹着粗布麻衣，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衫，头发简单的用一个桃木簪挽着。
这日是她十六岁的生辰，兰姑煮了一碗热腾腾葱花面，面碗里还有一个鸟蛋。
“公主生辰快乐。”兰姑说着将面碗放在竹桌上，拿出一块麻布擦了擦筷子递了上去。
白柠月接过筷子，哽咽道：“谢谢兰姑。”
这一碗热腾腾的面确实是她能吃到最好的东西了。
她又看了看碗里鸟蛋，想到了那个红衣少年，心道：“三年了，大哥哥你为何再也没有出现过。”
哪怕她从树上摔下来，摔得很疼，那个大哥哥依旧没有出现。这一消失便是杳无音信，甚至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她心里苦笑道：“像我这样的妖女，也许不配有人怜爱吧，连大哥哥都要离开我。”
“公主，趁热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兰姑说完一瘸一拐往门口走去，随后蹲下身子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白柠月转头看着略微苍老的兰姑，又看向那条腿，哽咽地吞了吞口水，想哭却始终没有眼泪流下来。
对，她从来都不会流泪，她没有眼泪，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妖女。
有一年她生病，兰姑为了出去向陛下求药，腿硬生生被侍卫打断，从此走路就一瘸一拐。
她们相依为命在这南宫中，兰姑在她心里早已经甚似母亲。
白柠月站起身拿来一个有些破缺的碗，挑了几筷子面出来，又把蛋夹成两半，将其中一半挑入碗中。
她做完这一切，走到门槛前，蹲下身子将碗递上去，道：“兰姑吃，兰姑不吃，我便不吃。”
兰姑抬起头，目光温柔地落在白柠月身上，缓缓伸出手，轻柔地将她额前凌乱的刘海压至耳后，然后轻轻推了一下饭碗，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轻声说道：“兰姑不饿，公主快些吃吧。”
白柠月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决道：“兰姑不吃，我便不吃。”
兰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接过了碗筷。
白柠月才满意地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碗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刨了几口，随即转过头，对着兰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此刻，她的笑容显得有些凄美，更像是苦中作乐。
兰姑也强颜欢笑，但当她转过头去，望着外面的院子时，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所谓的院子，其实只是用简单的竹竿围成的一片空地而已。
而他们居住的房子更是破旧不堪，仅仅是由竹子搭建而成的三间小屋。
在屋檐对面的远处大树上，一红衣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手紧紧抓住树干，用力得几乎要将手指陷入其中。
他不敢轻易走上前去，因为他清楚自己在这世间没有身份，不能干预白柠月的命运。如果他逆天改命，那花神将永不存在。
他只能默默地守护在她身旁，看着她受苦，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让他心如刀绞，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公主！公主！”一青衣少年抱着一包袱跑了进来。
他一头秀丽青丝披肩及腰，眼睛很大下巴略尖，长相秀气宛如女子，喜穿青色衣，所以大家都叫他蜉蝣。
他是女医的儿子，也是白柠月唯一的朋友，经常从狗洞中钻进来救济她。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大哥哥会叫她公主的人，也会把她当公主看待的朋友。
蜉蝣跑进屋中，将包袱放在桌子上，随后就打开，一件黑色的衣衫裙。
“这是我母亲为公主准备的生辰礼物。”他尴尬笑了笑继续道：“虽然是黑色，但这是母亲亲手做的，希望公主喜欢。”
兰姑揉了揉眼角道：“公主去换上吧，岳姨的一点心意。”她眼眸里全是内疚。
她心里叹了口气：“公主十六岁生辰，我连个像样衣衫都没法准备，已经是大姑娘了，公主却还穿着略显短的麻布衣。”
“兰姑，没事，我穿麻衣习惯了，再说这么好衣衫穿着也不习惯。”她话这么说但眼神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新衣衫两眼。
“公主，你就穿上吧。”蜉蝣继续说道。
兰姑撑着门槛站起身，一瘸一拐走上前，从桌案上取过衣衫推着白柠月进了里屋。
“公主已经是大姑娘，是应该有件像样衣衫。”
“兰姑，没事，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公主，你是皇后唯一的骨肉，哪里能一直这样，快换上。”
蜉蝣听着屋里传来的对话，随意坐在刚刚白柠月坐过的竹椅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片刻后，白柠月在兰姑推拉下从里屋走了出来。
黑色纱裙恰到好处把她的腰身显现出来，虽是黑色穿在她身上却亮了几分。
发髻上还有一块黑色纱做装饰，窄袖口处用黑丝带缠绕着，这样一看居然还有几分圣女模样。
蜉蝣吞下去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蜉蝣，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好看吗？”白柠月皱了皱眉头有些尴尬道。
蜉蝣伸出双手连忙摆了摆，道：“不，不是，是太好看了，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白柠月扬了扬下巴冷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此刻只有兰姑脸色十分复杂，她拼命撑到现在就是等着公主十六后能出嫁，这样也算是熬出头。
公主还未出生时就与将军之子，也就是现在大将军裴止定了娃娃亲，这也是她熬着的唯一希望。
她心道：“这都生辰了，陛下却没有差人来传旨，难道是真要关公主一辈子。”
她看了看此刻正和蜉蝣打闹的公主，眼眶湿润，眼眸中满是无尽哀伤和无助。
心道：“娘娘，奴婢快撑不下去了。”
————
四野一片昏暗，暗淡的星光映亮着南宫不平的路面，路边的树枝摇曳着，不远处的树丛间发出阵阵讽讽声响，在月光照耀下，显出斑驳树影。
白柠月走在树丛间，她已经习惯了，丝毫不害怕。
她走到那棵和红衣少年相识的大树下，搓了搓手顺着树根爬到最高处。她坐在树杈上依靠着，望着远方皇宫的方向。
东风佛过，天空一声声巨响，数不清的花灯晃动着，仿佛偳开了千树花，焰火纷乱，往下坠落，又像是空中的繁星被吹落了，宛如阵阵星雨。
白柠月喃喃道：“真美……”
是的满天的烟花很美，但不是为她放的，今日过生辰的还有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比她刚好小一岁，百香国如今的圣女。
每一年的今日都会放烟花，她也习惯了每一年的今日坐在大树上看。同样是公主，两人却有着不同命运。
她心道：“母后，为何同样是父皇的女儿，我却只能住在南宫？难道我真是妖女？”
她紧紧抱着树干就像抱着母亲一样，白日里的开心，都是装出来的，她不想让兰姑担心。
烟花放了多久，她就抱着大树多久。
待到天空又恢复了一片黑，她才缓缓放开双手，闭上眼睛将双手敞开，口里喃喃道：“大哥哥，你是天上的神明吗？如果你是，就将我带走吧。”她说完身子往后仰去，任由身子往下坠。
她等待着摔下地面的疼，这样她试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没有摔死，大哥哥也没有出现过。
可偏偏这一次她落进了一个怀抱里，六年前一样的怀抱，她害怕自己是做梦不敢睁眼。
良久，她伸出手摸了上去，和六年前一样，先是摸到一个突兀地方，沿着往上去是她熟悉的轮廓感。
“大哥哥，是你吗？”
“嗯”
“真是你？”白柠月睁开眼，有些激动，她紧紧抓住红衣少年的衣袖，生怕只是梦，梦醒就不存在。
“公主，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
月色下，红衣少年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两下，这一次他实在不忍心还是出现了。
“你不厚道，说消失就消失，再说我们算是朋友了，好歹说一声也好。”白柠月的语气有些撒娇，又带了几分赌气。
“好。”红衣少年应了一声，将白柠月往怀中又搂了几分。
在月色照耀下，两人四目相对。
白柠月抿了下嘴唇，道：“那先放我下来。”如今的她不再是小姑娘，多了几分害羞，被抱着的她，脸颊不自觉红了几分。
“那公主先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
白柠月点了点头，“嗯，好，我答应你，那你也答应我，不要突然就消失。”
“好。”红衣少年应了一声，将白柠月放了下来。
白柠月望着眼前少年，心道：“怎么六年了，样貌一点没变，为何他都不变老呢？难道他不是人？真是神明？或者是其他？”
红衣少年敲了敲她脑袋道：“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我不是人？”
“嗯。”白柠月立马摆手道：“那，不是那个意思，我……”
“呃？”
“………”
心道：“这人怎么知道我心里想法？我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公主，如果……”
“嗯。”
“如果我真不是人呢？”红衣少年低沉声音再次响起。
桃夭叹了口气，摊手道：“是不是人，我觉得都不重要。何况我在别人心中也不是人，我是妖女，其他人见了我都躲得远远的，而你不会，所以你是我的贵人。”
红衣少年在月色照耀下，薄唇上噙上了一抹笑。
“那以后，我便是公主贵人。”他说完手掌一翻开，一朵烟花纵然开放。
“哇，这是烟花！”白柠月兴奋地将两手抱拳合在一起，仿佛在许愿一般。
“公主喜欢吗？这是公主的烟花。”红衣少年嘴角笑意更浓了些，眼眸如秋水。
“喜欢……”
“花千树，烟花此一朵，我只为公主放。”
这朵烟花虽然不能冲上天空，却在红衣少年手掌上持续了很久，也在白柠月心中蔓延了很久。
白柠月心道：“满天烟花千万朵，世间百花千万树，唯有此朵最芳心。这是我白柠月的烟花。”
夜很长，两人在树林里待了很久。
树杈上，两人并列而坐，白柠月靠在红衣少年的肩膀上。
白柠月心道：“若能永远这样多好。”
红衣少年心道：“若能永远陪你这样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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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柠月已经十六，褪去了那一身稚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只是全身上下都裹着粗布麻衣，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衫，头发简单的用一个桃木簪挽着。
这日是她十六岁的生辰，兰姑煮了一碗热腾腾葱花面，面碗里还有一个鸟蛋。
“公主生辰快乐。”兰姑说着将面碗放在竹桌上，拿出一块麻布擦了擦筷子递了上去。
白柠月接过筷子，哽咽道：“谢谢兰姑。”
这一碗热腾腾的面确实是她能吃到最好的东西了。
她又看了看碗里鸟蛋，想到了那个红衣少年，心道：“三年了，大哥哥你为何再也没有出现过。”
哪怕她从树上摔下来，摔得很疼，那个大哥哥依旧没有出现。这一消失便是杳无音信，甚至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她心里苦笑道：“像我这样的妖女，也许不配有人怜爱吧，连大哥哥都要离开我。”
“公主，趁热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兰姑说完一瘸一拐往门口走去，随后蹲下身子一屁股坐在门槛上。
白柠月转头看着略微苍老的兰姑，又看向那条腿，哽咽地吞了吞口水，想哭却始终没有眼泪流下来。
对，她从来都不会流泪，她没有眼泪，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妖女。
有一年她生病，兰姑为了出去向陛下求药，腿硬生生被侍卫打断，从此走路就一瘸一拐。
她们相依为命在这南宫中，兰姑在她心里早已经甚似母亲。
白柠月站起身拿来一个有些破缺的碗，挑了几筷子面出来，又把蛋夹成两半，将其中一半挑入碗中。
她做完这一切，走到门槛前，蹲下身子将碗递上去，道：“兰姑吃，兰姑不吃，我便不吃。”
兰姑抬起头，目光温柔地落在白柠月身上，缓缓伸出手，轻柔地将她额前凌乱的刘海压至耳后，然后轻轻推了一下饭碗，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轻声说道：“兰姑不饿，公主快些吃吧。”
白柠月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决道：“兰姑不吃，我便不吃。”
兰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接过了碗筷。
白柠月才满意地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碗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刨了几口，随即转过头，对着兰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此刻，她的笑容显得有些凄美，更像是苦中作乐。
兰姑也强颜欢笑，但当她转过头去，望着外面的院子时，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所谓的院子，其实只是用简单的竹竿围成的一片空地而已。
而他们居住的房子更是破旧不堪，仅仅是由竹子搭建而成的三间小屋。
在屋檐对面的远处大树上，一红衣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手紧紧抓住树干，用力得几乎要将手指陷入其中。
他不敢轻易走上前去，因为他清楚自己在这世间没有身份，不能干预白柠月的命运。如果他逆天改命，那花神将永不存在。
他只能默默地守护在她身旁，看着她受苦，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让他心如刀绞，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公主！公主！”一青衣少年抱着一包袱跑了进来。
他一头秀丽青丝披肩及腰，眼睛很大下巴略尖，长相秀气宛如女子，喜穿青色衣，所以大家都叫他蜉蝣。
他是女医的儿子，也是白柠月唯一的朋友，经常从狗洞中钻进来救济她。也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大哥哥会叫她公主的人，也会把她当公主看待的朋友。
蜉蝣跑进屋中，将包袱放在桌子上，随后就打开，一件黑色的衣衫裙。
“这是我母亲为公主准备的生辰礼物。”他尴尬笑了笑继续道：“虽然是黑色，但这是母亲亲手做的，希望公主喜欢。”
兰姑揉了揉眼角道：“公主去换上吧，岳姨的一点心意。”她眼眸里全是内疚。
她心里叹了口气：“公主十六岁生辰，我连个像样衣衫都没法准备，已经是大姑娘了，公主却还穿着略显短的麻布衣。”
“兰姑，没事，我穿麻衣习惯了，再说这么好衣衫穿着也不习惯。”她话这么说但眼神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新衣衫两眼。
“公主，你就穿上吧。”蜉蝣继续说道。
兰姑撑着门槛站起身，一瘸一拐走上前，从桌案上取过衣衫推着白柠月进了里屋。
“公主已经是大姑娘，是应该有件像样衣衫。”
“兰姑，没事，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公主，你是皇后唯一的骨肉，哪里能一直这样，快换上。”
蜉蝣听着屋里传来的对话，随意坐在刚刚白柠月坐过的竹椅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片刻后，白柠月在兰姑推拉下从里屋走了出来。
黑色纱裙恰到好处把她的腰身显现出来，虽是黑色穿在她身上却亮了几分。
发髻上还有一块黑色纱做装饰，窄袖口处用黑丝带缠绕着，这样一看居然还有几分圣女模样。
蜉蝣吞下去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蜉蝣，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好看吗？”白柠月皱了皱眉头有些尴尬道。
蜉蝣伸出双手连忙摆了摆，道：“不，不是，是太好看了，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白柠月扬了扬下巴冷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此刻只有兰姑脸色十分复杂，她拼命撑到现在就是等着公主十六后能出嫁，这样也算是熬出头。
公主还未出生时就与将军之子，也就是现在大将军裴止定了娃娃亲，这也是她熬着的唯一希望。
她心道：“这都生辰了，陛下却没有差人来传旨，难道是真要关公主一辈子。”
她看了看此刻正和蜉蝣打闹的公主，眼眶湿润，眼眸中满是无尽哀伤和无助。
心道：“娘娘，奴婢快撑不下去了。”
————
四野一片昏暗，暗淡的星光映亮着南宫不平的路面，路边的树枝摇曳着，不远处的树丛间发出阵阵讽讽声响，在月光照耀下，显出斑驳树影。
白柠月走在树丛间，她已经习惯了，丝毫不害怕。
她走到那棵和红衣少年相识的大树下，搓了搓手顺着树根爬到最高处。她坐在树杈上依靠着，望着远方皇宫的方向。
东风佛过，天空一声声巨响，数不清的花灯晃动着，仿佛偳开了千树花，焰火纷乱，往下坠落，又像是空中的繁星被吹落了，宛如阵阵星雨。
白柠月喃喃道：“真美……”
是的满天的烟花很美，但不是为她放的，今日过生辰的还有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比她刚好小一岁，百香国如今的圣女。
每一年的今日都会放烟花，她也习惯了每一年的今日坐在大树上看。同样是公主，两人却有着不同命运。
她心道：“母后，为何同样是父皇的女儿，我却只能住在南宫？难道我真是妖女？”
她紧紧抱着树干就像抱着母亲一样，白日里的开心，都是装出来的，她不想让兰姑担心。
烟花放了多久，她就抱着大树多久。
待到天空又恢复了一片黑，她才缓缓放开双手，闭上眼睛将双手敞开，口里喃喃道：“大哥哥，你是天上的神明吗？如果你是，就将我带走吧。”她说完身子往后仰去，任由身子往下坠。
她等待着摔下地面的疼，这样她试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没有摔死，大哥哥也没有出现过。
可偏偏这一次她落进了一个怀抱里，六年前一样的怀抱，她害怕自己是做梦不敢睁眼。
良久，她伸出手摸了上去，和六年前一样，先是摸到一个突兀地方，沿着往上去是她熟悉的轮廓感。
“大哥哥，是你吗？”
“嗯”
“真是你？”白柠月睁开眼，有些激动，她紧紧抓住红衣少年的衣袖，生怕只是梦，梦醒就不存在。
“公主，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
月色下，红衣少年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两下，这一次他实在不忍心还是出现了。
“你不厚道，说消失就消失，再说我们算是朋友了，好歹说一声也好。”白柠月的语气有些撒娇，又带了几分赌气。
“好。”红衣少年应了一声，将白柠月往怀中又搂了几分。
在月色照耀下，两人四目相对。
白柠月抿了下嘴唇，道：“那先放我下来。”如今的她不再是小姑娘，多了几分害羞，被抱着的她，脸颊不自觉红了几分。
“那公主先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
白柠月点了点头，“嗯，好，我答应你，那你也答应我，不要突然就消失。”
“好。”红衣少年应了一声，将白柠月放了下来。
白柠月望着眼前少年，心道：“怎么六年了，样貌一点没变，为何他都不变老呢？难道他不是人？真是神明？或者是其他？”
红衣少年敲了敲她脑袋道：“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我不是人？”
“嗯。”白柠月立马摆手道：“那，不是那个意思，我……”
“呃？”
“………”
心道：“这人怎么知道我心里想法？我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公主，如果……”
“嗯。”
“如果我真不是人呢？”红衣少年低沉声音再次响起。
桃夭叹了口气，摊手道：“是不是人，我觉得都不重要。何况我在别人心中也不是人，我是妖女，其他人见了我都躲得远远的，而你不会，所以你是我的贵人。”
红衣少年在月色照耀下，薄唇上噙上了一抹笑。
“那以后，我便是公主贵人。”他说完手掌一翻开，一朵烟花纵然开放。
“哇，这是烟花！”白柠月兴奋地将两手抱拳合在一起，仿佛在许愿一般。
“公主喜欢吗？这是公主的烟花。”红衣少年嘴角笑意更浓了些，眼眸如秋水。
“喜欢……”
“花千树，烟花此一朵，我只为公主放。”
这朵烟花虽然不能冲上天空，却在红衣少年手掌上持续了很久，也在白柠月心中蔓延了很久。
白柠月心道：“满天烟花千万朵，世间百花千万树，唯有此朵最芳心。这是我白柠月的烟花。”
夜很长，两人在树林里待了很久。
树杈上，两人并列而坐，白柠月靠在红衣少年的肩膀上。
白柠月心道：“若能永远这样多好。”
红衣少年心道：“若能永远陪你这样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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