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王影略当然不知道有人在想他，他每天想吃想喝想毕业，想领工资。
省刑事警察学院大四下学期统一实习已经开始两个月了。王影略已经通过了公安联考，但还没分配岗位，他还是在大三实习的那个派出所——离他家最近的花园派出所实习。
公安联考的三门考试里，他的专业科目成绩相当不错，在前10%，但行测和申论却只排中游，全国选岗——进部级单位肯定没希望。
本省选岗，他的期望就是本市+刑侦岗位，市局今年要求也高，所以最好结果就是进区局刑侦大队。
大三实习表现优异的他早被区局看上了，赵队长几次带他干活，什么苦活累活他都心甘情愿，能跟踪、能蹲坑，加上身体素质过硬，七八个小时不上厕所都没事，赵队和一众老相识对他入警刑侦岗满心欢迎。
“你在派出所好好锻炼，多理解群众思维，多学换位思考。看看运气好的话能不能拿个锦旗。”赵队半开玩笑，“不过我总觉得你挺会藏拙，案子里有些问题明明是你看出来的，但你总是引导别人发现，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技能不让我们现在知道啊？”
王影略没有装柯南“阿嘞嘞”，他是真的认为自己缺少经验，怕自己学的那点皮毛与实践脱钩、主观臆断，才更多用疑问句提问题，征求老警察意见、验证想法，没想到被赵队当成了“藏拙”。
面对赵队的玩笑，他只能露出大臂，笑呵呵告诉赵队这才是他的真本事。
刀在石上磨，人在事上练。王影略最后一次实习地就是这个世界上事最多的地方——云北市东城区花园派出所社区警务队。
社区警务队的工作异常繁杂，纠纷、打架、走失，最难的出警是处理纠纷。现在他每天跟着师傅陈警官，陈警官四十多岁，处事公正，处理果断，辖区几个小区的前科劣迹人员在他面前都要乖上几分。
师傅一天出十个警，他就一天出十个；师傅三天一值班，他就三天一值班；师傅上24小时班，他也上24小时班；师傅眯一会儿，他就找同学们微信聊天、交流实习心得；师傅出警唱黑脸，他就嘴里抹蜜，两人一个负责凶，一个负责劝，调节效率加倍。
师傅也承认，他带过各式各样的徒弟，王影略是天生调解员的料，将来退休了也能去做“老娘舅”发挥余热。
前阵子，有居民举报对面楼窗户挂镜子，家里老人被气得不行。王影略认真了解对面挂镜子的原因，家里遇到“煞”的类型，详细分析、阐述、论证沟通之后对面楼住户同意拿掉镜子，改挂大蒜。
上一周，有居民报警，说楼上租户进单元门后不回手关严，影响全楼安全，“说了她俩好几次，我行我素，素质真低”，王影略跟师傅出警，他用心研究了单元门的构造后，拉着物业给门撞了顶部弹簧回收杆，让门可以自己缓慢关严，不需要次次由人记着。
本周，有个男的报警说相亲遇到“饭托”，这又是王影略擅长的领域，陈警官决定做辅助，让王影略主导调节。
影略脾气再好，也厌恶见到男人故意为难、冤枉女人。
为了快速了结纠纷，他对着两人说：“这样，我核实下事实，你们第一次见面，微信里两人都知道的吃饭地点，大众点评有人均消费对吧，然后这位男士发现这顿饭超过经济能力了对吧。你们点餐的时候是各点各的，对不对？你看，女士没有喝酒，只吃了一份龙虾焗面，喝柠檬水是免费的，你吃了剩下这些这一大片，确定吧？”
王影略连续几个问题，效率极高地捋清了事实。
“确定。”二人说。
“那咱们AB制，吃什么付什么，大家都别吃亏。女士付自己吃的龙虾焗面，88元，男士付你吃的这一片，308元，可以吧？”王影略比划着把食物单据分好类。
男的还想说什么，看着对面陈警官严肃的脸，看着条理清晰的王影略，最后收了嘴。女士说了感谢的话，王影略监督两人互删微信，调节正式结束，至于女方回去会不会骂介绍人，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五一假期前一天，一位桃花坞一期一单元一楼的女居民几次来派出所，说邻居绿茶bee勾引他老公，行为事例说得详细，听得师傅陈警官一愣一愣，王影略听得入迷，开了个西瓜分给报警的姐姐一起吃。
“对门那女的，一边擦玻璃一边跟我老公说：我天天羡慕你老婆命好，姐姐请的家政擦玻璃比我快又比我擦得干净。不过姐姐自己也没闲着，虽然不用上班，但姐姐天天在家照顾花草，你看你家院子花开得比我们家好那么多。我呀，命苦，白天要上班，经常得加班，还要照顾老人，晚上天黑了才能伺候花园，从没人帮过我，这窗也擦不净，这些花花草草都耽误了。”女事主描绘道，“你们说说，谁是她姐姐？最后啊，我老公居然搭手，帮绿茶接过擦窗抹布，在我家阳台洗好又递给她，三来五去地，诶呀，气死我了！”
“她这是想要免费人肉洗抹布机啊，你老公一点没看出来？”
“气死我了！我要报警！”
听到最后，见瓜吃没了，王影略在小红书找到一篇“鉴茶手册”，打印出来订好。
“你老公大公司搞质检的，应该能看懂，让他按标准文件一条一条对照，重点学习《与绿茶交往的吃亏大全》这一章节。要是他看不懂你让他联系我，要是他看懂了他就知道对面这位好妹妹是什么人、什么目的了。”
女事主拿着打印件，万分感谢回了家，看来她老公也是个拎得清的，这几天女事主再没来派出所报警过。
王影略耐心再好，也免不了夜半时分，躺在床上心生不解。一桌400元的饭菜犯得上浪费警力么？一个绿茶不能找居委和社区去么？怎么社区警务队什么都得管？纠纷、打架、走失，社区警务队三大业务，最难的就是“纠纷”。
还是那句话：刀在石上磨，人在事上练。练吧，练着练着就练出来了。
所里上上下下已经认可了这个“新战力”，陆续开始有人劝他，“你联考分数一般，工作么，离家近多好，最好就分配到咱们花园派出所来吧。”
对于分配的事，国有企业里做了一辈子会计的父母给不出意见。
就在李荒野吃筋头巴脑的同一时间，王家家里，王影略的父亲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儿子，欣慰地说：“今天欢庆五一，晚上是咱家家宴，以往你参加家庭聚会话都不怎么表达，看，你这两年开朗了很多了，正巧可以和长辈们聊聊分配的话题。”
母亲跟道：“上警校前你闷得很，哪像现在。不过咱们三口人在家宴上话都少，每次都是你大伯一家和小姑一家聊得火热。今天好，吃饭的地方也是你选的，真是长大了，出息了。”
正待父母继续夸几句，王影略电话响了。
师傅来电话，喊王影略快点和他汇合，去湖畔新苑小区3栋1单元汇合出警，王影略连忙应下，然后告诉母亲晚饭时间直接饭店见。
这种情况通常是有人报警，那么派出所社区警务队就会收到任务，这次接到任务的便是师傅陈警官。
五月份的风特别轻柔，这个月人们的脾气都被风吹顺了，每次出警调节都很顺利，但电话里师傅让王影略做好心理准备，这次不是个容易解决的纠纷。
就在几分钟前，师傅的警务通手机里接到一条派发任务。
盯着这条任务的内容，师傅的法令纹从八字形皱成了小括号。
原来，十几分钟之前，有人报警说湖畔新苑有人虐猫，报警人自称已经将变态堵在屋里，希望警方尽快赶到。
又有人报警说自己小区里出现了外来人员，正视图破窗进入一户业主家里。
地点一致，两起报警合并派给了陈警官。
到达事件现场的时候，师傅拍拍额头，因为他发现只带了王影略一个人，实属带少了。
……
……
湖畔新苑是云北市最早一批回迁房之一，小区不大，有六栋楼、三面围墙、两个门。西门走车，有一个老年门卫负责抬干收外来车辆停车费，没有物业费，保洁费只要每月6元。
小区最末两栋楼外面有一片烂泥地，烂泥地再过去是河道，有些僵尸车会停在楼外和烂泥地中间，没有停车费也没有交警贴条，也没有建围墙。
花园派出所的位置在王影略家小区西门往西，自行车车程大约10分钟。湖畔新苑在王影略家东门往东北方向5分钟，所以他骑着家里自行车赶到时，师傅刚刚停好警车。
住这里的人不会追求高档小区贴心的物业服务，而是享受着低收费背后的性价比。
王影略锁好自行车，整理了一下警服，从湖畔新苑西门快步走了进来，用眼神和师傅打了个招呼后开始干活。
3栋1单元楼下太阳地里戳着三个不怕晒的姑娘。个子最小的一个脸上挂着眼泪，中间略好看的一个扯着嗓子喊着：“102，你开门，你敢不敢开门！”
个子最高的一个女生正试图用一根树枝拨开一楼住户封闭阳台的铝合金窗。
铝合金窗是老式的推拉那种，王影略上前看了一眼，窗外有防盗保护罩，里面弧形锁没有锁，室内窗帘被紧紧拉着，这会儿窗帘一动不动，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要是再晚到一会儿，这个窗子真的能被高个子姑娘用树枝蹭开。
“你们好，请问你们三个谁是报案人？”陈警官开门见山道。
单元周围已经围了十几位中老年人，警务通手机里显示第一报案人是位22岁女性，所以师傅直接问向她们三人。
三个女孩见到警察来了，都试图调整情绪，但似乎作用不大，马上中间那个略好看的女生眼泪失禁了。
三个人从一个哭、一个喊、一个蹭窗户，变成了两个流泪、一个哽咽。
陈警官皱着眉，看着三个情绪都有点激动的小姑娘，又问了一遍，“谁报的警，我们怎么帮你们？身份证带了么？”
王影略看看三个衣着简洁、眉眼稚嫩、大脑混乱的女孩子，判断对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概都是在校生，便叫了声“同学”。
“同学，你们报警说有人虐猫，是这户人家吗？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可以冷静冷静，多给我们点讯息么？”
省刑事警察学院大四下学期统一实习已经开始两个月了。王影略已经通过了公安联考，但还没分配岗位，他还是在大三实习的那个派出所——离他家最近的花园派出所实习。
公安联考的三门考试里，他的专业科目成绩相当不错，在前10%，但行测和申论却只排中游，全国选岗——进部级单位肯定没希望。
本省选岗，他的期望就是本市+刑侦岗位，市局今年要求也高，所以最好结果就是进区局刑侦大队。
大三实习表现优异的他早被区局看上了，赵队长几次带他干活，什么苦活累活他都心甘情愿，能跟踪、能蹲坑，加上身体素质过硬，七八个小时不上厕所都没事，赵队和一众老相识对他入警刑侦岗满心欢迎。
“你在派出所好好锻炼，多理解群众思维，多学换位思考。看看运气好的话能不能拿个锦旗。”赵队半开玩笑，“不过我总觉得你挺会藏拙，案子里有些问题明明是你看出来的，但你总是引导别人发现，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技能不让我们现在知道啊？”
王影略没有装柯南“阿嘞嘞”，他是真的认为自己缺少经验，怕自己学的那点皮毛与实践脱钩、主观臆断，才更多用疑问句提问题，征求老警察意见、验证想法，没想到被赵队当成了“藏拙”。
面对赵队的玩笑，他只能露出大臂，笑呵呵告诉赵队这才是他的真本事。
刀在石上磨，人在事上练。王影略最后一次实习地就是这个世界上事最多的地方——云北市东城区花园派出所社区警务队。
社区警务队的工作异常繁杂，纠纷、打架、走失，最难的出警是处理纠纷。现在他每天跟着师傅陈警官，陈警官四十多岁，处事公正，处理果断，辖区几个小区的前科劣迹人员在他面前都要乖上几分。
师傅一天出十个警，他就一天出十个；师傅三天一值班，他就三天一值班；师傅上24小时班，他也上24小时班；师傅眯一会儿，他就找同学们微信聊天、交流实习心得；师傅出警唱黑脸，他就嘴里抹蜜，两人一个负责凶，一个负责劝，调节效率加倍。
师傅也承认，他带过各式各样的徒弟，王影略是天生调解员的料，将来退休了也能去做“老娘舅”发挥余热。
前阵子，有居民举报对面楼窗户挂镜子，家里老人被气得不行。王影略认真了解对面挂镜子的原因，家里遇到“煞”的类型，详细分析、阐述、论证沟通之后对面楼住户同意拿掉镜子，改挂大蒜。
上一周，有居民报警，说楼上租户进单元门后不回手关严，影响全楼安全，“说了她俩好几次，我行我素，素质真低”，王影略跟师傅出警，他用心研究了单元门的构造后，拉着物业给门撞了顶部弹簧回收杆，让门可以自己缓慢关严，不需要次次由人记着。
本周，有个男的报警说相亲遇到“饭托”，这又是王影略擅长的领域，陈警官决定做辅助，让王影略主导调节。
影略脾气再好，也厌恶见到男人故意为难、冤枉女人。
为了快速了结纠纷，他对着两人说：“这样，我核实下事实，你们第一次见面，微信里两人都知道的吃饭地点，大众点评有人均消费对吧，然后这位男士发现这顿饭超过经济能力了对吧。你们点餐的时候是各点各的，对不对？你看，女士没有喝酒，只吃了一份龙虾焗面，喝柠檬水是免费的，你吃了剩下这些这一大片，确定吧？”
王影略连续几个问题，效率极高地捋清了事实。
“确定。”二人说。
“那咱们AB制，吃什么付什么，大家都别吃亏。女士付自己吃的龙虾焗面，88元，男士付你吃的这一片，308元，可以吧？”王影略比划着把食物单据分好类。
男的还想说什么，看着对面陈警官严肃的脸，看着条理清晰的王影略，最后收了嘴。女士说了感谢的话，王影略监督两人互删微信，调节正式结束，至于女方回去会不会骂介绍人，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五一假期前一天，一位桃花坞一期一单元一楼的女居民几次来派出所，说邻居绿茶bee勾引他老公，行为事例说得详细，听得师傅陈警官一愣一愣，王影略听得入迷，开了个西瓜分给报警的姐姐一起吃。
“对门那女的，一边擦玻璃一边跟我老公说：我天天羡慕你老婆命好，姐姐请的家政擦玻璃比我快又比我擦得干净。不过姐姐自己也没闲着，虽然不用上班，但姐姐天天在家照顾花草，你看你家院子花开得比我们家好那么多。我呀，命苦，白天要上班，经常得加班，还要照顾老人，晚上天黑了才能伺候花园，从没人帮过我，这窗也擦不净，这些花花草草都耽误了。”女事主描绘道，“你们说说，谁是她姐姐？最后啊，我老公居然搭手，帮绿茶接过擦窗抹布，在我家阳台洗好又递给她，三来五去地，诶呀，气死我了！”
“她这是想要免费人肉洗抹布机啊，你老公一点没看出来？”
“气死我了！我要报警！”
听到最后，见瓜吃没了，王影略在小红书找到一篇“鉴茶手册”，打印出来订好。
“你老公大公司搞质检的，应该能看懂，让他按标准文件一条一条对照，重点学习《与绿茶交往的吃亏大全》这一章节。要是他看不懂你让他联系我，要是他看懂了他就知道对面这位好妹妹是什么人、什么目的了。”
女事主拿着打印件，万分感谢回了家，看来她老公也是个拎得清的，这几天女事主再没来派出所报警过。
王影略耐心再好，也免不了夜半时分，躺在床上心生不解。一桌400元的饭菜犯得上浪费警力么？一个绿茶不能找居委和社区去么？怎么社区警务队什么都得管？纠纷、打架、走失，社区警务队三大业务，最难的就是“纠纷”。
还是那句话：刀在石上磨，人在事上练。练吧，练着练着就练出来了。
所里上上下下已经认可了这个“新战力”，陆续开始有人劝他，“你联考分数一般，工作么，离家近多好，最好就分配到咱们花园派出所来吧。”
对于分配的事，国有企业里做了一辈子会计的父母给不出意见。
就在李荒野吃筋头巴脑的同一时间，王家家里，王影略的父亲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儿子，欣慰地说：“今天欢庆五一，晚上是咱家家宴，以往你参加家庭聚会话都不怎么表达，看，你这两年开朗了很多了，正巧可以和长辈们聊聊分配的话题。”
母亲跟道：“上警校前你闷得很，哪像现在。不过咱们三口人在家宴上话都少，每次都是你大伯一家和小姑一家聊得火热。今天好，吃饭的地方也是你选的，真是长大了，出息了。”
正待父母继续夸几句，王影略电话响了。
师傅来电话，喊王影略快点和他汇合，去湖畔新苑小区3栋1单元汇合出警，王影略连忙应下，然后告诉母亲晚饭时间直接饭店见。
这种情况通常是有人报警，那么派出所社区警务队就会收到任务，这次接到任务的便是师傅陈警官。
五月份的风特别轻柔，这个月人们的脾气都被风吹顺了，每次出警调节都很顺利，但电话里师傅让王影略做好心理准备，这次不是个容易解决的纠纷。
就在几分钟前，师傅的警务通手机里接到一条派发任务。
盯着这条任务的内容，师傅的法令纹从八字形皱成了小括号。
原来，十几分钟之前，有人报警说湖畔新苑有人虐猫，报警人自称已经将变态堵在屋里，希望警方尽快赶到。
又有人报警说自己小区里出现了外来人员，正视图破窗进入一户业主家里。
地点一致，两起报警合并派给了陈警官。
到达事件现场的时候，师傅拍拍额头，因为他发现只带了王影略一个人，实属带少了。
……
……
湖畔新苑是云北市最早一批回迁房之一，小区不大，有六栋楼、三面围墙、两个门。西门走车，有一个老年门卫负责抬干收外来车辆停车费，没有物业费，保洁费只要每月6元。
小区最末两栋楼外面有一片烂泥地，烂泥地再过去是河道，有些僵尸车会停在楼外和烂泥地中间，没有停车费也没有交警贴条，也没有建围墙。
花园派出所的位置在王影略家小区西门往西，自行车车程大约10分钟。湖畔新苑在王影略家东门往东北方向5分钟，所以他骑着家里自行车赶到时，师傅刚刚停好警车。
住这里的人不会追求高档小区贴心的物业服务，而是享受着低收费背后的性价比。
王影略锁好自行车，整理了一下警服，从湖畔新苑西门快步走了进来，用眼神和师傅打了个招呼后开始干活。
3栋1单元楼下太阳地里戳着三个不怕晒的姑娘。个子最小的一个脸上挂着眼泪，中间略好看的一个扯着嗓子喊着：“102，你开门，你敢不敢开门！”
个子最高的一个女生正试图用一根树枝拨开一楼住户封闭阳台的铝合金窗。
铝合金窗是老式的推拉那种，王影略上前看了一眼，窗外有防盗保护罩，里面弧形锁没有锁，室内窗帘被紧紧拉着，这会儿窗帘一动不动，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要是再晚到一会儿，这个窗子真的能被高个子姑娘用树枝蹭开。
“你们好，请问你们三个谁是报案人？”陈警官开门见山道。
单元周围已经围了十几位中老年人，警务通手机里显示第一报案人是位22岁女性，所以师傅直接问向她们三人。
三个女孩见到警察来了，都试图调整情绪，但似乎作用不大，马上中间那个略好看的女生眼泪失禁了。
三个人从一个哭、一个喊、一个蹭窗户，变成了两个流泪、一个哽咽。
陈警官皱着眉，看着三个情绪都有点激动的小姑娘，又问了一遍，“谁报的警，我们怎么帮你们？身份证带了么？”
王影略看看三个衣着简洁、眉眼稚嫩、大脑混乱的女孩子，判断对方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概都是在校生，便叫了声“同学”。
“同学，你们报警说有人虐猫，是这户人家吗？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可以冷静冷静，多给我们点讯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