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人生也不是只有一种选择。”
—珍妮特·温特森
三百分，高考只考了三百分。对母亲夏芝来说这似乎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对李梦织来说，像一种解脱。
所有都已经尘埃落定，嘲笑也好，鄙夷也罢。
都是一时的，渐渐人们就会忘却。忘却曾对一个女孩子寄予厚望，忘却曾经为了利益讨好过一家人。
所有的不堪和失败暴露在阳光下，很疼痛、很真实、很幸运。
李梦织还在房间里用手机看地图，窗外呼啦呼啦吹起来，天完全阴沉下来，屏幕上突然弹出新闻，梦织略略瞟了一眼，石城将迎来特大暴雨。
夏天最热的月份还没来，天气热一阵冷一阵。接连好几个晴天，今天猝不及防要下大雨。
打开桌上的台灯后，突然想起什么，梦织立马跑到客厅。
阳台的纱窗没有关，窗帘被吹得很高，风一走，帘子又缓缓落下。客厅里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还有让人焦虑的振动音。
梦织心里有些慌乱，径直走向阳台拿起撑衣架收衣服。
夏芝平时的头发盘的一丝不苟，没有多余的碎发，今天被风吹，耳畔边的混乱加重了她的憔悴。
习惯性理了理裤子，她接起电话在沙发边坐下。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梦织只能看见她严厉的侧脸和紧皱的眉头。
客厅没开灯，夏芝坐在最黑的角落里，口里的每句应和都牵动李梦织的心，她真的很想挂断那通电话，或是乞求别再打电话来了。
平时没有什么走动，问起高考成绩来倒是殷勤的很，不知道的以为是自己家孩子高考。
收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窗外的沙沙声愈来愈大，梦织干净利落的拉上玻璃门，阻隔了外界的吵闹。
母亲的意思是，她必须要重新复读。
夏芝不能接受和相信平时优秀乖巧的女儿，居然会落榜。一定是她没有发挥好，考试太紧张之类。
读了十几年书，考了无数场试。至少对于李梦织来说，高考不至于让她紧张到发挥失常。
名列前茅的优秀也是她没日没夜读书尽力维持的假象。
每天只睡五个小时，起的最早，睡得最晚，一天到晚埋在书海里，是班上最努力的学生。
上了高中之后，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因为这不是靠死读书就能拿到好成绩的地方，努力变成了没天赋，不是读书的料，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也不再是自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颓废，眼下是多年积攒起来的消不掉的眼袋和黑眼圈。
除了读书她什么都不会，生活单调的可怕，现在更是连读书都读不好了。
从开始的坚定到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
身与心的双重打击，在无人所知的角落，花正在凋零和枯萎。
后来她看见试卷就犯恶心，想到考试就厌学，上课装模作样的发呆，绝对能拿到奥斯卡的好演技。
高考的成绩确实不是自己的真实水平，但也大差不差了。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高考之后的大学生活依旧是考考考，写写写。
这种莫名的恐惧让她放下笔，停下思考，突然之间什么都无所谓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贪恋和享受着那种松弛的感觉，像云，像风。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可是她到底是谁？属于她的风景在哪里？
**
“梦织，李梦织！”
夏芝在喊她，这时梦织恰好能看见她的正脸，永远严肃，永远不可背叛。
她将手机递给梦织，是舅舅要和自己说说话。
梦织一怔，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内容无非是要继续读书啊，没有好学历将来找不到工作，实在不行读个专科也行。
说的话都是千篇一侓，就像是网上随便搜搜就有大堆的心灵鸡汤。但是这碗鸡汤救不了饥饿的孩子，听到耳朵都起茧了，为什么还是觉得迷茫呢？
大概是自己和自己也说过无数遍，说到连自己都不信了。
她如果不适合读书，为什么非要读书？
“可是你不读书你能够干什么？”
是啊，她能够干什么？除了硬着脑袋读书她能干什么，听着真像一个悲剧。
“家里不是没有钱供你复读，只要你想读书，有的是机会。”
“有的人想读书还没有机会，你不要等到将来后悔。”
梦织只想敷衍：“我知道了舅舅，我会考虑的。”
夏芝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变了。她的身上有令梦织感到窒息的压力。
“我去叠衣服。”梦织抱着衣服往卧室走，不久身后传来一句话。
“你还要考虑什么？”
考虑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要别读书就行。
他们说得对，自己就是个没天赋的死读书的，没有爱好没有特点，甚至无趣，还自视甚高。
既然不适合，那就远离。
李梦织从抽屉里翻出剪刀，对着镜子将大截头发剪断。
断发落地，头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觉，镜子里的姑娘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妈妈不允许自己剪短发，她认为女孩子应该要留长发才好看。
自己确实留长发好看，不过她更喜欢现在的样子。
都说人要是有了第一次叛逆，后面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
暑假即使是工作日，奶茶店里也是人满为患。好在这家奶茶店够大，梦织来的又早，占据了落地窗前的位置。周围太吵了，她戴上耳机，焦灼的看手机。
中午的车流不多，稀稀拉拉驶过一辆又一辆车。点的奶茶没喝，突然之间就没有胃口。
她咽了咽口水，又在手机上点了杯柠檬茶。上面对话框弹出消息。
我到了，你在哪？
沈櫻进来的时候在店里找了好久，实在是找不到李梦织的身影，只好发了个消息过去，她再抬头时惊讶的说不出话。
染着一头绿发的女孩子在落地窗边朝自己招手，长相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带着热气风尘仆仆而来，沈櫻坐下时还确认了一遍：“你是李梦织？”
对方不可置否。
“才一个月不见你真是大变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个乖乖女。”
沈櫻看着她，发现她好像变漂亮了。但又看不出哪里变了，只是在心里疑惑，面前的这个人居然还算个美人，以前怎么没发现。
虽然顶着头杀马特绿发，但是她皮肤白，称的像个精灵。
“我记得你妈妈好像很严格，她怎么同意让你染头发的？”
梦织无奈的笑笑：“所以昨天晚上没进家门。”
沈櫻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问：“你真的要跟我去打暑假工？”
其实不算暑假工，也许一直做下去。她没说出口，对方当她默认了。
“主要是我老家在那边，暑假也没什么事就想给自己赚点零花钱，如果你要跟我一起去，你这两天就收拾行李吧。”
看她说的信誓旦旦，梦织不经问：“已经找到了吗？”
又要包吃包住，还要能赚钱，这工作那么好找吗？
服务员拿来杯柠檬茶：“三号桌青柠薄荷哦。”
淡淡的青柠味在两人之间飘散，梦织将它递给沈櫻，沈櫻喝了口，感觉全身舒服多了：“我叔叔给我介绍的中介，化妆品厂，包吃包住，工资六千，负责打包装盒什么的。”
工厂？工资六千，还包吃包住？梦织一脸困惑，确定不是什么诈骗吗？
沈櫻也看出她的犹豫：“我叔以前也进过厂，而且很多大学生暑假工也进厂，就一两个月，不丢人。”
梦织低头沉思，忽然手机屏幕闪了下。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得先走，到时候联系，这杯奶茶也给你。”梦织将奶茶推过去，对上沈櫻怪异的眼神。
沈櫻说：“最晚明天给我信，时间不多了！”
**
去饭馆的路上，梦织的心情很复杂。沈櫻让自己早点给答复，可是她还不知道怎么跟妈妈说。
她是不是真的很幼稚，年轻人总是满腔热血的犯傻，这句话已经应验到自己身上了吗？
她有时讨厌大人的呆板，故步自封，不愿意走出舒适圈。但又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套不会出大错的人生公式。
如果按自己的想法来，可能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她停在乞丐面前，手指掐住一张纸，才发现那只是一张卫生纸，梦织自嘲，转头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这就是临到头前的退缩吧。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生哪有无错的。知道了太多的道理，如果自己没用，做什么都会畏首畏尾。
饭店外面很热闹，梦织在远处站了站，吐了口气，硬着头上去。
**
这酒席是给他表弟庆祝的，考了六百多分，无论怎样都能上个好学校了。
本来还担心长辈们顾及自己的面子不办这个酒席，想不到还是办了，可以理解，但是她能不能不来啊。
简直是杀人诛心不是，可想而知今天饭桌上她会有多尴尬。
“梦织来了，你妈妈他们坐在最里面那桌。”舅妈热情的招呼梦织，里面已经有不少人看到她，开始交头接耳。
梦织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眼睛也不乱瞟，就盯着桌上的红布发呆。她今天秉持着只点头摇头，说话都当耳旁风的原则，熬过这折磨人的饭局。
夏芝看见女儿那头绿毛还没有染回来气的不想说话。
三姑突然说：“梦织考的是不是不太好，以后打算干什么？”
梦织没说话，夏芝就开口说：“谁知道她，天天就在家里。”
“不读书了？那就去打工，这么大了也不能在家啃老，又不读书，又不工作的想干什么。”
舅妈说：“女孩子还是要读书，读书以后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你看找男朋友都是大学生研究生，现在不是古代了，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有好文凭才能找好工作。”
这好端端的一场庆功宴，怎么搞的跟她的批斗大会。
舅妈三姑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饭桌上的人都互相帮衬，唯独把她排斥在外。
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激烈，就差把她贬低的无地自容，还要保持亲戚间的情分和面子，乖乖的坐在那里点头，微笑。
在李梦织生活的圈子里，只有两种人。高考失败和成功的人，成功的故事她听过无数，失败的人总是不被认可，她很无奈，这似乎是正确的，但她想看看其他的故事。可以在此刻给她这样的人重新开始的故事。
难道人生真的只有一种选择吗？
从前她觉得那些在学校化妆心思不在学习上的女孩是在浪费生命，浪费资源。
现在回头看，她们起码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甚至做的很好。
一无是处的好像是自己，浪费生命的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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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之后发现“一”的含量太多，为了保证文章质量重传一遍，祝各位阅读愉快～
—珍妮特·温特森
三百分，高考只考了三百分。对母亲夏芝来说这似乎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但对李梦织来说，像一种解脱。
所有都已经尘埃落定，嘲笑也好，鄙夷也罢。
都是一时的，渐渐人们就会忘却。忘却曾对一个女孩子寄予厚望，忘却曾经为了利益讨好过一家人。
所有的不堪和失败暴露在阳光下，很疼痛、很真实、很幸运。
李梦织还在房间里用手机看地图，窗外呼啦呼啦吹起来，天完全阴沉下来，屏幕上突然弹出新闻，梦织略略瞟了一眼，石城将迎来特大暴雨。
夏天最热的月份还没来，天气热一阵冷一阵。接连好几个晴天，今天猝不及防要下大雨。
打开桌上的台灯后，突然想起什么，梦织立马跑到客厅。
阳台的纱窗没有关，窗帘被吹得很高，风一走，帘子又缓缓落下。客厅里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还有让人焦虑的振动音。
梦织心里有些慌乱，径直走向阳台拿起撑衣架收衣服。
夏芝平时的头发盘的一丝不苟，没有多余的碎发，今天被风吹，耳畔边的混乱加重了她的憔悴。
习惯性理了理裤子，她接起电话在沙发边坐下。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梦织只能看见她严厉的侧脸和紧皱的眉头。
客厅没开灯，夏芝坐在最黑的角落里，口里的每句应和都牵动李梦织的心，她真的很想挂断那通电话，或是乞求别再打电话来了。
平时没有什么走动，问起高考成绩来倒是殷勤的很，不知道的以为是自己家孩子高考。
收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窗外的沙沙声愈来愈大，梦织干净利落的拉上玻璃门，阻隔了外界的吵闹。
母亲的意思是，她必须要重新复读。
夏芝不能接受和相信平时优秀乖巧的女儿，居然会落榜。一定是她没有发挥好，考试太紧张之类。
读了十几年书，考了无数场试。至少对于李梦织来说，高考不至于让她紧张到发挥失常。
名列前茅的优秀也是她没日没夜读书尽力维持的假象。
每天只睡五个小时，起的最早，睡得最晚，一天到晚埋在书海里，是班上最努力的学生。
上了高中之后，她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因为这不是靠死读书就能拿到好成绩的地方，努力变成了没天赋，不是读书的料，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也不再是自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颓废，眼下是多年积攒起来的消不掉的眼袋和黑眼圈。
除了读书她什么都不会，生活单调的可怕，现在更是连读书都读不好了。
从开始的坚定到陷入无尽的自我怀疑。
身与心的双重打击，在无人所知的角落，花正在凋零和枯萎。
后来她看见试卷就犯恶心，想到考试就厌学，上课装模作样的发呆，绝对能拿到奥斯卡的好演技。
高考的成绩确实不是自己的真实水平，但也大差不差了。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高考之后的大学生活依旧是考考考，写写写。
这种莫名的恐惧让她放下笔，停下思考，突然之间什么都无所谓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贪恋和享受着那种松弛的感觉，像云，像风。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可是她到底是谁？属于她的风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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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织，李梦织！”
夏芝在喊她，这时梦织恰好能看见她的正脸，永远严肃，永远不可背叛。
她将手机递给梦织，是舅舅要和自己说说话。
梦织一怔，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内容无非是要继续读书啊，没有好学历将来找不到工作，实在不行读个专科也行。
说的话都是千篇一侓，就像是网上随便搜搜就有大堆的心灵鸡汤。但是这碗鸡汤救不了饥饿的孩子，听到耳朵都起茧了，为什么还是觉得迷茫呢？
大概是自己和自己也说过无数遍，说到连自己都不信了。
她如果不适合读书，为什么非要读书？
“可是你不读书你能够干什么？”
是啊，她能够干什么？除了硬着脑袋读书她能干什么，听着真像一个悲剧。
“家里不是没有钱供你复读，只要你想读书，有的是机会。”
“有的人想读书还没有机会，你不要等到将来后悔。”
梦织只想敷衍：“我知道了舅舅，我会考虑的。”
夏芝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变了。她的身上有令梦织感到窒息的压力。
“我去叠衣服。”梦织抱着衣服往卧室走，不久身后传来一句话。
“你还要考虑什么？”
考虑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要别读书就行。
他们说得对，自己就是个没天赋的死读书的，没有爱好没有特点，甚至无趣，还自视甚高。
既然不适合，那就远离。
李梦织从抽屉里翻出剪刀，对着镜子将大截头发剪断。
断发落地，头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觉，镜子里的姑娘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妈妈不允许自己剪短发，她认为女孩子应该要留长发才好看。
自己确实留长发好看，不过她更喜欢现在的样子。
都说人要是有了第一次叛逆，后面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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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即使是工作日，奶茶店里也是人满为患。好在这家奶茶店够大，梦织来的又早，占据了落地窗前的位置。周围太吵了，她戴上耳机，焦灼的看手机。
中午的车流不多，稀稀拉拉驶过一辆又一辆车。点的奶茶没喝，突然之间就没有胃口。
她咽了咽口水，又在手机上点了杯柠檬茶。上面对话框弹出消息。
我到了，你在哪？
沈櫻进来的时候在店里找了好久，实在是找不到李梦织的身影，只好发了个消息过去，她再抬头时惊讶的说不出话。
染着一头绿发的女孩子在落地窗边朝自己招手，长相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带着热气风尘仆仆而来，沈櫻坐下时还确认了一遍：“你是李梦织？”
对方不可置否。
“才一个月不见你真是大变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个乖乖女。”
沈櫻看着她，发现她好像变漂亮了。但又看不出哪里变了，只是在心里疑惑，面前的这个人居然还算个美人，以前怎么没发现。
虽然顶着头杀马特绿发，但是她皮肤白，称的像个精灵。
“我记得你妈妈好像很严格，她怎么同意让你染头发的？”
梦织无奈的笑笑：“所以昨天晚上没进家门。”
沈櫻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又问：“你真的要跟我去打暑假工？”
其实不算暑假工，也许一直做下去。她没说出口，对方当她默认了。
“主要是我老家在那边，暑假也没什么事就想给自己赚点零花钱，如果你要跟我一起去，你这两天就收拾行李吧。”
看她说的信誓旦旦，梦织不经问：“已经找到了吗？”
又要包吃包住，还要能赚钱，这工作那么好找吗？
服务员拿来杯柠檬茶：“三号桌青柠薄荷哦。”
淡淡的青柠味在两人之间飘散，梦织将它递给沈櫻，沈櫻喝了口，感觉全身舒服多了：“我叔叔给我介绍的中介，化妆品厂，包吃包住，工资六千，负责打包装盒什么的。”
工厂？工资六千，还包吃包住？梦织一脸困惑，确定不是什么诈骗吗？
沈櫻也看出她的犹豫：“我叔以前也进过厂，而且很多大学生暑假工也进厂，就一两个月，不丢人。”
梦织低头沉思，忽然手机屏幕闪了下。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得先走，到时候联系，这杯奶茶也给你。”梦织将奶茶推过去，对上沈櫻怪异的眼神。
沈櫻说：“最晚明天给我信，时间不多了！”
**
去饭馆的路上，梦织的心情很复杂。沈櫻让自己早点给答复，可是她还不知道怎么跟妈妈说。
她是不是真的很幼稚，年轻人总是满腔热血的犯傻，这句话已经应验到自己身上了吗？
她有时讨厌大人的呆板，故步自封，不愿意走出舒适圈。但又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套不会出大错的人生公式。
如果按自己的想法来，可能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她停在乞丐面前，手指掐住一张纸，才发现那只是一张卫生纸，梦织自嘲，转头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这就是临到头前的退缩吧。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生哪有无错的。知道了太多的道理，如果自己没用，做什么都会畏首畏尾。
饭店外面很热闹，梦织在远处站了站，吐了口气，硬着头上去。
**
这酒席是给他表弟庆祝的，考了六百多分，无论怎样都能上个好学校了。
本来还担心长辈们顾及自己的面子不办这个酒席，想不到还是办了，可以理解，但是她能不能不来啊。
简直是杀人诛心不是，可想而知今天饭桌上她会有多尴尬。
“梦织来了，你妈妈他们坐在最里面那桌。”舅妈热情的招呼梦织，里面已经有不少人看到她，开始交头接耳。
梦织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眼睛也不乱瞟，就盯着桌上的红布发呆。她今天秉持着只点头摇头，说话都当耳旁风的原则，熬过这折磨人的饭局。
夏芝看见女儿那头绿毛还没有染回来气的不想说话。
三姑突然说：“梦织考的是不是不太好，以后打算干什么？”
梦织没说话，夏芝就开口说：“谁知道她，天天就在家里。”
“不读书了？那就去打工，这么大了也不能在家啃老，又不读书，又不工作的想干什么。”
舅妈说：“女孩子还是要读书，读书以后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你看找男朋友都是大学生研究生，现在不是古代了，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有好文凭才能找好工作。”
这好端端的一场庆功宴，怎么搞的跟她的批斗大会。
舅妈三姑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饭桌上的人都互相帮衬，唯独把她排斥在外。
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激烈，就差把她贬低的无地自容，还要保持亲戚间的情分和面子，乖乖的坐在那里点头，微笑。
在李梦织生活的圈子里，只有两种人。高考失败和成功的人，成功的故事她听过无数，失败的人总是不被认可，她很无奈，这似乎是正确的，但她想看看其他的故事。可以在此刻给她这样的人重新开始的故事。
难道人生真的只有一种选择吗？
从前她觉得那些在学校化妆心思不在学习上的女孩是在浪费生命，浪费资源。
现在回头看，她们起码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甚至做的很好。
一无是处的好像是自己，浪费生命的也是自己。
———————————————
写完之后发现“一”的含量太多，为了保证文章质量重传一遍，祝各位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