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祯问策后,楚鸿趁热打铁上书《数过往家国立嗣论》,主要就是阐述立嗣有多么重要,过往后继无人的君主又都是怎么处理这事。

    没过多久,官家金口玉言,楚鸿升到了正六品的应奉正,日子其实也跟原来一样悠闲。

    毕竟,皇帝日理万机,又得应付阁臣劝谏立嗣的事情,哪里有时间听一个六品小官讲经?

    就算是真要讲经,翰林侍讲学士才是讲经的主要人物,又哪里轮得到应奉正?

    楚鸿让官家拖一拖的言论算是给了皇帝和众宰辅阁臣一个台阶。

    宰辅大相公的这一次劝谏,主要就是给皇帝一个心理准备,让他知道臣子间究竟在想些什么。

    至于劝谏的事情,谁也没有指望一次就劝谏成功,都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

    日子悠闲至极,楚鸿一边结交好友,参加宴会,一边腾出时间经受封建社会的腐蚀。

    嗯.......批判,狠狠的批判!

    嗯……深入了解方能把持严谨的态度批判。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去,嬉嬉笑笑又是一年。

    .......

    是夜,明月高挂,夜色柔和,小院宁静祥和。

    楚鸿静静躺在躺椅上,怀中抱着柔软温顺的妻子,清凉新鲜的空气让人心底很是愉悦。

    “夫君,妾身宥阳老家送来一个温良的良家女子,名唤欣儿,秋月阁如今还空置,夫君不如把她收归房内吧?”

    盛华兰温柔的为楚鸿理着头发,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楚鸿目光微闭,细细享受清闲一刻,“夫人怎么突然想要替为夫纳妾?”

    盛华兰清亮温润的目光闪过一丝惊喜,轻轻扶了扶楚鸿的额头,“今早夫君去上朝没多久,妾身便呕吐不止,让人请了春生堂的医官问过,说是有喜了。”

    “哦?”

    眸子微闭的楚鸿瞬间惊醒,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爱妻的肚子。

    两世为人,这种生命有了延续的感觉的确很是奇妙,他原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种事情,但真遇到心里的确不免有些激动。

    “好!我楚鸿也有子嗣了啊!”

    “哈哈!赏,明日一早让人赏下去,一人一贯钱!”

    楚鸿轻轻摸着爱妻的肚子,血液莫名有些沸腾,心里有了些许特殊的责任。

    盛华兰轻轻理着楚鸿的黑发,心里也很是高兴。

    扬州楚氏可是扬州大族,作为宗妇,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给宗族延续子嗣,使宗族有继,安稳太平。

    这几个月,没有谁比她更着急子嗣的事情,嫁到夫家一年尚未怀上子嗣,既可能让楚氏宗族厌弃,也会让盛家蒙羞,让家里面兄弟姊妹遭人冷嘲热讽。

    是以,前段时间她悄悄书信一封回娘家,让人准备一两个良家女子过来为妾,起码不要染上善妒的名声。

    按照盛华兰的计划,过段时间父亲盛纮就要升入汴京,而祖母有一位医官世家的老姐妹,那是一位妇科高手。

    届时,请那位入京,她再以祖母病重的消息回娘家请那位帮忙相看怀不上是不是小时候边远苦寒之地生活时让身子出了什么问题,开一两副药吃一吃。

    谁曾想,娘家那边女子都物色好送过来了,马上就准备把人抬进夫君的房里了,自己居然怀上了........

    这也是好事情,怀上了以后自己的夫君肯定得有人伺候,与其多一个陌生的姐妹,不如把娘家送来的良家女子送入夫君的房里,好歹是娘家送过来的,也好拿捏不是?

    盛华兰作为盛家嫡长女,从小就极为懂事,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小妾无法掌控的祸患。

    她的母亲可是王老太师嫡次女,身份何其尊贵,却也被宠妾灭妻的事情弄得连掌家权都没有,太师之女、明媒正娶的正室大娘子,掌家权居然在小妾手里面,何其荒唐?

    越是了解夫家这样的百年家族,盛华兰越是明白嫡庶正邪的重要性,那是维持稳定的关键。

    盛华兰自认是个有点“小算计”的人,自然不愿意重蹈母亲的覆辙,早早有些许安排。

    “夫君,妾身有了身孕,等到后面怕是不能时时侍奉夫君,娘家那边恰好送来一个姿色不错的女子,便由她在妾身身体不便的时候侍奉夫君吧?”

    盛华兰小心翼翼的提醒。

    楚鸿此刻心里安宁至极,偏偏血液又很是沸腾,毫不在乎的说道:“有没有都一样,一切便听夫人安排吧!”

    盛华兰顿时嫣然一笑,夫君宠爱,当家大娘子,不用侍奉公婆,如今又有了身孕,妾室也好拿捏,这简直是出嫁前做梦都不敢梦的日子啊!

    楚家在汴京的田产铺子不少,盛华兰平日里要不就是管理田产铺子,关注银钱进账,要不就是在楚鸿的师娘陈氏的带领下参加一些聚会,认人识物,钓钓鱼,或是捶玩,相当悠闲自在。() ()

    她唯一的压力也就是子嗣的事情,如今有了身孕,此前的压力瞬间化为喜悦,没有身孕时有多大的压力现在就有多么轻松,颇有“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至于纳妾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盛华兰会不会吃醋?

    实话实话,不会!

    在这样的古代世界,纳个妾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不纳妾的话盛华兰甚至会被说善妒,既然她都说了要送人入楚鸿房里,那肯定早就做好了决定,她们可不在这方面搞试探之类的事情。

    毕竟,早纳晚纳都得纳。

    一般来说,女方并不忌讳纳妾一事,但对于妾的出身和纳妾的时间却是有忌讳。

    妾的出身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自然得是良家女子,身家清白,家室是否富裕反倒没人在意。

    出身方面,娼妓一类的女子是万万不能为姐妹,那会使得一家人为之蒙羞。

    千人骑万人吻的女子,玩玩可以,纳妾?

    在这一方面,哪怕是卖艺不卖身的艺妓,也绝对是不能答应。

    毕竟,这玩意说是卖艺不卖身,实际情况是怎么样谁知道啊?

    一个明面上卖艺不卖身的弱女子,要是有大人物真铁了心要试一试她的成色,怎么可能拦得住?

    除了内心的束缚外,官员纳娼妓为妾,也可能会被御史弹劾,认为有辱朝纲,平白多上不少麻烦事。

    此外,则是纳妾的时间和善妒的判定。

    女方不纳妾就会被说善妒,但这也有一个保护日期,既确立为善妒的日期,而这个日期大致是一年半。

    嫡长子为正室的第一个儿子,长子为家族的第一个男孩。

    可如果在正室生出孩子之前有妾室已经生了孩子,那家族的嫡长子便不是家族的长子,此时家族的长子为庶长子。

    是以,新妇嫁过去以后一年以内男方一般不主动纳妾。

    这主要就是为了让新妇在一年内怀上孩子,以确立嫡和长的位置,新妇的孩子既为家族嫡长子,也为家族长子。

    这样的做法本质上也是为了清正家风,正嫡庶,明正邪。

    嫡庶固然有别,可长幼也有序。

    要是嫡长子天天有一个老大哥在上面,老大哥固然是庶子,却也不利于嫡长子威严的树立。

    因此,女方在嫁娶的时候一般也会比较注意男方有没有妾室。

    要是在新妇嫁过去之前就有了妾室,那这样的人家大概率家风不正,女方也不敢不愿意去这一家。

    而鉴于一些情况,一般来说一年左右新妇没有怀上子嗣便会有些流言蜚语。

    这时候,新妇一边得准备怀孕,一边得物色妾室,以表示自己并不善妒,要是一年半左右新妇都没有怀子嗣,又不主动给夫君纳妾,那一个善妒的名声必然是逃不了。

    嗯……宁远侯的第一个妻子就是出了名的善妒。

    一个人,硬生生将娘家搞垮。

    当初,大秦大娘子嫁到宁远侯府的时候堪称十里红妆,人人都道这是一桩好姻缘,怎料大秦大娘子嫁过去十年未有子嗣,还不让宁远侯纳妾。

    十年,十年啊!

    宁远侯硬生生从一个“小伙子”熬成而立之年的“老夫”,却没有一个子嗣。

    怎么办,真就不纳妾绵延子嗣了?

    要知道,那可是侯府,一个侯爵啊!

    一个侯府,没有继承人?

    当时,大秦大娘子可谓是遭受了满汴京的口诛笔伐,即便她后来生下了侯府嫡长子也没有任何改观。

    毕竟,堂堂一个侯府,一个子嗣就够了?

    十年生一个,下一个是什么时候了?

    一个子嗣,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家族可就彻底没落了啊!

    你不能生,可你别拦着人家侯爷纳妾帮你生啊!

    善妒,长达十余年霸占丈夫不让绵延子嗣,这让大秦氏的名声差到极点,连带着娘家东昌侯府也遭人看不起。

    女眷不敢参加高端宴会,东昌侯遭受御史长期弹劾,郁郁而终,东昌侯嫡长子又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骤然间得知噩耗,心疲力竭之下撑不起侯府门面,诺大侯府顷刻间没落。

    直至如今,那位先秦大娘子也是汴京贵妇时常提及的人物,每每提及必是讥笑。

    有这般人物在前,也怪不得盛华兰担忧子嗣的事情。

    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盛华兰静静躺在楚鸿怀里,含着笑意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数日后的一个夜晚,楚鸿在盛华兰的强烈建议下,慢慢去了秋月阁。

    嗯.......怎么形容呢?

    别有一番风味.....

    丑恶封建社会的腐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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